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也不知外面白天黑夜,梁清秋正闭目养神,突然听到外面有声,接着感觉有人进来,一听声音便知是许佑年无疑,当下出口相问。许佑年喜道;“清秋兄弟,原来你在这里,看来我以身犯险还是值得的,否则偌大军营哪里去寻你的踪迹”,说到此,面色微微发红,只是黑暗之中却也不怕瞧到。梁清秋听罢埋怨道;“这里是赵怀韬老巢,你怎么也不考虑后果便来相救,真是不要命了”。他开口埋怨,忽听着帐外有人轻声道;“你二人莫要慌张,一有机会我便过来相救”。那人说罢再就无声无息。梁清秋、许佑年同时怔住,梁清秋忙道;“什么人?”。外面只听得北风呼呼作响再无声息。二人相视对望不由得暗自纳闷,怎么也料想不到被困敌军大营中,竟然有人想救自己出去,思考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二日一早,陈冠洲率领李秀山、邱宗岳等人早早守候在钱越帐前。钱越睡梦中忽被惊醒,侧耳细听听得外面一阵嘈吵声响,一人道;“不行,今日如果你们不去救清秋师兄,我便自己前去,我是再也等不了一日了”。另一人道;“可不是,昨儿一夜未睡踏实”。这时陈冠洲声音响起;“大家稍安勿躁,今日我们便请吕将军开城放行,大伙齐心协力一同闯赵营救出清秋”。邱宗岳道;“对,大师哥推迟婚期奉师命协守原州城,却不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兄弟被擒,只是我们礼数万不可少,否则传了出去有损武当派的名声”。钱越听到此,已知他们误会,当即爬起身来走到外面伸手拉住陈冠洲道;“众位兄长莫要着急,走我们一起去找吕将军”。
中军大帐之中,陈冠洲迈步进来,就见人已是满满当当。吕超端坐中间,身后众多官军站立,两边却是身形各异装扮不一的江湖豪杰。吕超抬眼见钱越入内,笑着道;“钱少侠,告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惠亲王赵铎今日亲率十万人马便要到原州城,你我准备出城恭迎”。钱越听来喜道;“好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此一战定要大败赵军”。马麟闪身出列笑道;“你交代我们的绊马索,削马蹄之术早便演练纯熟,保证万无一失”。钱越颔首微笑道;“全杖马伯父鼎力相助”,马麟笑笑道;“哎,说哪里的话,四海帮拿手的便是双钩,现在用到削马四蹄倒是轻车熟路”。众人听罢哈哈大笑。钱越转身望着陈冠洲道;“再你未到时,我苦思冥想也未能想到中军之地如何守护,直到你们前来,我便知道中军之地非你们武当派的北斗七星阵莫属,既可以保护中军又可左右穿插,前后照应”。陈冠洲听罢低声道;“我们既来之则安之,尽管派遣便是。只是师弟在赵营一日,我等便不会安心。我想先救出清秋再说”。
钱越微微道;“陈兄放心便是。我早就想好,偷偷潜入赵营大闹一翻,伺机救出清秋,引得敌军来追,落入阵中,也好分割歼灭”。陈冠洲恍然大悟道;“原来钱少侠早已心中有数,倒是我等多虑了”。钱越一笑道;“大家奋勇杀敌,待战败赵军,一起前去武当山去闹洞房去,当好好热闹热闹”。众人一听,哈哈大笑起来。陈冠洲知他听到刚才师弟所言,脸色通红,忙道;“那敢情好,天下英雄齐聚武当到场祝贺,陈冠洲三生有幸”。众人又是哈哈大笑一通,笑毕,吕超开口道;“成败在此一役,大家好好饱餐战饭,歇息够了我等明日出战奋力杀敌”。
傍晚时分,惠亲王带领大队军兵进入原州城。众人见状士气大振,一个个擦拳摩掌,只待来日大干一场。钱越与惠亲王等人一一见过,急返回营帐,罩上夜行衣来到城门前,正待出门,忽地有人叫道;“越大哥,我随你去”。钱越回头望去见是雨烟,摇头笑道;“两军开战,岂同儿戏,不止是千军万马,里面最厉害的还是元隆。你还是好好呆在城中千万保重”。如烟见他说得轻松,心知他此去危险重重,自己若是强去,怕是既惹他分心又添累赘。当下点点头微微道;“好,无论如何你平安回来,我在城中等你凯旋”。钱越望着如烟用力点点头,闪身出城。他足尖点地身形晃动,施展轻功片刻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如烟缓步回府步入闺房,来到桌前落座托腮,心头思绪涌动,眼望灯烛一闪一闪跳动不停,心中暗道;“原来在姐姐心中,越大哥早便是一个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英雄儿郎,我却只当他是个呆傻木头”。想起初见钱越种种情景,不觉“噗嗤”笑出声来。忽地止住笑声又是一怔,微微叹口气道;“只是我怎么知道,当初你是追寻归云山庄惨案线索,才得罪于你。不过现在好了,终于查清凶手,只差幕后凶手赵怀韬没有归案了”。想到此忽又想起父亲,不由得又是暗暗神伤。她脑海中想完这个又想那个,不觉呆呆发愣。过了许久她由怀中摸出一方手帕,愣愣地望着上面一对鸳鸯交颈戏水活灵活现,不觉一笑喃喃道;“姐姐绣过两副鸳鸯戏水图,这一副是她亲手所秀赠送与我,一旦遇到中意人当定情之物。可是他现在还只当我是雨烟,我又怎么办好?”,忽脸色一变低声又道;“你莫要多情了,他少年英武豪情壮志心中为国为民,不知要被多少女子仰慕,又岂在乎你一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冷如烟忽地被喧哗声惊醒,抬起头来揉一揉眼睛望着四下暗暗道;“原来昨夜整晚是伏在桌上睡着”。耳听外面鼓声阵阵,连忙起身奔出冷府踮起脚尖远远望去,但见街头摩肩擦踵人满为患,两边百姓云集挥手欢送,中间一队队军兵昂首挺胸威武豪迈开拔出城。忽然后面一阵骚乱。冷如烟透过人群望去见有大批武林人士缓缓走近,仔细望去却是马麟、柳万杰、包打听、韩振威等人走在前列,后面跟有孔浩、祁志远等五湖四海江湖人物,浩浩荡荡,足有数千人之多。冷如烟心中一荡,暗暗道;“外面三十万大军守在此地,这里许多英雄儿郎本知出城必是一场恶斗生死难料,却是脸无惧色从容不迫,我冷如烟此时退缩便是丢掉冷家颜面”,想到此牙关紧咬抢入队伍中,随着众人浩浩荡荡开出城外。
赵怀韬一大清早端坐中军大帐,愁容满面眉头紧锁沉声问道;“怎么虎将军到现在音讯皆无?未有消息传来?”。军师罗飞摇摇头道;“奇怪了,论时间此刻虎将军已经抵达原州城东门,怎么原州城现在静悄悄不见一丝异动”。龙将军忙道;“我已派人打探,不日便知,请王爷放心”。赵怀韬望望元隆沉声道;“既然宋军南面群山设有伏兵,只怕北面草原也会遇有堵截”。元隆哈哈一笑道;“王爷不必烦恼,虎将军如遇截兵也可碾压而过,原州城兵少将寡想要阻止,无异于螳臂挡车自寻死路,哈哈哈”。赵怀韬点点头道;“话虽如此,只是多待一天,便给原州城多一天喘息机会”。龙将军开口道;“这几日,我们天天阵前叫骂,只是原州城守将吕超缩在城中,不闻不问更不出城应战”。赵怀韬微微点一点头道;“就请大家好好想想,如何才能大破原州城”。众人苦想也无主意,均是低头不语。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忽然有兵卒跑来禀告道;“启禀大王,原州城城门大开,无数军兵城前列阵”。赵怀韬闻听大喜,高声笑道;“哈哈哈,终于在城中憋不住了。来,随我一同迎战”。说着疾步来到帐外,跨马奔出军营。远远望去,只见原州城将士一字排开,盔甲明亮,手中刀枪明晃晃闪闪发光。龙将军望了半晌迟疑道;“大王小心,原州城军兵似乎有备而来”。赵怀韬向着对面瞧瞧微笑道;“不怕你倾城而出,只怕你缩在城中不敢应战”,催马巡视军兵高呼道;“众将士听真,此一战当一举攻下原州城。那一个先入城者,当赏良田千顷,万两黄金”。就听四下呼声顿起,气势夺人。赵怀韬满意地点了点头暗暗自豪,心道;“不愧是我西宁城的精兵良将,声势浩大,如此声势岂有不震慑原州城之理”。忽觉身后声势不对,嘈杂声顿起混乱一团。赵怀韬闻听心中着恼忍不住转头便欲训斥。岂料顺着声音望去,就见军兵当中有四人一路砍杀奔出营帐。
元隆仔细瞧看不禁高声疑道;“咦,梁清秋那小子怎么恢复自由了?”。就听着军兵中忽地有人高声喊道;“大家小心了,有奸细”。人群中一老一少两名军兵打扮的士兵挥舞宝剑抢先开道,挡道军兵纷纷倒地是非死即伤,身后之人正是梁清秋与许佑年二人,四人且战且奔,眨眼间突出重围。熊烈见此情形气急败坏哇哇怪叫道;“反了,反了”,顺手抄下铜锏催马上前。耳边响起呼呼风声,几条身影后发先至疾奔出去,熊烈放眼望去,就见柳冲、蒋忠、李清等人奔了过去,劈手去抓前面两名军兵。就听一名年少军兵高声叫道;“兰伯父,此前方直奔便可到达原州城,快走”。脚尖点地飞身纵起,拦下柳冲等人一笑道;“今日一战,大家各为其主,手下当不留情面”。柳冲、蒋忠奔到近前,听那军兵张口出声,已知这名军兵便是钱越无疑,不由得心往下沉,知他出言示警再不会手下留情。只是此刻无数眼睛在身后望着,二人无奈之下,齐齐挥掌劈出。就听得年纪大的军兵哈哈大笑;“要走一起走,我岂能丢下你一人逃命”。宝剑斜插,截住李清当心刺去。
原来这老兵正是混入赵军中的兰修竹,前日他眼见着许佑年被擒拿入营,当即暗中发声。今日一早便有兵卒来报,说是原州城城门大开,军兵城外列阵,兰修竹闻听大喜,趁着赵怀韬率兵出营,杀了两名军卒,正待上前给梁清秋、许佑年二人解开捆绑,却不料忽地又有兵卒窜入进来,当下挺剑刺去,被来人轻飘飘避开。心中正暗叹来人武功高强,哪知对方竟会开口招唤自己,仔细望去不禁喜出望外,原来来人正是钱越。
此时四面军兵源源不断围拢过来,举刀挺枪面目狰狞。钱越眼望官兵里三层外三层形势危急,身形闪动左掌拍向柳冲,右足踢向蒋忠,只一招迫得二人退后三丈。人群中大声道;“大家不可恋战,快快撤退,前方自有人前来接应”。猛然斜刺里奔来两骑挡住去路,手中铜锏铁锤一横叫道;“今天谁也走不了了”。梁清秋见状,脚下急奔两步高高跃起,眨眼间已是赶到近前,手中宝剑一挺正好搭在铜锏锏背上,用力一压。熊烈只觉浑身一颤,在马上晃了几晃差点跌落马下。心中不禁道;“怎么这个少年也是如此厉害”。梁清秋用力个“黏”字诀,宝剑用力下压,随即翻手撤力,熊烈顿觉身上压力大减,不由得勒住坐骑。就见此时陶猛八棱铁锤已经当胸打来。梁清秋宝剑挥舞迎着来锤一拖一送,同样用了个“黏”字决,抖手去削陶猛手腕,陶猛见来势迅疾,一惊之下急忙收锤,马上一愣,暗自后悔轻视对方,只是这眨眼工夫梁清秋已是跃过二人去追赶钱越。
赵怀韬望着众人打斗,心头暗暗吃惊;“这几人武功实在厉害,若是不除,他日必成祸患,眼见现在机会难得何不就此斩草除根”。当即抬手高叫道;“追,定不可将这几人放虎归山,若是他们会合一处便是大不利,现在趁此机会不论死活,凡是擒获者本王重重有赏”。他话音刚落,手下军兵高声呐喊,犹如潮水般涌将过来。
“蹭”地一下,有人纵身飞起踩踏众军兵头顶如履平地,几个跳跃便落到许佑年身后,狞笑道;“你乖乖躺下吧”。许佑年猛觉身后劲风强劲,转眼便要拍到后心,当下停住脚步,斜刺里穿出,拧身一掌拍去,双掌一对“啪”地声响,许佑年浑身一颤,被弹出数丈。定睛瞧看来者身材清瘦面容苍老满头白发却是不识,不禁张口道;“来者什么人?”。那人微微一笑;“你家任陆任五爷便是”。跨步上前劈掌又拍。他听得赵王下令不论生死定是奖赏,又见四人当中以许佑年功夫最弱,怕被别人抢了头功,是以直奔许佑年而来出掌更不留情。
眼见来掌挂风拍到,许佑年连忙左掌前右掌后用了招“推窗望月”。手刚一触碰,忽见任陆手掌上翻,胳膊肘当胸撞来。许佑年急忙侧身闪避,右足猛踢对方小腿,任陆连忙起腿磕碰,一来一往缠斗一起。几个回合后,许佑年渐感对方攻势渐盛一掌紧似一掌,不觉压力大增,眼见四下军兵无数喊杀震天,心中暗暗着急。恰在此时,对方一招“樵夫问道”打到身边,许佑年左掌横切右掌虚晃一下,突然转身迈步便走,任陆快步赶上,正待伸手去拿,突听得远处元隆高声喊道;“小心他的毒蛙”。原来元隆远远见许佑年翻身探手入怀,只到他又要耍手段,当即出声提醒。任陆楞了一愣,足下停缓,就见许佑年猛地转身甩臂,大声叫道;“招法宝”。任陆双足点地向后疾射,却见空无一物,知道上当只气地哇哇怪叫。他却不知许佑年探臂入怀,本意是抛毒蛙出来毒倒任陆,岂料一摸之下竟是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毒蛙已被元隆一掌震死,懊恼之下张口出声吓阻任陆,身形不停已是直射出去。那任陆一见上当,嘴中哇哇怪叫,脚下也不停歇飞步跨来,身体一飘一荡已然近在咫尺,嘿嘿笑道;“任你跑得再快,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
猛听身旁一阵切斤断玉响声,“当啷啷当啷啷”军兵兵器折断散落一地。忽一道剑气如宏猛扫过来登时隔开任陆,就见许佑年喜道;“钱兄弟”。钱越晃动游龙剑大声道;“许兄弟快走”。手中宝剑被内力催动嗡嗡作响,轻挽剑花耀出闪闪光芒。任陆见剑气逼人不敢托大,伸手腰间一扣,登时寒光出鞘迎着钱越当胸便刺,钱越见状宝剑上撩待要碰到时忽地手腕翻转,那剑尖犹如灵蛇一般直挑任陆虎口,任陆急忙翻腕侧击,“当啷”一声脆响,任陆低头望去,自己宝剑剑身竟然留下一道豁口,不禁心中大吃一惊后退数步捧着宝剑不敢上前。就在这刹那间,钱越趁对方愣神之际已是收剑转身疾奔。
赵怀韬远远见此情景怒道;“岂有此理,追”。罗飞凑上前忽道;“大王,两军交战切勿动怒,如此追下去恐中了吕超埋伏”。赵怀韬哈哈大笑豪气陡升道;“现在我三十万大军任他再有埋伏不是一样碾压过去,他又能拿我怎样。现今原州城好不容易出城迎战,应当一鼓作气尽数消灭在城外”。他望眼军师道;“你莫要再说,我意已决”。身边龙将军见赵怀韬心意已决,手中宝剑猛挥大声叫道;“好,大家听好,今日便杀个痛快,一举夺下原州城”。霎时间就见军旗晃动马匹嘶鸣喊杀之声此起彼伏,隆隆铁甲荡起漫天尘土飞扬,军兵争先恐后铺天盖地掩杀过来。
忽地对面军中冲出四骑,马上人高声呼喊;“钱少侠我们来了”,竟是罗五福、孔浩、霍英、祁志远四人驾马奔来。眼见着奔到近前四人同时勒住坐骑,高声道;“上马”。钱越望着四人笑道;“好,大家一同上马”,说完纵身跳起跃到祁志远身后。梁清秋、兰修竹、许佑年见状各自跃上马背,那四人大声吆喝打转马头,策马狂奔。
身后军兵吼声震天一浪高过一浪,钱越回身望去,就见赵军一排排一队队漫天掩来,瞧看半晌,不觉心惊。再望许佑年脸色已变,嘴中不停叫道;“快些,再快些”。梁清秋面容沉着忽地张口吟道;“黄沙漫天遮蔽日,边塞烽火映残雪,纵是埋骨荒沙地,一身肝胆照昆仑”。众人见他气定神闲脱口而出,一幅从容淡定的样子,显然早将生死置之身外,不觉血脉喷张豪气冲天。霍英眼睛瞪大胡须撅起豪气大盛高声道;“说得好,我们就一身肝胆照昆仑,驾、驾”。
马蹄翻飞,残雪皑皑,荡起漫天雪雾。向前望去,但见原州城军兵一字排开,盔明甲亮整齐划一,刀枪并举密密麻麻阴森恐怖,令人望着心生畏惧。前方一座高台之上,斗大的帅旗迎风飘展“噗拉拉”响个不停,帅旗下一人昂首挺立手持令旗。
钱越高声叫道;“吕大人准备好,敌军就要掩杀过来”。他几日前便与吕超将‘乾坤混元阵’演练纯熟此刻大敌当前也是不由得忐忑不安。忽然见吕超军旗一摆,只见大队军兵空出中腹向着左右两边齐齐涌去,四骑八人借机闯入阵中。身后隆隆声响追兵随即赶到,忽然台上吕超双旗连摆,大队人马见旗后退,就在这时,对面赵军先头已是闯入阵来,个个刀枪并举奋勇前冲。
突然一声巨响,地上现出一道巨坑,来兵猝不及防连人带马眼见着掉入坑中,那马匹四蹄踩空嘴中嘶鸣却是无能为力,但听“扑通扑通”前仆后继声响不断,抬眼望去人喊马嘶一片狼狈之相。吕超左手旗帜忽然上举,霍英见状哈哈道;“有得好看了,不知道这水淹七军是何景象”。话音未落,忽地帅旗之下前排军兵向两旁一闪,后面无数军兵手提水桶涌了出来。奔到坑前,桶中之水尽数泼洒坑内。前面倒完便即后退,后面的奔上前又是倾倒桶中之水。如此反复,数轮过后,已经淹没大半坑洞。
此时正值隆冬时节,北方天气更是天寒地冻。坑中流水倒入不久,便结成冰盖。只一会工夫,坑中人马便似雕像一般被冻住动弹不得。就在这时高台之上吕超右手旗帜连抖三下,紧听着下面有人哈哈大笑道;“现在是我等出场的时候了,大家谁削的马蹄多,回去吃肉喝酒自然少不了要多饮几碗”。说话人不是旁人,正是四海帮帮主马麟。他先前听得钱越主意,向吕超借来一万军兵,加上自己门人弟子,详加演示地躺钩招法,又连夜派人打造铁钩。数日间刚刚凑齐万把铁钩,此时正好派上用场。就听马麟一声长啸,双钩在手猛奔数丈,哈腰下蹲铁钩探出,猛削马腿。霎时间马匹吃痛咆哮哀鸣不止,背上兵卒措不及防跌落下来,还未来得及站立,身上便已经插满刀剑。一时间两军相交惨烈无比,地上冻土死伤无数,大片雪地被血迹染得千里通红,哀号之声此起彼伏叫个不停。
赵怀韬远远望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暗叫道;“原来原州城军兵胸有成竹早有准备,这些人以一敌十,功夫个个不弱”。元隆瞧见赵怀韬吃惊表情低声说道;“王爷,这些军兵中中原武林人士看着倒是不少”。赵怀韬眉头皱起,微微道;“是么?”。元隆又道;“那高台之上指挥之人乃是吕超,我这便过去手到擒来,只要吕超在手,这帮江湖莽夫倒也好对付”。赵怀韬点点头道;“好,那就有劳法师出手”。赵怀韬话音刚落,元隆双足一点马镫身体腾空纵离马背,大红袈裟空中飞舞,便如猛然间升起一团红云一般。在他身后数条身影接连纵离马背紧紧跟随,乱军中脚踏众军兵肩头直奔高台跃去。
吕超站在高台之上,陡见前方一个大和尚远远纵来,急忙高声叫道;“大家注意,元隆到了”,手上令旗连晃两下。便听台下有人叫道;“好,让他见识一下我武当北斗七星阵法的厉害”,边说边撤出宝剑奔了起来。钱越踢翻身旁一名兵卒,闻言望去,就见陈冠洲带头奔跑催动阵法,身后武当六位弟子忽左忽右身形游走手挺宝剑严阵以待。见情形紧张,梁清秋挥掌拍倒一人,双足点地身体猛然拔起,跃上高台来到吕超身旁凝视对面。但见元隆转眼间便跃到近前,正待纵身跃到台上,突然一柄青钢剑从旁边刺出,元隆眯眼瞧着眼前几名道士,不以为意抬足便踢来剑剑柄,这名挺剑刺出的道士正是邱宗岳,他见元隆携风踢到,急忙手腕扭转宝剑顺势削去,心中暗道;“瞧你脚硬还是我宝剑锋利”。
元隆一愣“咦”叫出声来,料不到小小道士剑法如此精妙。连忙收脚劈掌,奔着邱宗岳肩头拍去。他轻敌之心一去,掌风大盛登时将邱宗岳笼罩掌下,忽然旁边两柄青钢剑斜刺里杀到齐齐奔着肋下刺来。元隆一怔,若是右掌接着拍下,无疑可重创小道士,只是自己双肋怕是同样要被宝剑刺中,当即身形便如陀螺一般滴溜溜转动一圈,堪堪避过来剑。元隆急退一步稳住身形,这才意识到几名道士合身一体相互援手相互防范。
这套北斗七星阵,是张三丰闭关之时夜观星象,潜心悟出。七星阵法分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个方位。其中动中隐静,静中伺动,阵中首尾照应,互补长缺。牵一发而动全身,变化莫测威力巨大。就听陈冠洲大声道;“大家小心提防,这个大和尚料难对付”。他知元隆当年虽然技输师父,但一出手便携风雷声响,心知厉害,是以出声提醒各位师弟。元隆闻听冷哼一声,飞身跃到阵中,连踢玉衡、开阳两个星位,那位置两名道士各跨一步宝剑一上一下连挑带刺,元隆出掌劈去,当即两柄宝剑震偏数寸,胸前大空随即现出漏洞,只是破绽刚刚露出,旁边接连又有三柄宝剑刺到。若是接连进攻只怕自己也要受伤。元隆无奈舍弃二人,转身去对付攻到的三柄长剑,却不料刚刚逼退三人,周围又是三柄宝剑刺到,无论怎么变化,总有三个方位出手相助,如此反复,竟是攻打不破。元隆心中暗暗诧异;“我连这几个武当小辈也对付不了,如何去找张三丰的晦气。现在倒应好好研究一下,找找破绽在哪”。想到此只守不攻,细细留意换招走位。
忽地一声惨叫传来,钱越回头望去,就见蒋忠面色惨白手捂臂膀,鲜血顺着胳膊流淌下来。眼见兰修竹一剑当胸刺去。钱越忙道;“兰伯父,此人虽恶,但罪不当诛,饶他去吧”。兰修竹闻听当即撤回宝剑大声道;“好,姑且就饶你一命”。转身挺剑与旁人斗在一处。蒋忠愣一愣呆立原地,四下望望,但见广袤大地之上,硝烟四起,旌旗折损,尸骨遍地,一派惨烈景象,心中不由得轻叹一声,低声道;“多谢”。脚尖点地,纵身离去。
忽听元隆一阵冷笑,大声叫道;“倒”,手掌翻起,猛地拍天权位置上的李秀山身上,李秀山措不及防大叫一声,身子向后栽去。却原来元隆毕竟是武学大家,瞧了半天终被他看出关键,那天权星位承上启下尤其关键,此刻被元隆一破,阵脚顿时大乱前后衔接不起,只剩余下六人操剑上前一番混斗,没过几招登时现出劣势。梁清秋瞧得清楚,不禁大惊,身体弹起由高台跳落。大声道;“陈师兄,你来催动阵形,我来顶在天权星位,我们再好好斗他一斗”。他虽然跟随张三丰时间不长,却是深得武当功夫精髓,刚才又瞧了半晌,多少也瞧了些端倪。见李秀山被击倒在地,当下飘然落下。陈冠洲见梁清秋援手心中大喜,宝剑横扫,纵身跳到天枢星位上道;“好,大家重新归位”。众人闻言各回各位,宝剑一摆,又是使得风雨不透。顿时剑光大盛北斗七星阵威力又起,众人齐心合力没走几个回合,已是渐渐将劣势扳平。
梁清秋初学乍练与众师兄弟缺少配合,脚下方位也不甚熟,全仗着一身精湛功夫。时间一长,北斗七星阵卡顿不止,倒不如先前自如。突然元隆抢身天枢星位,对着陈冠洲连拍两掌,一时间周边掌风大盛,梁清秋相隔数丈已经感到面庞犹如刀割一般。他情知元隆要下狠手,急忙上窜一步挥掌相助,旁边剑光闪闪,几柄长剑同时刺到,却不料元隆虚晃一招身形转动,急攻站在摇光星位上的一名道士。那道士本来见师兄危机,挺剑奔来救急,没跑两步陡见元隆突然转身一掌拍到,心中一慌宝剑失去准头,正好空出前胸,顿时阵脚大乱。梁清秋见状心中大急,想要相助却已不及。双足点地腾空飞跃,猛地伸出食指大声叫道;“行意指”。
元隆观察已久,这其中已梁清秋功夫最深,阵头天枢位的陈冠洲次之,阵尾摇光位的道士功力最弱,若想破阵当捡最弱地方下手,所以突然攻击阵尾,眼见便要得手,忽然听得梁清秋大喝一声‘行意指’,当即一怔,他被行意指所伤曾吃过大亏,此刻一听喊声当即舍弃道士向旁跃去,但觉一股劲风插耳飞过,心知厉害不敢逼的太近。如此一来,北斗七星阵随即恢复队形,进退自如攻守兼备。元隆一见暗暗叹息,心道;“又是这小子坏事,怎么就忘了他会行意指了”。虽然纵身入阵相斗,却是提防梁清秋再用行意指伤人,一时半会儿竟是打个势均力敌。
高台之上吕超临危不惧,手中令旗忽地来回挥动,突然两边喊杀震天,就见一左一右两边无数军兵包抄过来。赵怀韬望着冷笑道;“这个吕超是想要将我军包围,来个关门打狗,只是他军兵远不及我们勇猛彪悍,无异于螳螂挡车”。望望陶猛、熊烈二人道;“现在是二位贤弟出马的时候了,我要你二人将原州城的两翼军兵,尽数消灭,断了他想包围的念头,此事事关重大”。陶猛、熊烈挺直腰身,马上拍拍胸脯道;“请王爷放心,我二人绝不有辱使命”。赵怀韬点点头望着二人各自领军前去迎战。
吕超站在高台望着敌营中两队人马分成左右两边出击拦阻,不由得忧心忡忡。心中道;“原州城终归没有西宁城兵多将广,如此时间一长,难免敌众我寡,到时败相一露,士气沮丧。只怕大事不妙”。心中思量着眼望台下敌军一拨又一拨如潮水般涌来,不禁暗暗焦急起来。突然,西南方向三声炮响,响彻天地。一队人马突现身形,犹如出水蛟龙,喊杀声大作,一鼓作气冲破西宁城军兵防守眨眼间便即杀到,先头军旗上绣着一个大大的段字迎风飘展。吕超一见,大喜过望高声道;“大家奋勇杀敌,大理段氏前来助阵”,他此言一出,自然大大鼓舞军兵士气。
就见那队人马左冲右撞,当前一人催马奔出脆声叫道;“梁大哥,我来了,你在哪里?”。梁清秋正在北斗七星阵中与众位师兄弟合斗元隆,突闻叫声,一望之下正是日思夜想的锦茵,心头大喜高声叫道;“锦茵,我在这里”。就见段锦茵飞身下马,抬腿踢翻两名拦截军兵,径直奔了过来。元隆听着二人对话,突然舍弃众人,直奔锦茵,伸掌劈头抓来。如此变故只吓得梁清秋魂飞魄散,手指连点数下,但觉数条剑气嗤嗤迸发,激荡纵横。元隆无奈缓了一缓,一道寒光已是封住去路。元隆睁眼望去,面前一个年轻人手持盘龙宝剑,正是钱越。不禁眉头皱起,暗暗道;“这两人武功不弱,一时半会难以取胜,王爷命我擒拿吕超,我却在此耽搁时间”。偷眼向高台上的吕超望去,见他高高眺望,手持令旗全身贯注。忽地抖手飞出一物,就听得高台上一声闷哼,吕超手捂心口一头栽倒。
众人见状大惊,接连纵身上到高台,只见吕超脸色犹如金纸一般,鲜血顺着胸前流淌出来。钱越仔细望去,就见吕超心口插把短刃,有进气无出气已是性命不保。这时,有人高声叫起;“原州城守将已经毙命,大家取下城来重金有赏”。但见赵兵士气大涨一个个摇旗呐喊响彻天地,眼见着又一拨冲击眨眼便到。
危急关头,忽听西北角鼓声阵阵,万马奔腾,黑压压犹如下山猛虎般,直奔赵怀韬军营冲去,赵怀韬见状楞一楞,吃惊道;“怎么,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也来相助”。只听马上人高声笑道;“赵怀韬,你派去借道草原的五万军兵尽数被擒,此刻若是投降倒是可以留你性命”。赵怀韬闻听面色惨白,手指来人颤声道;“萧北,你我远日无仇近日无冤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落井下石,你就不怕我踏平你的部落”。
对面人马强悍粗犷,一个个胯下高头大马手提利刃,威风凛凛,中间一骑坐着的正是草原部落首领萧北,就见他眼睛圆睁,哈哈大笑;“赵怀韬,你先过了今日再说”。手臂向前挥去,无数人马一拥而上。草原上民族本就整日骑马牧羊,行军打仗战斗力自然极强,纵马前冲,登时将西宁城军兵冲的人仰马翻。就在这时猛然间原州城城中突然三声炮响,城门大开,一匹枣马疾驰而出,马上人手举长剑高声呼道;“成败在此一搏,随我冲啊”。钱越远远望去,见是惠亲王赵铎一马当先,引着身后无数军兵杀出城来。
如此三面夹攻,西宁城将士竟是抵挡不住节节败退。任陆见状不妙,拍马上前,来到赵怀韬近前低声急道;“王爷,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先回西宁城躲避一时”。龙将军大声道;“请王爷先行回城,末将不胜不归”。赵怀韬点点头望着原州城方向长叹一声。稍倾,拨转马头催马便走。他这悄悄一走,已被军卒瞧到,虽是不敢大声嚷叫却是个个归心加重无心再战。
钱越见梁清秋渐渐处于下风急忙放下怀中吕超,纵身跃下高台挺剑刺去,元隆闪身让过跟着一掌拍去,却不料梁清秋转身一脚踢来,元隆越斗越是心惊暗想;“若不是在冰洞中习得半截心法,自己功力大增,想必现在早吃大亏”。数招一过突然腹中隐隐作痛,一股真气体内乱撞,不禁冷汗直冒,正自诧异。忽听远处有人大声叫道;“王爷临阵脱逃,我等还在替他卖命。不如大家回家耕田种地,远离战场”。这人嘴中刚叫出口,便听着四下有人附和;“走喽、再不卖命”、“快跑了,跑慢一步,性命不保”。战场中闫松林边打边靠近祁志远“噗嗤”一笑,低声赞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招,如此下去那西宁军队分不清敌我哪有不败之理”。祁志远笑道;“钱少侠讲过,兵不厌诈贵在攻心”。
元隆听着到处喊声心中更是吃惊,只觉身体中真气缭绕直贯头顶,一时头晕脑胀昏昏沉沉。抬头向远处望去,哪里有赵怀韬影子,不禁心中鄙夷道;“眼下赵王已经溜走,我此刻身体不适何不也早早离去”。想到此虚晃一招,身体疾退数丈身形一转纵身离去。钱越收剑向远处望去,但见西宁城大军被冲撞的七零八落,败相已现。
远处传来一声脆音,一女子猛催坐骑高声叫道;“越大哥,赵怀韬身负数条人命,岂容他逍遥法外”。说话间马蹄声响,越奔越近。钱越不用回头已知是冷雨烟说话,眨眼间已是奔到身旁,钱越见赵雨烟探手抓来,连忙伸手握住,身体借势纵起飘落马背直追下去。
二人与赵怀韬均是不共戴天,一人父辈受骗含冤而死,另一人全庄上下惨死均是由他而起。冷如烟报仇心切,紧催战马驮着钱越一路狂奔追将下去。此刻,天寒地冻茫茫风雪,喊杀之声越来越远渐渐听闻不到,钱越望着前方二骑,高声说道;“赵怀韬,你害我马爷爷、兰爷爷性命,现在便抵命吧”。突然前面一声马嘶,任陆勒马站定拨转马头,立在当道狞笑起来,他瞪起眼恶狠狠道;“小子你若是想由此地过去,便先过了我这关”。冷如烟不待钱越动手忽地甩手劈出,一根软鞭直卷任陆手臂,任陆闪身避开。冷如烟心中着急手上软鞭不停,抬手上挥,那软鞭打个脆响,啪地奔着任陆头顶抽去,忽地任陆撤步挥手疾抓而去,一把拽住鞭梢往怀中猛扯,大声道;“下来”。钱越一惊,坐在如烟身后却是无从插手。
猛听地如烟开口叫道;“越大哥,我在此缠住他,你快去捉拿赵怀韬”。身子弹起借着扯力飘落马下,手中软鞭用力回扯大声叫道;“你也下来吧”,任陆马上身形踉跄,随着一声马嘶落到地上。钱越抬眼望去,见赵怀韬已是纵马远去,来不急多想叫道;“好,你且小心”,驱马直追。
任陆见状甩手松开软鞭,双足点地腾空跃起挡在马前,挥掌拍向马面,便欲一掌击毙。钱越急忙勒马躲避,那马久经沙场识得危险,向旁跳跃,前蹄扬起猛弹两下,任陆一掌拍空,第二掌紧接着拍出,却不料后脑疾风突至,忙偷眼瞧去,就见冷如烟扬起软鞭使出一招“横卷江雪”,奔着自己脖颈卷到,任陆见来招凶险无奈之下只好低头闪身,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钱越已是纵马奔出,将二人远远抛在脑后。
两匹骏马一前一后撒蹄狂奔,眼见着距离越来越近。钱越高声叫道;“赵怀韬,你罪恶滔天天理不容,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赵怀韬回头望去不禁面色惨白额头见汗,手上用力猛抖缰绳,嘴中连声道;“钱越,钱少侠,你难道忘了,玉珂还在城中等你,只要你放我一马,我回城便将玉珂许配与你”。钱越一愣,呆呆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微微道;“赵怀韬,个人恩怨暂且不谈,你随我回东京汴梁城,面见当今皇上,我当替你求饶,免你不死”。赵怀韬闻听恼道;“呸,那赵祯年少软弱、胸无大志、现今奸臣当权民不聊生。怎能比得了我,清正廉洁胸怀天下,若是想叫我前去认罪,哼哼,你不如一刀杀了我”。
钱越听他讲话已知他不会束手就擒,当下不再言语,伸手腰间一扣绷簧,猛地将盘龙宝剑握在手中。双腿紧磕催动战马,那马吃痛奋力前冲,眼见着马头挨着马尾。突然钱越脚蹬马鞍腾空跃起,宝剑前刺,高声叫道;“下来吧”。赵怀韬侧目余光望去,一道寒光直刺后背,顿时胆战心惊,急忙低头伏在马背之上,岂知钱越似刺非刺,忽地剑身顺势下拍,赵怀韬只觉胳膊一痛,在马上晃了一晃“噗通”跌落在地。钱越翻身从马上跃下,手提宝剑来到近前道;“你现在大势已去,普天下之大,你又能逃到哪里,不如与我回去伏法,留条性命”。地上赵怀韬怔了一怔忽地仰天大笑起来,声音中充满凄凉悲切。笑罢微微道;“我赵怀韬当日在西宁城便应将你除去,只是、只是怕珂儿伤心,才留你一命,哪曾想到现在竟是如此结局。哈哈哈,想我堂堂一方诸侯,又岂能受被擒之辱,想要将我拿回汴梁城?简直做梦”。忽地探手入怀摸出一把匕首,往心口插去。钱越大骇想要抢救却是不及。
远处“哒哒哒”马蹄急促声响,马上人边泣边大声喊道;“父王”。钱越怔一怔望着来人呆若木鸡。来人素颜短袄秀发飞舞,脸色煞白双目擎泪,一幅悲痛欲绝神情,正是许未见面的赵玉珂。就见她跳下马来连奔带跑过去,扶起赵怀韬失声痛哭。只是怀中赵怀韬早已双目紧闭再无声息显然已是死去。
许久,赵玉珂缓缓起身将赵怀韬尸身扶上马背,拉起缰绳转身便走。钱越大急,吞吞吐吐道;“玉珂,你听我解释”。赵玉珂回头凄惨一笑,咬牙强止住哭声,微微道;“钱公子,你虽未杀我父,我父却是因你而死”。钱越望着她脸色煞白见不到一丝血迹,大颗泪滴顺着脸颊滑落,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便欲跌倒,顿觉心痛不已便欲上前去扶。赵玉珂眼眉倒立摆摆手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强忍悲伤冷冰冰道;“你我从此恩断意绝,我以后再不会见你”。
钱越浑身发颤,便如一条闪电从头击落,霎时间浑身如掉冰窟寒冷如冰,呆呆立在当地。眼巴巴望着赵玉珂牵起缰绳缓缓远去。也不知多久,钱越听着身后有人轻声唤道;“越大哥,我们回去吧”,钱越回头望去,见冷雨烟、尤金虎、祁志远、闫松林等人站立身后,一个个神情肃然不言不语。钱越勉强挤出笑容道;“你们什么时候到的?也不知仗打的如何?我们赶紧回去看看”。
此时夕阳西下,余辉映照在雪地中,马蹄翻飞雪花四溅,大地上现出数条长长倒影,众人一路默默无言各想心事均不做声。远处西宁城城门大开,城墙之上旗帜飘展,数十名军兵清扫门前雪地。钱越等人还未赶到城门,已经有人远远招呼道;“钱大哥”。钱越抬眼望去,就见梁清秋、段锦茵站在门前相迎。
众人入城,一路之上哪里能瞧得出刚刚打过仗,梁清秋哈哈笑道;“这里守军倒是明白,见赵军兵败,便大开城门,共庆胜利”,众人齐笑,倒是冲淡许多刚才沉重心情。一行人来到王府,但见惠亲王萧北等人已经桌前就坐。惠亲王见段锦茵,梁清秋、钱越等人进来,笑道;“今日若是无众人相助,哪里能这么快铲除朝廷心腹大患。大家快坐,我来敬大家一杯”。众人接过酒杯笑笑,一饮而尽。萧北大笑道;“钱兄弟,你我多时未饮,今日难得相见,我们一醉方休”。钱越抱拳道;“萧兄带兵相助,解我燃眉之困,小弟敬大哥一杯”。萧北本就爽快,不喜婆婆妈妈,此时端酒道;“我与兄弟同饮”。惠亲王见二人喝完,又倒一杯,对着梁清秋、段锦茵道;“多谢段姑娘领兵北上,助朝廷平叛赵怀韬,解了朝廷之困”。梁清秋忙道;“赵怀韬勾结丁谓害人无数,此番拿下二人倒是替无数受屈之人伸张正义”。惠亲王哈哈大笑道;“是啊,这是大喜”,他望望众人又是一笑;“我知道还有一喜,那便是武当派大弟子陈冠洲,此次为了征讨西宁城,特将婚期延后。他日若办我等同上武当,给武当派贺喜”。这时忽地有人站起道;“大师兄完婚定在五月初五,到时还请诸位朋友齐聚武当,大家痛饮三日”。众人望去见是二弟子李秀山,旁边三弟子邱宗岳起身笑道;“武当不日便将派人将喜柬送到各门各派府上,到时请各位赏光一同热闹”。
武当派在江湖之上这些年风头正健,掌门张三丰更是传的神乎其神,好多人早就想一睹风采,此时有武当邀请,正和心意,当下便有多人应承下来。陈冠洲起身抱拳道;“诸位齐上武当山使武当蓬荜生辉,师父必定高兴。在下便替师父先谢谢大家”。就听有人叫道;“先不要谢,多准备些好酒,大家喝好吃好闹洞房”。众人听罢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间整个王府欢声笑语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钱越心中烦闷偷偷走出房来,不远处一栋房屋在月光之下玲珑剔透秀丽雅致正是赵玉珂闺房,想起那日墙外听着里面莺声燕语嬉笑打闹不觉呆住,往日点点滴滴一幕一幕与她共度时间却是飞快。不觉轻移脚步推门而入,房中干净整洁,布置雅致,余香扑鼻。钱越细细观瞧忽地眼睛落在桌上,一副铠甲叠地整整齐齐,钱越心中起疑走上前抖手翻看,却是自己送与赵玉珂的护身宝甲,睹物思情,想起以前两情相悦私定终身的甜蜜,不觉心中沮丧遗憾万千。这时忽然屋外有人轻声道;“越大哥放心便是,这件宝甲只是玉珂姑娘走时匆忙忘记而已,我先替你收藏,他日见着玉珂姑娘我代你还给她便是”。钱越回头望去,见雨烟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知她好意不禁感激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