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正浓，华灯高悬，总兵府内，忽然变得热闹了。
约摸一个时辰左右，开封守军什长以上的将官，陆续地向总兵府赶来。其中，有正左拥右抱，准备逍遥快活的，有正端起大碗，喝酒吃肉的，也有闯入百姓家，欲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宇文川一死，成羽一走，剩下的那些大兵们，一下子便没了约束。
当然，也有已经喝得东倒西歪，或者脑子进水，竟敢抗命不从的，都被元章随后派出的天听卫，给切下了脑袋，当成了球踢。
羽王看着这一众大半状态萎靡、军容不振的家伙，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吃着朝廷的俸䘵，却弄成了这般模样，若是外敌忽至，尔等又能如何招架？”
这么冷冷一问之下，全场寂然，一时间，真个是鸦雀无声。
台上的这个羽王，众人皆不识也。然而，一旁按剑而立的那个天听卫的元统领，却似乎货真价实。连他都对这个羽王毕恭毕敬，无疑，此人身份之尊贵一定没得话说。
“如今官阶最大的是哪位？”
元章早得羽王授意，接着又问出一句。
“是，是属下。”
这一问，一个身着将军服的高瘦汉子，才不得已硬着头皮出了列。
“成羽那厮固然反出开封，宇文将军固然不幸身死，可你啊，怎就不知约束部下，等待朝廷的处置呢？”
元章又问道，目中怒意渐起。
他们天听卫虽然平日里横行不法，但眼见得开封这一团糟的状况，自也忍不住要斥责上两句。
“这，这……”
那汉子却不善言辞，支吾着不知作何回答。
其实，也难怪他。他的上面，比他官阶大的多着呢，他本人，本就是宇文川的亲信，正因为有了这层关系，才得授个副将之职。实际上，能力平平，资质愚钝，这个局面，哪是他能处理得来的？
“罢了，罢了，元统领，此人不可大用。”
羽王一挥手，心道，这等草包，当个大兵都嫌他太菜了。
“众位兄弟，开封的事，本王已上禀朝廷，不日，朝廷自有处置之法。尔等，且各自回营，约束部下，不得再复滋扰百姓。而今，商都府已是与那逆贼梁齐接战，如不出本王所料，逆贼梁齐若是拿下商都，下一步，必是兵指开封。故，当务之急，众兄弟须整肃军容，做好防备。另，本王已通知左近州县，前来开封相援，务求一战而将其溃之。众兄弟，可敢战之？”
羽王徐徐说来，说完又问，算是在做战前的动员。
“敢，敢战！”
底下的众将士，赶紧迎合上来。
“好，敢战，便能战！尔等功名富贵，必将不远矣！”
羽王这才露出些笑意。
接着，挥挥手，让众人散去。
不多时，众将官一一离开，各自回营，开封的夜，很快也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
“王爷，我等真要在开封与梁齐一战？”
等将官们都离开后，元章轻声问道。
“唉，权宜之计吧！真若是梁齐攻破商都，这中州的局势，可真是没法向端王兄交代了。不过，此处的情形，不日便会传到京城，料来很快会有结果。据本王判断，端王兄必会冀望我等能尽快结束中州战事，将这新出的昊王扼杀于此，以免后患无穷。故，本王才委你传令左近州县，速聚于开封，据此以敌梁齐。”
羽王轻叹一声，脸上已泛忧色。
开封守军给他的印象，是很不好的。他虽多年清修，不善兵戈之事，然基本的道理还是明白的。就这样一支队伍，他可不敢奢望能跟名将梁齐叫板。只是，端王兄对他期待甚高，若是不能在这多事之秋，有所建树的话，那还真有点对不住人家的信任。
“元统领，中州都督府派出围歼邢成的那几万兵马，现在是什么情况？”
羽王忽地想起，前日的邸报上说，王昌已退至南阳，那么，从中州都督府发出的七万大军呢？是还留在卢氏一线，还是被邢成给歼灭了？亦或是正退回陕州、洛阳一线？
若是这七万兵马还在，让他们从后面赶过来，如此，只要商都府的魏将军能顶上一阵子，能将梁齐那边有所杀伤的话，开封这边大军云集后，便可以前后夹击了。
“目前还未收到任何消息，王爷，要知道，洛阳陈三一反，那边的消息便被斩断了。”
元章只得据实相告。他毕竟，也只是个商都大府的天听卫统领，在当前这个形势下，要收集到更多的情报，并不是件容易事。
“哦，本王是想，若有那几万兵马相助，咱们前后夹攻，必可让梁齐的美梦胎死腹中。”
羽王也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王爷，属下即刻叫人赶赴卢氏一线查查。”
元章赶紧拱手，向他请命。
“好吧，只不过，此去卢氏，路途遥远，敌情不明，还得派些机警的人去。现下，只盼魏将军并非言过其实之辈，能将梁齐堵在商都，这样，我等才有机会调兵遣将，与之一决高下。”
羽王只好应允，实际上，心中并不报什么指望。从开封到卢氏，相差近千里路，骑乘快马，不眠不休，也得好几天。即便是一路顺利，这一来一回，恐怕，也得费不少时间。到时候，梁齐或许都要兵临城下了。
“属下省得！”
元章并不愚笨，再次拱手。
“元统领，总兵府要加强防备，不知怎的，本王总觉得有人在一旁窥视。”
羽王又看向元章，这种不安的感觉，作为武学高手的他，显然比寻常人要敏锐得多。
“诺！”
元章马上应道。
同样是高手，他自也是有些不安之感，只是一时不方便说出来。故而，在这小小的总兵府里，他将全部天听卫的力量都集聚于此，另外，还在外围加派了数百军士，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巡查和守卫。如果就现在这个防备的情况，还真算得上固若金汤呢！
“好吧，你办事，本王是放心的。”
羽王的眼里透出些激赏之意，然后，转过身，往内厅缓缓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