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一轮明月升起,酒桌上巴音醉意朦胧笑着道;“钱兄弟,大和尚这次下山,本来是奔着张三丰而去,只为见识见识太极功夫是如何厉害。哪知未见张三丰倒是先见他那个徒弟梁清秋。他年纪轻轻功夫竟是非同小可,大和尚自知若要胜他需得费些气力,更别说张三丰了,思前想后还是别去找张三丰,免得撞个灰头土脸,辱没昆仑山的名头啊,可是、可是又心有不甘啊”。钱越奇道;“你遇到梁清秋了?我那清秋兄弟运气非凡得遇名师,加上自己勤学苦练终于习得一身上乘功夫,在京城比武独得武状元一举成名这才声名远扬。他那授业恩师晚年参悟出的一套太极功法更是了得”。
巴音醉醺醺道;“是啊,以后大和尚见着张三丰倒是要躲着走喽。这次回昆仑山,路过西来集市顺便采买些货物回山,不想还能与钱兄弟相遇当真是有缘呐,赵玉珂那小妮子既然与师兄学过功夫便是我的师侄,你的婚事包在大和尚身上,大和尚做事讲得就是干净痛快,喝完这一碗酒便赶往西宁替你在赵王面前提亲,哈哈哈”。蒋忠笑道;“那是最好,大师早一天去,就可能早一日打消王爷将郡主嫁于云南段家的念头”。巴音眼睛一翻道;“那也未必,若是直接向赵王提出怕他对我身份存疑,实有不妥,还是先禀报师兄,请他在赵王面前美言几句,谅大理段家便没有机会了”。
柳冲偷眼向钱越瞧去,见他面露难色低头不语。又瞧瞧蒋忠、巴音,不禁心中道;“你二人,一个憨厚耿直义气为上,一个心无杂念直来直去。却不知道他钱越早已是赵王眼中钉肉中刺,若要赵王将郡主嫁于钱越,只怕是难上加难啊”。忽地脸色巨变暗暗道;“不好,如果让赵王手下见着我二人与他钱越在一张饭桌之上,那便是犯了教中大忌”。转念一想对着巴音道;“段瑞玉现在便在西宁城中,只怕近水楼台先得月。大师既要成全美事,还要抓紧才对,否则,嘿嘿嘿”,他停下话来只是一阵冷笑。
钱越抱拳道;“大师好意,我心领了。提亲之事我自会处理,不敢劳烦各位”。巴音拍桌而起大声道;“他在西宁城又能如何?大和尚倒要看看是他段瑞玉能够迎娶郡主还是你钱兄弟能够迎娶,此地距离西宁城不过三日,大和尚先去找着郡主告诉她钱兄弟不日即到,千万不要着急要嫁。再请师兄出面向赵王提亲”。身体猛然纵起,空中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到时不要忘了请大和尚痛喝一顿”。身体一飘窜出门去三纵两纵黑暗中已然找不见踪影。柳冲暗喜抱拳道;“恭送大师”。只听远处哈哈大笑道;“钱兄弟,大和尚便在西宁城等你”。柳冲见巴音走远摸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起身道;“钱少侠,天色已晚,在下兄弟二人还要早些回去休息,就此告辞”,说罢拉去蒋忠急匆匆而去。
钱越望着桌上酒菜呆呆愣神,忽觉门外有人向这边盯着不动,抬眼望去,就见门外黑影猛然扬手打来一物,急忙侧身避过,哪知那物品打到面前猛然下坠,“吧嗒”一声落在面前桌上。再看时,那黑影一晃,便了无踪迹。钱越大吃一惊,黑暗中此人看似身着蓑衣头戴斗笠,料不到身形如此迅捷,探手抓起桌上之物,仔细瞧看。一拿之下又是一惊,原来拿在手中的却是一个纸团,心中暗自佩服,这一个纸团弹出数丈本是容易,难的是拿捏得当弹到面前时突然下坠正好落在桌面上。当下摊开纸团认真瞧看。只是不看则以,一看之下气血上涌,头上冷汗直冒。就见纸条赫然写到,要救冷家姐妹速去北方十里处红树林。钱越急忙起身,晃动身形窜到门外朗声道;“何方高人前来示警?”,外面微风阵阵却是哪里有人回应。当下拧身跳上屋顶细细观瞧,就见远处一条身影奔跑迅疾,顺着大路拐了两拐,奔着北面跑将下去。钱越见状不再言语,施展轻功,在屋顶之上翻腾跳跃跟着那条黑影一路向北奔去。
约摸奔了一炷香时间,忽然前方黑影再瞧不见,钱越放慢脚步,仔细向四周观望,但见四周漆黑一片,寂静无声,远处山谷中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叫人听得不寒而栗。正在这时忽然在山谷之中有人高声道;“摘花手赵兴,你便是跑到天涯海角,贫道也定将你擒到,为襄州刘氏报仇雪恨”。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在大山中来回飘荡,听在耳中便如近在眼前一般。那人说完便即住口,不再发声,似乎认真倾听哪里有人弄出动静。此时四下万籁俱寂,仿佛便是掉到地上一根针也能听到动静。隔了一会就听有人幽幽道;“虚空子,你个杂毛老道,那刘氏自刎而亡,如何能怪到老夫身上?”。前面声音怒道;“你奸污刘氏,至她自杀而亡,天理难容。贫道此次下山,查得你在襄州共奸污一十九人、偷盗三十六起、贿赂贪官八人,这些案子你说是也不是?”。
此刻远处山谷中忽然“哗啦啦”一片声响,中间夹杂着数声鸟鸣之声。被追人忽地叹口气道;“虚空子,你从襄州一路追我到西域一带也有半月有余,这又何苦呢?。咱们达个协议,这档闲事你若不管,能网开一面放过于我,我那襄州宅院外加二百纹银便是你的,你看如何?”。“哈哈哈,赵兴啊赵兴,你若以为拿钱能够收买贫道,那便大错特错了。贫道怎么能容忍你再为祸天下,不将你伏法,贫道誓不为人”。
被追人闻听恼道;“你个杂毛老道,此地距离西宁城不过两日脚程,我的远房妹子嫁与赵王为妾,待我到了西宁城后,千军万马,呵呵,你又能待我何?”。那道人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那赵王早有谋反之心,天下尽知。自身也快难保,怎么能顾及与你?”。说完见被追之人不在说话,便又道;“赵兴,你若现在投案,保不定衙门给你留个全尸不用凌迟”。
钱越暗道;“那虚空子道长引诱赵兴发声,以便寻出落脚地点,怎奈这淫贼江湖老道不再上当”。耳听得虚空子不时发声,所发之声越来越小,原来已经渐渐走远。心中暗道;“那虚空子道长是清秋兄弟的启蒙师傅,若不是现下自己身上有事,倒是应该帮他一起擒拿淫贼”。这时钱越猜想二人已经远走,施展轻功顺着土路向北方奔去。
借着月光,前面不远处三座山谷相连,谷中几颗大树在月光映衬下,树影更显张牙舞爪,枝头几只猫头鹰咕咕而叫,叫人不寒而栗。钱越越想越是纳闷;“冷家姐妹素来与人无冤无仇,究竟什么人要将她们劫持,又是什么人通风报信?也可能冷家姐妹压根就没有被劫持,只是有人故意要引自己到红树林”。想到此心中暗自后悔,若是当初不盲目追赶,先回去查看冷家姐妹是否还在房中歇息,就不会有此疑问。转念又是一想;“现在多想已然无益,既来之,则安之。那人既然引我前来,必有用意”。心下想定加快脚步,不大会已是步出山谷。忽然眼前一亮,就见前方星星点点,一簇簇火堆燃着正旺,连片营帐整齐搭建,营帐前面一队官兵手握钢刀来回巡视。
钱越趁着夜色摸将上前,只见这片营帐足足能够容的下五六百人。暗暗道;“这里驻守着许多官军却是不知为何?”。心中正自纳闷,这时远远地忽然有人叫道;“大家提高警惕,都清醒着点,熬过明日我们便可以回城,到时立了大功人人有份”。那队官兵见是军官训话齐声应允,向别处帐篷走去。那名官军来到一处大帐前躬身进去。钱越见那官军进入半天再没出来。向四周望望确信无人,腰身弓起,溜到大帐前面透过帐帘向内望去。就见大帐之内灯火通明,数人围坐帅案之前,左上首坐有一人面黄肌瘦,形如骷髅,眼如虎目,鼻如鹰钩,给人感觉不怒而威,依次而坐之人,年约四十,身着锦服体态微胖,表情惶恐。右上首是一老者,背后高高隆起便如背着一口铁锅压的脊背弯曲,手中握着一根铁杖。相邻座上之人同样的一身穿戴、腰身挺拔、同样手握铁杖,只是年轻了许多,下首相陪之人正是刚才进入大帐那名军官。他对面座位却是空着。
忽地传来一阵大笑,就听有人道;“赵兴呀赵兴你被人追赶至此,料来又是沾花惹草惹出祸端否者你也不是‘摘花手’了”。就见有人从旁边踱出,来到那名锦衣胖子面前,伸手拍拍那人肩膀。那胖子苦笑一声道;“师爷莫笑,要不是这次半道遇到王爷军队,我赵兴还不知此刻有没有命在”。那人接着问道;“什么人这么厉害把你逼得如此狼狈?”,就见问话人缓步来到中间座前,掉转身形缓缓落座。钱越瞧着心中一愣;“此人面相如此眼熟像是哪里见过”,不禁垂头苦苦思索。这时就听赵兴叹息道;“不瞒各位,这人便是天柱山虚空子。此人天生爱管闲事,从惠州一路追我到此,不留喘息时间是紧追不放”。下首官军道;“想来是你偷干好事,被他撞见,才要你性命”。众人一听哄堂大笑。众人笑毕,那为首人对着赵兴忽道;“今日掳来五名女子,那是献给赵王之礼,你莫要瞧的有些姿色,便心存歹意”。赵兴急道;“军师说笑了,我现在性命堪忧哪里有心思去寻欢作乐,更不要说是赵王所要女子,再借个胆子也不敢”。下首军官笑道;“你寻花问柳成性,军师若不言明,只怕,只怕你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哈”。
钱越猛然想到,在西宁城被困之时,玉珂涉险相救,便是此军官借机送马突围。而他对面之人当初在西宁城大殿上有过一面之缘,正是赵王帐下的军师罗飞。这时那驼背老者道;“天柱山虚空子有什么好怕,我们这边这么多好手,他若敢来,只要由铁算盘林震出手,便可手到擒来。左上首老者闻听有人恭维哈哈大笑;“谁不知祁连山章家的三十六路风魔杖的威名,区区一个虚空子算不了什么,若是他碰到你,只怕也未必走得过十招”。钱越恍然大悟暗道;“这一老一少定是祁连山的章一驼与他儿子章三山,曾经听说他父子到京城去参加武状元比武,与王屋派差点打了起来。后来那章三山被清秋从擂台上打了下来,就再没有消息,料想是已经返回祁连山隐姓埋名,却不料原来是投靠到赵王麾下”。
章一驼闻听哈哈大笑;“林兄过谦,你那一把铁算盘挥舞起来一则震人心魄,二则指东打西神出鬼没,三来上面铁珠飞起来是颗颗要人性命,此番若是碰到虚空子倒要让在下好好开开眼界”。罗飞沉吟半晌摆摆手道;“现在还是不可招惹与他,我等这次任务主要是将火药安全运回,昨日白天我已见着包打听,只待他将货物交与你我,便即刻返回西宁城中”。这时那军官道;“罗军师,此次为了不引起朝廷关注,我们特意请来包打听帮忙采购十车火药。听说这次是岳州振兴镖局运送,若要在此交货,只怕走漏风声”。罗飞眉头竖起道;“这次行动事关重大,不可走漏半点风声,这样,明日夜间你带领军兵三百人埋伏四周,只待我一声令下,便杀将出来一个不留”。那军官又道;“那包打听呢?他对我们可是贡献不小,多次出面提供有价值的东西”。罗军师道;“他虽只认钱财不问他事,现在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此事若想人不知鬼不觉,也只好灭了他”。
钱越听着暗暗吃惊;“原来这队人马悄悄驻扎这里,便是要运输火药。只是为怕走漏消息便要大开杀戒,我倒要尽早通知振兴镖局让他们早做打算”。头不经意间向旁一撇,忽见树后衣襟一闪,有官兵躲了起来。钱越大吃一惊,双足弹起,猛纵过去,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那名官军脉搏,抬起左手便向他哑穴点去。那军官退后一步,轻声道;“越大哥,是我”。钱越听着耳熟心下大奇暗道;“什么官兵会识我?”。借着月光仔细向那人瞧去,手臂松开低声道;“雨烟是你”。雨烟抬手示意钱越禁声,拽着钱越离开军营。
来到营地之外,雨烟左右望望再无旁人低声问道;“越大哥你怎么到此?”。钱越奇怪道;“有人字条示警,将我引到此地,便再不见踪影,你,如烟呢?”。雨烟摇摇头道;“我二人在西来集市街道上闲逛,在岔路时妹妹尽然突然不见,只因当时有人驾车经过。我心中怀疑便寻着车印寻到此地”。钱越问道;“可曾寻到?”。雨烟又是将头摇摇道;“到此地后,那相同马车竟有十数辆停在后营,车上空无一人,我为行事方便,便点倒一名官兵,将他衣服换上。一个一个营帐开始查看,到现在还没查到”。钱越恍然大悟道;“是了,刚才那罗军师所讲有五名女子要献给赵王,想必如烟定在其中,你我再好好查看一番”。
二人重新潜入营地,一个一个帐篷查看,只是那帐篷中尽是鼾声雷动,睡满官兵,却始终未瞧见如烟。忽地远处有人大声叫道;“来人啊,有人……”,话没说完,戛然而止。紧接着一阵骚动,其间隐隐传来官兵叫骂之声。钱越、雨烟同时愣住,几乎同时身子蹦起施展轻功奔了过去。就见一名道长背插拂尘,手持一柄青钢剑指东打西,片刻之间又是挑翻两名军兵。眼见官兵越聚越多,雨烟出声叫道;“道长,我来帮你”。虚空子眼瞅跳过来一名军兵拳打脚踢甚是利索,心中暗自纳闷,见他一出手便接连放倒几名官兵,不觉叫道;“好,帐内藏着五名女子,你先进去给松了绑”。
雨烟大喜伸腿踢翻一名官兵,挑帐帘跳了进去,就见账内并排躺着五名女子,手脚被缚,口中塞满棉布,其中一女子见有官兵进来,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合身撞来。雨烟一把扶住撞来之人伸手拽下口中棉布叫道;“如烟,我是姐姐”。那女子瞪大眼睛转过身来,听到来人叫嚷只觉口中一松棉布被人拿开,长喘口气泪珠在眼里打转,叫道;“姐姐”。她自小便被人宠被人让,哪里受过如此委屈。这时钱越撩起帐帘窜了进来,来到一名少女身前俯身抓住绳索,一用内力,那绳索便被扯断,两手左右开弓依次又连震三下,剩余三人身上捆绑之绳便被扯断。
这时忽地一名官兵窜入帐中扑到雨烟身前,张臂便欲搂抱。如烟手脚一松见那官兵要拿姐姐恼道;“再叫你们捆绑姑奶奶”。手掌握起迎面一拳打去,那军兵猝不及防“哎呦”大叫一声捂着脸蹲了下来,鼻中鲜血喷涌而出。若要平时这一拳最起码也要打他个半死,只因如烟手脚被捆半日没有知觉,现在刚刚松绑,一时还没恢复,是以这一拳看着要命,打的他满脸是血却还不至于毙命。
忽地有人冷笑一声;“就凭你这点花拳绣腿便想逃跑么?”。如烟猛觉身后一股劲风,急忙双足点地,便欲避让,哪知腿上一紧,被人箍在怀中动弹不得,低头望去就见先前倒地军兵紧紧抱着双腿,兀自嘴中哇哇大叫。这时如烟只觉后背一沉,有掌按住神堂穴阴阳怪气道;“小丫头,你若再不听话,我一吐掌力,便将你震死”。就听旁边雨烟尖叫道;“妹妹”,中间夹杂着一声“嗯”地纳闷之声。
营帐之中,雨烟、钱越正在救人之际,就觉有人撩开帐帘闯了进来。进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此次带队购买火药的军师罗飞,他听到此处营帐乱成一片,只道这次行动败露,引来了宋军,等奔来时却见只有一名道士在帐外单打独斗,心中宽慰,登时放下心来。瞧着身后章一驼摆动手中铁杖跃上前迎战虚空子。料来是手到擒来,不用费心。心中却是担心帐中女子被人救走。急匆匆一撩帐帘,正瞧见对面如烟一拳打倒一名军兵,那官兵虽有蛮力却是毫无功夫,罗军师见他被一拳打倒,亦是毫不为意,张嘴笑道;“就凭你这点花拳绣腿便想逃么?”,纵身窜到如烟身后,出手如电顶在神堂穴上开口相威胁道。如烟被脚下官兵紧紧抱住,一时脱身不得竟是着了道儿。罗飞一见得手暗暗得意,哪知手掌刚抵住对方,忽觉自己神堂穴也是一沉,同样被人按住。当下大吃一惊,只因自己注意力全在面前女子身上,万万没料到这帐中还隐藏有另外高手。心头惧怕忙满面堆笑道;“阁下既然对此女有此雅兴,将她带走即可,用不着使此手段”。
钱越厉声道;“你把手从这女子背后移开,我便放你一马”。罗军师听罢稍缓口气,暗道;“你若是来救人,便不打紧,无非就是我与这女子相换,我若不放手,你就不敢将我如何。这里军兵甚众,暂时倒也不用担心”。想到此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你我同时放手,不必以命相搏”。这时就听外面虚空子高声叫道;“里面两位侠士,人质能救则救,若是敌人难缠,收手便是,我们来日方长”。他眼见有强敌进入大帐,又听得里面有女子尖叫,担心二人救人不成却害得丢了性命,令人可惜。这时有人接话道;“你这老道,自己性命不保,倒是还能想到别人,我看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来,尝尝我这铁算盘”。
钱越接着道;“好,我们数一二三,同时放人。一,二,三”。钱越见罗军师缓缓移开手掌,当下放下手臂,忽听如烟发出一声闷哼,接着身子向前扑倒,同时就见罗军师猛地一招‘大鹏展翅’窜到帐篷之外。心道;“不好”。抢过去抱住如烟,就见如烟脸色霎时间变成蜡黄,嘴角慢慢淌出血来。知道受了罗军师暗算,大声叫道;“雨烟,快走,先救如烟”。飞起一脚将如烟脚下那名官兵踢出帐外,地上官兵被一脚踢中,便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出来,罗军师只道帐中人要逃跑,抬腿踢去,正踢在那名官兵腰上,只听“咔嚓”一声那军官落在地上,扭了几扭便不动弹,眼见是活不成了。
门口一名官兵见有人跃出,钢刀高高举起照着钱越兜头便劈,雨烟大急,俯身从靴中拔出蝉翼刃向上横拦,“嘡啷”一声脆响,钢刀从中断开,刀头掉落地上。那军兵登时楞住,万万料不到一柄匕首原是这般锋利,稍一迟疑,就觉小腹一凉大叫一声扑倒在地。雨烟挥舞蝉翼刃蹦到帐外,就见四下被照的灯火通明,中间一名道长与两名老者激斗正酣,扭头道;“越大哥,我前面开路,你随我来”。钱越抱着如烟大踏步奔出帐来,高声道;“好”。正说着突见两名官兵一左一右上前阻拦,当下抬腿连踢两脚,将二人踢倒。双足点地抱着如烟腾空跃起,跟在雨烟身后一路狂奔。忽听旁边有人大喝一声;“着”。钱越斜眼望去,就见虚空子青钢剑一挑一刺化出点点星光,忽然星光不见,一阵金属摩擦之音顿起,却原来虚空子长剑递出。被林震的铁算盘套住一搅,长剑插在铁算盘缝隙中间纠缠一处,二人相互较劲,一时竟是谁也拉不动谁僵在原地。
章一驼见着有机可乘心中大喜,手中铁杖横扫一招‘横扫千军’拦腰扫到,低吼一声;“撒手”。心中暗道;“你若想化解这招,只能丢剑躲闪,否则我与林震相互吹捧,三十回合内两人还拿你不下,不免让人笑话”。眼见这一招便要得手,忽然就见一道碧绿光芒直接射入铁算盘之中,但听一阵“噼噼啪啪”响动,算盘珠子纷纷掉落地上,原来那林震铁算盘竟是被人从中削断。与此同时虚空子腾空而起,半空中翻个跟头,正巧避过来杖。那算盘被削两段,自然锁不住虚空子的青钢宝剑。虚空子在空中将手中青钢剑挥舞猛攻一剑迫地章一驼退后一步,身体已是稳稳落地。
罗飞眼见林震的铁算盘只一招便被削成两节,登时愣住,暗自寻思;“那一柄晶莹碧绿的匕首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蝉翼刃,自己也只是小时候在神剑山庄当门童时听说过”。此时就见林震气的哇哇怪叫,猛地抬腿踢翻身旁一名官兵,劈手夺过钢刀,转身又向虚空子扑去。
罗飞仔细瞧去见那手持蝉翼刃之人竟是一名军兵,心中暗道;“你既然军中当差,那宝刃便不是你的了”,正待出言喝止,那军兵高声道;“道长,敌众我寡,此地不宜久留,我等就此离去罢”。虚空子眼见敌方越聚越多看来早有准备,再谈救人势必困难重重,当下朗声道;“好,你前面开路,我来断后,大家一起从西北角冲将出去”。罗军师听见二人对话不禁大失所望,瞧着冷雨烟暗道;“原来你是前来卧底的,看来若要得到此刃,还要费一番周折”,当下纵身追去。
军营之内,早已乱成一片,冷雨烟瞧着前方官军围堵,后有武林高手追赶,中间妹妹也不知伤势如何,不禁暗暗心焦。这时忽地有人高声道;“哎,那当差的快快将宝刃放下,你若想走,我也不拦”。就见斜次里窜出一人,连纵几下便到了雨烟身边张手便抓,竟然用得是空手夺白刃的手法。忽然,四下火把“噗噗噗”地纷纷熄灭。罗飞伸手去拿雨烟忽地眼前一黑不见踪影,心中亦是吃惊不小;“四周火把分明便是有人使出天女散花的暗器手法用石子打灭”。不由得高声叫道;“何方高人,留下大名”。黑暗之中,只听得人叫马嘶异常混乱哪里有人答话。
不大一会,火把从新点燃,罗飞眼见来犯之人,早已无影无踪,心有不快却也无可奈何。当下清点人数,严防再犯。
钱越抱着如烟奔出军营,身后再无官军追赶,一路畅通无阻。奔了一会只听喊杀之声越来越远,钱越回头一撇,只见自己身后空无一人,不觉大惊,当下提气高声叫道;“雨烟、雨烟”。但觉四下旷野空空荡荡,声音远远传出却是无人回应,原来几人混乱当中竟是走散。
此时天上一轮明月当头照射在大漠黄沙之上,整个大地之上微光泛白,四周变得寂静无声。钱越只觉怀中如烟鼻息细微、脉象缓弱。借着月光望去,就见如烟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嘴角中挂着一丝血迹。看到此不禁暗暗心焦。就在这时,有人远远说道;“你莫着急,出军营时我瞧见一个黑影先我而去”。钱越见一条身影越来越近,忙道;“原来是道长”。虚空子一笑道;“大家出来便已走散,若不是你出声将我引来,我也寻你不到”。钱越闻听此言暗暗道;“此言不虚,此刻正值深夜,军营又乱成一片,瞧不见雨烟如何脱离军营倒是事实”。当下心下稍宽,二人施展轻功不到个半时辰便回到了西来集市。拐了几拐,来到贾家院落,进门后就见旁边几间房间漆黑一片,想是贾家还没人回来。便推门进入,虚空子探手摸出火折子将烛火点燃,就见钱越将如烟缓缓放下。那如烟浑身瘫软,已无半分气力,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只是嘴角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钱越瞧着不禁双眉紧锁喃喃道;“如果清秋兄弟在身边,那就好了,他不光武功出类拔萃,医术也是高明堪称妙手回春,若是他在,此刻便不用犯难了”。
虚空子听罢疑道;“这位小兄弟如何识得梁清秋?”。钱越放下如烟,站起身来深鞠一躬,道;“虚道长,晚辈钱越这厢有礼,梁清秋正是晚辈结义兄弟”。虚空子上下打量一番道;“我看你眼熟,好像哪里见过?”。钱越道;“当年清秋兄弟被道长带回天柱山疗毒,他妹妹被傅爷爷带走,……”。“哦,你就是跟在擒龙手傅质直身旁小孩?我说看着眼熟”,虚空子恍然大悟说道。钱越道;“正是晚辈”。虚空子点一点头,走到床前,望望如烟伸手搭脉,不大会眉头皱起说道;“她被内力震伤,脾肺受损气血失衡,全身脉象混乱。为今之际当以外力助她平缓内力,我这里有天筑山的灵丹,你且喂她吃下”。说着摸出一个小瓶,交给钱越道;“一日一粒能缓解伤情”。
钱越接过丹药,缓缓将药喂如烟吃下。钱越暗暗合计道;“瞧如烟伤势如此严重,万万耽搁不起,我现在必须开始替她疗伤”。忽地又想起一事,抬头对虚空子道;“虚道长,现有一事,事态紧急人命关天,西来客栈中的包打听与振兴镖局的各位镖师只怕明日有生命危险,有劳道长知会一声,那西宁官军明日便会斩草除根,让他们小心为是”。虚空子一楞料不到这些官兵如此歹毒点头道;“好,你在此疗伤,我去提醒他们小心”。钱越又道;“虚道长,你此次追踪赵兴我见他就在营帐之内,虽然刚才没能看到,想是他为躲避道长不敢现身”。虚空子点点头恨道;“此人奸杀掳淫,罪大恶极,若是不能将他正法,又如何对得住襄州百姓”。“不过”虚空子捋捋胡子沉吟片刻道;“眼下捉拿淫贼倒是其次,当务之急还是通知众镖师小心”。钱越道;“有劳道长”。
望着虚空子出门离去,钱越转过身来忽地愣住,但觉心跳加快,脸上发热。暗想;“怎么办?她被内力震伤,我若为她疗伤,不免要肌肤相亲。只是我与她非亲非故,若是被人瞧到与她名声有损,我又怎么对得起雨烟”。低头望去,就见如烟眼睛紧闭,脸色苍白,又想;“我若不替她疗伤,眼下只怕她难以撑过这一晚,罢了,我钱越堂堂正正,自认为问心无愧即可”。此节想通再无犹豫,当下上床坐下缓缓扶起如烟。双手抵住后背慢慢褪下上衣,眼前顿现一双肩头,但见小巧圆润白皙似雪。钱越只觉心跳加速,扭头望去,见那屋里灯烛正旺,左掌猛地劈出,一股劲风“噗”地一下扫灭灯烛,顿时屋中漆黑一片只剩下窗棂月洒银光。“这下好了”,钱越心中念道,双掌缓缓按住如烟后背神堂穴上,就觉手掌触碰之下,冰肌玉骨滑润如脂。不觉手上一震,暗暗道;“你莫要胡思乱想,害了如烟”。当下静心绝虑,将体内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如烟体内。
虚空子出了贾家大院,抬头望望天上的北斗七星,辨好方向,直奔西来客栈。距离西来客栈还有数十米处时。就听里面传出一阵歌声,唱得是‘江湖之路险而绝,劝君莫做草莽客,夜来只闻驼铃声,从此不见故人还’。声音悲壮雄浑语气中带出阵阵苍凉。虚空子走上前推门而入,就见里面三四十人围火而坐,一个个东倒西歪,喝的伶仃大醉。虚空子抱拳道;“哪一位是包打听?有人让贫道带句话来”。这时门口有人醉醺醺的睁开眼睛,敞开嗓门高声叫道;“包大哥,有人来找”,“包打听,有人来找”,连叫两遍。就见靠里坐着一人停下不唱,晃悠悠地抬头睁眼,张嘴断断续续道;“找我,什么人来找我?”。
虚空子上前道;“贫道天柱山虚空子受人之托,前来告知,明日阁下与振兴镖局的各位镖头恐有性命之忧”。包打听喝得脸红脖子粗闻听此言哈哈大笑道;“我常年在此干着你情我愿的买卖,从不强买强卖杀人越货,也无仇家上门,不知何人要取我这颗人头?”。虚空子微微道;“前段日子你替人采购一批火药,可有此事?”。包打听心下一沉顿时浑身一个激灵,竟是清醒几分开口道;“是有此事”。虚空子接着道;“请你帮忙采购火药可是西宁城的罗飞罗军师”。包打听暗暗诧异微微点点头,心中道;“你又如何得知,这件事情我可是答应保守秘密的。那天筑山掌教凌空子倒是听说过,这个道长自称天筑山虚空子,想来都是空字辈,只是天筑山距此遥远,不知他又是因何到此?”。虚空子见他将信将疑接着又道;“你有所不知,这次交易完成后,对方便会痛下杀手,怕的是走漏风声”。包打听神色一变哈哈大笑道;“你也不去打听一下,我包打听在西来集市做买卖也已二三十年,从来都是公平交易没有仇家,西宁城么,也是打了多年交道,单凭你一句话,让我如何相信?”。虚空子环视一遍,眼见屋中没有镖头打扮之人,微微一笑;“你相信也罢,不相信也罢,我话已带到,就此告辞”。
客栈之中经此意外变故,众人纷纷抛下酒碗止住歌声,聚精会神听二人对话。此刻虚空子一走,整个客栈顿时嘈杂起来纷争不止。贾大富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大声道;“我曾经讲过,我等草莽与官家做生意倒要小心谨慎一些,弄不好便会惹祸上身。现在包兄弟就是例子”。旁边一人站起“啪”地摔掉手中酒碗高声道;“我们一向与官军井水不犯河水,现在他们既然有此歹意,难道我们便是好惹的”。当时便有几人嚷道;“是啊,魏大哥说得对”、“对,难道我等还怕了不成,大不了干他一次,以后我们揭竿起义”。
包打听心头一热连忙摆手道;“众位好兄弟切莫莽撞,现在不能光听虚空子一面之词,若是真事,我们再做打算”。心中却暗暗想;“这些个兄弟多年来大家齐聚此地,不分彼此情深意重,我不能因为我一人之事,害的大家从此断生计,眼下已是深夜,不如我连夜赶往红树林,去和刘军参将打听一下,那刘军和我私下交情不错,我正好探个实情。当下伸个懒腰,打着哈欠道;“大家伙吃肉喝酒图个尽兴,包某不胜酒力回去先歇息了”。说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出了门。
清风扑面,包打听酒劲已醒了个七八分,偷偷一瞅见无人跟出门来,腰身下弓脚下加劲,施展轻功直奔十里外的红树林。约摸半个多时辰,包打听已然靠近树林。当下放慢脚步仔细观察,这一看不要紧心中不由得暗暗吃惊,就见眼前星星点点,军营大帐连成一片,心中暗道;“怎么这次买卖来了这么多官兵,看起来没有一千,也有五六百人,这五六百人难道就为了那区区十车火药?”。忽然营门打开,走出来十数人,紧跟着“咕噜咕噜”一阵车轱辘响动,有人说道;“赵兴,此次你与章兄弟回西宁城千万不可大意,车中原本五人,刚才被人救下一人,罗军师想着此地不可久留,这才命你和章兄弟先押车回去,等天一亮,我们押送火药随后便往回赶”。这时胖胖的人影笑道;“还是罗军师考虑周全,刚才若不是我躲了起来,那杂毛老道岂肯甘心,定要大闹军营,我这一走,他必然追我行踪,远远离开”。这时另外一人铁杖往地上一墩,笑着道;“刘参将,你不要忘了,前日打赌你还欠我一顿酒,什么时候你能请啊?”。先前人笑道;“章兄弟,哥哥说话算数,要不是明日我与包打听接头,现在就随你回”。那人铁杖收起惋惜道;“可惜了,那包打听在西域地界,名声还是不错。可是他万万料不到明日就是他的死期”。先前人道;“唉,说来我与他还算有些交情,如若不是军师怕走漏风声,被中原武林知晓,我是怎么也下不去手啊”。那胖子插话道;“好了好了,我们速速赶路吧,等到了西宁城你我兄弟痛快饮上三天”。
包打听闻听大怒,心道;“原来果真是要我性命,若不是虚空子给我通风报信,我包打听死还不知怎么死的。好好好,你不仁就不莫怪我不义”。抬头看时就见马车已经启动,一群人跟在后面默默前行,包打听瞧着刘参将返回营帐。暗暗道;“这群狗官没有一个好东西,那车中难道就是被掳走的四名女子,我若能将她们救下,倒是做了一件善事”。想到此悄悄地跟在后面。
约摸刚走了三里来路,包打听心道;“此处距离军营已远,即便声响再大,军营官兵也是听闻不到,我便在此地动手”。想到此紧行两步正欲靠前,忽然猛觉不远处有疾风掠过,心下一惊,急忙蹲下。暗暗道;“原来还有人暗中跟踪”。就见前面有一个黑影掠到官兵身后紧紧跟上。包打听心中疑道;“原来是一名官兵,只是官兵中怎有如此高手,瞧这轻功身法已是跨入一流境界”,转念又想;“哼,你纵是一流高手,我便怕你不成”。身体一纵跃上前高声叫道;“嗨,你等将马车留下,速速离去,如若不然小心狗命”。
众官兵见有人劫道一片骚乱,待瞧到来者是一人时,纷纷挺枪拔刀向包打听围拢过来。就见官兵中有人走上前,将铁杖横在当胸,高声道;“在下西宁城章三山,你是哪里的毛贼,敢挡官家路途,不要命了”。包打听踢翻一人,劈手夺过一条铁枪哈哈道;“你如有能耐,便过来取你爷爷的命来”。手中铁枪挽个枪花“嘭”地刺向章三山前胸,章三山见黑影挺枪刺到,手中铁杖斜挂向上推出,使得一招“斜挂千斤”,就听“当啷”一声,震地虎口发麻,心中暗道;“好大的劲道”。左手撒开,右手轮圆猛地扫将过去,嘴中道;“你也尝尝这招”。就见铁杖挂着风声呼啸而过。却原来是章三山心高气傲被铁枪震到,心中不服,右臂使足气力猛甩出去。他家世代相传的疯魔杖本就威猛霸道,此时全力甩出,威力自是不同凡响。包打听见状大叫一声;“好”。手中铁枪一招“盘龙出动”,枪头犹如出海蛟龙猛地向前刺去,长枪一沾铁杖便及黏住,枪尖顺势一绕,向上挑去。章三山心头一震,不等招式用老,铁杖急忙回撤。心下暗道;“此人招式腥辣老练,不知是何方高人?”。
这时人群中忽地有人跃了出来大声道;“章兄弟,我来助你”。寒光一闪,挂着风声,照着包打听双手灼去。此人身形圆胖却也行动敏捷不是旁人正是赵兴,他见章三山讨不到便宜,暗道;“此时天色黑暗,我方人多势众,管你是谁,早早料理便是。当即蹦出照着包打听便是一刀砍去。哪知就在这时身旁官兵突然一阵骚乱被人打乱阵脚,军兵手中兵器齐声折断,就听着有人高声道;“赵兴,你就是逃到天涯,我虚空子也不会放过你”。只是这一声,赵兴听在耳中便如晴天霹雳,登时吓得手软,惊呼一声心道;“原来杂毛老道一直都在追我,现今就在附近,我可不能被他捉到,否则这条命便要交待在此了”。当即收刀跃出数丈。就听那声音接着道;“此次既然遇到,贫道断然不会再让你逃脱”。黑暗之中赵兴越听越是心惊只觉后背阵阵发凉,虚劈一刀转身撒腿便跑。
章三山见他临阵脱逃心中骂道;“赵兴啊赵兴你个好色胆小之徒,若非你与王爷沾亲,章某现在就一杖将你砸死”。偷眼瞧着军兵纷纷倒地哀号,月光之下一名官兵手持匕首,透着莹莹绿光,上下挥舞,所到之处,官兵刀断枪折一片惨相。忽地想到这名军兵便是方才在营帐中劫走女子的同伙,心中不禁暗暗叫苦;“眼下自己尚且能与对手打个势均力敌,只是那名官军若要助阵,自己怕是双拳难敌四手非败不可。趁着他还无暇上前,我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溜之大吉罢了”。主意打定当下一招“回头望月”,虚晃一杖,转身朝着北方拖杖便奔。
包打听见他溜走也不追赶,抛下铁枪对着那名军兵,抱拳道;“这位军爷深明大义,包某佩服”。那人抬腿踢翻一名官兵转身道;“包爷,你不识的我,我却认的你”。包打听大奇;“这位军爷刚才冒充虚空子说话气语刚正豪迈,怎得现在却变成温婉清脆”。就听那军兵脆声道;“在西来客栈时,由贾立引见拜会过包爷”。包打听当即明白,原来这位官兵是一名女子装扮,笑道;“既是西来客栈见过,那大家便是好朋友”。心中苦苦猜想却也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何人装扮。
这时那军兵来到车前,撩起车帘,就见里面四名女子四肢被缚,嘴巴被堵说不出话来,眼里满是惶恐害怕,呆呆地圈坐车上。军官抬腿上车叫道;“包爷,有劳你驾车,我们一起回西来客栈”。包打听笑道;“好,我们一起回西来客栈,将这几名姑娘平安送回”。
月光冷凝泼洒大地,四下白光反衬,周围一片寂静。贾家宅院中,钱越耳听如烟鼻息渐重,不觉一颗心慢慢放了下来,只觉双掌已然不似先前那般冰凉,心道;“眼下只要将她中枢打通,上可贯通灵台、至阳,下可通达悬枢、命门,如烟性命便可无忧。此刻到了紧要关头我倒要全力以赴决不可半途而废”。当下缓缓闭上双眼,以意引气将内力慢慢注入如烟体内。
猛然屋顶疾风响动,钱越心中一凛,睁开眼睛,心下暗道;“不好,屋顶有人”,侧耳细听但觉屋顶之上发出轻微地“呲呲”声响,突然屋顶传来“咔嚓”一声瓦砾断裂响动,霎时间那呲呲之声顿无,四周又是一片宁静。钱越暗暗心焦;“来的是什么人?需知此刻如烟受不得一分外力影响,否者便会功亏一篑,怎么办?”。正自思虑,就听如烟身子一颤低声呻吟,似乎难受至极。钱越赶忙收起思虑再不敢多想,专心致志运功行气。这时窗前“吧嗒”声响落下一物,接着又是恢复安静。过了片刻“呼呼”声响,两道黑影由屋顶落下。
钱越大惊;“来人并非一人,听得落地之声,这二人身法也是一流好手,如果是友非敌尚且好办,若是敌非友,就是陪上性命也要先保全如烟”。身体慢慢向外蹭去,自己蹭到床沿,将如烟挡在里面。
呆了一会,就听外面有人道;“我说什么来着,贾家上下都在西来客栈吃肉喝酒,今天晚上不会回来”。另一人道;“可是贾家安排钱越与另外两位女子一起来过这里,怎地不见了踪迹?”。先前人道;“这里最后一间房屋,我们进去瞧瞧”。后来人道;“好,要是你我命好,拿住了钱越,这趟买卖不做,也够我们回去领赏了”。门一推便开,黑暗中进来人哈哈笑道;“谈师兄,这间房中亦是无人,否则大晚上的定会插门熟睡”。进来这二人,一个是盐湖帮的谈笑,一个是他师弟曹三,他二人哪里晓得钱越将如烟护送回屋,怕孤男寡女在一起插门坏了如烟名声,是以见虚空子走时关上屋门,便不再理会。
就听谈笑道;“那钱越本是江南四海帮帮主马麟子侄,与我盐湖帮说的上不共戴天,这次在此地遇到,本是你我大显身手的时候。唉,可惜了尽然拿他不住”。曹三笑道;“师兄,要什么大显身手,我看用不了多久,这掌门之位就是你的了”。谈笑闻听脸色大变厉声骂道;“胡说,你不想要命了”。曹三赔笑道;“师兄,我说的是事实,自从师傅、师叔跟随相府师爷护送丁勉棺椁上京城向丁相爷陪罪。帮中各位兄弟便料到帮主之位迟早都是你的”。谈笑摇头晃脑得意道;“好在师父到了相府借口帮中无人主事,这才恳请丁相爷放我回来,若不是如此,哪有我如今逍遥快活之事”。
“咦,那边帷帐拉着,瞧一瞧里面是否有人?”。谈笑睁眼细看指着钱越所在床铺疑道。曹三楞愣从怀中摸出火折打着高高举起,慢慢走向床前。钱越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心中大急,若要平时自己绝不会怕此二人,只是现在关键时刻,自己若是撤手还击,那如烟体内真气没有疏导,必然四下乱串,力竭而亡。若是束手就擒,自己生死是小,白白玷污了如烟声誉。想到此毛孔悚然,身体不由得打个寒战。曹三瞧着帷帐忽然摆了一摆,向后疾退惊得大叫一声;“有人”。右手刷地拔出佩剑,高声叫道;“什么人?”。谈笑猛然听得叫声,吓得浑身哆嗦,身形一晃疾退丈余,见床上寂静无声,稍稍缓下心神,说道;“你莫慌张,上前瞧瞧是何许人?”。
曹三高举火折颤巍巍迈步走上前,右臂伸展,剑尖挑起帷帐一角,慢慢上撩。借着火折光亮,隐约瞧见有人端坐床上背向自己,大声喝问;“你是什么人,怎么不吱一声,想是要吓唬人么?”。长剑向前一戳,抵住钱越后背道;“再不回答,就送你归西”。曹三心中暗暗吃惊,若是一般人等,长剑抵住后背,便是一条命交给了对方,那是让干啥便干啥,那有如此倔强,问了两遍纹丝未动也不张嘴回应。忽然,曹三打个激灵,后背发麻。颤声道;“谈师兄,莫非是个死人?”。谈笑脸色一变,心道;“真是晦气,大半夜前来仇敌,竟是找个死人”。忽见那坐立人前面竟是隐隐还有一人,同样一动不动。心中一动,大声道;“好,他如若再不回答,你就在他后背戳个窟窿,看他是答也不答”。曹三听罢手上宝剑上前递去一寸,剑尖破衣而入直插肉中,哼哼一阵狞笑道;“是人是鬼,我看你能扛到何时?”,说着手上加劲又是没入一寸。
钱越只觉背后发出阵阵剧痛,随着剑尖缓缓往里刺去,额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慢慢流淌下来。心道;“我若如此下去,背后迟早得刺出个洞来,怎么办?”。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我得到的盘龙软剑便缠在腰间,如果出其不意倒是可以将吓阻与他。想到此只觉后背愈来愈痛当即猛地深吸口气,运气周身,右手缓缓摸到腰间,扣住剑柄,丹田之气向上迸发,大声喝道;“着”。陡见半空中一条白光闪动,猛听着曹三“哎呦”一声,抛飞火折,手托右臂转身便跑。随着“嘡啷啷”一声,宝剑应声落地,屋中顿时一片黑暗。谈笑见曹三低头惨叫,抱臂而奔,心下大惊,跟着便窜出屋外。
钱越见二人跑出屋外,长松口气,将宝剑盘回腰间。心道;“此剑甚妙,绕过后背竟能伤敌于无形,只是突袭得手,若是时间一长谈笑瞧出我替人疗伤,却是不妙”。忽然就觉如烟身体向前一挺,张口“哇”地一声,钱越大惊,急忙伸指去探鼻息,就觉如烟鼻息平缓均匀,这才放心下来,心道;“她真气此刻畅通无阻想是中枢大穴已然贯通,没有想到刚才全身运气,准备一搏,无意间阴差阳错地打通她的穴道,现在她吐出这口淤血,身体便是无大碍了”。
这时,就听如烟长长吁口气,低低呻吟道;“好痛,姐姐,姐姐你在哪?”。钱越低声道;“你姐姐现在还未回来,不过她见你苏醒过来,定然十分欢喜”。说着俯身扶着如烟慢慢躺下,就觉如烟身体一震,厉声道;“你是何人?”。钱越微微道;“我是你越大哥”。如烟急着道;“你、是你褪去我的上衣?”。黑暗中,钱越只觉脸上一红,喃喃道;“我、我、是我”。话还未说完,就觉脸上“啪”地一声,轻轻脆脆地挨了一记耳光。他双手正扶如烟躺下,双手不便抽出。此刻知道如烟定是误解,是以听到风声,也不躲闪,只怕她跌落下去伤上加伤,纵然脸上挨了一记耳光也是轻轻将她放下。如烟又急又气猛咳数声,连声道;“你、你、你……”。一口气接不上来,脑袋向旁一歪竟是晕死过去。
就在这时屋顶东角一声呼啸,接着南边,西边,北边接连几声呼应。有人高声断喝;“屋中什么人胆敢伤我盐湖帮弟子,快快出来给小爷纳命”。只听屋顶上脚步繁杂,有人“蹭蹭蹭”从屋顶接二连三跃了下来。钱越不用相询,便知是谈笑所发。不免心中着恼,暗暗道;“尔等乘人之危,施已暗算,现在又纠集众人前来寻仇,哼,我倒要让你们好看”。低头看如烟一声不吭,晕睡正酣。寻思道;“这些人,我是千万不可放进屋来,只有出去会会了”。
他轻轻下床,却不点灯。屋中漆黑一片,窗外却是松油火把亮如白昼。钱越推门而出,往门口一立,挡住门口大声道;“盐湖帮自来江南一带横行霸道,没想到来到这里也是一般嚣张。我钱越倒要瞧瞧各位有何高招前来索我性命”。猛听人群中有人骂道;“你奶奶的雄,我与你无冤无仇,这条手臂快被你削断,此仇不报誓不为人”。钱越向来声望去,就见一人面目狰狞咬牙切齿手臂包扎担在胸前,料到此人就是曹三不假。就听谈笑冷笑几声道;“钱越,我正寻你不着,万料不到在此地撞上。此处虽然不及江南风光美好,葬你却也是对得住了。纳命吧”。双掌一挫,合身扑来,钱越恼他出言狂妄。不避不让,迎着来掌猛地拍去,就听“啪”地一声,谈笑身子后仰,“蹬蹬瞪”向后退却三大步,强稳身形,这才发现自己内力远远不及对方。脸色大变暗暗道;“想不到这小子现在内力如此雄厚,之前倒是小瞧他了”。伸手拔出腰间宝剑大声道;“大家一起上,替师弟报仇”。十数名盐湖帮弟子呼啦啦抢了出来将钱越团团围住,便要动手。
忽然墙头有人高声叫道;“都住手”。众人一愣,回头望去,就见墙上一人飘然落下,大声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盐湖帮虽然在江湖中名声响当当,但是我贾家宅院也不是你随便撒野的地方”。就见他身后墙上“蹭蹭蹭”落下十多人来,人群中有人大喝道;“怎么,要打群架不成,我罗五福手正痒痒”。来的人正是贾大富,身后跟着罗五福、包打听、雨烟、以及西来客栈一帮人等。这些人远远听到院中有人动武,顾不上开门进来,直接跃墙而入。
谈笑一愣只觉若是要打群架在他人地盘上难免吃亏,面色一变换副笑脸说道;“贾老英雄,您要主持公道,鄙教曹三被他所伤,你说我等要不要讨个公道?”,说着用手一指钱越。曹三托起右臂高声道;“是啊,贾大当家的,你瞧我这胳膊就快被这小子砍掉”。钱越冷哼一声微微道;“你们深夜潜入房中暗算与我,又怎能怪我伤他”。
这时人群中奔出一人,看打扮却是官兵模样,就见他跑到钱越近前急道;“越大哥,如烟妹妹伤势如何?”。钱越仔细一看喜道;“雨烟,你来的正好,快进屋去瞧瞧如烟”。身体一让,将雨烟放进屋中。
贾大富院中走了两个来回,手捻胡须微微道;“谈少侠,我与令师多年之前便已开始打交道,交情也算深厚,今日我不管你们所为何事,只是在我院中决计不能发生任何江湖寻仇,院外我是断然不会插手你们的恩恩怨怨”。谈笑望望对面,眼见来人不少,心知若是动起武来也不见得能讨多少好处,双拳一抱道;“院中滋生事端是在下不对,他日禀告尊师,定向贾老英雄赔罪,谈某就此告辞”。挥挥手带领师兄弟霎时间走得干干净净。
包打听上前一步道;“多谢钱少侠请虚空子道长带话提醒我等提防”。这时钱越身后房门打开,雨烟笑着出来道;“要不是包大叔夜探军营,怎会救出那四位姑娘”。钱越闻听喜道;“原来军营中那四位姑娘被救出来啦?”。“是啊,已经将四位姑娘分别送往家中”雨烟笑笑道。她见如烟脱离危险,心中高兴,是以开门出来喜不自禁。包打听恨恨道;“此次西宁官军,强掳我西域良家妇女,若不叫他们吃点苦头,又怎么能知道西域男人不好欺负”。他话音刚落,便有几人振臂高呼,“说的对”,“就是,该给他们尝些苦头”。
钱越忽然面现隐忧,张嘴道;“现在我倒是担心振兴镖局的各位镖头”。心中暗想;“当初傅爷爷在董家集为救惠亲王,赶巧路遇以陆晴川为首振兴镖局行镖,多亏了振兴镖局的各位镖师的鼎力相助,众人采用掉包之计,才骗过罗平、柳冲等人,顺利解救出惠亲王与清秋兄弟的,此等恩情定然当报”。就听贾大富道;“钱少侠不要担心,我等好好想想办法,总不能让各位镖头丢掉性命,来来来,我们屋里商量”。说着前面引路进入大堂,他贾家财大气粗租下房产自然宽敞,十数人进入大堂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拥挤。
众人进入大堂,早有人点亮灯烛沏茶倒水,一行人刚刚落座就听包打听道;“此番西宁城军兵便是距此地十里路程的红树林一带扎营,足有五六百人的样子,我们这里满打满算也只有二十多人,双方势力悬殊,若要取胜实在是难啊”。罗五福想想道;“我们在西来客栈还有十多人醉酒,现在给熬上一大锅醒酒汤,料来天亮醒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再加上振兴镖局的各位镖师,也有五十余人”。贾立大声叫道;“怕什么怕,我们以一敌十,跟他们拼了”。贾大富摇摇头道;“若是早知如此,刚才好言相劝,那盐湖帮好歹也有二三十人”。钱越道;“贾老英雄,你有所不知,那盐湖帮与西宁城本就相互勾结,若是邀来相助,只怕早就走漏风声”。贾大富大惊道;“什么?盐湖帮与官府有勾结,那,那就不妙了,盐湖帮眼下就在西来集市,我等一有动作,难保盐湖帮不去告密。到时免不了要连累在西来集市做生意的各位商贩啊”。众人一听,皆觉说的在理。一个个垂下头来不言不语。
钱越忽然道;“我想好一计,保管万无一失”,望着雨烟似笑非笑。贾大富道;“你就快讲,别卖关子了”。钱越道;“此计还需晚上实施,还是雨烟装束提醒了我,要知西宁王与朝廷素来不和,我们分出一部分人假扮朝廷军兵,一有信号便点起火把齐声呐喊吓退他们。一部分人蒙面接应振兴镖局的各位镖师。大家救出镖师就地疏散不要再回西来集市,免的被盐湖帮众人发现”。包打听一听兴奋道;“好,只是我等天亮照常开始买卖,傍晚便开始佯装回家,用以假象迷惑盐湖帮众人”。众人点头称是。贾大富拍拍胸口道;“至于准备鼓号、火把之类的包在我的身上。我贾大富拿手本事便是哄骗别人,一根木条之上,绑它个八九个火把,哈哈,这样不知情的人看来,我们人数亦是翻了十翻“。钱越笑道;“好,就是这样,我们虚张声势,让他们以为我们就是大宋官兵,大家分头准备,明晚在十里外的红树林周围埋伏。现在我等静待振兴镖局押镖至此即可”。他此时说话一呼百应,众人答应一声分头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