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随着一声炸响,前车猛然窜出,惊魂错愕之际,田冰果断一脚刹车,车辆当即就熄了火,堪堪避免了一起侧翻的险情。
她暗自庆幸自己养成了好习惯,上车第一时间系好安全带,否则,可能就不是简单的惊吓了。
既然无伤,她的心中稍安,方觉后背已是汗意凛然,她稍稍平复剧烈的心跳,拉好手刹,打开了车门。
当踏上坚实的土地,她却双腿一软,差点儿摔跤,她赶忙扶住了车门,终究她还是被结结实实地吓坏了。
车子的左前轮已然滑出了坚硬的路基,狭窄的水泥路两边便是倾斜的山坡,有不知名的野乔木生长其间,那是当年修葺半山居时,被刻意保留下来的,几年下来,也都粗壮了不少。
后车的郝凡仿若无事人一般,依然双手紧握方向盘,死死盯着前方的田冰,那眼神越发显得阴冷。
田冰瞥了一眼郝凡,随即便远离了几步,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停下,拿出电话拨打了出去。
田冰的冷静大大出乎了郝凡的意料,她狠狠地踩下油门踏板,V6发动机发出狂躁的怒吼,好似那荒古凶兽挣脱了牢笼,随时就会扑出将眼前的人类撕成碎片……
时候不大,山下隐隐有警车声传来,郝凡主动下了车站在了一旁,刚刚还满盈的跋扈劲儿立马收敛了起来。
警车停在了主路上,两名公务人员沿着岔路走了下来,尚未近前便开始大声询问道:“刚才是哪个报警的?”
田冰迎上一步道:“你好,是我。”
“身份证拿出来,具体怎么回事儿,你详细描述一下。”
“是这样,刚才我准备下山上班,她直接开车就撞了上来,简直就是蓄意谋杀,太吓人了,我若反应再慢一点儿,她能把我撞下山去,现场还没动呢,你们可以看这刹车痕迹……”
郝凡慌忙抢话道:“我干嘛要撞你呀?谁让你把你老公藏起来了,只要他还是个男人,总不能一直躲在女人的裤裆里吧。我就不信都这样了,他还能躲着不出来?”
田冰道:“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和他早就离婚了,他在哪儿我不知道,但是,你主动撞的我,这总没错吧?你该不会不敢承认吧?”
郝凡眼睛一瞪,暴脾气又上来了:“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没错,我就是故意要撞你,我咋不撞别人呢?你们假离婚不就是想赖账吗?我告诉你,想赖我的钱,门儿都没有,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一家老小都还在这儿呢。”
“怎么?难道你还敢绑架不成?”
“哟,你以为我不敢吗?不管说到哪儿,都是你们欠我钱,姓顾的跑了,我不找你找谁?”
“……”
见现场并无人员受伤,那两位公人似乎忘记了职责所在,颇有些看热闹的态势,现场笔录也不记了,任由两个女人言语互搏着。
家务难断,旁观者清,很快,两位公人就搞清楚了状况,可能也厌烦了某人的翻来覆去,终于出声打断了。
“停,都别说了,欠钱要债是民事纠纷,你们该找法院找法院,我们接到的报案是蓄意制造车祸,涉嫌故意伤害的刑事案件,你们都退后,我们开始勘察现场了。”
郝凡惊呼起来:“啊!我就是想吓唬吓唬她,想给姓顾的引出来,犯哪门子法了?”
来人认真地解释道:“正是因为你要不到钱,心生愤懑而蓄意妄为,所以就有了主观上的动机,别说你开车撞她,就算你开车撞那个欠债的,你也是违法了,法律有法律的严肃性,岂能由着你的性子来呢?这就是不懂法的教训。”
郝凡立即垮下脸来:“我可真够倒霉的,这可怎么办呀?”
“倒霉?幸好没出什么大事,否则,你还能站在这儿说话?早把你控制起来了。到边上呆着去,别妨碍我们执行公务,有什么话等回了所里再说吧。”
郝凡的气势彻底泄了,满脸沮丧地退到了一旁,拿出电话开始找人出来话事,田冰亦给民宿老板打去电话请了假。
案件过程清晰,现场勘察很快就结束了,具体处理意见还需要多方斟酌,当事双方被‘请’到了警所,因妨碍不到交通,事故车辆还有一地的碎片暂时就留在了半山居门前的山道上。
警所内,田冰和郝凡都提交了相应的佐证,警所就案件本身做出了认定:
经现场勘查及行为人口供,郝凡驾驶车辆蓄意冲撞他人车辆,损毁公私财物,并对他人造成惊吓,涉嫌危险驾驶、寻衅滋事及故意伤害罪,案件事实清楚,可以提请至公诉机关。
听完公务人员严肃认真地告知,郝凡当场神色大变,再也没有了嚣张的勇气,直到她找来的话事人进来,她都是一直可怜兮兮地呆坐着。
说到底,郝凡毕竟是原住于此的土著,其老公宋宇也曾是当地知名的豪强,社会关系亦是相当可观,被请来的话事人能量不小,直接去找了警所所长,这才有了‘协商’的戏码。
郝凡主动表示,全额承担车辆的维修费用,承诺不再骚扰田冰及其家人,并愿意对其进行精神伤害赔偿,具体赔偿金额可协商。
经过几位领导的极力斡旋,田冰表示可以不予深究并撤销报案,放弃所谓的精神赔偿。
田冰本就心性恭谦温良,岂是那不依不饶之人,做法上,虽然略显做人留一线的世故,却也是为了切切实实地少些麻烦,毕竟做为外乡人,她现在要独立支撑起家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由于底气的缺失,她也只能一再容忍,委屈与不甘又算得了什么呢?
无盐的闹剧一场,开局虽显惊悚,结局却也风轻,戾气似乎敛去,祥和重临人间。
然而,刚刚走出警所,伴随着心灵上的威压骤减,郝凡瞬间恢复了满血,她对着田冰厉声道:“你转告那个怂人最好躲一辈子,我凡凡可不是吃素的,我是不会放过他的,等我抓到他,看我不打断他的手脚,我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田冰淡淡一笑道:“好啊,你最好说到做到,或许把他逼急了,一切就简单了。”
郝凡皱了皱眉头,对她的言语颇有些费解,而田冰却不欲纠缠,步履轻盈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