转眼之间,进入军工研究基地已经过了三个月,奥德与来自全国各地的年轻人才们在今天被正式授衔,从今天开始,他们将成为一名基层军官,并会被委派至各处岗位,担任职务。
由于奥德的身体素质优异,因此他收到了训练教官的点名表扬,并特意为他写了一封推荐信到基地政治部。
这名训练教官也不是别人,正是最初接引奥德等人的年轻少尉,拜特的亲生哥哥——莫德军官,他年轻有为,据说很快便要晋升军衔,而且还是跨级晋升,直接成为一名上尉。
听闻他曾上过战场,立过战功,后来在基地之中又协助整顿作风,很受基地那位将军的青睐,而在他的推荐下,奥德来到了地下三层的生物研究实验室。
当莫德上尉得知这个消息时,他愤怒地将那封任命书拍在桌子上,并前去政治部理论。
“你们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人才安排进那种地方?这是要让一块金子变成焦炭!”
而政治部的主任则只是推了推眼镜,平静地望着他:“莫德上尉,首先我希望你能够清楚自己的身份,我的军衔是上校,你至少要称呼我一声长官,而不是这样直呼其名,大喊大叫。”
莫德上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平复情绪:“长官,我对此次的新兵职务安排计划持有疑议!”
“好的,上尉,那么你先告诉我,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服从命令,长官!”莫德上尉大声说道。
“所以你还有问题吗?”
“没有,长官!”
政治部主任望了他一眼,缓缓说道:“生物实验室的那些老家伙们相中了他,你应该看过他的成绩单,除了你所看到的那些项目,他在动物学和基因方面的成绩也同样优异,这是个优秀的人才,我们也并不想将这样一个年轻人放入那种死气沉沉的地方,但是这是命令。”
主任停顿片刻,补充道:“最高层面的命令。”
“所以你还有问题吗?”
莫德摇了摇头,转身便离开了。
主任没有在乎莫德的失礼,而是拿起奥德的资料,看了又看。
奥德背着自己的行军包来到了地下七层,这是整个军工基地最深的一层,同时也是保密最为严格的一层,在这里所建立的部门无一不是最高等级的保密部门,他们所研究所处理的都是国家级甚至世界级的东西。
由于处于地底深处,因此这里常年带着阴冷的气息,而为了人体的健康,这里花费了大价钱修建了恒温系统,但哪怕如此,在一些角落里仍会有冰冷感,那是来自暗无天日的黑暗气息。
奥德经过了足足八道全身检查,成功进入了地下七层,这里人员不多,但每一个都能称得上某领域最顶尖的人才,哪怕像奥德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初到也不过是做些打杂工作罢了。
“你好,我要去曼森博士的实验室。”
迎接他的工作人员很冷漠,只是点点头,便转身在前面带路。
最底层虽然温度适宜,但仍然泛着一股阴沉的气息,奥德感觉这里就像是埋在地底的蚁窝,而这些工作人员也如同蚂蚁一般,忙碌而冷漠。
“到了。”
奥德抬头一看,便见到了一间钢铁闸门,他按了一下门铃,许久之后才有人回应。
“谁?”是一个老男人的声音。
“奥德修斯·格莱尔,一名新兵。”
闸门缓缓开启,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站在门后,同奥德所想的那些邋里邋遢的形象不同,曼森博士十分高大,同时也十分精致,容貌并没有很老态,像是刚刚开始衰老的中年人,而且他的头发发量也很是惊人,哪怕用发胶固定住,也是厚厚的一层。
“您好,曼森博士。”
“嗯,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孩子?”
“是。”
“进来吧,你的运气不错,两点到三点我正好有时间,否则你就要等到晚上和那些人一起进来了。”
奥德没有多问,几个月的训练已让他加强了他不多嘴的习惯。
“我记得你的动物学和基因学不错?”
“是的,博士,我大学主修这两种研究方向。”
“没想到你能擅长生物里两个截然不同的领域,的确很有天赋。”
“我来为你介绍我的实验室和我所负责的内容。”
奥德跟随在曼森博士身后,走进实验室内,硕大空旷的房间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仪器,同时在两侧还有许多被特意分隔出来的小房间,目前实验室中没有人,只有仪器工作的响声。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我负责的项目则是动物基因的研究。”曼森博士漫不经心说道。
能够来到最后一层的人,无论何种身份,每一个人都签过保密协议,那份文件虽说仅有寥寥几张纸页,但威慑力却极为恐怖,任何胆敢泄密的人都死了,当他们动笔签上了自己名字的时候,一把上膛的手枪便顶在了每人的脑门上。
“动物基因研究?”
“你既然擅长这方面的知识,那么我也不绕弯子,具体来说就是动物基因与人类基因的结合。”
奥德心中一颤,他年少老成,所遇到的大部分事都能保持冷静,可听到这句话,心脏还是骤缩刹那。
“你应该也从外面的娱作品中见到过类似的刻画,那些编剧或是导演都不过是从某些人之口旁敲侧击再加以臆想所创造出的作品罢了。”
“而这里,是那些作品的起源之地。”
“请问博士,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结合,据我所知,目前的科技手段还无法将动物的基因融合进人类的DNA之中。”
“你的心性不错,居然不是先震惊或是反对,而是在思考这种实验的可行性,是个好苗子。”曼森博士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谁就一定说没有办法融合的,你跟我来。”
奥德跟随着曼森博士,二人绕过大厅,来到了一处拐角,里面是狭长漆黑的走廊,灯光打开,里面则满是一个个被分隔开来的小房间,同牢房一样。
“这是?!”
奥德透过那些玻璃墙,望着房间内的那些怪物,他们虽然还保持的人类的身形,但形体上却多了动物的特征,如长满黑毛蜷缩身子蹲在地面的毛怪,头上长角皮肤粗糙脸型像是牛脸的女性,他们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都缺乏了理性,半蹲或是趴在地上。
因为突然的光芒,牢房之中的怪物们开始躁动起来,他们趴在墙上,用手狂乱拍打着玻璃墙,嘭嘭的闷响仿佛在石锤撞击着奥德的心脏。
“这些,这些都是……”
“他们都是实验的失败作,实际上不止这些,如果把死掉的也算上,这里的房间可以塞满。”
“这是怎么做到的?”
曼森博士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我们拥有能够拆散DNA结构的方法,同样也能够将含有遗传因子的片段与人类的DNA结合起来。”
奥德大为震撼,这对于他目前的认知来说,简直不可思议,但很快他便冷静下来,他望着那些躁动的“怪物”。
“博士,可这些……实验体都有问题,他们之中似乎没有一个理智者。”
曼森博士叹息一声:“没错,他们都不正常,这些人融合了动物基因后都成了疯子,或是变得和他们融合的动物一样充满兽性,他们的智力都退化得厉害。”
“这正是我们目前所遇到的难题,将他们原本的基因拆散容易,但是如何才能将动物的基因融合入人类基因里而又不使得动物基因占据主导,这是目前最大的难题。”
奥德则开始对这问题深思起来,他捏着下巴,眼镜之下的双眼开始失神,但一双大手拍醒了他。
“好了,这不是你目前该想的,以后你有大把时间来思考这个难题,如果你能破解它,你能够轻松获得诺贝尔生理学奖,当然,如果这种实验能够被他们认可的话。”
“你目前的工作便是当做我的助理,或是那些研究员的帮手,当然,这不会很劳累,只在特定时期我们才会加班。”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吃晚饭吧。”
“博士,现在才下午三点钟。”
“没错,这个时间吃晚饭正合适。”
两人离开了实验室,向着上面的楼层走去,最底的一层全部都是研究实验室,而基础的生活设施都在上层或是地面。
奥德来到这里几个月,本以为自己感受到了军队纪律的严格,但和地下实验室的严格程度比起来,地面简直就像农场里的鸡群一样懒散。
吃过饭后便有人领着他到了住的地方,虽然环境并不算很好,只是一间十五平方的小屋子,但好在这间房完全属于他一人,不必与别人挤在一起。
夜,奥德坐在铁架床上,手中捧着一本书籍静静观看着,而不知不觉间竟有一只蜥蜴与壁虎爬到了他的床上,而一条黑色的小蛇则盘着床架挂在床头,它们都很安静,由于此时已是深夜,它们的血冷了下来,身体机能也因热量不足而下降。
于是它们都向着奥德靠近,贴着这个年轻的男人吸收热量,蜥蜴的皮肤很光滑,泛着青翠,它将头颅贴在奥德的大腿边,而壁虎的表皮则有一层分泌物,会沾染在衣服上,于是它只得贴在墙壁上,不敢落下,而小蛇则盘旋卧起,趴在床上。
这正是奥德所养的三只动物,可没人知道它们是如何进来的,基地戒备森严,壁虎这种动物尚有可能潜入,但蜥蜴和蛇却非常容易被发现,而现在它们则出现在奥德的房间之中,简直匪夷所思。
而主人奥德则捧着本书静静坐着,除了翻书页,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所看的书是哲学书籍,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他从幼时接触自然界的生命时,便思考生命的意义,可他却不得其解,于是他开始刻苦读书,并选择了钻研生物学与医学。
除了生物学博士学位之外,他还有医学硕士学位,可知识的增长并未让他理解人类与动物存在的意义,反而更加迷茫。于是他开始接触哲学,试图从先贤的智慧中了解这一伟大的终极命题。
但他却并未找到答案,反而从先贤们灿烂的智慧中看到了人类淌落的罪恶,血与火像是是污泥将整个世界抹黑。
但奥德并未对这个世界失望,人类这一物种天生具有劣根性,但并不代表无可救药,人类同样具有无比高尚的人格。
实际上他隐约探测到了军方的这一计划,他是一名生物学博士,同时更是敏锐的观察者,那些文化作品中所出现的动物与人类结合体很早便触动了他,他很早便思考过这两者结合的可行性,而在思考的过程中也不泛有一些奇妙的点子,可在时代的发展面前,这些超前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方法根本无法实现,哪怕现在开始研究,所需要的时间也要以十年计算,而资金更是天文数字。
但没想到军方却很早便已经开始筹备,并且已经研制了相当长的时间,曼森博士告诉他,这项计划被称为“达尔文计划”,早在1941年日本偷袭珍珠港后第二周,此计划便秘密成立。
后来美国宣布参战,并从纳粹手中获得了一些相关资料,纳粹党对此计划也早有预谋,除了原子弹,这群疯子对世界上任何可能存在的力量都进行了研究,且有一些实验还获得了不小的成果。
不过美国也仅仅只获得了一些资料,毕竟第一支攻入铂林的部队是苏维埃红军,纳粹的生物人计划成果也大部分被苏联取得,但美苏冷战期间,美国也用尽手段盗取了一部分资料,目前的技术有很大一部分是由纳粹的遗产与苏联的研究衍生而来。
但奥德同样也是一名医学生,从生物学上来讲人类的基因与动物的基因具有融合的可能性,尽管目前的技术还无法做到完美融合,而且这种改变人类千百年来遗传基因的做法也违背人类的价值观,可从医学上讲,如果能够利用动物基因中某些特殊的能力来治疗疾病,那无疑是一件伟大的事业。
而最为显著的,无疑是断肢再生技术。人类的肢体一旦失去,则永远无法再生,这是人类的基因与生理构造所决定的,但动物却并非如此,有许多动物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都能够再次生长回来,有些甚至被分尸也能够不死,这种恐怖的再生能力是治愈这种疾病的良药。
奥德合上了书籍,望着床上的三只动物,若说哪一种动物最为合适,那么无疑是爬行类了,而蜥蜴、壁虎与蛇是其中再生能力的佼佼者。
这三种动物之中,壁虎的再生能力最强,这种小家伙的攻击力不强,天敌众多,因此它们断尾再生的本事极为强大,并且断掉的尾巴很快便能生长出来,其次便是蜥蜴,蜥蜴与壁虎乃是远亲,虽说两者不同科,但在许多特征上都极为相似,蜥蜴的种类有很多,全球共有三千多种蜥蜴,而科属就分了八种,而奥德挑选的同样是再生能力极强的一种,这种蜥蜴强壮凶悍,哪怕在同科中也是佼佼者,最后则是蛇类,老实说,奥德并没有想要挑选蛇类,因为这种爬行动物的再生能力已经退化,一只蛇如果被切掉尾巴,那么它有很大的可能会流血而死,但这种动物也十分奇特,比如人类血脉之中所蕴含的对蛇类天生的畏惧便让奥德很感兴趣,再加上蛇类的许多特点都具有研究价值,因此奥德同样将它列入其中。
“那些人,恐怕都不会活下来。”奥德坐在钢架床上说了一句后便躺下休息了。
而迎接他的,则是没日没夜的研究,他的工作并不复杂,就是给曼森博士和他的研究员们打杂,尽管有些工作稍微复杂,但在奥德过硬的能力面前都是些小儿科一样的工作。
转眼之间,半年就匆匆而逝。
“奥德少尉!”
“是,长官!”
“鉴于你工作积极,态度端正,且工作成果突出,特委授你中尉军衔!”
“是,长官!”
军事基地的一名高层人员为奥德更换了肩章与胸章,同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加油,我很看好你。”
“谢谢长官。”
待授衔仪式结束,人们便开始散会。
“哈哈哈,奥德,恭喜你晋升军衔。”曼森博士边鼓掌边走来。
“这都是博士您的功劳。”
的确,这半年来奥德虽然工作积极而且每一项任务完成的都极为完美,但如果没有博士的鼎力推荐,他不可能半年就晋升军衔。
“这是你应得的。”
而第二天,奥德便继续在曼森博士的实验室内工作,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终于拥有了真正进行实验的资格,而不再是一名助手,从现在开始,奥德真正接触到了“兽人”的基因融合,而这也意味着他将要直面那些将人类改造成怪物的非人道实验。
深夜时分,所有人都已离开,连工作狂曼森博士都早早离去,每周周日博士都会很早离开去陪他的家庭。
实验室内空空荡荡,唯有一处角落还散发着微光,在那团并不明亮的光明之中,奥德正带着眼镜透过显微镜注视着培养皿中的一滴血液,许久之后,他才缓缓起身,并将培养皿取出,用滴管将那滴血放进了试管里,又将试管放入了旁边一个金属容器之中,按动绿色按钮,容器开始嗡嗡震动,这吵闹在寂静的实验室内十分刺耳。
十五分钟后,趴在桌上的奥德睁开了惺忪的双眼,他非常疲惫,但还是撑着桌子起身,将试管取出,将血液放在培养皿上,继续用显微镜观察,
“不行,不行,还是不行,已经是第三百七十八次了,结果还是一样。”
奥德一把坐在椅子上,身形颓然,满是血丝的双眼望着培养皿上的那滴血,许久之后,他长叹一声,起身还是收拾自己用过的一切物品。
从三个月前,他便独自开始研究再生基因与人类基因的融合实验,并且瞒着所有人进行,实验室内的研究方向主要是攻击性比较强或智力比较高的动物与人类结合,比如大型猫科动物,银背大猩猩等,实验室包括军方的目的很简单,他们要打造出一只兽人军团出来,一切都是为了战争与称霸。
而像奥德这样纯粹为了医学领域的计划根本不会获得任何支持,这是在白白浪费资金和时间,哪怕有人愿意支持他,也根本不会是在军事基地里。
因此他只能自己偷偷实验,利用实验室的高精尖器材,以自己和三只宠物的血液作为实验对象,日以继夜地研究着。
当然,他距离成功还遥遥无期,哪怕是汇集了众多生物学和医学顶尖人才的实验室长久以来都始终卡在难关上,更不必说独自一人的奥德了。
但是奥德却拥有着实验室宝贵的经验与成果,目前他已经真正参加实验室的项目,曾经的许多实验成果都向他开放,这些数据使奥德踩在了巨人的肩膀上,也是他前进不可缺少的基石。
收拾完器械,确保没有任何异常后,奥德打了个哈欠,关闭了灯光,将实验室锁上后离开了。
翌日清晨,曼森博士与往常一样第一个到达实验室,他取出钥匙,拧开钢锁,厚重的合金闸门缓缓打开,露出了实验室内部的一切,他没有急着更换衣服,而是仔细打量着实验室内的一切,但最终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于是他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握着电话开始拨打号码。
“我是曼森,昨晚实验室谁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几点离开的?”
电话那边只有一句话:“和往常一样,那个小子夜里两点半才离开。”
听到这里,曼森博士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