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灵今天一共接触了四位伤者,是这两个月来最多的一天。
把完陈思衍母亲的脉,白楚灵叮嘱:“ 你母亲受惊,好好卧床休息,注意继续按时服用上次我开的方子。”
“好。呃,楚灵姑娘,她们都走啦?” 陈思衍问道。
“嗯,她们的侍卫伤得很重。”
“原来这样。” 早上为了躲避危险,他带着母亲躲到附近山上中,午后回来,只见村子里一切恢复正常。看着卧床的母亲,陈思衍发愁,真担心蒙面人又来,他不想再牵连其中,要不要带母亲离开这个地方呢?可是,他的秋闱怎么办?
白楚灵出了陈思衍家,往附近的一座山而去,她要准备上山采药。此时刚过正午不久,天气仍然比较热,炎热曝万物,万物不可逃。因此,每次她出门采中草药,都会选这个时候。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一些猛兽这段时间通常在打盹。
沿着平日走过的路弯弯曲曲向上,她背着箩筐,拄着根木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远处的树林郁郁葱葱,传来蝉鸣鸟叫,不知道上次那只蹭破皮的兔子,现在怎样了?
又走一段路,到达一个小斜坡。白楚灵往后看了一眼,却猛然发现,一位穿着紫色衣服的人坐在斜坡底的一棵树下,若是不回头看,可能她就这样走过。晕倒了?走近瞧了瞧,好像这位就是南君笑追上去的那个人。
韩肃逃到这里,再也无力继续赶路,便一屁股坐在树底下休息。他听到不远处路过的脚步声又折回来,到他的面前,便悠悠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位白衣女子站在自己面前。
“你受伤了。” 看来,今天她接触到的伤者,不止四位了。
韩肃嘴唇苍白,喉结动了动,点头后也不再说话。白楚灵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直觉眼前的这位男子不是好人,但好像也算不上坏人,毕竟自己蹲到他面前,对方的眼神神态,都未曾恶容相向。内心寻思会儿,还是决定动手帮他简单处理伤口。
白楚灵自顾自地动起手来,韩肃也不拒绝,静静地看着她,任由她处理。
“今天那些妖兽和黑衣人,是你带来的吧?”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白楚灵终于忍不住开口。
“是,你不怕我?”
“你在我眼里就是一名伤者,如果我现在想你死,轻而易举。” 白楚灵看着他,认真地道。
韩肃低头笑了一声:“ 哈哈,我对南君笑说,我从不杀女人,结果她就疯了一样,冲过来把我砍成这样。”
白楚灵手一顿,随后道:“ 活该!”
“我不明白,这句话有何不妥?” 韩肃疑惑地看向她。
“如果我说,我从来不杀男子,你什么感觉?”
“可笑。”
“为什么可笑?”
“……”,韩肃语塞,一时搞不懂白楚灵想表达什么。
“是不是因为大多女子力气小,体型不如男子,所以觉得可笑…?”
沉默。
“从古至今,这个世界大多数时候,男子都是中心,是强者。所以,你们总觉得,只要你们想,就可以将女子任意安排、玩弄于手中,你们如果不这样做,那是因为你们有底线有良知。” 白楚灵对上韩肃的目光,“真的是这样吗?女子生来就注定是弱者吗?”
韩肃不知如何回答,他从未想过这种问题,不知为何,白楚灵直勾坦荡认真的目光,似乎一直问到他的心里,让他的内心慌不择路,他的心,跳的好快!匆忙转移视线,韩肃的眼睫毛颤了颤。
白楚灵此时已经帮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最后不轻不重地往他肩膀一拍:“好了!”
“好痛!你!” 韩肃立刻缩回肩膀,龇牙咧嘴。
白楚灵笑起来,此时阳光明媚,韩肃逆着光抬头看向她,阳光就在她背后,十分灿烂。
“我刚才对你说的是真的,如果我想你死,轻而易举,要知道,我是行医的。” 重新背上箩筐,白楚灵看着韩肃,勾了一下嘴角,转身重新往山上而去。
“吁~~ 。”
一声马啸,南君笑与星若隐两人,停在元康堂医馆门前。
“你先继续回去,这里我来处理。” 南君笑道。
“这样吗?”
“对,你忘了姚氏受伤后,她晚上变成什么样子。所以赶紧回去,找你夫子。” 南君笑很严肃地看向星若隐,“我想他一定有办法。”
星若隐愣住:“ 好,那你带侍卫回去以后,也要小心,如果有办法,我就赶快告诉你。”
南君笑点头,目送她离去后,便进医馆叫人。
快马加鞭,没一会儿,星若隐便回到府中大门前。门口的侍卫看到大小姐回来,连忙上前牵马。
“小姐,你终于回到了,老爷夫人叫你回来以后赶快去见他们。”
“知道了,这匹马帮我还给城门口的那间驿站。”
“是。”
进府后,星若隐小跑着奔向前厅。远远地,便看到杨文露和星瀚凌在那里踱来踱去。听到脚步声,一看是她回来,两人喜出望外。
“哎哟,担心死娘了,你去哪里了星儿?!”
没等她跑近,杨文露便张开双手,泪眼朦胧地往前走。星若隐一把扑进杨氏的怀抱,闭上眼睛。
“让爹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星瀚凌紧张地上前问道。
“没事,就一点皮外伤。”
星瀚凌摸了摸她的脑袋:“ 唉,我听小萝说,你很早便去夫子那里请假,也没告诉她。我就赶紧问夫子你去哪里,还好他的亲戚是武林高手,不然我还得去找人。”
“哈哈哈。” 星若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讪笑几下。
“笑,你还好意思笑。瀚凌,你请的夫子也是不靠谱,居然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杨文露责备道。
“娘,你别怪夫子,没有夫子帮忙,我也不能完好无损地回来呢。” 星若隐连忙为闾丘然澄清,“ 不跟你们说了,我有事要去一趟灵谧书屋,走啦!”
“哎~这孩子… ” ,杨文露五分生气,十分无奈。
星瀚凌安抚道:“ 夫人,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说完,又被杨文露瞪了一眼。
在去灵谧书屋的路上,星若隐不断回想,夫子来到府上的这段日子,和他接触过的所有瞬间。不知不觉,便到了小竹林前。脚步停住,她应该怎么开口呢?
“算了!直接开门见山吧!” 打定主意,便不再犹豫,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
“夫子!我回来了!” 照旧是人未到,声先到。
闾丘然正在临帖,突然一声大喊,最后一笔不由得歪了一下。摇摇头,放下笔,看向门外,星若隐大步走进来,在他面前坐下,微微喘着粗气,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怎么样?” 闾丘然微笑着问道。
星若隐拿过一旁的茶壶,帮自己倒了一杯茶,灌了一大口。整个人终于清爽起来,回忆了一下,开心地答道:“ 挺刺激的!”
两人相视一笑,星若隐继续开口:“ 夫子,那个黄色咒符,真的很厉害呢!妖兽见到它,就非常害怕。”
“嗯,有用就好。”
“夫子,你是不是修道之人?”
闾丘然看向她,并没有说话。
“内厨的周达,是不是来监视你的?” 星若隐看着他的眼睛,内心似乎又察觉到了什么,看向他的脖子,手不由得伸过去。
闾丘然避开,啪的一声打开她的手:“胡闹!”
“哈哈。” 星若隐缩回手,笑了笑,“ 我居然一直不觉得奇怪,也没发现,夫子的脸和手,不太搭。也是今天早上,我从木窗处,看到夫子拉二胡的手,才真正意识到 。”
星若隐盯着闾丘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夫子,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