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擦亮,钱越起身推门而出,就见雨烟赶巧从对面屋中走出,她见钱越笑道;“越大哥,早,这么早你难道出门?”。钱越一笑道;“不光我早,你也起地够早的,对了如烟伤势怎么样了?”。雨烟道;“她好了许多,昨夜都能坐起来喝粥了。我这妹妹刁蛮任性,不讲道理,若有什么不当你千万不要怪她”。钱越笑笑道;“哪里的话,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怎么能怪她”。这时忽听屋内如烟咳嗽一声,雨烟笑道;“她昨夜错怪与你,今日非让我代她向你道声歉。现在她醒了,让她亲口向你道歉。反身推开房门笑盈盈道;“如烟,现在越大哥就在门外,你亲口和他道歉”。就听屋内缓缓一声娇嗔道;“姐姐”。雨烟进屋就见如烟拉上被子将头捂住,不由得笑道;“怎么不好意思了,你如态度诚恳,便当面向越大哥道歉”。钱越笑笑忙道;“道歉什么的就算了,看来已好了大半。你现在抓紧恢复,天黑的时候会有一辆马车前来接你二人去原州城必经大道,我到时自会前去与你们会合。现在我去来路瞧瞧振兴镖局的人到没?”。雨烟点头道;“好,我们到时就在东北方据此三里的路上等你”。
街道之上,人渐渐开始增多,两边商贩早早开始整理货品。不多时,便有人开始吆喝。钱越望着两边物品琳琅满目样式各异,心中寻思道;“怪不得这里声望如此之大,原来大江南北货物在此都能遇到。这里地处偏僻,方圆百十里的人家只能每月来此买卖,虽然短短几日,却是人员众多”。他沿途来到集市外边,就见三五成群,有商贩有百姓,推车,赶羊,陆陆续续向西来客栈赶来。
猛然钱越心头一怔,眼睛凝视不动,就见远处连片黑点,隐隐有数十辆镖车赶来,车上大旗迎风招展。钱越瞧着暗暗道;“来了”。身形纵起,施展轻功,没用多久便纵到跟前。就见眼前数十大车停住不动,车上大旗被风吹地扑啦啦响个不停,每面大旗上都写着一个大大的振子字迹下面印着猛虎回头望图案,车前一堆镖师围着一位道长席地而坐。钱越见那道长在座心中大喜举手抱拳,高声叫道;“虚空子道长、各位行镖朋友,钱越这厢有礼了”。那老道扭脸一看,见钱越从远处走来,呵呵笑道;“贫道已经交代给包打听,只是他太过倔强听不进去劝告。比起这振兴镖局的朋友倒不是一般的好劝啊”。这时有位镖师站起身形走了过来问道;“虚道长,这位是?”。虚空子起身拍拍钱越肩膀对那人道;“这位便是我与你说过的少侠钱越”。又指着那人道;“这位便是振兴镖局的总镖头,金刀韩振兴”。
不等虚空子说完,那镖师抱拳施礼道;“韩振兴多谢钱少侠仗义相助,我那结拜兄弟陆晴川早年便与我提过与你,说你机灵仗义,跟随傅老爷子学习武功。只是万万料不到他在云南尽然被元隆所害”。钱越不由得叹息一声道;“唉,当年他只身为救忠良后代,一路之上历尽艰险令人敬佩”。缓了一缓接着道;“对了,听说你们这次是给人押送的是火药?你们可知何人所要有什么用途?”。韩振兴摇摇头道;“不瞒你说,当初是包打听请振兴镖局接的这批货,具体送哪里,交给何人我等是一概不知,要不是虚空子道长道来实情,我等还是蒙在鼓中,万万料不到要货的原来是西宁城的赵怀韬,更不知道这批货物送到,他们竟要杀人灭口,真是歹毒”。
旁边一位镖头气愤道;“我们既然知道前去送死,不如我们打道回府,这趟镖我们不送了”。韩振兴摇摇头道;“刘镖头,此言差矣,我们哪趟镖不是把脑袋别在腰间,做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意,此次已经快送到目的地了。况且传了出去,说我们不讲信誉,倒是对振兴镖局的声誉有损”。刘镖头想想道;“如此说来,走就是前去送死,不走有损我等声誉,总不能我们原地不动,一直就这样待着吧”。
钱越摆摆手道;“各位听我慢慢道来,现在我们只等天气一黑,便赶到交货地点,要做到不动声色,免得被对方瞧出破绽。到时大家只管交货,如有风吹草动,我早已安排好有人接应。等到对方一旦接收货物与我们信誉便再无干系”。刘镖头迟疑道;“真的?”。钱越微微点点头道;“嗯,现在关系到众人性命安危不得不小心谨慎”。韩振兴双臂一振大声道;“好,我们就原地守候,到时一切行动听从钱少侠的便是”。钱越点点头道;“好,我先去集市探探风声,等天黑时分我与大伙会合,一起前去送镖”。
等钱越再次回到西来集市时,但见人头攒动来来往往,买卖兴隆喧嚣不止。贾家、罗家伙计路边高声吆喝,瞅见钱越走过,却是当做不识有意避让。前面有群人围在一处,有人高声叫道;“我在此地卖酒已有十多年,什么时候骗过大家,这翡翠葡萄酒是老朽亲手酿制,决对不会掺水”。另一人问道;“你说不会掺水,那味道怎么又酸又涩,不行,你这酒味道不对,不值这个价钱”。周围人一阵哄笑,七嘴八舌纷纷压价。就见里面一位老者满面涨得通红,嘴中喃喃自语,大致意思便是嫌弃周围之人跟着起哄压价,再往后听乱糟糟的却是也听不甚清楚。猛然间俩条身影由人群挤出向前走去,钱越心中喜道;“这不是柳冲、蒋忠二人么?我正要去寻你们,你们就出现了”。紧走两步,上前一拍柳冲肩膀道;“柳大哥、蒋大哥我们又相见了”。
柳冲回头望去见是钱越心中一丝慌张,面现尴尬,暗暗埋怨道;“怎得又遇到他了?”,想躲却又来不及,只能满脸赔笑道;“钱少侠,你还在此啊,我以为你早已在赶往西宁城路上”。钱越笑道;“你们还未离开,我又怎能离开,这次我来找二位,是有一事相问?”。柳冲一怔苦笑道;“我二人在教中,地位低下,远未成为教主得左膀右臂,如果是重要事情,怕是回答不了”。蒋忠见状头脑急转暗暗道;“柳冲莫要将话说绝,这年轻人与郡主早就暗生情愫,说不好不久将来便成为赵王爷身边佳婿,千万不可得罪”,当下转身站定道;“钱少侠,你随便问便是。但凡知道,我二人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钱越点点头四下望望,抬胳膊招手道;“二位随我来”。他在前面引路,柳冲、钱越跟在后面。二人互使眼色,心中暗暗嘀咕,却不知所谓何事。不大一会便来到集市边缘,钱越见此地地势空旷,只是偶尔有路人经过,却也不碍事。停下脚步道;“我知道你二人此次来西来集市的目的,其一,是来此地看看,有何宝贝回去献给教主,又或当郡主贺礼,其二,是来监督押送那批火药顺利运达西宁城。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要来这批火药有何用处?”。
他这么一问不要紧,柳冲心中大骇;“钱少侠,莫说我们不知这批火药运途,就是知道,此事事关军机,我二人也万万不敢吐露给旁人听”。钱越猛地伸手扣住柳冲喉咙,道;“你莫要骗我,若是这批火药用在军事之上,你三界教断然没有理由参与进来,既然赵怀志命你二人前来监督,只怕是三界教用的面要占得大一些吧”。柳冲心中大急,汗珠登时冒了出来,结结巴巴道;“在下却是不知”。钱越手上加劲,道;“你倒说也不说”。只见柳冲脸憋得通红,断断续续道;“我,我真的不知”。
蒋忠忙上前拦下道;“钱少侠,我等真是不知,你再逼也是没用。我二人虽然技不如人,却也从不受人胁迫,你纵然掐死我等,也是枉然”。钱越知他生性耿直不善撒谎,再问也是问不出所以然。手上缓缓松劲放开柳冲道;“既是如此,你们走吧,钱越不为难你二人便是”。柳冲摸摸脖子,咳嗽几声,向蒋忠连使眼色,快步离开。
钱越停在原地,愣愣出神心想;“此事绝非简单,五六百官兵来此地只为接收十多车的火药,奇怪的是他们为何不敢到西来集市,只是在距此十里的红树林安营扎寨静候镖车,他们又是害怕什么?难道这批火药是为攻打原州城在做打算,担心来西来集市人员众多走漏风声,故此才远离此地。如果是这样那柳冲、蒋忠二人问不出来,倒是意料之中”。“不对”,钱越刚走两步忽地心头又是一动;“如果是这样,那应该是西宁城军队上的事,为什么三界教赵怀志多此一举要派柳冲蒋忠二人前来接应?我需弄清此中缘由,若是他准备攻打原州城,倒是要提早告知冷伯父,让他早有打算”。心中思量半天抬眼向前望去,就见远处一人摇头晃脑的正在与商贩交谈,仔细一瞧那人正是包打听。
钱越大喜,大步走将过去,拉住包打听走向一旁。包打听见他也不避讳急道;“此地耳目众多你要小心”。钱越低声说道;“我心中自有分寸,我现在要去红树林走一遭,若天黑还未回来,你便告知大家按计划进行,至于振兴镖局现在就在集市外等待,晚些时候再让他们前去红树林交货”。包打听微微一笑悄声道;“一切都已准备好了,刚才那军营中刘参将乔装打扮已经与我接过头,不等我开口他倒是先说;这一带不大太平,白天行走怕是被人盯梢,要我晚上带着货物前去十里外的红树林交货,我听着正和我意,便满口答应下来”。钱越小声道;“好,你去集市南边八百米处找振兴镖局,虚空子道长也在其中,请他们按计划行事”。包打听瞧瞧左右,见无人注意道;“好,一切依计划行事”,抬腿向南一路疾走。
此时天气正值午时,军营之中兵卒已是开始埋锅造饭。钱越偷偷潜入营帐中躲在柴木之中,就见几名厨师炒菜做饭忙的不亦乐乎,这时一名兵卒撩门帘进来道;“我说各位,手脚麻利一些,今日有三界教中两位护法到了,刘参将可是嫌弃我们上菜太慢”。旁边灶台上三名军中厨师满脸赔笑。一人道;“好了,好了,马上这道糖醋小排便好,你随时准备上菜就好”。不大一会那名兵卒端着一盘糖醋小排由身边经过,钱越瞧瞧四下无人猛出手往那兵卒后背戳去,那兵卒猝不及防身体登时定住,手腕一软菜盘脱手落下,钱越眼疾手快,翻手一抄托住菜盘,轻轻放下菜盘伸手解开兵卒衣服。这时里面有人叫道;“老黄,怎么了?”。钱越忙捏着嗓子沉声道;“没事,没事”。将那官兵往柴木当中一塞,又捡了两根木材放在上面遮人耳目,看看没有漏洞,俯身端起菜盘走了出去。
军中帅帐,钱越本就到过,此次轻车熟路拐了两拐便到大帐门口,未等撩帘进入,就听里面众人哈哈大笑。有人高声道;“柳护法、蒋护法,二公子差你二人到红树林前来接应,实在是用心良苦啊,他是怕这一趟若有闪失,便坏了大计”。这时一人笑着道;“这么多年,罗军师还是一口一个二公子,足以看出你与教主感情深厚”。钱越听着此人说话耳熟,仔细一想,料是柳冲无疑,与他对话的正是军师罗飞。这时就听罗飞深叹口气道;“说起来也快四十余年了,当年我在剑圣府上当沏茶童子时,教主便是剑圣义子,后来经历一场变故,二公子不光救了我的性命,还教我一身武功,最后推荐我在王爷手下当差,所以说我这条命可以说是二公子再造”。
这时,忽听刘参将开口叫道;“怎么饭菜上的如此之慢?”。说着就听一阵脚步之声向帐门走来。钱越猛地一惊,急忙撩开门帘进入,嘴中叫道;“糖醋小排到了”。刘参将骂道;“格老子的,你回去告诉他们,再这么慢,信不信我一刀将他们劈成两半”。就见罗军师挥挥手道;“算了,你留下给我等沏茶倒酒吧”。钱越低头应允一声,走将过去,一一将酒杯斟满,双手背后站立一旁。
就见罗军师端起酒杯,深饮一口,道;“当年我流落街头,一日被剑圣夫妇遇到,见我可怜便将我带到剑圣府邸,进门时却发现偌大府邸竟然只有三名义子,一名老仆和一名花童。那剑圣夫妇感情深厚却是始终未生。除了老仆,我们几人倒是岁数相仿,那时顽皮淘气这西来集市倒是没少来”。柳冲笑笑道;“原来如此,否则一般人又怎么能够找到红树林这么隐蔽的地方”。蒋忠呡了口酒道;“这次采购运送这批火药如此隐蔽,却不知有何用途?”。罗军师望望他道;“这批火药本就是二公子要用,现在西宁城中火药极其珍贵,本就不够,没办法我们这才找到包打听,许下重金请他帮忙采购”。
钱越听得蒋忠提及火药用途,心中一喜当下聚精会神仔细倾听。就听罗军师又道;“至于这批货物用途,那就是三个月之后西域寻宝藏时所用。柳冲听闻大喜;“看来教主破译了藏宝所在,可喜可贺啊”。罗军师摇摇头道;“那倒也未必,要想得到宝藏除了藏宝图还需要一块苍鹰令牌,二者缺一不可。只是当年知道令牌的兰修竹下落不明”。他停下话来望望,接着一笑道;“不过汴梁城有位名士叫做欧阳修的,他著有诗词中有句话叫做,‘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哈哈哈,这么多火药一旦点燃,必然威力震天,到时不知要有多少中原武林人士要被炸的粉身碎骨”。钱越闻听只惊的脸色大变,浑身激灵灵打个冷战,暗暗道;“原来这批火药是用来对付中原武林的”。
就听旁边章一驼哈哈大笑;“王爷与教主这计策当真可行,先消灭中原武林断其左右臂膀,夺其志向以达到威慑朝廷目的。其后集中力量再来对付朝廷,那朝廷腐败没落,又有丁谓一手遮天。不战而屈人之兵,当是上策”。蒋忠垂下头低声嘟囔道;“只是这样,未免卑鄙下流,被人耻笑”。他说话虽轻,却被钱越听得一清二楚。眼睛一瞟,就见桌下柳冲大脚猛踢蒋忠小腿。罗飞瞟了眼蒋忠沉声道;“自古若成大事者,必须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蒋贤弟未免妇人之见了”。柳冲陪笑道;“罗师爷说的对,若成大事者,必像王爷那样心存乾坤,站得高望的远,大家一同举杯,共祝王爷早日实现雄途霸业”。
这一顿酒只喝的夕阳西下,月色渐浓。忽然帐外有军兵来报,罗军师笑道;“呵呵,柳贤弟、蒋贤弟,我们也该准备准备了,这批货物一到,我们便秘密运回三界教”。接着对账外大声道;“进来”。门帘一跳,一名百姓装束人抱拳道;“小人探到,振兴镖局已经开始往此处赶来”。罗军师点点头,道;“好,你下去,再探再报”。那人应了一声,转身出帐。罗军师道;“刘参将,你领二百军兵埋伏在振兴镖局必由之路上,务必不留活口将振兴镖局全数灭掉。其余人等准备拔寨走人,随时接应”。众人领命出帐各自布置任务不说。
单说章一驼、林震、柳冲、蒋忠正陪罗军师在大帐闲聊。忽然有一兵卒一脸惊慌闯进大帐跪倒便拜,高声道;“大人不好了,厨房老黄衣服被扒被人点倒在柴堆之中”,罗军师一怔,猛地站立道;“我们这里混进来奸细?”。章一驼铁杖往地下一墩,狠道;“刚才进来送菜的,便觉面生的很”。罗军师登时愣住看看四周摇摇头道;“大家不用找了,现在主要是接完货物,早些离开此地”。这时大帐门口有人道;“报告大人,现在振兴镖局据此一里路远”。罗军师大声道;“好”,起身走出帐外,走到红树林边上,对着身后章一驼、林震、柳冲、蒋忠等人笑道;“哼哼,我们就在此地候着振兴镖局”。
不大一会,就见前面黑压压一片人影,一阵“咕噜噜”车轮转动之声由远而近。就听有人高声道;“前面可否是刘参将?”。章一驼大声道;“刘参将军务繁忙,现已回西宁城中,不知阁下是哪一位?”。那人道;“在下包打听包全兴是也,既然刘参将不在不知罗长官可在?我牵线搭桥为罗长官联系的这批火药已经送到”。黑暗中,罗军师嘿嘿一笑道;“既然已经货物送到,这里有百两黄金,你与镖师过来分钱便是”。包全兴大声道;“好”,昂头挺胸,迈开大步腾腾腾走将过来。罗军师睁眼瞧去,就见对面走过两人,一人先前相熟,正是经常在西来集市做买卖的包打听,另一人短衣襟小打扮浑身干净利落,显得英气逼人,此人一幅镖师装扮手提一柄大刀跟在后面。
待二人走到眼前罗军师张嘴道;“来人,取黄金来”。这时一人手捧托盘,低头走上前来低声道;“请过目”,说着将托盘向前奉上。包打听低头望去,月光之下,托盘上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排排金元宝,散发着黄灿灿的微光。包打听见那人臂力过人端着一盘金子不摇不晃,轻轻松松便举过头顶,心中起疑,暗中却是多加提防。伸手便去接托盘,嘴中道;“多谢罗大人抬爱,就此谢过”。话音刚落,陡见一道寒光由托盘之下直刺自己小腹,包打听道声;“不好”,脚下弹射,身形猛地向后暴退三尺。那人见一击不中,托盘向后抛去,双腿蹬地向前跃起身行犹如鬼魅向包打听合身扑到,匕首一探直刺心口。包打听一惊暗暗道;“瞧这人身法哪里是普通兵卒,定是西宁城中高手”。伸臂向前,手腕一转便搭在匕首柄上,那人面色大惊暗道;“他这擒拿手倒是厉害,如被他拿住,匕首便要脱手”,当即飞起一腿猛踢过去。这时身后韩振兴见状,手中大刀一挥高声道;“怎么,难道要图财害命不成”。斜身挺上,刀劈那人左足。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章三山。前日夜中几名女子被劫,赵兴怕被军师怪罪,连夜倒是赶往了西宁城,留下兵卒随着章三山返回红树林请罪,罗飞心中虽是不悦,却是瞧在章一驼面子上倒也没有当众责怪与他。章三山心中大喜便欲主动将功折罪,自告奋勇当那献黄金的军兵。
忽听有一老者高声叫道;“三山,接兵器”,一件铁杖高高抛起。章三山见韩振兴大刀劈到,急忙收腿返弹高高跃起,手中匕首猛然脱手向韩振兴掷去,嘴中叫道;“是,爹”,半空中双臂伸直接杖在手。韩振兴眼见白光闪动,一柄匕首奔着面门飞到,手中大刀侧转猛地拍出,就听“当啷”一声金属相交,极是刺耳。那柄匕首掉转方向,正好射向半空中的章三山。章三山不慌不忙,手举铁杖空中一荡,正好击中匕首,那匕首接连翻滚落在地上。
这时猛听一阵鼓声传来,伴随着一阵喊杀之声,就见四周忽然出现无数军兵,密密麻麻各个挺枪挥刀砍杀过来,当前一人高举宝剑大声道;“哪里跑,众将士冲啊”。包打听一听声音骂道;“好你个刘参将,将我引诱此地中你埋伏,你且等着,不把你碎尸万断,包打听改姓刘”。这时韩正兴大刀空中舞了两下,大声道;“大家别慌,一起向东南方向撤退”,手起刀落一刀劈翻一名军兵,带头奔了下去。只见官兵越来越多,紧紧围击堵截,慌乱之中,就听一阵“咕噜噜”声响,一队官兵有推有牵,赶着镖车直奔军营。韩振兴见状大声骂道;“直娘贼,老子辛辛苦苦从岳州给你们运来这批货物,却不料你们在此等着要老子性命”。
猛地身后一股劲风砸来,一个声音阴森森道;“怨天怨地也怨不着旁人,只因你知道的太多”。韩振兴扭头见是刚才抛给章三山铁杖之人,知道他们是一对父子,张嘴“呸”的一口,叫道;“老子便怕你不成?”。大刀向后横扫,一招“拦腰索背”拦下铁杵,刀杵相交,“当”发出一声巨响。黑暗中章三山正巧赶到近前抡杖便砸,大声道;“哎,纳命来”。手中铁杖向前点去,使得正是家传疯魔杖中的“长驱直入”。他这铁杖刚刚递出,猛然间半空中响个炸雷;“就让贫道会会你的疯魔杖”。章三山眼光向上就见头顶宝剑抖动,荡起数道寒光,激刺自己头顶百会穴而来,不禁吓了一身冷汗,那宝剑竟然后发先至,快如闪电。章三山无奈,铁杵回撤,向上架开,使得是一招“举火烧天”。韩振兴见来人为自己解围,定睛瞧看正是道长虚空子,喜道;“多谢道长”。虚空子道;“今儿便教训下这些为非作歹欺压百姓的官家狗腿子”。剑光霍霍,招招不离章三山周身要害,几招下来顿时把章三山迫的手忙脚乱,不停后退。
章一驼见状大惊,舍下韩振兴直扑虚空子。他们父子情深,见儿子遇险当下奋不顾身挥杖扫到。就在这时,罗飞高声叫道;“大伙一起上,别让一人逃将出去”。林震、柳冲、蒋忠呼应一声纷纷跃起加入混战。包打听顿感压力大增,偷眼望去就见虚空子与章一驼父子你来我往缠斗一起,尚且还能打个平手。但见韩振兴却是节节败退,手中大刀运用如风,护住周身上下,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四下乱成一片喊杀震天,眼见着数十官兵抢身奔来,包打听暗暗心焦;“怎么救兵还不到,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必败无疑”。突听林震一声叫骂;“哎呀,兰老头你没长眼睛?怎么出招竟是往自己人身上招呼。若不是看你有些武功底子,谁肯引荐你来军中混饭吃”。就见旁边一名官军挥舞宝剑嘴中一劲道歉;“哎呦,林大侠,实在对不住、对不住,看花眼了”,说话间宝剑一挑,又将蒋忠钢刀挡开。蒋忠见状怒道;“瞎了你的狗眼,看清楚在打”。林震见状道;“你不要再此碍手碍脚,看去保护镖车去吧”。那军兵一愣,嘴中连道;“是是是,我这就回去保护镖车”。
就在这危机时分,猛听“嘡啷啷”一阵锣响,四周忽地冒出黑压压的一片人来,人人手上擎着一只火把来回晃动,张嘴齐声呐喊,喊的是;“西宁城军兵私贩火药图谋造反,格杀勿论”。罗飞大吃一惊,心中慌道;“哪里蹦出这么多人来,看装扮是原州城的兵卒无疑,莫非他们得到讯息,半道前来打劫”,就见对面人群中猛地窜出几条黑影飞奔过来,刀剑齐挥加入混斗。这些人一来,包打听身上压力顿减,抖擞精神,防住两招也能开始攻出一招。
冷不丁就听身后军营突然发出轰天巨响,随着轰隆隆响声过后,就见红树林火光冲天,兵卒们顿时哭爹喊娘,一时间哀号遍野惨不忍睹。罗飞又是一惊暗想;“若是火药炸没只怕要坏大事,到时教主怪罪,又有谁能承担罪责?”。当即大声叫道;“大家赶快随我回去保护镖车”。哪知他刚说完,接连又是两声巨响,又有两辆车燃起熊熊烈火,火光透过红树林将半边天际染得通红。
耳听罗军师叫人撤退,包打听、韩振兴等人皆觉宽心,军营中火药爆炸,自己镖局弟兄便可全身而退,只是这一路辛辛苦苦这半月有余,不说分文未得,还害得数名镖师死伤,心中着实不甘。忽然远处奔来一条身影,三纵两纵便跃将过来,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人影刷地落在当地,就听那身影开口道;“虚道长、众位大哥,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我们就此散了,让他们以为这一切便是原州城军兵所为”。众人一望齐声道;“钱少侠”。包打听道;“方才对方军营大乱,我便想到是钱少侠放的火,果不其然,真是钱少侠将火药点燃”。钱越点点头嘴上笑道;“我白天前来探营得知,原来他们准备火药却是用来对付我们中原武林,我便顺手点着,断了他们的念想”,嘴上说笑心中却想;“此次顺利找到火药多亏一名兵卒引路,只是这名兵卒是谁?为何又要头前带路引我爆破?”,只是心中左想右想也不得其解。
一旁贾大富笑道;“这样一来那罗飞只当我们是原州城官兵,这个锅看来他们是背定了”。罗五福道;“这样最好,以后我们在西来集市经商倒可不必避开西宁城官军,照样做我们的买卖”。众人听罢抚掌大笑皆道;“正该如此”。这时虚空子双掌合十道;“好,这里事情告一段落,各位道友,我还要捉拿赵兴归案,我们就此别过”。众人见他路见不平,一幅侠义心肠,齐齐抱拳回礼,包打听道;“多谢道长通告之恩,日后在西域地界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道长开口便是”。虚空子微微一笑;“好,各位告退”。说罢施展轻功纵身奔离。
众人一一道别,钱越回头望望红树林,但见火光依旧,烟雾缭绕。想起雨烟姐妹还在西来集市附近苦等自己,当下向着西来集市东北方三里处奔去。快要到达,果见一辆马车停在路边,钱越来到近前,低声唤道;“车上之人可是雨烟?”。这时车中忽地亮光透出,有人钻了出来低声道;“外面可是越大哥?”。钱越闻听喜道;“雨烟,正是我”,说着跳上车来,驾马车奔着原州城方向而去。就听里面雨烟轻声说道;“我见远处喊杀声大做火光冲天,只是担心你的安危,现在见你平安归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钱越怔怔,呆了一呆笑道;“不知如烟伤势如何?”。车中后面忽然传来一阵娇笑,气息涌动一时上气不接下气,猛咳两声。缓了一缓才道;“我当你只记得姐姐,原来你还惦记着我啊”。钱越脸上一热,想起昨夜为她疗伤肌肤相触,不觉面容发烫。幸好天色黑暗,中间又隔着一道帘布。回头微微说道;“你好好养伤,莫要再动气息”。就听里面如烟轻声道;“越大哥,多谢你昨夜相救,我、我误会与你,还望你多多见谅”。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已然听不清楚。雨烟笑道;“好了妹妹,你也已向越大哥道完歉了,还是好好歇息,早日养好伤病”。就听如烟“嗯”地一声,说道;“好,我要睡了”。
四周一片寂静,马车沿着大道一路北上,雨烟放好帘布挪身出来与钱越并排而坐。天空中星辰璀璨,一片薄云掩住月光,月色朦朦胧胧仿佛遮起一层雾沙,微光轻洒,大地安静祥和。二人坐在车上静静地仰望天空,任由马车顺着大道缓缓前行。钱越忽然一怔猛然想起那日在海岛上不正是如此么,天上星星点点云雾飘荡,地上静逸无声月光洒落。二人同样如此,双手抱膝并肩而坐。钱越侧目望去就见雨烟仰望星空,眼角眉梢一团雾气,鼻子微翘嘴角上扬,月光洒在脸上更显洁白祥和。忽地雨烟抿嘴笑笑;“你瞧了半天,正如那日在岛上一般,怎么还没瞧够?”。钱越脸上现出一丝笑意,有心要逗雨烟道;“我就喜欢这样瞧看,只要与你在一起我便感到舒服随意,巴不得永远这样”。雨烟闻听登时怔住脸上一片红晕,随即满脸笑意,望着钱越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永远这样,不分不离”。她说完这话,顿觉羞涩难当,将头深深埋在膝上。
钱越伸手握住雨烟,但觉雨烟小手绵软温润,光滑无比。心中忽地升起一种异样感觉,暗暗道;“玉珂聪明伶俐,性格独立。而眼前雨烟却是温婉典雅,随性乖巧。论长相二人都是十分俊美难分高低,那么我是喜欢她二人谁更多一些?”。
良久,钱越就听雨烟幽幽道;“当初爹爹将我二人送到归云山庄,你可知道为了什么?”。钱越摇摇头道;“不知”。雨烟道;“当初我也纳闷,我姐妹二人乖巧听话,父亲怎么忍心将我二人送走。后来才听师父讲,当时正值赵王要大举进攻原州城,父王抱着必死念头誓与原州城共存亡,只是不忍心我姐妹二人跟着葬身城中,便劝说师父领我二人回东山。我师父师娘执意留下来要保护父亲,无奈之下父亲修书一封,由师父师娘送我们到归云山庄后托付于傅至直傅老英雄,怎料傅老前辈不在庄中,师父师娘将我二人放下便连夜返回”。钱越点点头;“父女情深,不得已而为之”。雨烟接着道;“他却不知,若非想着能在山庄遇到你,我姐妹二人决不情愿留将下来”。钱越道;“这就对了,当初在杭州府见着令师父师娘正向凤二娘讨要武功秘籍,却不见你姐妹二人”。雨烟淡淡道;“那时我二人正在归云山庄中”。钱越点点头接着道;“想必现在肖温二位前辈早已寻回秘籍现在正在原州城中陪着冷大伯”。雨烟微微道;“但愿能了师父师娘十多年来的心事”。
停了半晌,雨烟忽地轻轻抽出手来自言自语道;“离原州城越来越近,本应高兴才对,怎么心中反倒是高兴不起来呢?”。钱越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接话。心想;“她难道早知我要去寻玉珂去,才故意如此”。雨烟侧目望望钱越微微一笑道;“如果到了原州城,只怕我们再要相见不知是何年何月了”。钱越低声道;“不会的,我一有闲暇便来原州城看你”。雨烟不再言语,呆呆望着星空,忽然起身退回车仓中,道;“我有些困乏,歇息片刻”。钱越道;“有我在,你只管睡便是”。抬头望望天空,就见一道流星划过夜空,长长的尾巴变得璀璨而绚丽,久久不息。
马车越向前行,天气越发寒冷,钱越坐在车上打坐行功运气以抗寒冷。天刚蒙蒙发亮,钱越向四周望去,不觉心中发愣,暗暗道;“这是何处?怎么如此荒凉”。眼前山地土丘光秃秃一片,不见一颗树木,白草黄沙人烟绝迹,远处山川峻岭巍峨壮丽,苍穹白顶,好似一条白龙骑卧山顶连绵不绝。钱越揉揉眼睛,仔细瞧看却见哪里是白龙,分明是连绵雪山。忽然钱越只觉脸上一凉,仰头望去就见天上白雪飘零。初时还是零星飘落,时间不大竟然漫天飞舞,是越下越大。没过多久整个大地便变地成茫茫一片。
“阿嚏,好冷”,车仓里忽然如烟打个嚏喷叫道。雨烟道;“妹妹,醒了”,如烟道;“嗯,姐姐这是什么地方?怎得如此冷”,说着坐起扎紧衣服。雨烟道;“这是去原州城的路途中,再走一日便快到了”。钱越坐在外面听着姐妹对话,接口苦笑道;“我看这一夜,我们是走了许多冤枉路,似乎此路并非去原州城”。“什么?”,帘布一角霍地挑起,如烟探出头来望望,张嘴道;“外面如此寒冷,你快进来避避”。雨烟挑起另一边布帘脚道;“越大哥,外面太冷,仓中地方虽小却可以躲避风寒”。钱越道;“我不冷,还抗的住”,心中不禁发笑道;“仓中本就地方狭小,自己若再进去,势必鼻尖要碰到鼻尖,岂不尴尬”。眼睛游目四望就见远处山岗下面一个黑点,一缕情烟冉冉升起,钱越大喜道;“这下好了,前面似乎有人住家,我们过去可以借些衣服避寒,顺便可以给马匹饮喂”。如烟大声叫道;“好啊,越大哥我们快去”。钱越手做马鞭状,在空中晃晃顺势拍了下去,那马一惊,迈开四蹄向着远处人家一路飞奔而去。
黑点越来越近,到跟前看时才发现原来是一座塔寺,塔身古朴雄浑,高七层,每层塔身被白雪覆盖,窗棂外斗拱上一串串铃铛迎风飘荡,发出叮当清脆响声。塔身下面一处栅栏圈着两匹骏马正低头进食草料。钱越轻轻蹦下车来,撩起布帘道;“已经到了,你俩小心下车”。雨烟搀扶起如烟慢慢走下车来,随着钱越缓缓走到塔门前。钱越高声道;“里面有人没?,还请行个方便”。说着啪啪啪扣起塔门来。门声一响,有人探头出来,就见那人脑袋顶上露出六个戒疤,身形消瘦面目难看,一身宽大的僧袍罩在身上,原来开门是一位中年和尚。钱越一愣,心道;“这人眼神怎得这么熟悉,好像哪里见过”。嘴中说道;“我三人路过此地,还请大师行个方便,让进去避避寒气”。
那人瞧着钱越,先是一愣,接着望望如烟,伸手往里便请,嘴中啊啊大叫不已。钱越回头向雨烟眨眨眼睛,率先跨入塔门,就见塔中正有二人围火而坐,嘴中津津有味地嚼着烙饼,二人手中各擎一只酒囊,不时低头喝上一口,瞧着二人脸红脖子粗的,显然喝地正在兴头。见钱越、雨烟、如烟三人走进门来瞟了一眼,接着又是举起酒囊对嘴而喝。和尚抱过一堆干草铺在地上,啊啊啊的指着示意如烟坐下。钱越上前扶着如烟慢慢坐下,点头向那和尚道谢,和尚双手合十算是回礼,转身走到墙角从壶中倒出三碗水,送到三人跟前。返身又走回去找块地方盘腿坐下。
钱越随着如烟与雨烟慢慢坐下,雨烟打开随身包裹,取出干粮分与二人。钱越坐定之后,这才仔细向喝酒之人望去,就见二人身材魁梧,膀大腰圆,往地上一坐竟是分不清腰身。就听一人打着酒嗝,说话瓮声瓮气道;“我说陶老七,我们在此已经等了两日,怎么丁相爷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到”。另一人端起酒囊猛饮一口道;“是啊,眼下雪越下越大,如果他们再不来,等到大雪封山,怕是要在此困上几日了。那唤做陶七的大汉说完又是仰头便喝,放下酒囊骂道;“要不是林震那老小子从中作梗,罗军师万不会答应去西来集市接镖的美差带上章家父子,而将在此与相爷的人会合,一起去山中探路的苦差留与你我兄弟”。
钱越闻听暗暗吃惊,原来这二人是西宁城的人。心道;“自己昨夜刚刚点燃镖车,令其无功而返。难不成他们回西宁城会路过此地?他二人又与相府中何人会合?不好,此地不是久待场所,我与雨烟、如烟还是早些离开为好”。仰头从窗棂望去,就见外面天色灰暗,雪花漫天飞舞越下越急。钱越转头望望雨烟、如烟,就见二人同样一脸诧异,心中不由暗暗焦急;“雪下的如此之大,想要离开是万万不能。若是我一人在此,纵然你是千军万马,我钱越也不皱一下眉头,可是眼下如烟身上有伤,这该如何是好,万万不能让她姐妹置身危险之中”。
忽然钱越心中一动;“当年玉珂女扮男装,自己在杭州府又扮做她的丫鬟。若是她现在此处便好办了”。转念一想又不由得道;“若是她在此处,以她堂堂郡主身份,又何须易容。只是现在如要自己易容化妆哪里及得上她半分”。起身来到那和尚处,满面笑容道;“大师可有多余僧衣,那边两位姑娘一路衣裳单薄,感染风寒”。他这么一说,如烟、雨烟当即会意,大声咳嗽不止。
那和尚猛然怔住,一双眼睛紧紧望着钱越动也不动。钱越怕他未懂,高声道;“师父可有御寒衣服,拿来两套”。说着摸出一块碎银,递了过去。那和尚双手猛摇,站起身来往二层而去。不大一会就见和尚走将下来,手中托着三套僧衣。钱越大喜抢上前,将银两往他怀中一塞道;“谢谢师父,这些香火钱还请收下”。和尚见推脱不了,这才将银两收下。
钱越将衣服分给二人,各自套在身上。雨烟将如烟头发挽起戴好僧帽,噗嗤一笑,低声道;“好一个俊俏的小弥陀”。如烟低声浅笑道;“你若戴好僧帽只怕更加俊俏”。三人将僧衣僧帽穿戴整齐,相互一望不禁哑然失笑,眼前活脱脱便是三个小和尚。这时那叫陶七的汉子忽然大声道;“你几个身材瘦弱,即便再多套几身衣服,也不见得能驱走寒冷,不妨喝些白酒试试”。不待钱越答话手臂扬起,将手中酒囊平缓推出。那酒囊速度极慢缓缓飞到钱越身前,这才下坠。钱越吃得一惊暗暗道;“这二人身形笨重,体态臃肿,料不到竟是武学行家,光这抛酒手法,便是个一等一的高手。急忙手臂张开胡乱接了几下,才将酒囊揽在怀中,大声道;“谢谢大哥酒水,只是小弟自小便不懂喝酒”。说着走过去,双手奉上。
陶七瞧了眼道;“如此天气,你不喝些,倒是愧对这茫茫白雪了”。伸手接过酒囊,头一仰又是喝下一大口酒。对面那汉子见钱越接酒手忙脚乱,登时逗得哈哈大笑,脸上横肉随着笑声上下起伏。那陶七低声道;“熊八,这三只雏不会展翅,你可歇心了?”。他说话虽轻却是逃不过钱越耳朵,钱越微微一笑,对着雨烟、如烟扮个鬼脸,她姐妹俩心知肚明冲着钱越挤眉弄眼,笑意不断。就听陶七低声对着熊八又道;“你说这次王爷推断出藏宝地点是真的假的?”。熊八对着陶七道;“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不过这次和相府中人联合起来,对付中原武林倒是真的”。他二人窃窃私语,却料不到钱越虽然远在墙角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夜色渐浓,塔外风雪交加,钱越转头望望,就见雨烟、如烟姐妹二人已经闭眼熟睡。他一日未眠,此时早已上眼皮打下眼皮,依靠塔墙便昏昏欲睡。就在似睡非睡时眼见塔中火堆渐渐熄灭,那哑巴和尚从新拾得几根木材添加进去,此时陶七与熊八喝的早已是伶仃大醉东倒西歪,二人和衣而卧鼾声大作。就见那哑巴和尚伸手扶起陶七往其身下铺些干草,接着又扶起熊八同样身下给铺好干草。
猛然钱越浑身一抖,激灵灵打个冷战。回想他扶起二人时竟然不费吹灰之力,要知二人都身材硕大体重惊人,每人体重均在两百余斤,身上没有功夫万万不能做的如此轻而易举。钱越心中吃惊见他放下二人时,那和尚忽地手法极快在每人胸口摸了一把,似乎再找东西。
火光摇曳,刚刚放人火堆中的木材噼啪噼啪传来爆裂声响,那哑巴和尚低头沉思片刻,猛然向钱越这边瞟了一眼,见钱越闭眼熟睡,这才放心。他缓缓走到熊八身前端详许久。只是瞟这一眼登时让钱越记起,那日在西来集市如烟被人掳走后,有人给自己写字条报信,黑暗中对方的眼神与这和尚却是一模一样。那和尚对着熊八看了又看,忽然反身来到陶七身前,俯下身子,轻轻抬起陶七左足,将他马靴解开,刚脱到一半时,忽然一块白布掉了出来。那和尚大喜,轻轻又给陶七套好靴子。捡起白布迅速揣入怀中,环顾四下。见众人均是熟睡,这才沿着阶梯快步向上走去。
钱越大奇,见那和尚离开许久,这才起身,侧耳细听,除了陶七熊八二人的鼾声雷动再无声息。钱越顺着阶梯向上望望,见无动静,低头想了想,转身蹑手蹑足来到塔门前,轻轻将门推开闪身来到塔外,慢慢将门虚掩好。仰头望去,就见塔身七层微透灯光。钱越拧身上塔,纵跃翻跳行如狸猫,转眼间便来到七层塔尖,就见他双足倒勾塔梁身体垂至窗棂前,透过缝隙向里望去。塔中哑巴和尚在里面来来回回走个不停,忽而驻足低头沉思、忽而伏在案上仔细观瞧。钱越眼光移到桌案之上,就见桌上并排摆着两样东西,一样正是从陶七身上取来的白布上面勾勾点点涂得满满当当。另一样东西像是兽皮,灰中泛黄四边微卷显是年头久远,上面同样画的满满当当。钱越好奇心大盛,身形一荡勾住塔檐,跃到摆放桌案的窗棂前,透过暗格便想将那布上图案瞧个清楚。
忽听“咯吱”一声,脚底发出轻微的踩雪声响,声音虽小却在黑暗之中听地一清二楚,钱越暗暗吃惊,嘴中急忙“咕咕咕咕”一阵叫唤,翻身跃到塔顶。塔中哑巴和尚同样大吃一惊,疾走两步来到窗前伸手推开,就在这时一股冷风掠过,檐上铃铛“当当”地响个不停。哑巴和尚望望四下,就见周围漆黑一片静悄悄地寂静无人,他微微摇摇头关上窗棂,忽然张开喃喃道;“夜间鸟儿飞过,也能害我起疑心,难道是我仔细研判地图,心中竟起了幻觉”。
钱越瞧瞧下面再无声息,身体一纵跃了下来,来到塔门前仔细倾听,就听鼾声不断,陶七熊八兀自熟睡。拉开塔门悄悄进入,走到到墙角和衣而卧。刚躺下不久,就听二层有脚步声响起,忙眯上眼睛。一会,从眼缝中瞧着哑巴和尚轻轻来到陶七身边,蹲下去将白布又塞回左面靴中。他站起身来,环视一圈,这才向上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