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正午,郝万达手端茶壶听着丁其报账,洋洋自得道:“小子有你的短短几日居然进账这么多钱,比那魏三强多了,奶奶的料不到魏三竟然吃里扒外黑老子那么多钱财”。丁其一脸笑意:“老大,我以前在赌场混过,现在对这一行当轻车熟路”。郝万达摸起一枚银元隔空抛来笑道:“一会去喝个茶”。丁其伸手接过美滋滋道:“谢老大”。
门声响动,有人推门进来叫道:“老大,大浦市有个叫沈江的前来拜山”。郝万达一愣张嘴问道:“什么,你再说一遍”。那人大声道:“沈江送来拜帖”,说着递过来一封信筏。郝万达接信在手疑道:“这个沈江倒是听说过,在大浦市也是响当当人物”。
丁其站在一旁,却是脸色煞白,连忙说道:“老大如果没什么事,我就退下回去看场子去了”。郝万达将头点点,丁其这才开门出来,远远见前面身影熟悉,仔细瞧看正是沈江,连忙低头快步走过。就听身后郝万达叫道:“有请沈江”。屋外来人正是沈江,他听到里面召唤迈步进来。满脸堆笑道:“素闻郝老大侠气仗义,沈江走投无路前来投靠”。郝万达哈哈一笑:“不知沈兄弟遇到何事竟然如此沮丧?”。沈江抱拳施礼一脸惭愧道:“我被黑风岭的土匪打了个措手不及,兄弟们都见阎王了,只有我一人跑了出来”。郝万达疑道:“原来你是与土匪接下梁子,那倒是惹了祸事”。沈江无奈说道:“所以跑到江海市拜您这个山头,但凡日后招兵买马从新竖起旗帜,定不会忘了您大恩大德”。
郝万达一笑道:“好说好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暂且留在江海市避避风头,待风头过后,再做打算”。沈江见他应允喜出望外道:“多谢郝老大”。
一路之上,丁其不由得拍拍胸口,心中暗暗道:“还好没让沈江识破,原来是黑风岭的各位老大端了沈江老巢。他要知道我在这里,还不得拨了我的皮,现在我倒要躲躲避免被沈江认出”。
这天刚刚卸完一船货物。有人叫道:“旺大哥天气慢慢转凉了,卸完这一趟,我们回去烧些鱼来喝上一杯热酒暖暖身子”。罗旺回头见是小六子追上来说道。脸上一笑道:“好,回去后把富贵大哥一起叫来”。行不到数十步,小六子叫道:“正好那边有鱼贩子卖鱼,我们一起过去买两条鱼回去”。罗旺望望前方驻足点头:“好”。二人转弯奔着鱼市而去。
集市不远,人来人往倒是显得热闹不凡。二人走到一处卖鱼处,小六子抢先问道:“店家我要新鲜的来两条大鱼”。那卖鱼的是一名女子,听到有人话中带刺也不抬头答道:“我们这里都是刚从海里打捞上来的,没有不新鲜的”。小六子一听手指木盆急道:“那条肚皮上翻,我可不要”。那女子抬头望着眼前二人嘴中嘟囔道:“想要也不给你... ...”,忽地住口呆呆愣住,仔细望望满脸惊喜叫道:“尚武叔,快过来是罗大哥”。罗旺一见眼前女子同样兴奋道:“嘉敏,怎么会是你?”。耳听一旁有人匆匆走来惊奇问道:“在哪里我看看”。
罗旺抱拳大笑:“韩师傅弟子罗旺有理了”。匆匆赶来之人正是韩尚武,就见他张口笑道:“果然是你小子,那乔坤与赵引娣二人呢?”。罗旺笑道:“一言难尽”。韩尚武招手叫道:“来,坐下慢慢讲,一会我给你炖两条鱼,我们慢慢聊”。罗旺爽快道:“好,就依韩师傅”。韩嘉敏高兴道:“好,我现在就去后面起火”。
时间不大已是鱼香四溢,几人端坐桌前忽地沉默不语,罗旺见韩嘉敏眼泪扑答扑答落下,心中悲痛,沉声道:“我已听说韩村长遭遇不测”。韩尚武喝一口酒,眼里满是怒火:“不知哪里来的一群土匪,烧杀掠夺,一个好端端的村落竟是没剩下几人”。罗旺道:“这些土匪旧仇未报又添新恨,是黑风岭的一群土匪”。韩尚武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我们与他们远隔数千里,从未有过瓜葛,怎么下手竟是如此狠毒”。罗旺道:“这些人恃强凌弱毫无人性一贯如此,哪里有半点怜悯之心”。
韩嘉敏收起眼泪,问道:“坤哥与引娣姐可好?”。罗旺微微道:“引娣出国留学你暂时见不着,我过后可带阿坤来见大家“。韩嘉敏满脸惊奇:“原来是引娣姐出去求学了啊”。罗旺点了点头,忽然又道:”这里条件简陋,要不你们随我去码头安顿下来,总比这里强些”。韩尚武闻听摇摇头:“我们这里还有几人一起逃难出来,不方便前去”。罗旺想想又道:“也好,反正这里离码头不远,有什么事情相互照料也方便”。
马府后院传来一串笑声,朱瑞华正逗小宝玩耍,就听得一阵匆匆脚步声响。抬眼望去,就见马兴一路奔跑进来,手中扬着一封信件叫道:“夫人,夫人二公子来信了”。朱瑞华一愣忙起身招手叫道:“快拿来看看”,伸手接信颤巍巍打开细细瞧看,马兴一旁笑道:“夫人,二少爷来信是好事呀,您莫要紧张”。朱瑞华瞪他一眼,却又顾不得对他教训,转眼依旧望着信件,稍倾笑道:“快把二少爷房间收拾好,他不日就坐船归国”。这时,吕秀英听到外面动静从旁边屋子走来笑着问道:“什么事,二娘如此高兴?”。马兴道:“是二少爷来信,瞧把夫人乐得”。朱瑞华把信件递给吕秀英笑道:“你瞧瞧,阿潮就要回来了,我能不高兴吗!”。
吕秀英接信在手,边看边笑,嘴中啧啧道:“怪不得二娘高兴,这回不光阿潮学成归来,还说要带一名女同学来,也不知是哪家的闺秀”。朱瑞华对着马兴急道:“快和家里人都通报一声,让大家都高兴高兴”。马兴答应一声跑了出去,朱瑞华望望吕秀英道:“秀英,多亏有你,阿根恢复的这么好,我们马家总算没垮掉”。吕秀英一笑:“二娘,还是阿根意志坚强,自己撑过来了”。朱瑞华道:“那也少不得你的功劳,好了,你回房告诉阿根这个好消息,我去看看阿潮的屋子收拾的怎么样”。吕秀英点点头招手叫道:“来,小宝,我们回房告诉阿爸好消息去”。
这日早晨,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码头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马家上下一家人齐聚码头。远远望去见罗旺早已站在前面等候,马楚楚高声叫道:“旺大哥!”。罗旺回头看看张嘴一笑,迎过来道:“你们都来了”。马楚楚点点头算是回应。罗旺见马洪根站在其中,开心道:“马大哥!”。马洪根微微一笑:“阿旺什么时候码头不想干了,随时回来,马家永远欢迎你”。罗旺一笑不好意思道:“我不管去哪里,总是生出事端来,实在不想打扰大哥了”。马洪根微微道:“我虽是病人,眼睛却是看的清楚,什么事情我都心中一清二楚”。
这时远远有人叫道:“马大哥、旺哥,你们都来了”。众人向来声望去,见是乔坤快步走来。朱瑞华笑着道:“阿坤也来了!”。乔坤道:“阿潮回来,怎么能不来迎接。我已经在醉乡楼定好桌子给阿潮接风”。罗旺见马洪根脸色难看,转眼望到别处,心知他不痛快,忙道:“好,等阿潮回来,大家一齐去醉乡楼给阿潮接风”。
远处汽笛长鸣,一艘巨轮缓缓靠岸。罗旺瞪大眼睛望向甲板忽地心头一颤,暗暗道:“那个穿着一身学生装的人怎么这般眼熟”,远远见她扶扶帽檐快步走下旋梯,身后一人同样学生装,拖着皮箱大叫道:“不用着急,我前几天就往家中寄过信件,不出意外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船下等我们”。忽地他停下脚步望向岸边码头双臂摇晃大叫一声:“阿妈、大哥、楚楚,我在这里”。朱瑞华拍拍胸口:“回来了,总算平安归来了”。马楚楚见状招手高叫:“二哥,这里”。
忽地前面人放下皮包举臂高声呼道:“旺大哥、坤哥,我在这里”。罗旺满脸惊喜一拍乔坤叫道:“是引娣,是引娣”。乔坤一脸兴奋飞奔过去高声叫道:“引娣,你回来了”。
这两名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是赵引娣与马洪潮。当年马洪潮留学日本,眼见同学中一名女子学习刻苦自强不息,心生好感,慢慢了解,才知道是同在江海市。他远离故土,在异国他乡孤独寂寞,此刻遇到同胞分外珍惜,相互帮助相互鼓励,时间一长情窦初开好感激增。此刻大学毕业携手而归。
马洪潮望望赵引娣一愣:“你们相熟?”。赵引娣一笑:“我不是和你讲过我有两个亲人么,就是旺大哥与坤哥”。马洪潮摇摇头喃喃道:“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朱瑞华上下望望道:“让我仔细看看”。马洪潮一笑:“娘,我没变”。朱瑞华摇摇头:“变了,变得成熟了,爱说笑了”。马洪潮一笑转身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乔坤道:“好了,大家都是自家人,我们去醉乡楼再叙”。
次日一早朱瑞华带着下人拎着食盒敲开赵引娣房门笑道:“赵姑娘,你们坐船一路辛苦,我叫下人煮了些粥给你拿来,趁热吃吧”。赵引娣揉揉睡眼:“夫人,打扰了,我今日找下房子便会搬出去”。朱瑞华埋怨道:“我们马宅空着的屋子有十数间,又不在乎你住。何况我一见你面,就从心里喜欢。以后不许说这些话,否则我倒是要生气了”,她边说边从下人手中端起粥放到桌上。
赵引娣起身称谢,来到桌前慢慢吃粥。朱瑞华走到桌前缓缓坐下,望着赵引娣满面和气,良久微微道:“阿潮去留学前,因为他阿爸离世,情绪低落整日里也不言语。现在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开朗许多。你呀一会儿吃完粥,叫阿潮好好带你出去转转”。赵引娣微微一笑:“谢谢夫人,只是我一会要去学校宣传,给大家讲讲国外先进的思想和理念”。朱瑞华闻听一笑:“好好好,你们年青人有理想有抱负。要知阿潮与楚楚以前都曾是学校风云人物,让他们带你更好开展”。赵引娣微微一笑:“是,阿潮已经答应我了”。
朱瑞华点点头:“再过两天便是中秋节了,马家好长时间没有聚得这么全,到时把你旺哥、坤哥一同约来,我们一起赏月、吃月饼,开开心心团团圆圆过个佳节”。赵引娣默默点点头,忽然门外有人轻唤道:“我一早就约好同学去学校。就等你了”。赵引娣一听,忙放下碗筷,轻声道:“夫人,阿坤等不急了,我去了”,朱瑞华一笑:“去吧,快去吧”,眼望着赵引娣风风火火开门而去。那下人见状眼睛一翻嘴中嘟囔道:“夫人,这也太没规矩了”。朱瑞华笑道:“你不要大惊小怪,现在的知识女性,都是这样”。
韩嘉敏丢下渔盆洗洗手站起来说道:“尚武叔,明日便是中秋节了,我想买两块月饼给旺大哥送去”。韩尚武一笑:“这几天正是海运旺季,阿旺也不见得自己会买,你快去吧。记住快去快回”。韩嘉敏答应一声,蹦蹦跳跳向闹市走去。来到汁堂包起两块月饼匆匆赶往码头。
眼见着前面就要到达码头,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嬉笑:“姑娘,一个人寂寞么,要不陪我们取取乐”。韩嘉敏心中吃惊,抬头望去,见是两个日本浪人满身酒气张手挡住去路。韩嘉敏脸无惧色,“哼”地一声避开二人依旧向前走去。那二人一愣见她一脸不屑对视一眼,一人笑道:“嘿嘿嘿,就喜欢这么倔强的”,伸手来抓。眼见便要抓住衣服,韩嘉敏忽地抬手抓腕,往回一带,脚下侧腿蹬出,竟是一脚把对方踢个狗啃屎。那人倒地痛的咬牙切齿嘴中哇哇大叫,一时间竟是爬不起来。另一人见状大怒,猛扑上前,拦腰就抱,只盼着紧紧抱住令她脱身不得。
韩嘉敏斜跨半步,刚好避开,抬手挥拳打去,“嘭”地一下正中那人面颊,那人一声惨叫掩面嚎叫。忽然路边过往行人提醒道:“姑娘,你闯大祸了,快跑吧”。韩嘉敏听着有理,趁着二人倒地拔腿就跑。她脚下如飞转眼就奔入码头,耳听身后叫声不绝,回头望去见那二人气急败坏迈大步追来。
罗旺正和韩富贵说笑,忽地大门“砰”地被撞开,韩嘉敏闯了进来,众人见她神情慌张均是一愣,韩富贵开口问道:“小敏何事惊慌?”。韩嘉敏喘喘气说道:“有两个日本人追来!”。韩富贵闻听怒道:“这些外国人平日里作威作福,欺压国人,简直太无国法了”。旁边一名工友道:“那有什么办法,现在刚改朝代不久,各路诸侯又各自为政,没有一个统一强大的国家,外国人当然看不起了”。
这时耳听外面大院中一阵叫嚷:“刚才跑的姑娘在哪里,如果有人胆敢隐藏定不轻饶”。罗旺见状叮嘱韩嘉敏道:“你在屋中待着,千万不要出去露面,我出去应付一下”。罗旺推门而出,后面韩富贵领人紧紧跟上。来到院中,见两名浪人指手画脚连连叫嚷。罗旺微微道:“你们要找得姑娘没有来过这里,你们去别处找找看!”。二人见屋门开启,从里面走出来数名汉子,一人见有人拦阻狠狠道:“我们亲眼见她跑进来,还能有假,快快交出,否则拆了你们码头”。罗旺道:“已经告诉你,没人来过,你就不信,却不知你要怎样才相信”。另一人冷笑道:“想让我们相信,就让我们里里外外搜查一遍”。
韩富贵冷冷说道:“你们在别人家地盘上想怎么就怎么,倒是说得轻巧。只是我若是不答应你怎么办!”。二人闻听一愣,眼见对面众人虎视眈眈,心生怯意,退后一步,嘴上问道:“你难道不怕我们百樱道场”。罗旺微微道:“韩大哥莫要生气,好好讲道理便是”。那二人见罗旺出言相劝只道对面心中害怕不由得哈哈大笑:“怕了,怕了就赶紧闪开”,说着迈步上前强行入屋。韩富贵怒极横跨一步叫道:“今儿,谁也莫想从此进去”。那二人见状挥拳打来,叫道:“你胆敢挡住去路,我看是活得不耐烦了”。
只是一上手,那二人心知不妙。就见对面数人猛地冲了上来,挥拳就打。一时间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身上,只痛得哎呦哎呦大叫。罗旺高声劝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却是一时哪里拦阻下。眼见着二人声音越来越弱,罗旺上前劝阻道:“住手,住手”。再低头看时那二人躺在地上已是鼻青脸肿起身不得。罗旺正色道:“这里不是你们想横行就横行的地方,你们吃一堑长一智快些走吧”。那二人龇牙咧嘴强忍疼痛,勉强站起身来,相互搀扶一起离去,临行之时恨恨道:“你们等着,我们会在回来的”。
眼见二人走远,韩富贵抖抖手随着罗旺返回屋中,嘴中骂道:“这些人仗势欺人,就应该往死里打才解气”。罗旺进门见韩嘉敏躲在屋角笑着道:“他们走了,这下知道厉害怕是再也不敢来了,我送你回去”。韩嘉敏笑笑:“我才不怕呢,这个是给你买的”,说着伸手推推桌上的月饼。韩富贵见状笑道:“你呀真是命好,有小敏惦记着”。韩嘉敏脸色一红神色扭捏低声道:“富贵大哥”。韩富贵见状一笑:“就当我没说,就当我没说啊”,接着挥挥手对众人笑道:“大家散了散了吧”。韩嘉敏扬起头笑笑:“走了,不和你们说了”。罗旺伸手开门微微道:“小敏,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