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同入狱缘由各不同 谁欢喜情愫
书名:陇西行 作者:流光 本章字数:23300字 发布时间:2023-06-29

  监牢之内昏暗阴冷,隔着数丈点着一只松油火把,时不时地噼啪作响,火把忽明忽暗光芒摇曳不定,钱越不禁暗暗打个寒战。他一边走一边纳闷,暗想;“那岳轩辕高居三界教要职,怎会也在大牢之中。他是赵怀志左膀右臂,又是赵玉珂三师父,照理说来在教中地位便是仅次于教主赵怀志。唉,左思右想却是不得其解。想那岳轩辕本事高强,世间罕见对手,不知身犯何罪竟是被关在大牢中老老实实,怪不得现在此人在江湖上销声匿迹”。那牢狱接着又是打开两道铁门,将钱越引到牢门前。哗啦啦打开铁链道;“别怪我没有提醒,里面这两人少惹为妙,弄不好小命就没了”。说完将钱越推入牢中又将门上铁链缠绕几圈重新锁好,这才离去。

  钱越借着光亮仔细瞧看就见一人倚靠木桩而坐,另一人睡在旁边草垛之上,鼾声如雷。钱越靠在另一边墙体缓缓坐下。暗想那背靠木桩之人与之前所见完全相同,便是被穿琵琶骨的老者。眼睛又看着躺在地上之人心中想道;“看来他就是岳轩辕了”。这时钱越听着草丛传来簌簌响动,抬眼望去就见岳轩辕缓缓翻个身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来这个牢房”,钱越听他说话有气无力,心中疑道;“他说话上句不接下句,显是中气不足,莫不是受了严重内伤”。张嘴答道;“在下名头微不足道,远远比不上岳前辈的威名”。黑暗中就听岳轩辕“咦”地一声道;“你知道我?”。这时绑在木桩上的老者忽地嘿嘿笑了两声道;“岳轩辕你的名声大的紧呀,只是却料不到有如此下场”,接着哈哈仰头大笑。

  黑暗中岳轩辕叹口气道;“华帮主,这么多年来,我知道你一直都再怪我,怪我协助赵怀志谋权篡位,合伙将你逐出三界教”。那老者鼻子用力“哼”地一声,恨道;“你虽然入教时间短,却为本教立下赫赫战功。老夫自认对得起你也从未亏待与你。只是你却做出背信弃义之事,如何让老夫不憎恨你?”。岳轩辕不再说话,登时四下一片寂静,隔了一会,岳轩辕忽然问道;“我当是谁,你叫钱越对吧?”。原来乌云遮月,整个牢房显得黑漆漆一片,此时乌云飘走,一轮明月照了进来,登时亮堂许多。钱越见状也不否认微微道;“岳前辈,晚辈正是钱越”。岳轩辕奇道;“你是身犯何罪如何进来?”。钱越摇头道;“我骑马路过客栈,只是吃些饭菜,不想便被带到这来,具体何罪我也不知,不过那蒋牢头叫我偷马贼”。

  那老者闻听又是哈哈大笑;“小子你是被人冤枉的盗马贼,有趣啊有趣”。钱越抬头望去微微一笑;“华老前辈,我以前也曾与你老人家有过一面之缘”。那老者一愣道;“是吗?你说说看!”。钱越道;“数月之前,有一帮京城来人,被抓到牢中。那日衙役送来饭桌倒也丰盛,里面有一年轻人曾经抛给你条鸡腿,你可记得?”。那老者闻听哈哈大笑;“原来你就是那小书童,那日鸡腿倒是回味无穷,与这牢中饭菜味道着实不同,好吃好吃”。老者笑毕忽道;“只是老夫倒是奇怪,你们进来那些人,怎么唯独是给你另做,别人怎么没有?”。钱越脸上微微发红,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岳轩辕接话道;“我猜定是玉珂那丫头派人给你带进来的”。钱越点了点头,心中暗想;“那些饭菜不是她派人带进来,而是亲自本人送来,并且还带我逃出西宁城,只不过这些事情倒是不便说与你听”。

  岳轩辕见他承认,又道;“说起玉珂来,我倒是有些想她,不知她现在可好?”。钱越摇摇头道;“他父王要她二日后嫁于云南大理段家”。岳轩辕闻听不由得叹口气喃喃道;“赵怀韬野心极大,此番便要搭上玉珂幸福也再所不惜”。

  忽然,钱越从地上跳起神情古怪双手不停浑身抓挠,嘴中大声叫道;“好痒好痒”。不大功夫上身衣裳竟是脱了个精光,但见身上一缕一缕血印清晰可见,月光之下让人看了甚觉恐怖,那老者笑着道;“这牢中跳蚤、潮虫倒是专爱叮咬你这一身细皮嫩肉。有你在,老夫这身糙肉便是解脱了,哈哈哈”,突然老者停下笑声厉声问道;“你可认识兰修竹?”。钱越边挠边应道;“哎呦,好痒,嗯,兰前辈与在下叔侄相称”。那老者闭嘴细思不再说话。钱越挠了半天身上好不容易瘙痒减轻,俯身从地上拾起衣裳穿回身上,待再次弯腰准备捡起物品时,忽见草地上包裹散开,那面鹰形令牌闪闪发光掉落干草当中。

  钱越当即醒悟;“原来他是见着令牌才有如此一问,这位老者便是三界教前任帮主华顶天,他失踪数年万料不到竟是被关押在西宁城的大牢中。只是宝塔中的华千羽纵是神通再大又怎能想到他父亲不在三界教中,却是被关在西宁城中”。钱越将令牌包裹起来揣人怀中。就听岳轩辕喘息道;“钱越小兄弟,你过来扶我起来”。钱越”哦“地答应一声,心中却是纳闷道;“怎么他现在竟然落了个如此下场,竟然连起身都起不了?”。站起身来,便欲走将过去,猛听一声断喝;“小兄弟不可过去,谨防有诈”。钱越一怔停下脚步望望华顶天又转面看着岳轩辕,岳轩辕苦笑一声道;“华帮主多虑了,这数月以来,你也是亲眼所见,我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可能对他不利”。华顶天楞了楞哈哈一笑道;“岳轩辕你诡计多端谁能保证不是苦肉计。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被赵怀韬挑断手筋脚筋形同废人,我倒要看看你以后再如何随他为非作歹”。

  钱越走上前,扶起岳轩辕靠在墙上,但觉他身体软绵绵瘫软无力,双臂低垂,大奇道;“岳前辈,你怎么会手脚筋被人挑了?”。岳轩辕轻叹道;“唉,我带着玉珂畅游江南,只因玉珂不愿回西宁城中而苦苦哀求,我一时心软便未答应带她回来,不想经那罗平在教主面前添油加醋乱讲了一番,教主大怒之下便将罪责全赖在我岳某人身上。时值赵王正在攻打原州城,那赵王听得宝贝女儿未回城来,担心其安危最后是勃然大怒。盛怒之下,便命人挑了我手筋脚筋以示惩戒”。钱越暗叹一声;“这个赵王性情如此暴虐,只是因为玉珂未归,便如此狠毒”。岳轩辕倚靠墙角望着老者喘口气道;“华教主,我对你不住自当以死谢罪,只是我现在连自杀的气力也无,你虽被缚,我却知你若要杀我,当是易如反掌。你此刻下手岳某绝不皱下眉头”。

  华顶天呆了呆,哈哈大笑随即幸灾乐祸道;“不错,我身体动你不得,可是我若口喷石子打你身上三十六大死穴当不是什么难事。岳轩辕,老夫恨你入骨,便是吃尔肉,喝尔血也不解气。你此刻已成废人,现在想死我却偏不让你死,我要叫你慢慢受尽折磨尝遍天下痛苦再死也是不迟”。岳轩辕将头慢慢抬起眼睛向上瞧去缓缓道;“那年我与老母南下逃荒,路过西宁城时老母突发疾病,病死在西宁城中。时值寒冬腊月,我身上银两又已经用完,正在走投无路时却是碰到赵怀韬外出打猎归来,他见我可怜,便拿些银子让我买副棺椁安葬老母,后来有缘再相见时便收留了我。此等大恩岳轩辕无以回报,自当鞍前马后效力”。华顶天冷哼一声说道;“放屁,你这一身武功,寻常人是打你不过,你找个大户人家去拿些银两,哪个能待你何?”。岳轩辕道;“我一身功夫,去抢些银两并非困难,只是家母教导万万不可做伤天害理之事,否者宁愿饿死,也不再见我一面”。华顶天听他如此一说,一时语塞心中气急败坏也不再言语,只是嘴中发出阵阵冷笑。

  钱越看着岳轩辕心中哀叹道;“原来他也是身不由己,当年在霍家庄见他时是何等威武,哪里想到他现在身陷牢狱失了往日豪迈,他既然只念别人恩情却不提自己所受冤屈,只怕这辈子也未必还清”。转念想道;“玉珂与他口称师徒,实际上却情如父女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他被打入大牢之中,只怕玉珂闻所未闻,若不然依照她的性子便要闹出天大事来,也定要救岳轩辕出来”。突然一阵“当当当”声响传来,一名衙役边敲着铁栅栏边大声道;“大半夜的能不能消停一些,你们不睡,不要影响别人”。钱越望望二人伸头向外高声道;“知道了,这便睡觉”。

  牢中一时恢复寂静,只是听得四下鼾声此起彼伏。钱越瞧着华顶天与岳轩辕却是半点睡意也无。心道;“这二人,一个是玉珂恩师一个是华大哥生父,我需想个法子救他二人出去才好,可是他两个偏偏是死对头”。忽然心中又是一动,想起那日被萧立蓊捏断颈骨,害的内力尽失。这才在海岛上习得神功,不妨将口诀背与岳轩辕,保不定也能习得神功恢复内力,那样来日玉珂问将起来必定十分高兴”,当下伏在岳轩辕耳边低声道;“前辈,我有几句话,你且听好了”。岳轩辕一愣不知缘由,只是听得初时还一脸茫然,再后来越听脸上越是惊喜,听到紧要关头更是频频点头。

  华顶天瞧着二人,一个窃窃私语一个认真倾听,不禁暗暗纳闷起来粗声道;“小子你莫要被他骗了,你过我这里来”。他见钱越还不理他,提高嗓门叫道;“我叫你过来,你可听清楚”。这时钱越抬起头来对着岳轩辕道;“前辈可听明白?”。岳轩辕喜道;“我已铭记在心,谢谢你小兄弟”。钱越点点头道;“好”。转身望着华顶天道;“华前辈,你找我何事?”。华顶天沉声道;“你鬼鬼祟祟的,小心被那厮骗到。若不是瞧着你与兰修竹相识,我管你作甚?你快过我这里来,否者让你立时毙命”。钱越被人胁迫无奈缓缓走到华顶天身边,就听华顶天忽道;“现在你站住,你将怀中那块令牌拿来让我瞧瞧”。钱越愣道;“这块令牌是兰叔伯之物,他吩咐晚辈需好好保存,不知华前辈如何对它感兴趣?”。

  华顶天怒道;“你拿是不拿?”。钱越心中来气暗想;“你就是前三界教教主,还不是一样被困此处,又有何资格命令与我”。当下退后一步朗声道;“没有兰叔伯吩咐,晚辈恕难从命”。华顶天哼哼一阵冷笑,忽地大口猛张,一物从口中疾射而出。钱越大惊,万料不到他琵琶骨被索,竟是突然口喷暗器,危急关头身体后仰急使了招铁板桥弯腰避过。那暗器插着钱越鼻尖呼啸而过,打在铁栅栏上“当”地一声划出一溜火星跌落在地。华顶天见一招失手冷哼一声,将头猛地一甩道;“你以为老夫便治不了你么?”。钱越身体刚刚立起,突见面前一团头发笔直卷到令人猝不及防。当下来不及细想,身体向后疾退,双掌迎着来发扫去,这一掌危急关头手上竟也用尽全力,一时掌风大盛把面前发梢震地四下飞散,哪知双掌用力过度透过发梢直奔华顶天头部拍去。

  眼见便要拍在头上,华顶天却纹丝未动,便是要挺头硬接。心中忽然一动;“他被缚在木桩之上,哪里能够躲闪,我虽和他斗气可是无论如何也不可伤他”。想到此,向旁斜跨一步硬生生地撤回双掌。低声道;“华老前辈,你别动气,我曾经答应一有您老消息便转告华千羽大哥”。华顶天本深吸口气便准备用头硬接来掌,虽知这一掌下去,弄不好十之八九便要脑浆迸裂,却也无可奈何。万料不到他小小年纪武功便达到一流高手境界,自己一击不中给他留下反击余地,心中正在懊悔不已。突然听他这么一说自称认识华千羽,心中便知此人觉非是敌人派来奸细,面色一变抬头笑道;“你见过千羽?”。钱越点点头道;“见过,他在……”。猛听华顶天急忙道;“住口,莫要让岳轩辕那厮听到,透漏千羽行踪”。钱越望望岳轩辕又看看华顶天呆呆站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岳轩辕无奈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我岳轩辕现在苟且偷生,从此江湖上的是是非非再也与我无关。昔日与我有恩之人我已报答恩情,我对华教主你心中有愧,也希望你给个痛快”。华顶天冷冷道;“你莫要以为我不知你进来的目的,无非是想从我嘴中知道吐蕃王族消失后,那大批宝藏所埋何处。你们用这苦肉计前来行骗,难道老夫不知道么?若是老夫要让你死,早在你进来之时便将你射杀,只不过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演戏,故才留你到现在”。钱越摇手道;“华老前辈,我知道岳前辈坦坦荡荡不是那样的人,你莫错怪他了”。华顶天微微道;“小子,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当年信了赵怀志到现在便落了个如此下场,你若信他只怕下场会更惨”。岳轩辕深叹口气道;“既是如此,杀剐存留任由处置,岳轩辕再不多言”。说完双目紧闭再不言语。

  华顶天缓缓张口道;“小兄弟,你且过来”。钱越一愣正自犹豫不定。华顶天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在不会伤你”。钱越向前走上几步,微微道;“华老前辈,我到了”。华顶天借着月光上下打量一番望着钱越眼睛沉声问道;“你既然与兰修竹、华千羽相熟,那便不算外人。我来问你,瞧你刚才打我的掌法可是狂风落叶掌法中的蛟龙出海招式”。钱越点点头。华顶天仰头长吁口气道;“原来真的是狂风落叶掌法,这世上又多一人习得此功,当年我教华千羽修习此功法时还是剑术,却原来剑圣已将剑法化作掌法,怪不得如此眼熟”。这此时钱越心知华顶天再不会对自己不利,踏上一步手捏铁链低声道;“华老前辈你莫声张,晚辈现在便来救你”,说着手上加劲便欲将铁链捏断。华顶天摇摇头道;“你不要白费气力,不管用的,这铁链坚硬无比,若是好开哪里能够将我困住”。钱越运足内力手上用力一捏,哪知那铁链别说捏断,便是形状也纹丝未曾改变,当下知道他所言不假”。就听华顶天接着问道;“你这身功夫又是如何学来?”。钱越便将他如何跟踪如烟到海岛之上遇到萧笠翁,温玉白两位侠客,又如何落入水中飘到惠心岛,在岛上如何习得绝技又是怎么发现宝剑,所有奇遇一五一十详详细细讲了出来。

  华顶天听完“哦”地一声叹口气道;“原来你遇到萧笠翁温玉白他夫妻二人,当年我听说有人劫持他那刚满六岁幼女,也不知如何得知他有《惊魂摄魄功》秘籍,竟然留下字条非要他用《惊魂摄魄功》秘籍相换才能保全小女性命,二人商量许久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还是觉得保护小女性命周全重要,当即前去赴约,哪里知道到达约定地点却发现那要挟之人始终未到。待要返回时竟然发现草丛中躺着他二人小女,只是到跟前发现小女早已断气,他二人发誓捉拿凶手大江南北四下打探。却不料那绑缚之人便似人家蒸发一般,再无任何消息。直到后来听说收了朝廷冷大人一双女儿为徒,在东边一座岛上安居下来隐退江湖”。钱越微微道;“我也是不久前刚刚知道萧温两位大侠便是剑圣弟子,万没料到他二人曾有失子之痛”。华顶天摇摇头道;“你错了,剑圣虽然习武之时从不避讳我等,我四人也心存念想都想拜他老人家为师,怎奈他老人家从未答应我等要求。只不过以后习武之时会把我们叫到跟前自行瞧看”。

  他忽地停顿一下,抬头仰面,再看钱越时眼中湿润,张口又道;“一日有人寻仇误杀老仆,剑圣大怒尽数宰杀来人。次日一早师娘拿着拓印好四本秘籍将我等叫到身边,告知缘分将尽就要分别。劝告我等江湖险恶千万莫要行走江湖,他二人要找个住所隐姓埋名。临别之时送我等一人一本武功秘籍用来防身。我等人手一册小心保藏,当日便离开山庄。第二日一早我等悄悄再去庄园道别,就见大火已是将山庄烧毁,那剑圣夫妻也已不见踪影,他们匆匆忙忙离去,谁能料到这一别遥遥无期此后竟是再无相会之日”。

  钱越微叹一声,忽地想起身上盘龙宝剑,暗暗道;“我既然手捏铁链不断,那便用宝剑一试,要知盘龙宝剑寻常兵器轻轻碰上,便立即折断”,当下从腰间撤下宝剑向铁链斩去,就听“苍啷啷”一阵削金断玉声响,钱越凑上前看那铁链完好无损仅仅露出一道剑痕。华顶天瞪大眼睛问道;“你手上拿的可是盘龙宝剑?”。钱越点头应道;“正是”。华顶天面露惊喜道;“听说此剑正是剑圣称手兵刃,虽是不及薄翼刃锋利,却也是万里挑一的宝剑了。我只听其名未见其形到今日总算开眼了”。钱越面露难色道;“可是终究还是不及这铁链硬啊”。心中暗想;“那柄蝉翼刃在冷雨烟手中,只是她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否则倒是可以拿来试上一试”。

  这时岳轩辕忽地开口道;“这铁链相传是天上跌落下的陨铁打制而成,数十名能工巧匠花费三年时间才打制完成,坚硬无比怕是世间再无任何兵器能够打开”。钱越闻听心情大为沮丧收起宝剑默默不语,华顶天笑笑道;“赵怀韬、赵怀志兄弟二人为从我口中套出宝藏具体位置,当是用心良苦。他们一日未知便一日不会对我如何,钱兄弟你莫替老夫担心,我多年在此已成习惯。他们不光不敢对老夫用强,还会好酒好饭来好好款待老夫”。钱越道;“华老前辈放心,晚辈定会想办法救您老出去”。华顶天哈哈一笑眼盯钱越,沉声道;“我出不出去倒是无所谓,你与修竹当协助千羽千方百计不得令赵怀韬、赵怀志二人得到宝藏,你可答应于我?”。钱越心道;”他倒是将那吐蕃宝藏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当即正色道;“晚辈自当竭尽全力,前辈放心便是”。他二人此刻彼此再无猜忌谈兴正浓,不知不觉一夜竟快过去,二人浑然不觉,直至天色开始渐渐放亮。

  “咣当”“咣当”声响不断,一名衙役提着食盒打开铁门迈步走了进来。“咦”地叫了起来,对着钱越嚷道;“你是何人?犯了何罪?怎么关在此间牢狱中?”。钱越起身手扶铁栅栏忙赔笑道;“全是一场误会,蒋富蒋大人答应天亮便会放人”。那衙役斜瞅一眼,将信将疑道;“你既知蒋牢头的名头,料也不假,只是恰巧今日蒋牢头不当值,也只能委屈你再待一日,等明日蒋牢头来再放你不迟”。钱越一听大急道;“蒋牢头冤枉在下是偷马贼,本就想着今日便放了在下,我、我明日还有要事耽误不得”。那衙役望望钱越“噗嗤”笑出声来道;“你既然进入这里,那就说什么也由不得你了,我看你还是乖乖等着蒋大人来再说罢”。将食盒分开一份推到岳轩辕面前,一份推给华顶天,边推边道;“小子我看你还是认命吧,蒋大人明日来后下令放你,你就可以一身轻松出去了,若是他想不起这回事来,只怕,只怕你要将这牢底坐穿也未可知”。钱越登时愣住暗想;“明日便是玉珂定亲日子,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此再耽搁,倘若现在强抢出去,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即便能够出去怕是又要闹个满城风雨,若是那样于我却身处不利地位,可是如不用强,便要在此又要待上一日。唉,这可如何是好?”。他暗自思量,望着那送饭衙役又是将铁门一道一道落锁,渐渐走远,心中不由得是焦急万分。

  华顶天招手笑笑道;“小兄弟,既来之则安之,来来来,过来一起尝尝这只烧鸡味道如何?”,只是他一动,缚在胳膊上铁链先哗啦啦响个不停。钱越一脸无奈走将过去,伸手接过鸡腿慢慢细品起来。忽听那厢一阵窸窣声响,却是岳轩辕忽地翻身坐了起来,就见他双臂探出伸个懒腰道;“这一觉倒是睡的安稳,小兄弟多谢多谢”。钱越瞧着他精神焕发,翻身坐起姿势连贯顺畅,心中一动暗暗道;“看来那《奇经八脉融合功》真是管事,他这一夜倒是看着好了许多,若假以时日不愁他身体不能复原”。钱越笑容满面拱手说道;“岳前辈可喜可贺,但愿身体早日康复”。一边华顶天瞧着,脸色下沉冷冷道;“他经脉已断纵是大修罗神功也是无济于事有何可喜可贺得”。钱越听罢心中不服道;“当初我被萧笠翁捏断后颈,便是通过修习《奇经八脉融合功》才得以内力大长”。华顶天冷哼一声心道;“想当初在剑圣山庄我抽中的便是《狂风落叶剑招》秘籍、那赵怀志拿的是一套《大漠烟云掌法》,我二人勤修苦练各自武学,之后那赵怀志拿着《大漠烟云掌法》与我《狂风落叶剑招》来换,我想这样倒也公平,便开始换着修炼,只是我从未知道也未听剑圣讲过《奇经八脉融合功》这等功法”。说着似有所思轻轻摇起头来。岳轩辕苦笑一声喃喃道;“当初我习《大漠烟云掌》便是赵怀志所授,只是现在却是已经还了回去互不相欠”。

  钱越楞了楞听华顶天如此一说,缓缓垂下头不觉心头暗想;“原来当年华老前辈与赵怀志互换秘籍,习练武学,那二人当初感情应该十分深厚,竟不料现在华老前辈竟是赵怀志的阶下囚,料来剑圣当年也是预料不到。转念又想;“现在看来只好等到明日一早那蒋富当值,才有可能将我放了出去,既然出不去,倒是不妨和华老前辈多讨教一下武学奥秘打发时间”。他定下心来便不再想出去之事一心一意开始向华顶天讨教起来。只是不曾想此举竟是勾起华顶天的兴致来,行气运功武学招式定然有问必答,遇到复杂之处手舞足蹈,竟是顾不得手脚均被缚着也要讲个清楚,耳中只听得举手抬足“哗啦啦”铁链响个不停。这样一来钱越心中许多疑问便是茅塞顿开,融汇贯通,比之自己独自习武不知增加多少益处。二人一老一少探讨武学,困了就睡,醒来又是一番讨教,不知不觉竟然又是一夜过去。只是这一夜不光钱越尝到甜头便是岳轩辕在旁静静倾听也是大获益处。

  次日一早,钱越迷迷糊糊中听得铁门声响,有人高声道;“哎,小子你可以出去了”。钱越斜眼瞅去,就见昨日送饭衙役打开牢门叫道。那衙役身后站立一人却是蒋富,就见他满面春风,眯缝着双眼,来回晃着脑袋嘴中轻哼小曲。那蒋富忽地睁眼对着钱越嬉笑道;“哎呦,昨日便应放你出去,只是我不当值害地你白白多待一日,你那马匹已是充公,这里一吊铜钱你且拿好出去雇匹脚力”。说着伸手摸出一窜铜钱。钱越心中有气却是不便发作,暗想;“你将我马匹卖掉,怕我报官,故拿了一吊铜钱便想堵住我嘴”。冷言道;“你昨日不当值,看来是去买卖马匹去了”。蒋富面色尴尬道;“这个,好,你也不要难过,昨日我将那马确实卖了个好价钱,买主乃是赵王手下大将龙将军,他见了此马大加赞赏。今日郡主订婚赵王大排筵宴,我攀上龙将军倒时可以前去祝贺,这还多亏你的宝马。好了,我答应你也带你尝尝山珍海味,算是弥补你了”。钱越听得他可以自由进出筵厅,心中大喜暗道;“如能这样那再好不过,倒能省去我许多麻烦”。咧嘴一笑,将那铜钱推将回去笑道;“蒋大人你这就见外了,俗话说宝马配英雄,那马能够找着龙将军是再好不过,这铜钱小的是绝不敢收,您拿去喝些小酒,就当我孝敬您了”。蒋富被人一捧大为受用,那匹宝马自己足足得了五十两,还让龙将军认为占尽便宜,自己以后平步青云便在此一举。当下拍拍钱越笑着道;“可惜你不是我狱中弟兄,否则有我一口吃的便也少不了你的”。

  工夫不大,王府隔壁的迎宾楼外大道上匆匆走来二人,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钱越扮做随从跟着蒋富向宴厅走去。只见大路之上黄土铺道净水扑街到处干净整洁的景象,街上人来人往服装崭新各异,一个个面露笑容是喜气洋洋,却原来是赵怀韬广邀四方豪客同贺与云南大理段家结为秦晋之好。越往前行人越多,待来到迎宾楼前,那大门前早已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放眼望去满是手拿拜帖送礼之人。蒋富望着前面人满为患,不禁心头暗暗发愁,垫着脚尖向内望去,忽地就听蒋富连挥臂膀大声叫道;“龙将军,龙将军,我在这里”,伸手招呼。门内一人听到呼叫之声回头望来,一见是蒋富当即眯着眼睛走将过来。

  钱越见来人大约四十多岁,鼻直口阔,双目炯炯有神。身材魁梧,膀大腰圆,走起路来呼呼挂风。那人来到近前招呼蒋富走进大门哈哈一笑;“我道是谁,原来是蒋牢头,以后若是有宝马良驹还是得第一时间通知我,知道没有?”。蒋富连忙点头应道;“龙将军那是自然,小人记得”。龙将军点头向旁伸手指道;“好,你那边找个位置就坐好,我去招呼别人”。说着又是转身离去。蒋富向那面瞧去,面露不悦,低声道;“龙将军真是不给面子,怎得安排我坐一个犄角旮旯位置”。钱越瞧着低声道;“蒋大人,此处正好没人打搅,我等放开大吃大喝也没人看着”。蒋富“嗯”地一声,恼幸幸地挤将过去。

  钱越坐下这才举目观瞧,就见偌大迎宾楼张灯结四下红绸悬挂显得喜气洋洋,一个大大的囍字立在当前,下方摆着数十方桌,已有人三五成群分批就坐。钱越向对面人群瞧去,见那些人却是言谈举止穿衣打扮各不尽相同。仔细辨别见中原豪杰,西域奇人,草原部落应有尽有,满眼尽是一些江湖侠士,商富巨贾。

  蓦地钱越停住目光不动,就见前面一桌正是坐在方海权,卜三卜四两边作陪,下来是常世才与刘雄二人。心中一愣随即想到;“原来他们已经从雪山返回,赵府郡主定婚这么大事情,丁谓自然也会派人前来道贺”。这时就见一人走近哈哈大笑叫道;“方大人别来无恙,丁相爷可好?”。方海权忙起身还礼道;“教主费心,相爷安好”。那人停下笑声沉声道;“前些日子,闻听丁公子罹难,本人也是深表同情还望相爷节哀”。方海权忙道;“多谢教主挂念,下属自会回去禀告相爷”。那人摆手示意方海权落座,又去别桌寒暄。

  钱越瞧着那人满面笑容一身锦服,倒是与赵怀韬长相有着几分相似,心中暗道;“这人多半便是三界教教主赵怀志了,他功夫深厚诡计多端,实难对付,以后遇到倒要小心为妙”。再往下瞧,钱越忽地与一人眼睛正巧对上,那人望着钱越瞧了一瞧,随即脸向旁一扭眼睛望向别处。钱越心中好笑暗道;“这个三界教柳冲,不光鬼点子多,脑筋转的也快,怕被人发现与我相识,倒是瞧也不敢再瞧。往他身旁望去却是罗平、凤二娘、蒋忠、李清等人围坐一桌。

  忽然门口一阵喧闹,就见十多人拥着一人大步走将进来,那人边走边双拳紧抱连声道;“借着西宁城这方宝地行定亲大礼,也是迫不得已,改日等我家段公子荣登大典再请各位莅临云南大理,好好祝贺一番”。在座之人多鼓掌喝彩,有人高声喊道;“高大人说话算数啊”。另有人道;“这酒肉还是次要的,到时我要去云南跑上两趟买卖才好啊”,众人听罢一阵嬉笑。人群中忽地有人讥笑道;“高安泰,你家段瑞玉形如丧家之犬,别说王爷令爱瞧他不上,就连你家公子继承王位我看也是不大可能的”。前面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路护送段瑞玉投靠西宁王赵怀韬的高安泰。他听得有人讥讽自家少主不由得脸色大变。回头望去,不怒反笑,沉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述律摩空,你我两家彼此彼此,谁都不用笑话谁,要说你家主人家藏三妻四妾,只怕即便郡主答应,呵呵,赵王也不会同意”,说罢仰头大笑扬长而去。

  钱越向那人望去,就见那人身材既高且壮,身着草原游牧民族服饰,被高安泰抢白一通,脸色登时气的煞白,嘴中嗬嗬低声吼叫。钱越一瞧心中乐道;“原来是述律摩空,他既然在此那述律策想必也在此处,原来他们也来投靠赵怀韬了”。他眼睛逐个望去,只见其余一干人等身穿同样大袍齐扭头望着高安泰背影,各个怒目圆睁咬牙切齿,人群中却是唯独不见述律策本人。

  正在这时一名官军走将过来低声道;“钱公子,这边借步说话”。钱越一愣,瞧着那军官头深深低垂,看不清长相如何,心中暗道;“此人是何许人?我在西宁城中还未曾结识过官军”,心中起疑,与蒋富打个招呼,起身随那军官来到僻静之处。那军官见四下无人转过身慢慢抬起头来低声道;“越儿,你仔细瞧瞧我是谁?”。钱越向那人抬眼望去,不禁大喜叫道;“兰伯父”。那人竖起中指放在嘴边示意轻声。往旁看看见无人注意低声道;“你进来时我便注意你了,这里龙潭虎穴,你小心为妙”。钱越急切道;“兰伯父,我见着华顶天与华千羽父子二人了”。兰修竹身形一颤握住钱越肩膀道;“什么?”。稍一停顿又道;“现在不是说话时候,今日傍晚你我在城西落阳陵相见,那里人迹罕至倒时我有好多话对你说”。说完又向前方望望急匆匆走去,刚走几步忽地又转身道;“我发现梁清秋也到此地,你们也有好久未见了吧”。不待钱越回答,已是远远走开。

  钱越缓缓回到座上,却发现此时人群已是爆满,周围桌上几乎已无空位,伙计在席中穿梭忙个不停,不大会桌桌面前摆满鸡鸭鱼肉,碗筷酒俱样样齐全。钱越落座暗暗寻思一番心道;“清秋兄弟也到此地,怎么我却没瞧见他,他此行目的又是为何?”,心中盘算着,眼睛四下观望,却是哪里瞧的到梁清秋。这时就听蒋富道;“来了来了快看”。钱越也向着门口望去,就见前面一人裘衣锦服,鼻直口阔双眉倒立,不怒而威,正是西宁城赵王赵怀韬,三界教教主赵怀志落后半步,身后紧随着鬼算盘罗军师,罗军师身后却是述律策与一位公子同行。钱越瞧那公子洋洋得意满面春风的样子,猜也猜得出此人便是云南大理的段公子,想着此人便是与郡主定亲之人不觉多望几眼。再往后看时就见龙将军为首,中间几位却是不识,最后二人却是风尘仆仆的陶猛与熊烈一同走过。

  那罗军师来到中央抱拳行个转圈礼高声道;“各位好朋友,好兄弟齐聚西宁城,使得西宁城蓬荜生辉,荣幸之至,今日王府喜事便请王爷宣布开始”。说完往后一站。赵怀韬轻咳一声缓缓走到中间微微道;“今日是爱女大喜日子,四方宾客前来道贺,赵某万分感谢。从今日后,我赵家便和云南大理段家结成百年之好,以后遇事荣辱与共同进同退”。这时身后有人忽道;“王爷,我述律策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赵怀韬眉头一皱瞧着述律策道;“你有何话,但讲无妨”。述律策道;“据说段公子早被踢出王府,要当王爷已是万万不可之事。王爷您可想好,万不可拿郡主幸福当成交易”。不待赵王答话下面饭桌上有人“腾”地站起身形大声道;“述律策,你心中早就打好主意,莫以为我不知道,你将赵王与段家这门亲事搞黄了,才有机会留给你自己吧”。钱越向那人望去,见起身说话之人正是高安泰。述律策微微一笑道;“大家公平竞争,也不是没有可能之事。你且说说看,现在朝廷已经册封段公子姑姑慧慈还俗接任段王职位,你又如何能够当上段王”。高安泰一时语塞,不知说甚为好。

  就见旁边段瑞玉脸上一阵红一阵青,难看至极。呆了半晌微微道;“述律兄,我大理段氏男人当王自古便是天经地义,段氏子孙到我这一代,只有我这一名传人,继承王位那是迟早之事”。段瑞玉望着述律策忽地笑道;“反倒是你,被萧氏部落打地一败涂地,总想借着赵王东山再起,是也不是?”。

  赵怀韬见他二人争论起来,脸色一沉道;“好了,好了,你二人不用争吵了,我心中自有打算”。接着高声道;“现下备有多年美酒,便请诸位好好品尝品尝”。忽地下面座位上有人高声叫道;“请郡主出来让我等好好瞧瞧,再许配人家也是不迟”。此言一出登时下面乱成一团,七嘴八舌叫好之声络绎不绝。就见座位上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高声应和。大家都是江湖草莽,商贾富豪此时齐齐喧嚣起哄不止。

  赵怀韬瞧着下面嚷嚷心中得意,心中暗想;“今日之事大多是怀志与龙将军等人操办,珂儿对那段公子瞧看不上,我心知肚明一时心中还是拿不定主意。再坐众人非富即贵,又或是江湖豪杰绿林好汉。若是再有比段瑞玉强的,也非不能考虑”。当下满脸堆笑道;“各位,小女初长成,领出来与大家相识一下也非不可”。他向后招招手笑着道;“珂儿,出来吧”。门帘一挑,走出来一名女子面容姣好身着翠绿衣裳,钱越远远望去瞧着却不是玉珂,而是王府丫鬟绿竹,就见她转身轻启朱唇脆声说道;“郡主,请出来吧”。随着话音刚落,一名女子款款走将出来。来到赵怀韬面前微微下蹲行礼,轻声道;“见过父王”。赵怀韬见女儿走出,上下瞧看楞了一楞面色低沉问道;“怎得不与郡主好好打扮一下”。绿竹眼见王爷生气吓得慌忙道;“回禀王爷,是郡主硬要穿这身,否则便不出来”。

  钱越见赵玉珂走出来只觉心跳加速,眼见她身上所穿装束正是那日在杭州城中自己所见她第一次穿戴女装,不禁瞧着呆了一呆。就见赵玉珂睁大眼睛向台下望来,目光移动从左边看到右边,又从右边望到左边,似是努力寻找什么。稍倾,面上笑容渐渐褪去,满眼尽是失望神色。钱越心头着急便欲站起身来大声招呼。正在这时突听有人高声叫道;“王爷,在下隆德府高敬庭长子高坚便是,恳请王爷允许公平竞争给在下留个机会”。他说话再明白不过,人人都听得明白,当即有人跟着叫道;“是啊,我也要公平竞争”。段瑞玉心中本来沾沾自喜,那述律策被自己抢白一通,明显感觉赵王偏袒自己,只待郡主现身便将好事处成。万料不到此时有人竟然跳出来当众求亲,只觉得自己脸面皆无下不了台。

  “哦,原来隆德府大公子也对小女有意?”,赵怀韬捋捋须髯道。心中暗想;“那隆德府掌管山西大片土地,高敬庭手握实权,手下能人也是不少,如珂儿嫁到高家,对我成就大业也会帮助不小”。他望望高坚微微点点头心中又道;“这三人对我成就大业都有益处,我只有一个女儿总不能劈成三半”,想到此不由得暗暗责怪兄弟赵怀志为了拉拢大理段氏操作过急。正想着,忽听绿竹叫道;“郡主郡主”。赵怀韬扭头望去就见赵玉珂脸色难看拂袖而去。

  赵怀韬面色尴尬笑笑道;“小女自小娇惯不懂礼数教各位见笑、见笑,今日大家就来做个见证看看是大理段公子、山西德隆府的高公子还是草原王子述律策,哪一个最适合当我西宁城的贤婿”。身后赵怀志闻听低声急道;“大哥……”。赵怀韬脸色微沉摆摆手道;“我意已绝,莫要再说”。赵怀志想要再说什么,陡见哥哥态度坚决,当下欲言又止将话咽了回去。众人瞧着三人知道他们都是要势有势要财有财个个都是家财万贯雄霸一方。余人自知比较不过,心下虽然气涙却是不愿错过眼前好戏,当即有人起哄叫了起来。钱越远远望去,前面吵杂声不断却是三人手下各自选各的主子争论不休。

  忽听大门口有人陡然大声叫道;“你们谁也莫争,真正的主马上便到了”。他这一声断喝屋中众人都是一愣,心中均想什么人如此猖狂,扭脸向门口瞧去,就见一人身材又矮又胖像个皮球一般迈步进来。他急匆匆奔至大厅中间,身上宽大僧服随风摆动,一颗光秃秃的大脑袋油明铮亮架在脖子上,胸前佛珠左右晃动。

  蒋富正端酒而饮,瞧着来人形象滑稽,把杯碗往桌上一放笑道;“好戏开演,哪里来的出家人也要凑此热闹”。斜眼望向钱越得意道;“嘿嘿,你小子一匹马换来一顿大吃大喝,还有热闹可瞧也不冤了,这里来的人均是有头有脸之人。不过若没有你,我这一等官职哪里能见到如此场面,说来还是沾了你的光,来,你我干了这杯”。他这一桌,本就是官职最低一级,如此说话倒是没有任何顾忌。钱越微微一笑,举杯示意却不说话,又向来人望去,心下暗笑;“这个巴音和尚来得倒是及时,且看他又是如何提亲”。

  猛见前面一人“腾”地立起身形,怒气冲冲道;“原来你这和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有相亲之意,可笑啊可笑,哈哈哈”。此人目中无人张口辱骂正是述律摩空,他为人粗放,性情暴虐,听得来人说道;你们谁也莫争,真正的主马上便到。不用说也知又有来人想要与赵王攀亲。他主人正与段瑞玉明争暗夺便是想要与赵王攀上亲戚,日后助力自己草原称王,是以此番抱着鱼死网破与云南段家死磕到底。万料不到又有人接二连三蹦出要当面提亲,心中早已怒气冲天。此时见巴音来到中央,当即出言讥讽。

  赵怀韬见有人从门外面走入,嘴中一直叫嚷不觉心头一怔暗道;“真是奇事,难道这名和尚也有心攀亲不成”。巴音来到赵怀韬身边双手合十态度积是诚恳说道;“老衲有一事相求,事关令爱终身大事,还望王爷暂缓选婿”。赵怀韬见状心头不悦冷冷问道;“为何?”。巴音解释道;“我已答应一名青年才俊前来提亲,万望王爷暂缓”。这时候柳冲悄悄走到赵怀韬身后将头附上前低声道;“这名和尚叫做巴音他是元隆法师师弟”。他说话声音极低,赵怀韬却是听得一清二楚,望着巴音打个哈哈抱拳施礼道;“原来是巴音大师驾到,本王未曾远迎,还望见谅”。巴音忙躬身还礼。赵怀韬道;“既然是巴音大师保媒,不知是何许人?”。巴音笑道;“我这小兄弟,年纪不大样貌出众,一身功夫出类拔萃世间罕有,是一个少有的少年侠士”。赵怀韬哈哈一笑;“即是如此那便是好,我等就瞧瞧这位少年侠士,巴音大师请坐”。巴音却是不坐,转身来到述律摩空面前不禁大笑,高声道;“你我样貌倒是有的一比,你虽高我三尺,可是却长得像是草包一个”。周围众人看着二人站在一起除了高矮不同,却都是五大三粗,腰圆膀大,不禁哄得笑出声来。述律摩空双手掐腰霍地站起,眼睛上翻满脸不屑道;“你这矮子想要挨揍不成,让大家倒是瞧瞧你我谁是草包”。巴音低头呸地一声嘴角咧了咧道;“你个子高,我难道便怕你不成?”。述律摩空猛地探手抓住巴音双肩,双臂较劲大声道;“你这矬子还是滚出门去,省的大爷瞧着你别扭”。猛地提起巴音向门甩去。

  钱越见状心头一紧暗道;“怎么现在巴音和尚变得如此不济,竟能被述律摩空摔出门外”。他心知述律摩空虽是草原跤王却是不懂武功,全凭一身劲力纵横草原。自己当初与他曾经交过手,知他实力有限,远非巴音对手。此时突见巴音只一下像老鹰抓小鸡般便被抓起抛出,却是始料不及。当即站起身来,便欲上前相助。忽听巴音张嘴大笑道;“原来你小子早来了”,紧接着又道;“你以为能将我摔飞么?”。就见述律摩空将巴音举过头顶振了几振,却是始终脱离不开手掌,晃到第三圈时脸色已经涨的通红。那述律摩空双膝抖个不停头上大汗淋漓,忽地身体身体向下急坠,嘴中叫道;“哎哟”,却是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在众人一片惊呼声中,巴音顺势滚落下来,退开三尺,望着述律摩空微微发笑。

  钱越心中一乐缓缓落座,他这才知道巴音与述律摩空原来是开个玩笑,那千斤坠本是习武根基,各帮各派都有练习,只是根据内力深厚使出效果自然不同。这时巴音使将出来着实非同凡响,竟是迫地述律摩空脱手不得无奈下跪。早有几人抢身出来,扶起述律摩空坐定,那述律摩空羞愧难当一时难以说话望着巴音大口喘着粗气。这时有人笑笑道;“你这和尚,只会欺负别人不懂武功,但凡碰到武林高手此时说不出话来地就是你了”。钱越寻声望去却见是高安泰走上前去。巴音斜眼望去眯眼笑道;“你若是不服,我二人便比划比划”。高安泰伸手拔出腰间佩剑道;“好,我便会你一会。你用什么兵器亮招吧”。巴音撇嘴道;“对付你要何兵器,我一双肉掌就行,若是十招内夺不了你的宝剑便是我大和尚输了,也再没有资格再替别人保媒,当就此别过”。高安泰闻听喜道;“此话当真?”。他想若是将眼前和尚打败,那大理段家便又胜述律部落一筹,到了赵怀韬眼中自当高看一眼。当即手中长剑连抖挽起剑花,大声道;“好,留神了”,长剑“唰”地轻点一下奔着巴音前胸刺来。巴音见状高声叫道;“来的好”,他见来剑迅疾,招式当中暗藏几种变化,便知对方是使剑好手。身体急忙向下伏去用得是一招“蹬里藏身”,侧身闪过,随即身形挺起左脚向旁一滑,飞起右足猛踢剑柄。

  高安泰见巴音躬身避过手中长剑,抬足踢到,手中长剑不待招式用老,猛然剑尖上挑画个弧线斩向来足。他这一招最是凶险,若是斩上轻则养伤数日,重则一条腿便成残废。猛听后面房中一声女子惊呼“哎呦”。这时巴音撤腿已是不能,危急关头左足地上猛地一点,身体腾空而起,硬生生的将身体拔高丈余,那宝剑一斩之下却是落空。半空中巴音着恼骂道;“好你个龟儿子,来真得”。张开手掌向下疾拍,高安泰举剑上拦忽觉胳膊酸麻劲力皆无,接着手腕一紧宝剑被瞬间夺去,高安泰左手扶着右臂身形暴退三丈,望着巴音手持宝剑半空中飘然落下,是何手法自己竟连瞧也未瞧清楚不禁呆呆楞住,一时间脑中转了又转却是无法想通手中宝剑怎么就到了巴音手上。

  巴音落地站定,“当啷”一声抛下宝剑对着高安泰大声道;“怎样?”。人群中有人怒道;“我看不怎么样,你仗着有些功夫敢来捣乱,便不要怪我不客气了”。众人一瞧见说话之人是赵王手下熊烈,均知他生性鲁莽性情耿直,不管对方多么强大自己看不顺眼便会站出来强行出头。只见他起身便欲迈步向前,正在这时冷不丁旁边有人伸手拽住道;“熊兄弟且慢”。却是陶猛一把将他拽住。他知熊烈性情火爆难免坏事,怕是要惹得王爷不高兴当即上前拽住。赵怀韬微微摇摇头,见熊烈满面怒气,显是心中大不乐意,开口道;“熊兄弟你刚刚回来,坐下喝酒吃菜,完事早早回去休息去吧”。说话虽轻却已是微微动怒。

  “巴音大师,你可算来了”,身后房门一开,玉珂迈步走出,笑吟吟说道。巴音转头笑道;“你个鬼丫头怕我误事,这阵子心中没少骂我吧”。赵玉珂咯咯笑道;“你答应越大哥前来提亲,怎得现在才来,差一点便要坏事,还嫌别人骂你”,边说边走来到巴音身边。这时前面一人站起嬉笑一声轻声道;“郡主,郡主,我乃隆德府高坚是也,不知郡主可知山西隆德府的威名?”。赵玉珂瞧了眼高坚未曾理睬,转脸笑着对熊烈道;“熊烈叔叔,巴音大师是友非敌,你莫要动火”。熊烈见赵玉珂出来讲话,不便相争退后半步,低声嘀咕道;“谁让他那么狂妄”。

  高坚见赵玉珂视几无物脸上微红心头不免来气暗暗道;“你这丫头太不识抬举,便是你爹爹赵怀韬也对我隆德府尊敬有加,未曾这般小瞧于我”。张口傲道;“这位巴音大师武功卓绝,只是王爷招婿却是不招和尚,能否请出大师所保媒之人,在下瞧瞧是何方圣贤”。赵玉珂听闻此言,脸色黯淡低头道;“巴音大师,越大哥还未到”。巴音一怔随即大笑;“你这个傻丫头,那小子早就在下面就坐,你难到没瞧见么?”。赵玉珂闻听面现惊喜不禁轻轻“啊”地一声,满脸诧异之色转身向台下瞧了过来。

  巴音似笑非笑大声道;“小子现在赶快现身,时间晚了,我可就不管了”。话音刚落,一条身影窜至台上,抱拳施礼道;“巴音大师”。巴音一笑对赵玉珂努努嘴道;“这不来了”。赵玉珂来到钱越面前嗔道;“我以为你不来了”。伸手牵着钱越走到赵怀韬面前含羞道;“父王,女儿早已心有所属,便是眼前这位钱越大哥”。赵怀韬皱皱眉头轻叹一声道;“岳轩辕真是该杀,只陪你出去一趟却也保护不了你的周全,怎得凭空蹦出一个越大哥”。

  一旁高坚心中恼恨连忙道;“王爷,在下愿意试试这位钱公子,看看他有何德行能赢得郡主芳心”。赵怀韬暗想;“隆德府素以三十六路回龙剑法闻名天下,若是打败这小子倒是好事一桩,从此便可断了玉珂的念头”。当下道;“嗯,老夫正想瞧瞧你二人身手如何,只是败了的人从此便不准踏入我西宁城半步,更不准接近玉珂,你二人可曾听清楚?”。高坚拔剑笑道;“王爷所言,高坚字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巴音对着钱越笑道;“小子,有人对你叫板了,你放开手脚不必手下留情,要知道你如输个一招半式,那小丫头便成了别人娘子,倒时后悔也是无济于事了”。钱越后退两步双手前后分开摆个请式道;“巴音大师,钱越心中明白,此役必会竭尽全力”。

  这时熊烈伸手碰碰陶猛小声道;“陶七哥你仔细瞧瞧,这个小子倒是眼熟,好像哪里见过?”。陶猛沉思片刻点一点头道;“八弟,是啊,瞧着面熟是在哪里见过。对了,前几日你我奉命去探寻宝藏,与塔中遇到的小和尚倒是有几分相似”。熊烈点点头默默地定睛观瞧。二人一边低声对话,引得钱越无意间侧脸望来,猛觉眼光中一点寒光袭来,耳中听得高坚大声道;“小子看剑”,他待宝剑便要刺到,这才出言示警。钱越一惊,脚尖点地身体疾退,堪堪避过来剑。

  就听着一边熊烈骂道;“卑鄙小人,乘人不备偷施暗算”,转身来到一名官兵面前,劈手夺过一把钢刀,隔空抛将过去大声道;“小子接刀,这样打才算公平”。钱越纵身跃起半空中探手抓住刀柄道;“多谢熊八爷”。钢刀挥舞斜向劈出,却是一招“长鸿落日”,他以刀化剑所使招式正是当年剑圣靠已成名的狂风落叶剑法,此招最是平常不过仅仅暗藏两个变化。使将出来却也周遭罡风四起凌冽扑面,迫的众人呼吸不畅。高坚一招刺空,踏步屈膝反手第二剑跟着便即刺出,使得家传三十六路回龙剑第三式“翔龙返巢”。哪知刚刺一半,便觉四下劲风扑面压力大增,眼见一道亮光斜着划过,手中宝剑不待用老,急忙顺势上磕,岂料用力磕去却是不见刀踪,心下骇然。陡觉钢刀挂着风声当胸捅到,宝剑急忙下挂返削,剑尖奔着钱越虎口挑去。二人刀剑相较,均是快如闪电。

  三个回合一过,高坚连遇险境,心中不禁后悔不已,他边打边退暗道;“早知这小子武功如此厉害,无论如此都不该将话说得太满,这样下去,不光夺亲不成,反而隆德府的威名也要在自己手中败坏。现在如何才好?”。钱越瞧着高坚面露窘态暗暗发笑,忽地见高坚眼睛滴溜溜乱转时不时瞟眼右腕,不禁心下起疑暗暗留意。众人见钱越一招紧是一招连绵不断向前攻去,迫的高坚只求自保接连后退,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暗暗吃惊,看他小小年纪武功精湛均是收起轻敌之心。忽地高坚前腿弓后腿绷一招“游龙潜底”,挥剑刺向钱越小腹,同时左手拍向右臂,钱越心中一动,侧身闪避。就听“嘭”地一声,一只袖箭从袖中突然射出,快如闪电直取钱越右胸。钱越大惊之下当即明白,他左手拍右臂实是触发机关发射羽箭。这时众人瞧的目瞪口呆,均想如此近距离,袖箭速度又是如此端急。怕是钱越躲闪不及便会白白丧命。不禁齐声惊呼起来,当中有人着实看不贯张嘴便骂;“奶奶得玩阴的”,“哎呀不好”,“卑鄙无耻暗箭伤人”,众人七嘴八舌一通叫骂,其中尤以熊烈嗓门声音最为响亮。

  忽听“哎呦”一声惊叫,赵玉珂登时吓得花容失色失声大叫,紧紧闭上双眼不忍看去,嘴中大声道;“越大哥”,声音已是变得哆嗦颤抖。紧接着又听“嘡啷”一声,有兵器落地声响传来,赵玉珂更是心下慌乱双足跺地。巴音站在旁边微微一笑叫道;“丫头莫慌你睁眼看看,你的越大哥有没有事”。赵玉珂一颗心砰砰乱跳,耳听巴音说话强忍慌乱缓缓睁开一双眼睛,就见高坚左掌搭在右手手背之上怒视钱越,手掌中一滴滴鲜血兀自不停滴落在地,一柄长剑跌落旁边。再往前瞧过去,见钱越持刀而立怒视,显是恼他不够光明正大突施暗器。赵玉珂顿时心放下来奔将过去扶住钱越上下打量急道;“越大哥,你有没有受伤?”。钱越眼望赵玉珂摇摇头低声道;“我没事”。高坚呆呆望着地上长剑楞了半晌,偷眼观瞧四下只见众人十有八九均是面露鄙夷之色,顿觉羞得面红耳赤,心中暗道;“此一战脸面全失,还是快快离开此地,免得在此丢人现眼了”。抬头对着赵怀韬道;“王爷,高坚技不如人就此告辞”。

  赵怀韬楞了片刻沉声道;“高贤侄,莫要丧气,我西宁城中宝贝无数,你瞧上哪样随便带走算是补偿”。高坚摇头道;“多谢王爷美意,高坚无德无能不便收留宝贝,这就告辞”。他乃德隆府大公子见过珍奇宝贝数不胜数,一般宝贝却也瞧不在眼中。转身满面哀怨地瞪一眼钱越,带着仆从恨恨离开。

  赵玉珂缓缓走到赵怀韬面前,凄惨一笑决然道;“父王,女儿从小到大事事听从安排,唯有婚嫁之事恕难从命,我意已决此生非越大哥不嫁”。赵怀韬听罢面色忽地阴沉下来强忍不悦道;“玉珂,父王这样也是为你着想,希望你将来嫁个家世显赫之人,一辈子都享尽荣华富贵不需为父再为你操心,你可知道”。赵玉珂跺脚恼道;“父王,不管你如何说,我都要嫁与越大哥的”。赵怀韬摇头道;“我来说与你听,云南大理段公子以后贵为大理王爷,到时身为一方诸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知有多少人梦寐以求。那述律策虽然败与萧氏部落,却也在草原中还有万亩草场,牛羊成群。到时夫妻二人塞外草原携手驰盈,却也是多么逍遥快活”。他回头指指钱越道;“你要想好,这小子武功虽强,可是要论身家却是远远不及两位公子显赫,你说我怎能将你嫁与他为妻”。赵玉珂闻听惨笑一声道;“父王,女儿一不图家世显赫有多少下人伺候,二不图有多少亩土地有多少牛羊,只求你情我愿心心相悦,即便是男耕女织过上清贫日子也在所不惜,还请父王应允”。赵怀韬眉头紧锁面色阴沉道;“你莫要在说了,你娘走得早,我不能对你以后幸福置之不理”。赵玉珂一惊之下大声道;“父王……”。

  巴音上前一把抓住钱越胳膊哼哼冷笑数声;“小子我们走,堂堂前朝吴越太子即便没落至此,却还总不至于被人家推脱门外。小丫头,你走不走”,说着望向赵玉珂。赵玉珂心头一酸眼泪直转,猛地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抵住胸口,凄惨道;“父王对不住了,女儿不能尽孝了”。此一变故众人均是心头大惊,接连惊呼不已。登时间两旁官兵纷纷亮出兵器围拢过来。赵玉珂向旁紧走两步护在钱越身前,眼睛瞪起厉声道;“全都闪开,否则我便死在你们眼前”。赵怀韬惊地浑身哆嗦,颤声道;“大家不得靠前。珂儿,珂儿你放下匕首,有话我们慢慢说”。

  柳冲跨步上前低声道;“王爷,这人便是前吴越国子孙叫做钱越,与江南四海帮等江湖帮派瓜葛颇深”。赵怀韬一怔低声道;“嗯,这么说与归云山庄也有关系了”。柳冲道;“是”。赵怀韬抬起头大声道;“巴音大师,你且慢行”。巴音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赵怀韬。只见赵怀韬忽地一笑;“想元隆大师贵为西宁城大法师,他的师弟自然同为一家人。既然有你保媒,本王自然应该考虑考虑”。巴音见对方说话留有活口,自然不便硬走,站立当地道;“还请王爷思量”。赵怀韬望着钱越道;“自从珂儿到江南游玩回来,便开始变得刁蛮任性,前段时间拿我令牌私下放人想必就是你喽。你年少有为,当理解身为父亲的一片苦心”。钱越面色凛然抱拳道;“晚辈知道”。这时赵怀韬看看他旁边赵玉珂,一柄匕首还是指向自己胸口微微笑道;“父王同意你与钱公子来往,你怎么还不收起匕首?”。

  赵玉珂一怔将信将疑道;“您真的同意了?”,心中迟疑不定缓缓收起匕首。赵怀韬招招手道;“来,到父王这里”。赵玉珂摇了摇头道;“如果是将我囚禁府中,那我便也不想活了”。赵怀韬哈哈大笑;“你呀也不小了怎得还耍小孩子脾气”。他轻咳一声对着钱越又道;“钱公子,我身为一城王爷,凡事当做的光明磊落不偏袒任何一方。此事也有先来后到,既然你与段公子,还有述律公子都对小女有意,那便公平竞争一下如何”。他望望三人顿了顿又道;“自古武人开疆拓土攻城拔寨,你三位那一个能打倒对方我便将玉珂许配与他,你们说怎么样?”。赵玉珂闻听喜道;“父王说话算话,不许反悔啊”。他知钱越若论功夫那便十拿九稳准赢,转头望着钱越一脸笑意。忽然有人吼道;“王爷,这不公平,我述律策生在草原只会骑马射箭,哪里懂得半分武功,你这样便是有意偏袒于他”。段瑞玉瞧着刚刚钱越与高坚交手,十招不到,便令对方受伤,心知自己也绝非对手,这时见述律策提出异议,当即旁边插嘴道;“王爷,我也不同意。若是公平起见,我看谁拿的出彩礼多,便是谁胜出这样倒是最为公平”。赵玉珂对着段瑞玉仰头哼道;“你这是为难越大哥,他哪里有你二人财产多?”。段瑞玉苦笑一声道;“玉珂妹妹,这便是最公平的竞争了,难道到现在你还不知我的心意?”。钱越忽道;“玉珂不要担心,只怕他二人胜我也不容易”。赵怀韬望着三人点点头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一月内你们哪位拿的彩礼多,我就将玉珂许配与谁,你们三人也不会反对吧?”。

  见三人均不言语,赵怀韬上前两步对着巴音问道;“巴音大师,令师兄何时出关?现在西宁城正是用人之际,不妨大师也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我们共同安享荣华富贵”。巴音微微道;“师兄闭关修炼神功,已是练到九成时日颇多,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能圆满。小僧一向不喜世外俗事,只因见令爱与钱公子两情相悦,才答应前来保媒,现在事已至此,小僧心事再无这便动身回山”。赵怀韬听罢脸色尴尬,随即笑笑道;“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勉强,大家坐下来吃饭喝酒算是给大师见践行”。

  这一顿饭从正午一直吃到华灯初上,一个个喝的醉眼朦胧口舌僵直,期间巴音起身告辞返回昆仑山,钱越,赵玉珂陪同相送,一直到城门口才恋恋不舍挥手告别。宴席中段瑞玉心情郁闷不多时已是喝的伶仃大醉。忽地赵怀志走了过来摇头叹道;“你为了这点事情便灰心消沉也枉作男子汉大丈夫”。高安泰一旁双手摊开,无奈叹道;“我早想着此事应当铁板钉钉,谁曾想竟变成如此结果”。赵怀志点点头道;“眼下要紧之事,便是如何继承王位,到时一切便可迎刃而解”。高安泰见状忙道;“愿闻其详”。段瑞玉转眼看看段瑞玉道;“不过,我助你夺回王位,你助我习得“般若和聚功”“行意指”这两项绝技可还算数?”。段瑞玉闻听之下,神情一振,登时酒醒大半,忙道;“算数,当然算数”。赵怀志点点头道;“好,你我下来多多谋划”。这时旁边桌上有人站起身形,压低头上帽檐,疾步走出迎宾楼。

  那人来到门外左右瞧了一瞧,顺着大道走将了下去。大道之上往来行人越来越少,钱越与赵玉珂倚肩而行。赵玉珂幽幽道;“越大哥,你我现在装装样子好好准备一下,一月之内我们偷偷跑回江南找个无人地方躲将起来,任凭父王本再大也叫他找不到我两个,等到若干年后,他火气消除,我们再回来见他”。钱越轻轻摇摇头道;“你我不必偷偷逃跑我要风风光光迎娶于你。你有所不知,当年父王在会稽山深处便给留下十余箱金银珠宝,你身上这件宝甲也是当年娘亲一并留下。我只需将珠宝运来,便足以打败他们”。赵玉珂闻听喜道;“真的?那就好,以后我们光明正大地在一起”。钱越点点头;“我会离开西宁城,想办法将珠宝早日运到”。正说着忽觉肩膀疾风掠过,百忙中连忙沉肩堕肘卸掉来劲,左手化拳为掌,反手去拿来掌,来掌却是不避,轻轻拍了下来,两掌相对,钱越立马觉察到对方手上没有劲力,当下任由对方拍了自己。钱越暗暗吃惊心想;“虽说此人没用功力不过手法当真巧妙令人防不胜防”。回头望去,黑暗中就见一名黑影拦住去路却是瞧不起面庞,那人微微道;“钱公子,你我借一步说话”。钱越听着耳熟跟着那人来到一旁,那人开口道;“不知采薇现在何处?她可曾找到与你?”。钱越立刻心里明了,伸手握住那人激动道;“你是清秋,你是什么时候到的?”。心中激动却又是不免内心愧疚暗暗道;“我实在是对不起采薇,只是我不愿她伤心,哪里想得到现在竟是落到难以启齿的地步”。就听清秋冷冷道;“我就是梁清秋,你现在就去告密前来抓我”。

  钱越忙道;“怎么可能?你我是好兄弟”。梁清秋突然打断道;“我怎么会与你这样的称兄道弟,你为能得到美色,便可弃信背义,与叛军将领勾三搭四,你说如何能对得起傅爷爷教导”。钱越听得目瞪口呆,想起那日傅质直将赵玉珂赶出王府已是达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一时间怔怔发愣呆若木鸡。梁清秋见他面色凝重一声不吭,口气稍缓说道;“你可曾见着采薇,自从你走之后,谷前辈见她郁郁寡欢便差她来寻你。我们在峨眉山中修整数日,在那里我终是放心不下,便与谷前辈、锦茵二人告假,一路追寻至此”。钱越面上一红断断续续道;“我倒是几日前与她在草原上一起待过,只是,只是……”,他吞吞吐吐声音越说越低。清秋见状低叹一声道;“我就这么一个妹妹,自小便历尽艰辛好不容易现在长大成人。她对你情深义重真心喜欢难道你真看不出来?你若不喜欢她也请早些告知,免的她心存幻想越到后来受伤越深。如若你伤害到她,我定放你不过,你可知道?”。钱越面无表情木讷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知道”。

  梁清秋望望远处赵玉珂,黑暗中见她身影一会来回走动,一会又停下向这边观望,似乎疑心重重不甚放心。微微叹口气低声说道;“她若是采薇便好了。我现在必须赶往峨眉山与谷前辈、锦茵二人会合,那赵怀志联合段瑞玉欲对大理不利,我需尽早赶回报信”。钱越“哦”地一声。梁清秋见他若有所思知他心不在此接着又道;“你听清楚,江湖险恶,此番采薇为寻你不知所踪,你当寻到护送至大理令我兄妹二人团聚”。钱越低声道;“我自当寻到采薇,带到你身边”。梁清秋正色道;“好,我们一言为定”,转身离开。刚走两步忽然停下脚步冷笑道;“你莫忘了,大仇未报却在这里却是谈婚论嫁,怕是傅老前辈知道会心痛不已”。说罢身体跃起,三纵两纵已是不见踪影。

  望着黑影施展轻功只片刻间便无去踪,赵玉珂心中疑惑快步走上前来,奇怪道;“越大哥,那是何人?”。钱越内心烦闷却又不想被看出,微微道;“天色已晚,我送你快些回府歇息,我准备一下连夜便走,怎么得也要一月之内将珠宝运到”。赵玉珂望望星空微笑道;“明月当空,我只想与你静静的欣赏,能晚一刻就晚一刻。只是想到以后我们便可长相厮守便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了,你早去早回便是”。二人说话间已是来到赵府门口,就见门前一对灯笼已经燃起,绿竹站在门前神色焦急状正左顾右盼,她见赵玉珂回来喜道;“郡主你可算回来了,快回来,王爷见你久久未归发脾气了”。赵玉珂站在门口石阶上停了片刻,猛地转身对钱越道;“越大哥,你只管放心前去,若是一月未归,玉珂即便一死也绝不会嫁与他人”。钱越心头一热道;“你放心便是,我此一去当会尽快赶回”。赵玉珂嫣然一笑转身随着绿竹向府内走去。

  钱越沿途向自己所住客栈走去,远远就见门前灯笼火把照如白昼,门前站有数人,见钱越走来,远远便迎了上来,为首人大声叫道;“我是有眼无珠,竟然不知公子原来大有来头,请公子恕罪恕罪”。钱越一望见是牢头蒋富带头抱拳作揖,愕然道;“你莫非认错人了”。蒋富道;“哪里能认错人,这里有十两纹银”,伸手塞给钱越,又引着钱越来到拴马桩前道;“这匹红枣马虽然不及你那匹俊马,不过也是千里良驹,只求公子莫怪我等行事鲁莽”。钱越心头烦乱,不愿与其纠缠摆手道;“无碍无碍”,急走几步走进客栈,却见前面桌上摆满酒菜甚是丰盛,知是蒋富为讨好自己而设,只是自己身心乏累即便满桌酒肉也是索然无味,一番婉拒便匆匆上楼回屋歇息。

  忽地,钱越猛然坐起心中懊悔;“哎呀不好,差点忘记,今日赴宴时那军官分明就是兰伯父所扮,他约我今夜在城西落阳陵相见,现在天色大黑,我倒是要及早赶去”,当下蹦到床下收拾停当,开门离开。一路上,钱越施展轻功疾奔,但见道路两边房屋林木一掠而过纷纷后退。一盏茶时间钱越已到落阳陵。放眼望去,黑乎乎一片哪有人影,钱越一愣道;“怎么兰叔伯还没到,又或者来了见我未到已经离开”。不由得张口大叫;“兰叔伯、兰叔伯,我是越儿”。岂料连叫数声也无人应答。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

  钱越顿觉沮丧,四下环顾终是不见人影,心头道;“兰伯父既然能在西宁城军中谋职,难道他有何发现才约我至此”。心中想事,忽听身后有人道;“越儿,你来了?”。钱越听得来声大喜叫道;“兰伯父”,转身看去正是兰修竹。兰修竹伸手脸上一抹,摘下面罩道;“前些天在红树林见你没有机会相认,不想今日又是相逢,难得”。钱越一愣,随即道;“原来在红树林引我去爆破火药的军官是兰伯父”,伸手连拍脑袋道;“我怎么没想到”。兰修竹微微道;“眼下身在敌城,我们长话短说,你可曾知道他们采购火药用来何干?”。钱越道;“那日在红树林偷听知道他们采买火药为的是对付中原武林”。兰修竹点点头道;“这就是了,我探到归云山庄惨案有赵怀韬的人参与,便来一探究竟。不料捎带得知他们购买火药真正用途。这才想法结识了林震,也是因为他我才顺利来到西宁城”。钱越一笑道;“我想这点困难也难不住兰叔伯”。

  兰修竹忽地问道;“你说说教主华顶天与华千羽身在何处?”。钱越道;“华顶天身在城中监牢,他铁链穿骨武功尽费,那铁链异常坚硬,怕是一时半会还救不出来。而华千羽身在塔中每日倒是监视过往寻宝人”。兰修竹点点头;“想来宝藏与那令牌有莫大关系,你倒是要好好保管”。钱越伸手便欲掏出令牌,兰修竹知他意图忙摆手道;“你且收好,你随身携带总比我带要安全多,我现在深入虎穴,周围强敌环伺,你拿着总比我拿着安全一些”。钱越一想点点头,兰修竹又道;“为今之计先要救出老帮主在与华千羽会合,好在我现在混入军中,一有机会就可行动”。停顿片刻看时辰不早接着道;“你我就此别过,我现在要抓紧回去,免得有人怀疑”。钱越也不挽留抱拳道;“好,再会”。眼见着兰修竹重新戴好面具离开,这才施展轻功返回店中。

  第二日一早,钱越起身离开,哪知那掌柜早早便在门口守候,手中牛肉干膜烙饼路上干粮倒是拿了不少。不用问也知这定是蒋富吩咐,钱越也不推让,出门上马离开。

  钱越刚刚离开不久,西宁城城门里便奔出数十匹高头大马,马上之人一个个身手矫健骑术精湛。这些人不是别人,为首人便是三界教教主赵怀志与段瑞玉。二人身旁的高安泰骑在马上哈哈笑道;“这次由教主统领三界教高手倾巢而出,那段公子坐上王位之日便指日可待,到时我们再迎娶郡主过门,大家便是一家人,以后有事共同进退,快哉快哉!”。赵怀志微微一笑道;“等段公子坐上王位,我只要宣仁寺中武功秘籍便心满意足”。段瑞玉笑道;“那是自然,教主若是乐意,便是掌管宣仁寺也未尝不可”。赵怀志听罢哈哈大笑引得众人也跟着大笑起来,只见他抖动缰绳双腿猛夹大声叫道;“驾,驾”,那马一声嘶鸣抢出马群奋力前奔,身后数十快骑四蹄翻飞紧紧跟上,一行人顺着大道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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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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