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安然归来
史朝义听闻客栈十三人被害后，立刻暴跳如雷，将负责城防的周子俊骂了个狗血淋头。
周子俊诚惶诚恐，亲自去客栈探查了一番，也没查出什么结果。思来想去，他又怀疑上了旧青衫等人。可是，他已经将寒刀放了，又不能确定收回的书信是否齐全，只得低声下气派人去找旧青衫等人，求他们不要再惹事生非。
旧青衫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知多说无益，于是含含糊糊随便答应了。他深知，眼下最重要的事，不是和周子俊周旋，而是尽快找到梅蝉衣和左风云。
旧青衫等人日思夜盼，轮流在洛阳城外守候，都快疯了。
咣咣！咣咣！
“掌柜的，开门！有贵客到！”
旧青衫和夏荷衣正在二楼喝茶，突听到百里擒王兴奋砸门，知道有喜事降临，二话不说飞身落到院内。
吱嘎！
大门缓缓打开，熟悉的面庞再次映二人入眼帘。
左风云双手抱拳，微笑着说道：“大哥！二姐！我们回来了！”
“二姐，我好想你啊！”梅蝉衣一下抱住夏荷衣，久久不肯撒手。
旧青衫欣慰地摸了摸梅蝉衣的头，接着重重拍了拍左风云的肩膀，道：“四弟、九妹，辛苦了！”
“呲……”左风云伤势未愈，冷不防抖了一下，道：“不辛苦……应该的……大哥，诸位兄弟姐妹一向可好？”
“甚好！甚好！就是一直挂念你们！这不，都出去找你们还没回来呢！”
“让大家受累了……”
“哪里话！自家人何必客气！赶紧先休息一下！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两个好菜！”
夏荷衣道：“四弟，你受伤了？”
“二姐，只是小伤，并无大碍。”
“你们一路风尘仆仆，想必是累了。赶紧睡一觉去，吃饭的时候我叫你们。”
“多谢大哥！多谢二姐！”左风云也不谦让了，转身回房睡去。
“唉……还是这里舒服！”梅蝉衣却没有睡意，拉着夏荷衣说了一下午话。
傍晚时分，旧青衫破例不派人值守。北斗九煞堂九人，齐齐整整坐在桌前。
饭桌之上，梅蝉衣很快成了主角，将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众人听闻，不禁连连感叹。
寒刀不善言辞，此时却第一个站了起来：“今日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因为我，让大家费心了。感谢诸位兄弟姐妹！”
旧青衫摆了摆手，道：“我们来自五湖四海，却亲如一家人。既是一家人，又有什么好客气的呢？七弟，你太客气了！”
“我寒刀半生漂泊，杀戮无数，做了不少恶事，在别人眼里就是魔鬼，就是妖怪。我以为，我将孤冷一生，这就是报应。未曾想，上天待我不薄，让我遇到大家。大家不仅不嫌弃我，反而对我关怀备至，为我不惜性命，让我体会到什么叫亲情，什么叫世间温暖，令我感激之至。我不懂人为何要出生，却懂得了人为何会惧死。正因为世间有那么多温暖，有那么美好，人才会拼命地活着……寒刀……寒刀无以为报，愿为大家鞍前马后，以报不弃之恩……四哥，这些日子你好生休息，一切都由我来照料……你尽管吩咐便是……”寒刀说着说着，不禁哽咽了。
梅蝉衣从未见过寒刀如此动容，急忙说道：“七哥，不用太客气……哎呀！都怪我，吹牛吹过头了。其实，我们也没遇到什么阻碍……我和四哥只是贪玩，所以来得晚一些……”
“是啊，七弟！”左风云也急忙说道：“七弟，你太客气了！是我们怕大家责怪，所以才编了一些故事……”
寒刀看了看左风云和梅蝉衣，道：“四哥、九妹，再多的话语，也掩盖不了你们的伤痕。大家的情义……我都明白……”
寒刀说着说着，眼圈一下泛红了。他埋头喝着茶，好不让大家看到他的窘态。
“七弟难得敬酒！来！喝！”旧青衫急忙招呼众人喝茶。
“来！喝！”众人纷纷起身，将茶一饮而尽。
落座之后，水无常将凳子向前挪了挪，笑嘻嘻地说道：“九妹，问你个事呗！”
“三哥但问无妨。”
“嘻嘻……嘻嘻……”水无常坏笑两声，接着扯着嗓子，似鸭子一般说话：“九妹，你肩胛受伤，是谁帮你包扎的？”
“嗯？”梅蝉衣一下羞红脸，低着头小声说道：“我自己包扎的……”
夏荷衣推了推水无常，嗔怒道：“喝茶也会醉啊？三弟，莫要犯浑说胡话！”
“二姐啊，莫拦我！家事无大小，我必须要过问。”水无常说罢，继续调戏梅蝉衣：“九妹，你脸怎么红了？”
“来，吃菜！吃菜！我都饿坏了！”左风云急忙替梅蝉衣解围。
“就是，赶紧吃菜！”旧青衫也跟着帮腔。
水无常不为所动，将矛头指向了左风云：“四弟，你该看的也看了，不该看的也看了。说，有没有起邪念？”
旧青衫和夏荷衣相视一眼，接着会心一笑，暗暗达成了共识。水无常发起浑来，谁都拦不住。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家刚好找个乐子，就拿左风云和梅蝉衣开刀吧！
左风云板着脸，不情愿的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三哥，莫要污人清白！”
“没有起邪念？四弟，你都错过了什么啊？不懂得抓住机会！可惜！真可惜！”
“哎呀，三哥，别乱说了。”
“四弟，此时此刻，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你们回来了，却失去了自由。院子这么小，且人多眼杂，以后你俩想干点什么坏事，可没那么容易了哦……”
“我一向堂堂正正……”左风云说着说着，脸开始变红了。
“呵呵！”水无常甚是得意，又朝梅蝉衣说道：“九妹，你就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
“四弟不懂风月，难道不气人吗？”
“就是！四哥太令人失望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哥，让我跟四弟打一架吧！”百里擒王也跟着起哄。
“大哥……”梅蝉衣使劲摇晃着旧青衫的胳膊，小声说道：“救命啊……”
“晃我做什么？还让不让人吃饭了？”旧青衫说罢，轻轻将梅蝉衣的手拿开，接着拿起筷子，假装冷漠地说道：“我不管！我只管吃饭！”
“嘿嘿！”水无常继续攻击：“九妹，你也真是的。四弟老实，你就不能给他点暗示？比如，多露下肩膀什么的？”
“哎呀，五姐，救命啊！这饭还让不让人吃了？”梅蝉衣一下拱在另一侧夏蕙带的怀里，若小孩般撒娇求助。
夏蕙带轻轻拍了拍梅蝉衣的肩膀，道：“大哥，让三哥嘴下留情吧。”
旧青衫对男人有脾气，对女人却毫无脾气。既然夏蕙带开口了，那理应给她些面子。
水无常见旧青衫放下碗筷，知道他就要出手了，于是急忙将矛头对准左风云：“四弟，你看你把九妹气的！晚上到我房间来，我好好开导开导你！”
“对，三哥说的对！”百里擒王紧随其后，一脸坏笑的说道：“四哥，有些事，你还真得跟三哥好好学学。下次包扎伤口的时候，不要那么急嘛。慢工出细活，慢慢来，不会有人催你的！”
“三哥、六弟，你们饶了我吧！要不，你们揍我一顿也行！”左风云哭丧着脸，已然投降了。
旧青衫看得高兴，却知道分寸。见闹得差不多了，他板起脸，道：“好了，别闹了，再说就过分了啊！莫要欺负四弟了。都说“酒壮怂人胆”。你们倒好，喝茶耍流氓！真是条汉子啊！三弟，六弟，你们不是喜欢跟四弟聊天吗？那我就让你们聊个够！从今天开始，四弟的生活起居就由你俩接管！日夜伺候，不得有误！”
“是……”水无常和百里擒王撇了撇嘴，不再言语。他们虽兴致未满，却也懂得分寸。
“大哥……”左风云急了。他可不想再受水无常和百里擒王的折磨了。
“就这么定了！这是对他们的惩罚！”旧青衫说罢，嘴角露出一丝坏笑，接着轻轻拍了拍梅蝉衣的肩膀，道：“还有，也不要欺负我们的小公主了！”
“唉……这哪是惩罚他们啊……”左风云兀自摇头，感叹自己命苦。
“我可不是什么公主！我是大家的妹妹！”梅蝉衣一板一眼地说道。
夏蕙带轻轻摸了摸梅蝉衣的秀发，关爱地说道：“你是我们的妹妹，亦是我们的小公主，是我们的掌上明珠。”
夏荷衣微微一笑，道：“是啊，大家都视九妹为珍宝。你看她，既漂亮又温柔，真是如月佳人啊，好似从吴道子的画里走出的一般。”
“哎呀……”梅蝉衣顿时不好意思了，道：“二姐，五姐，别笑话我了。在我心里，二姐最漂亮，五姐最温柔。”
“嘿嘿！”水无常又来了兴致，道：“那你有什么？还有，我呢？我怎么样？”
“嗯……”梅蝉衣略一思考，道：“三哥最聪明，也最狡猾，简直是千年奸商转世！我嘛，我最擅长说实话！”
“哈哈哈哈！说得好！”旧青衫大声喝彩。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悲凉凄苦的洛阳城，再次响起欢快的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