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好了,以上就是晋级比赛的名单,请你们做好准备。祝各位同学假期愉快!下课。”
同学们瞬间一窝蜂地冲出教室。
乔静沮丧地趴在桌子上,漫无目的地用笔戳着课桌,嘟囔着:“准备了那么久的比赛失败了,好倒霉……”
身后有个人悄悄地走过去,拍了一下乔静的肩膀:“嘿,想什么呢?”
乔静瞪了邓河舟一眼,迅速背起书包走出教室,头也不回。周遭有人好奇地看了过来,邓河舟无辜地耸耸肩。
乔静气鼓鼓地踢飞脚边的石头,抬头被一个凶煞的庞然大物吓了一跳――一条大狼狗。狼狗身上黄棕相间,脸部全是黑色,竖起的立耳上有一撮黄色,眼睛里看不见亮光。
第一次见凶猛的大型犬,乔静已被吓得腿软,克制住自己,不去看狼狗的眼睛,僵持着。狼狗一动不动地盯着乔静。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乔静在心里早已把自己骂了千百遍,早知道有这事就不会为了近抄小道了。
“叽叽――”一只麻雀落在后面的空地啄食。狼狗仍目不转睛地看着乔静。乔静微微抬头,示意狼狗看后面。但愿有用吧。
狼狗的眼睛突然闪烁着光,转身看向后面。不管三七二十一,乔静趁机撒腿就跑。舅舅家在附近,可以去那避难。
听见声响,狼狗纵身一跃,紧紧跟着乔静,不停地叫唤。
乔静边跑边回头,心里焦急,却又无可奈何,这狗怎么一直追着。
不知从何处传来邓河舟的声音:“乔静不要跑,它不会伤害你的!”
跑了一会儿,乔静累得气喘吁吁,回头看不见狼狗的身影,渐渐停了下来,嘀咕着,不跑难道等着被狗咬吗?
突然,乔静被石头绊了,一个趔趄摔在地上。火辣辣的痛感针般刺着神经。乔静捂着膝盖,坐起来,撸起裤脚。膝盖已被擦破了皮,微微渗血。乔静轻轻地往伤口上呼气,清凉带走了一些痛感。
火辣辣的感觉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乔静停止呼气,用手轻轻地按着伤口周围泛红的地方,痛得呲牙咧嘴。
正当乔静看着伤口,再一次感叹自己多么悲催时,突然闻到了一股类似下水道的臭味。扭头一看,那条大狼狗离她两米不到。
乔静下意识手撑地,欲站起来,却被强烈的针刺感痛得又坐回去,只能一点一点往后挪。
狼狗没有停止,一步一步地慢慢走,那颗硕大的头逐渐低下。
当狼狗离乔静只有一米时,它停下来,眼睛仍盯着乔静。乔静此时可以看见狼狗的脊背以及脊柱上高高的凸起。它真的很瘦,那些多余的肉是它蓬松的毛。可是它为什么低下头呢?像极了温顺的宠物。
“小静子,你别怕!舅舅把它赶跑!”舅舅突然冲出来,高高扬起扫帚。
狼狗被吓到了,浑身一抖,刚转身想跑,却回头久久地看着乔静,似乎在迟疑。乔静也看看狼狗,它为什么不跑,是在迟疑吗?因为我?
因为狼狗的犹豫,它结结实实挨了舅舅一扫帚。狼狗被惊醒了,猛地窜出去,钻入草丛,但比其他狗慢多了。
舅舅无意追狼狗,收起扫帚,搀扶乔静回到家中。乔静回头看看那片草丛,突然牵挂起大狼狗,舅舅下手重,但愿没伤到它吧。
在舅舅家简单处理完伤口,乔静一瘸一拐地走回家。
进门发现外婆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乔静高声叫道:“外婆,我回来啦!”
“小静子,上学都忙忘了。今天是你生日。刚想起来,只能做碗长寿面了,马上就好。”外婆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笑眯眯地说,随后又钻进厨房。
“是吗?今天是我生日?”乔静走进房间,一下子就趴在床上,“总算有一件高兴的事了。摔跤的事还是不要告诉外婆好了。”
“咚咚咚――”谁来敲门了?乔静迅速起身,膝盖处的伤隐隐发痛,最终还是慢悠悠地走出房间。
外婆已经把门打开了。原来是舅舅送乔静落下的书包。
外婆接过书包,边笑着说:“领冬,你真是的!今早来都没提醒我今天是小静子的生日,差点就错过了!”
舅舅偏着脑袋,疑惑地问:“小静子的生日?不是六月初八吗?今天才六月初二,还有五六天呢。”
“啊?是我记错了。真是老糊涂了!”外婆不安地把手放在围裙上搓来搓去。
“啊――我才不管啦!长寿面都已经煮好了,不吃浪费!”乔静吐了吐舌头,坐在餐桌上大快朵颐。
热腾腾的面条萦绕着雾气,模糊了乔静的视野,也模糊了外婆和舅舅的身影。所有的不愉快都融化在这一碗面里,被含在滑嫩的荷包蛋中,一口咬掉。手捂着热乎乎的碗,是暖的;心住着最爱的人,也是暖的。
呆在家里两天,脑海总呈现那只狼狗低头的样子,按耐不住担心,乔静拿着几根火腿肠出门了。
再一次踏上小路,乔静猫着腰,小声叫道:“大狼狗,你去哪里啦?快出来!我带了好吃的。”舅舅打了它,它应该不敢再怎么样了吧。反正这里舅舅家很近。
那天狼狗钻入的草丛动了动,沙沙地响。乔静不由地警惕起来,手紧紧攥着火腿肠。
过了一会儿,草丛里探出半个头,嘴里叼了一个看不出原样的玩具。是那条大狼狗。狼狗看见乔静似乎很惊喜,一下子跃了出来,迈着小碎步跑到乔静前蹲下,松开嘴。
玩具掉在地上,沾了许些灰尘,乔静皱眉看了半天,才勉强看出是个狗玩具。饶是不太爱干净的乔静此时洁癖发作,小心翼翼地捻起玩具,走向舅舅家。
刚走一步,乔静回头想了想,将包装撕开,火腿肠丢给狼狗。狼狗迅速扒近火腿肠,狼吞虎咽,蓬松的大尾巴像扫帚一样,在地上扫了扫。
“舅妈,我来借个水洗东西。”
正在择菜的舅妈抬头笑了笑:“洗手台下有刷子和洗衣液。”
狗玩具沉入水中,已经有许些泥沙脱落。乔静拿着刷子,不知从何处下手。这可真是个大工程。
随着清洗,狗玩具渐渐露出了样子,棕黄色,套着一件标有“A”的红衣服。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乔静都颇为熟悉。手持狗玩具,乔静仔细端详着。狗玩具只有一只耳朵。乔静一惊,这不是送给卡其的玩具吗?也许款式相同,但一只耳朵绝对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