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行多长时间,就听远处隐隐有人高声叫喊;“采薇,采薇,你在哪里?”。又有女子脆声道;“越大哥,你瞧那边”。清秋抬眼瞧去,就见三条身影急纵而来,片刻功夫便到近前。清秋侧目瞧向采薇,就见她忽地眼神黯淡下来,垂头不语。对面一名女子张嘴道;“采薇姐姐你去哪里了,害地我们一番好找”。不等采薇答话,男子忽问道;“清秋兄弟是你么?”。清秋笑道;“越大哥,正是小弟”。那人一听,奔上几步,上前抱住清秋哈哈笑道;“想死哥哥了”。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钱越与冷家姐妹雨烟、如烟二人。原来钱越一早与马麟等众位豪杰侠士一同议事,忽然发现采薇不在人群中怕出意外,便到处寻找,遇到雨烟如烟二人上前询问,二人均摇头说是未见,这才出门寻找。不想正巧碰到清秋等人。众人见面皆大欢喜,一同结伴而行,转了几转翻过前面一座山谷,就见林木旺盛,松竹掩映。待穿过竹林便到了归云山庄。偌大的归云山庄里面人声杂乱。门口有人见钱越等人回来,打个招呼,一路小跑进庄禀告。
众人刚到大厅门口,就听一声哈哈大笑传来。一干人走了出来,当前一人正是四海帮帮主马麟,就听他高声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当今武状元光临,快进快进”。清秋自然识得马麟快步上前躬身施礼嘴中道;“参见马帮主”。几人进得厅内这才与众人一一见礼,群豪见状纷纷回礼,均是暗叹;“这年轻人年岁不大,便已经是当今武状元,不禁个个称奇”。那厢马麟吩咐摆酒设宴,时间不大酒菜上桌,众人久别重逢嘘寒问暖自是开怀畅饮。
次日清晨,采薇锦茵携手步出房门,来到清秋门前。采薇上前扣门叫道;“哥哥,越大哥快些起床了”。门一开清秋闪身而出说道;“你们没瞧见越大哥么?我瞧他整晚翻来覆去似有心事,今天一大早便出门而去”。采薇听罢摇摇头面上若有所思“哦”地一声,跟着道;“那我们便四处寻寻看能否寻到”。清秋瞧瞧采薇噗嗤一笑,学着她的腔调道;“好啊,那我们便四处寻寻看”。采薇心事被人窥探面上登时通红,嗔怒道;“好啊,你学我?”,挥手佯装要打,锦茵忙笑道;“好了,好了,采薇妹子你哥哥是逗你呢,我们这就去找”。采薇放下手来,拉住锦茵咯咯笑道;“你还未过门,便急着护他,羞也不羞?”。她这么一说,锦茵脸往下垂,面上泛起一片红晕嘴角微微上翘,心中害羞倒也不便再护着清秋。清秋见状忙道;“好了,我们四下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越大哥”,采薇锦茵相视一笑,随着清秋边走边嬉笑,奔着前庄而去。
三人有说有笑正自走着,猛地旁边有人高声喊道;“梁少侠”。清秋侧目望去,却是霍家庄霍英老庄主弟子闫松林与刘展飞,当下一拱手道;“原来是二位兄长,不知可曾见过钱兄弟?”,闫松林摇摇头道;“我二人刚从师父房间出来,未曾见过”。接着微微又道;“原来,三位再寻钱兄弟,归云山庄家大业大,地形曲折。若不是师父差我二人回霍家庄走一遭,倒可与清秋少侠一同去寻钱兄弟”。清秋一笑抱拳道;“有劳二位兄长,既是霍老庄主相差,那二位先忙,小弟自己去寻钱兄弟即好”。闫松林,刘展飞双双抱拳离去。见二人走远,采薇轻声道;“那霍家庄不是已经被官军覆灭了吗”。清秋若有所思点点头道;“霍老庄主差人前去,便是要探探风声,已备来日重振霍家庄”。
三人行至庄门,采薇抬眼见一队庄丁在门前巡视,高声喊道;“牛大叔”。前面众庄丁停下脚步,为首一人正是四海帮三当家牛义。牛义瞧着三人笑笑道;“这大清早的三位到哪里?”。采薇笑笑都;“牛大叔,我和你打听一下?一大清早有没有人出庄去?”。牛义楞了楞张嘴道;“有啊,刚才便有人快马离开”。采薇暗暗吃惊喃喃道;“难道是越大哥?”。那牛义一听哈哈大笑道;“你心中只想着你的越大哥,那刚才出去之人却是霍家庄的闫松林和刘展飞二人”。这时守门一名庄丁上前道;“三当家,你没来的时候,我倒是亲眼见着钱少侠一人走出庄去”。牛义回头瞥了眼骂道;“奶奶的,瞧着钱少侠出门,你们也不懂回禀一声么?”。那庄丁见牛义动怒不敢答话,嘴中嘟囔着向后退去。
清秋抬臂抱拳微微道;“既是越大哥出得庄去,那我等便前去寻上一寻”。牛义晃头道;“好在这里不比杭州城,官府鹰犬少之又少,梁少侠大可不必担心”。清秋微微点点头,一左一右携起梁采薇、段锦茵步出庄门。
山庄之外,门前一条石径崎岖向上,隐没在山林之中。三人拾阶而上,走不多时间,眼前豁然开朗,半山腰中现出一片空地,当中之地一座亭台耸立,四下珍木奇石相互掩映。采薇忽地瞧着一人背向山道端坐在亭中,正愣愣地望着前方出神发呆,不禁脱口叫道;“越大哥”。那人扭头看来,眼见三人来到身边微感诧异道;“清秋、采薇、段姑娘,你们来了”。锦茵抢步笑道;“钱公子,采薇妹妹一早不见你的身影,便急着寻来”。钱越望着采薇见她满面绯红,一副娇羞神态,不觉愣了愣。暗暗道;“采薇虽不似段姑娘花容月貌、雍容大度,却也生的天生丽质、温婉贤淑。二人站在一起真的是各有各的风采,相互之间却是不输半分”。采薇瞧着钱越盯着自己不放,面上一红心下欢喜,不禁眉目下垂,低头浅笑。钱越一怔心中道;“采薇妹妹与我有意,我岂有不知,只是我心中已有玉珂再无她人位置了”。知她对自己有意却是不知如何说起,不免暗暗愧疚不已。梁采薇忽见钱越神色一变,心往下想沉,暗想;“他的心思终究不在我这,现在那赵玉珂虽是远离江南,可是眼前还有冷家一双姐妹,一个善解人意、温文尔雅。一个聪明伶俐、刁蛮任性,瞧她们看越大哥眼神,只怕……只怕是喜欢有加。采薇心中想着,面色惨白,晃晃头却是不愿再想下去。
清秋微微道;“越大哥,大清早的便独自来到山上,莫非心中有事?”。钱越向旁侧头笑笑道;“哪里有什么心事?只是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情,早上出来散散心吧”。段锦茵忽地想起一事说道;“好多事情?对了,不知越大哥可否识得一位姓赵的姑娘?”。她这么一问,梁采薇心中一惊,侧耳细听。钱越道;“天下赵姓姑娘众多,不知是哪位姑娘?”。锦茵笑笑道;“这位赵姑娘倒是对钱公子关心的紧,她姓赵名玉珂。她离开时留下一句话带给你,叫做人有救狼心,狼有害人意,不得不防,不知是什么用意?”。她话音未落,猛觉左肩一股劲风袭来,心中大惊,急忙闪避。耳旁梁采薇恨恨道;“你说谁是狼呢?”。
段锦茵危急关头已知这一掌闪是闪不过去,急忙沉肩堕肘,提气护体。“啪”地一声响,那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锦茵肩上,锦茵吃痛,不由得“哎呦”一声叫了出来。清秋大叫一声;“妹子不可”。再看采薇面目煞白,双眉紧皱,嘴中喝道;“那个妖女什么话说不出来,你若在替她胡说,我,我不会放过你的”。她面上严厉,心中却是害怕至极,只怕她将自己在龙都山上将赵玉珂打落下崖之事尽数讲了出来。她一掌打在锦茵左肩只用了三层内力。倒只是希望她莫再说话,自己将她引开,待到僻静之处也好问个清楚。当下右手不停,猛地前探,正是三十六路妙幻掌中的“仙人指路”,锦茵料不到采薇如此蛮不讲理,眼见对方劈掌打来,正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妙幻掌,身体一侧,右掌“唰”地劈出,同样是一招“仙人指路”。
清秋与钱越相互对视一眼,心中甚是疑惑,眼见采薇出手未使全力,心下稍宽,暗暗道;“怎么妹子一反常态,突然出手伤人”。二人心中均是纳闷,愣愣地立在当地,不知要帮哪一面。眼见场中二人相互拆招,便如同门切磋武功一般,一人刚刚使出“素手拆梅”,另一人似乎心有灵犀便紧接着使出一招“素手拆梅”。二人一个身着白衫、一个身着黄衫、在朝霞映衬下一招一势上下翻飞斗得煞是好看。
猛然一声叹息从旁边树后传将过来,就听一人轻轻叹道;“你二人还是别打了”。钱越、清秋同时大吃一惊,扭头望去,一棵古树后面转出一人,那人一身素衫,头发花白,发髻高耸,一双眼睛落在锦茵身上,仔细瞧看。梁采薇忽地跳出圈外,奔过来抱住来人,惊呼道;“师父”。谷兰拍拍采薇,径直走到锦茵身前,颤声问道;“你是……你是茵儿?”。锦茵愣愣道;“是,我叫段锦茵,你是……?”。眼见身边老妇一脸慈祥,双目中透露着几分期盼,几分欢喜。朦朦中只觉这名老妇与自己有莫大干系。谷兰微微道;“这么多年,这套妙幻掌,你还未曾放下倒是打得越来越好了”。段锦茵瞧着老妇神情,依稀中当年在南海岛礁上,母亲教自己妙幻掌的点点滴滴浮现眼前,眼前老妇虽是头发花白,却也能瞧着出当年的几分影子。鼻子猛一发酸,哭泣道;“娘亲”,扑到谷兰怀中是放声大哭。这一哭,只把多年委屈尽数哭了出来。
良久,段锦茵止住哭声,低声道;“娘亲,这许多年来着实让茵儿好想”。谷兰扶起锦茵道;“孩子,这么多年来,委屈你了,娘亲也十分挂念你,只是其中种种缘由没能寻你,你可理解?”。段锦茵对着谷兰点头笑道;“以前之事我们不要再提,从今往后,我们一家终于可以好好团聚了”。钱越迈步上前,拱手笑道;“恭喜谷女侠母女团聚”。谷兰瞧了眼钱越微微一笑;“老身还要谢谢你冒死营救采薇”。清秋抱拳道;“原来是锦茵娘亲,在下梁清秋拜见谷老前辈”。谷兰转眼望着清秋,面露喜色道;“你一路上陪伴锦茵左右,既是采薇兄长、又是当今天下武状元,好极好极好极”。她连说了三遍好极,抬头仰天大笑。
钱越说道;“难得谷女侠亲临归云山庄,庄内大伙久仰女侠一箭退敌,仰慕的很。此刻正好一叙长短”。谷兰摇摇头道;“不妥,我久居相府多日,却是不识丁谓真实面目,深感惭愧,哪来脸面结识各位英雄,不去也罢”。锦茵此刻归心似箭说道;“娘亲,茵儿此次出来寻找娘亲,身背父王和大理段氏嘱托,我们早一刻回云南大理,便早一刻能和父王团圆,既然此处不便久留,我们倒不如即刻便赶回云南大理”。谷兰听罢,微微点点头道;“好吧”。
这时猛听半山腰有人叫道;“越大哥,你是不是在上面?”。钱越闻听心中道;“冷家姐妹到了”。抬眼望向采薇,见她眉头紧蹙,面露鄙夷,知她不喜冷家姐妹。向前望去就见雨烟携手如烟走了上来。如烟抬手指道;“啊,刚才问过牛三爷,他说见你顺着山道上行,一路寻来你果真在这里”。钱越上前道;“雨烟、如烟快来拜见谷前辈”,接着对谷兰介绍道;“她二位乃是原州城冷伯父千金”。二人来到谷兰身边盈盈下拜,嘴中道;“拜见谷前辈”。谷兰瞧瞧道;“原来是将门之后,令尊坚守原州城,舍身为国民族气节令人敬佩”。转头又微微道;“锦茵、采薇你们收拾一下,我在山角下等”。采薇眼瞅钱越左右为难心中暗暗不舍,怎奈师命难为。眼前刚与师父团聚,况且有哥哥相陪自己倒也并不冷清。只是盼着日后与师父讲得清楚,师父做主应允二人婚事。
钱越缓缓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采薇既然寻得师父,那再好不过。待我寻到肖、温二位大侠”,说着望了眼雨烟、如烟二人,接着又道;“便到云南大理拜会各位”。如烟回头看看姐姐,见她平静如水面带微笑,暗暗道;“你想要将我们交于师父,我偏不如你所愿”。跟着吐吐舌头瞪了眼钱越。众人下山回庄,收拾停当,与各位英雄一一道别。来到山角处与谷兰会齐时,清秋望望钱越拱手道;“越大哥保重”。钱越回礼说道;“保重,你我身负血海深仇,待为兄将手上事情办完,你我兄弟齐心协力,共报大仇”。清秋正色道;“好,我们一言为定,再会”。钱越马上望着众人一一拱手道别,嘴中高声道;“谷女侠再会,各位再会”,雨烟、玉烟在身后拱手恭送。
眼见谷兰、清秋、锦茵、采薇四人纵马前行,不大工夫便已是绝尘而去,钱越回头望望雨烟、玉烟。嘴中道;“我等也上路吧”。不待二人应允腿上加劲,胯下坐骑嘶鸣一声,四蹄撒开率先奔去。
初秋时分,北风阵阵,西陲各地远没有江南那般炎热难熬。却是另一番景象,只见砂石飞滚,满眼凄凉荒芜。越往西行,越是见不到人迹。这日,三人正自赶路,忽见前方路边有人打斗,旁边有队骆驼停在当道焦躁不安。就见二人手持钢刀正自围着一人恶斗,身后一人手提钢刀观敌掠阵嘴中哇哇怪叫,显然与前面二人是一伙的。
被围汉子赤手空拳却是身手不弱,左踢右挡豪无惧色。忽然听得一声“撒手”“撒手”。就听得“嘡啷”、“嘡啷”两声响,两柄钢刀脱手掉落。那汉子笑着道;“你们这三个毛贼,再要不滚,本少爷便要打的你们满地找牙”。谁知话音未落,一柄单刀挂风而至,却是后面汉子见前面二人身处险境,掷刀救险。那汉子见钢刀迅疾便欲闪身躲避,不料远处飞来一枚石子“当”地一声脆响撞上刀柄,那钢刀翻滚两圈掉落地上。三贼人见势不妙,扭身便跑。就见那汉子望望远处三人仰天大笑。身体一纵跳上驼背随即放声高歌显是得意至极。歌声中夹杂着声声驼铃之声,清脆悦耳。如烟扭头望望道;“这里大漠千里,一眼望不到头,难得碰到还有商队”。钱越、雨烟抬眼看去,就见离那一队驼队越走越近。那驼队上唱歌的汉子见前方来人,停下歌声兴奋道;“多谢各位拔刀相助。这一路走来真是不易,现在终于有人作伴了”。
就见他盛情邀请道;“几位要到何处?这里大片荒漠极不太平。前方最热闹的地方便是西客集市,几位客官若是前去西来集市,倒可结伴同行,路上也不至于寂寞”。钱越马上抱拳回道;“我等有要事在身,不便同行”。那汉子脸色失望“哦”地一声,神情惋惜不再理会,用力拍打胯下骆驼,那一队骆驼径直而行。
如烟一怔,望望远去驼队心中道;“西来集市?怎得如此耳熟”。略一沉思暗暗道;“哦,对了早就听师娘说过,当年师傅最快乐的时光便是与两位师伯受师公差遣外出置办必需物品,便是到八十里外的西来集市。万万想不到现今那西来集市近在咫尺,如不去瞧瞧,岂不可惜”。想到此高声道;“这位大哥稍待,敢问那西来集市还有多少里?”,那汉子回头一撇笑道;“西来集市距离此地也不过十数里路程了”。钱越怔怔忙道;“由此向北,大约再有两日便到原州城了,我们莫要再耽搁了”。如烟眼睛一撇冷眼瞧着钱越讥讽道;“钱大哥,这一路赶来,周边数十里袅无人烟,我姐妹两人只盼有个地方梳洗一番去去灰尘。你心中想着快去见那玉珂姑娘倒是也不在急于一时”。 钱越被她说中心事,脸上登时一红转头看向雨烟,见她面容憔悴,满脸风尘,双眼正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登时心中一软道;“胡说,我急于赶往原州城主要是想你父女早些团聚,免得冷伯父又担心两位姑娘的安危”。他“胡说”二字是对着如烟所说,后面却是对着雨烟所讲,偷眼望去就见雨烟面色苍白,双眉紧皱,紧咬嘴唇,一副愣愣出神的样子。心中暗道;“钱越呀钱越,你这一条命承蒙雨烟姑娘所救,大恩未报,以后万万不可再惹她不开心了”。心下惭愧嘴上道;“好,我们就在西来集市修整一日,明日再行”。眼见雨烟垂头不语似乎怀有心事,只是不便相问。当下勒马跟在汉子身后缓缓而行。
如烟打马来到那汉子身旁道;“素闻西来集市已存在数十年时间,在这一望无际的荒漠里倒是难能可贵”。那汉子望着如烟一笑;“这是当然,我爷爷很小时候便有西来集市了,只是当时交通不便远没有现在繁华。可以说若没有西来集市,方圆数百里再无买卖之所”。这时前方一株老槐树下有人高声叫道;“罗老弟,这一月才能见上一次,老哥还挺想你啊,咦,今儿怎么没见令尊?”。那汉子抱拳道;“贾老板,家父已经在西来集市等候各位了,只因这趟买卖要多备货物,小弟这才回去多赶了几头骆驼,到时还望贾老板多多照顾”。那人挺着肚子,面带笑容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如烟瞧着这人身形不高,又矮又胖一幅笑模样,身后七八人席地而坐,五辆马车并排停放,瞧着马车上堆放货物,便知这人是一商家。那驼背上的汉子欠身作揖嘴中连连称是。
天色突变,西风大起,大片乌云滚滚压顶。那汉子拜别贾老板催促坐下骆驼快走,一路之上又是碰到三四拨商人马队,均是识得。相互大声招呼,显得分外亲热。眼见越走越碰到商家众多,那汉子不由得心中添得几分得意,要知道这些带头之人均是周边地区的豪贾巨富,能和他们攀上关系便是莫大的面子,此时旁有俊俏姑娘相伴到也令他不免多了几分飘飘然。
远处一处村落映入眼帘,黑漆漆的一片,走近时便听到喧闹之声,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那汉子用手指指笑着道;“到了,前面便是西来集市,只因在这里常年交商品易,数十年间也渐渐发展成为一处村落”。忽地仰头上看,手指天空大声叫道;“大家快些走恐怕要有大雨”。话音刚落,天空便有雨滴落下。钱越急忙道;“两位妹子,大雨将至,我们需快些行路”。雨烟急道;“好,如烟快些跟上”。腿上加劲马匹一声嘶鸣跟着钱越便已掠出。如烟笑道;“怎么怕被淋个落汤鸡么?”,说话间也已催马奔出。那骆驼上的汉子见状笑笑;“你们倒是坏得很,怕我行的慢便要甩我而去。殊不知在这荒漠中,我这骆驼却一点也不逊色你那坐骑”。就见他连抖手上缰绳,胯下骆驼甩开四蹄大踏步向前奔去,身后一队骆驼见头驼奔跑自是迈步跟上。
大雨初时零零散散打在地头,夹带着泥土四下飞溅。不多时地上已是一片潮湿。钱越转头看时,只见那驼队丝毫不见缓慢,驼蹄交错此起彼伏,不慌不忙竟然紧紧跟着不禁暗暗称奇。远处马蹄奋疾一干人等大呼小叫,却是身后商贾为了躲雨而纵马急奔。
“少爷,少爷,快,快”,村口两名身着蓑衣的男子左右张望,一见驼客带领着驼队奔到,忙奔了过来道;“少爷,可等到你了。老爷估计您今日会到,便派小的在此守候”。驼客甩开缰绳跳将下来望着如烟道;“你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一时难找避雨所在,不妨就随我而来”。如烟望望雨烟又看看钱越,就见钱越点头道;“有劳”。三人甩镫下马,那两名下人早已接过缰绳引着骆驼马匹向旁走去。
那驼客头前带路,钱越、雨烟、如烟随后而行,众人快步来到一处客栈前,钱越抬头望去就客栈占地宽阔,建筑宏伟,只因年久失修,显得破烂不堪。四下围栏破败隐隐有火光从门缝中透出,向那门头望去,只见门头横匾歪斜,让人感觉怕是一用力关门,便欲落下一般,上面隐约可见西来二字,后面二字却似常年被风吹日晒雨水冲刷早已字迹模糊,料来便是客栈二字了。驼客推门而进,大声叫道;“父亲,我回来了”。就见偌大的大厅空空荡荡,正中地方点着一堆熊熊篝火,火上正架着一只山羊,“滋啦滋啦”的冒着羊油,空气中弥漫着烤羊滋味,十数人围火而坐正端碗饮酒。
见驼客进来,早有下人打扮的人跳了起来“少爷、少爷”地叫着。就见旁边一个身型圆圆胖胖穿戴整齐之人放下酒碗大声笑着道;“你回来便好,这次带回几头骆驼”。驼客道;“这次一共带来五头,虽然路上稍有耽搁,总算及时赶回”。这时对面坐着一人笑道;“贾大富,你真是厉害,你让这小子一人便从黑水河带着五头骆驼连夜赶回,谁不知道这一路可是匪患猖獗”。他望望进门尚未落座的驼客笑着道;“贾立,你现在也可一人独干了啊”。那被称贾立的汉子也不回应低头望着火苗微微笑笑。贾大富神色得意暗道;“他这一趟确实艰难,经此锻炼这以后买卖交于他做,我倒是可以放心了”。当下一笑应道;“是啊,罗五福,我有心考验与他,还不是让他早些立业也好早日与你家小妮子完婚。他此话一出,周围人群顿时爆笑起来。
贾立引着钱越、雨烟、如烟围火而坐。这时候大门外吵吵嚷嚷显是又有好多人来,紧接着大门“嘭”地被人撞开,有人进门道;“奶奶的好大的雨”,眼睛向内一望哈哈大笑;“各位都到了”。贾大富、罗五福等人一见来人忙起身相邀道;“原来是包兄,快请快请”。他身后跟着又进来两拨商户,大家都也相识便围火而坐。
雨烟见众人越聚越多便与如烟起身向后,来到厅中大柱子下倚柱而坐,钱越这才仔细上下瞧看,就见厅中尽头立着一尊无头雕像,周围蛛网遍布,破烂不堪。两旁分立两根大柱,柱上面已是红漆斑斑颜墨脱落,仔细看去就见上面写道,西迎东送南北客,来求往需去留意。钱越心道;“此地大概便是当年买卖落脚点了,只是因为年久失修,便慢慢的败落了”。
这时就听贾大富道;“包兄,怎么这次你是孤身前来,不见你带的伙计?”,那人一笑;“这次受人相托,有一批货由岳州振兴镖局送来此地……”。忽地脸上神色一变,忙岔开话题道;“贾兄,这次你又要置办些什么?”。原来此人绰号包打听,姓包名全兴,是西域地区有名的商贾,专做刀口舔血买卖,平常到西来集市前拥后簇威风至极,此次全然不带一个随从,是以贾大富甚是奇怪有此一问。他见包全兴神色一闪,闭口不谈自己却又左右而言他,当即明白,微微一笑道;“兄弟这次本是采买一些丝绸布匹,不想半道听说渡河两岸又闹盐荒,便命犬子回去又带些牲畜来多运些盐回去”。
包打听打量一眼贾立又对贾大富笑道;“贾兄,虽说此处每月十五只开市一次,可是你每次都赚的盆满钵满,实在令兄弟垂涎三尺啊”。贾大富一笑谦虚道;“哪里、哪里”。包打听四下望望道;“咦,明日便要开市,怎么盐湖帮的各位兄弟还没有到?”。钱越一听猛然愣住,随即想到那盐湖帮长年做着贩卖私盐买卖倒是不奇怪,只是买卖做到这里到是没有想到。罗五福笑着道;“贾大富啊贾大富那盐湖帮准是昨夜做梦你要买盐,回去又多拉三车”。他此话一出,逗地周围一圈人等哈哈大笑。贾大富倒也不以为忤哈哈笑道;“此间盐湖帮没到,容你在此说笑,但凡盐湖帮一到,罗兄弟便不能如此开玩笑了”。罗五福道;“他盐湖帮在旁边自有大的院落,到咱们这西来客栈次数那是少之又少,所以开这玩笑倒也无妨了”。
“什么玩笑,说来听听?”,便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话声。门声一响,走进来二人,前面一位年轻人身着素锦面目清秀迈步而进,身后一人身披蓑衣手擎雨伞。众人闻声望去,就见身后人收起纸伞闪身而出,摘掉头上斗笠笑笑道;“包老板、贾老板、罗老板幸会幸会”。包打听一瞧来人笑道;“原来是盐湖帮的曹三啊,嘿嘿,说曹操,曹操便到。这次来的是双肩担三山公孙岭还是八臂猿乔定山?”。曹三道;“此次来的不是师傅与师叔,是大师兄谈笑了”。那年轻人抱拳道;“在下谈笑,这次师傅与师叔去京城有要是要办,没能前来,这才派在下前来。听曹三讲诸位都是在西域一带有响当当的名号,与我盐湖帮交情不浅,在下倒是要多多结交”。包打听笑笑道;“那是、那是大伙多多结交和气生财”。
贾大富暗道;“盐湖帮在江南地区人人都需给足面子,可是来到我西域地界便来拜会,此人年纪不大,却深知强龙不压地头蛇,看来常年行走江湖倒是老辣”。哈哈一笑道;“明日还要多买些私盐,还请谈兄弟照顾”。谈笑道;“这个自然,在下便暗老规矩给贾老板打个折扣就是了,这趟不光运来私盐,还带来江南的金锣绸缎、胭脂粉饼、良药美酒,是要什么有什么。等到明日还请各位光临”。贾大富大喜连道;“好、好”。
钱越瞧着谈笑眼睛向众人一一瞅过,急忙将头一低,暗想,“此人与我想识,倒也不便被他认出”,当下头往下低。耳听得如烟叫道;“瞅什么,没见过姑娘来采买货物么?”。就听谈笑陪笑道;“姑娘言重了,在下见这里有两位俊美姑娘,不免多瞧两眼,我盐湖帮在此包有院落干净整洁,二位姑娘如不嫌弃倒是可以来院落休息”。如烟眼睛一瞪道;“我看你眼睛乱转,便不是好人,谁要去你那里休息”。雨烟忙扶住如烟胳膊笑微微一笑道;“多谢公子,我二人已有安歇地方,不牢公子挂念”。贾立接着道;“二位姑娘是我贾家朋友,我贾家怎能慢待,自然早已准备好客房,只待雨停自然会去“。谈笑被人抢白一通,脸上尴尬呵呵笑道;“既然姑娘不悦在下这就告辞”。说着对四下抱拳道;“在下告辞,各位我们明日再会”。说罢向大门退去。众人抱拳相送。哪知道便在此时大门“砰”的被人撞开,谈笑向旁边侧身闪过,曹三却是冷不防,被人撞飞,身在半空痛地咬牙切齿叫道;“哎呦,什么人?”。进来人大声笑道;“好香,好香。什么人,当然是肉人”。曹三猛觉半空中腰间被人一托,知道来人手下留情施展援手,当即住口,身体顺势落下,稳稳站立。
钱越定睛瞧看,见那来人圆头大脸,矮矮胖胖已然便是前些日子在兴隆客栈所遇到的巴音和尚,心中大喜暗想;“大和尚怎么会到这里,他与玉珂相随,此刻怎么不见玉珂,待会倒要好好问问”。耳边就听贾大富哈哈笑道;“这位大师想要吃肉,那是容易的紧啊”。手腕一抖,就见一柄短刀插着羊肉激射飞出,眼见那短刀迎面飞到,巴音脑袋一晃大叫一声;“哈哈,省的大和尚讨要了”,嘴巴一张叼住短刀,抬手将短刃上的肉块扯下扔进嘴中大嚼一通道;“好吃好吃”。这时·,猛听一声大喝道;“有肉无酒怎是待客之道,大和尚酒来了”。就见罗五福陡然站起,手臂挥出一只酒碗平平稳稳地飞了出来。巴音连声道好,长臂舒展,身形滴流转动。待转了一圈时,已是将碗抄在手中,仰头便喝。包打听见状忙摆手道;“二位兄弟且慢”。转头道;“这位大师莫不是昆仑山的巴音大师”。巴音眼睛一翻道;“你识得我?”。包打听哈哈笑道;“那也不是,只是在下常年深居在西域地界,若是说得来人身材样貌,武功路数,便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抱拳转圈道;“这位是昆仑山的巴音大师,是我们西域地界的好朋友,来来来,请到这里就坐”。巴音笑道;“我久居昆仑山,万万料不到这里居然还有人知道大和尚,好玩好玩”。他走到火堆前,跟前几人见包打听对他毕恭毕敬自然识趣早早起身让开,巴音见状大大咧咧盘腿坐下自顾自得大吃大喝。
此时雨声渐缓。贾立起身来到柱子旁道;“三位请随我来”。说着引着如烟、雨烟、钱越便往外走。钱越略一迟疑眼睛向巴音扫来,就见巴音正眯缝眼睛,大口吃肉,丝毫没有注意这边动静。心中暗道;“巴音与玉珂理应在一起,为何现在只见巴音一人,待会倒要问个详细”。迈步跟着出了门来拐了几拐。贾立来到一处大院中道;“这里便是我们贾家包下的院落,三位可以请便,这里三教九流龙蛇混杂,倒是少惹事端,我还有事不能相陪”。钱越、如烟、雨烟点头称谢。进得屋来,如烟没好气道;“那盐湖帮的小子好没礼貌,一双眼睛贼兮兮的四处乱瞅,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雨烟抿嘴一笑;“要么贾公子提醒你少惹事端”。稍一停顿正色道;“要说心怀鬼胎,只怕围火而坐之人里,有一人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钱越点点头道;“原来你也留意他了”。如烟眼睛瞪大奇道;“是哪一个?”。钱越道;“那人身着短袄、帽檐低压坐在人群中,不声不响只顾喝酒吃肉,眼睛却是咕噜乱转”。如烟低头细细回想,若有所思嘴中喃喃道;“难道是他?”。
安顿好两姐妹,钱越再回西来客栈。此时大雨已停,村落之中民房大开外出人员渐渐多了起来,天南海北各方人等齐聚户外,口音各异穿戴不同。一个个吆五喝六极是热闹。街道上马匹、货车随处可见,钱越从中穿过迈步前行,忽然瞧着前方两人身影眼熟,顿时一愣暗暗道;“他们怎么也会来此地?”。抬脚跟上前方二人,就听前面二人隐隐对话;“柳冲贤弟,虽然这次我们随着教主而归,可是不管怎么说,小郡主也算我们找回。只是为何到现在还不见封赏,着实心有不甘啊”。另一人尖声道;“蒋忠兄弟,不见封赏未必得便是坏事一桩,想想左使岳轩辕吧,你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如何保全自己才是正事”。他二人边走边议论不用问正是三界教的柳冲与蒋忠。
二人来到一处叫做平安客栈的门前停下,屋里食客众多,天南海北,吵吵嚷嚷喧嚣不断。柳冲一笑道;“蒋兄弟,来,我们进去喝上两杯解解乏”,说着连推带拽的拉着蒋忠进屋来到一张桌前坐下。钱越低头迟疑片刻跟了进来选张桌子坐定,眼见蒋忠、柳冲叫来酒肉胡吃海喝,当下也要了碗面,低头便吃。
几杯酒下肚那边柳冲已是面红耳赤,就见他晃晃头低声道;“此番你我前来西来客栈,一则要协助大王购买火药,二来也该看看有什么奇珍异宝或者上好绸缎好带回教内,等到小郡主大婚之日献出,到那时我等二人脸上有光,也不至于输给罗平、风二娘那两口子”。蒋忠“唉”地叹口气道;“说起来那郡主也是可怜,你我都能看出,小郡主本来心属钱越那小子,怎奈一回西宁城,赵王便迫她嫁给云南段家”。柳冲笑笑道;“你我不必杞人忧天,王爷将郡主嫁与云南段家,无非想着与云南段家联姻,以后如果遇事也好前后呼应。你我不必替人家操心了,还是今儿有酒今儿醉吧,来、喝”。
钱越听得大惊,暗想;“我只是与玉珂刚分别不过数十日,她父王便欲将她嫁与云南段家,这、这可如何是好?”。钱越心中七上八下焦急不安,哪有心思吃面,从怀中摸出三纹铜钱桌上一放,起身便走。出得门来高声叫道;“稀世珍品夜明珠一颗,价高者得”,说罢快步疾走。没走两步就听后面有人喊道;“前面这位小哥慢些,我等要瞧瞧你的夜明珠价值几何?”。钱越偷眼瞧看,就见柳冲、蒋忠奔出客栈屋门,快步赶来。钱越心想;“最后分开时,玉珂分明便是和你二人在一起的,待我将二人引个偏僻地方,好好问问”,压低嗓音粗声道;“此等珍宝,小的万不敢随身携带,二位想要看宝,便随我来”。脚步急奔,转眼间已是转到客栈后墙。柳冲眼见前方年轻人忽然停下,上去一拍钱越后背大声道;“小子,你躲什么躲,快些领我等去看珠宝……”。
突然那年轻人回过头来,伸出胳膊猛地一戳,柳冲只觉膻中穴一麻,心知不好,大叫道;“蒋兄弟,不”,只觉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好”字还没喊出口,腰间又是一痛。已然哑穴又被人点中。便在此时,就听身后蒋忠叫道;“晚了,哎呦”,也已动弹不得。钱越一击得手笑道;“二位看看我是谁?”。柳冲、蒋忠睁大眼睛一瞧之下吃惊不小,蒋忠愣道;“原来是钱公子”。钱越点点头面带微笑道;“刚才听得二位对话,有一事要问阁下?”。他知蒋忠为人憨直,不会说谎是以放心便问。蒋忠爽快道;“你且问便是”。钱越道;“你二人与玉珂何时分离,她人现今何处?”。蒋忠道;“那日我们分开不久,在杭州城中便遇到教主,我们这才回到西宁城中。前日里教主命我二人来西来客栈接应虎将军,这才分开,她现在是在西宁城中”。钱越点点头又问道;“你、你们郡主要大婚了吗?”。蒋忠道;“是,大王要将郡主嫁与大理世子段瑞玉”。
钱越这次听得真真切切,便如重锤猛击胸口,愣愣地呆立半晌,而后低声道;“想来她是欢喜异常了?”。蒋忠哈哈大笑讥讽道;“郡主当然欢喜,那段公子英俊洒脱样貌堂堂,日后便是云南王,郡主到时便是王妃。可是她整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你说她欢喜不?钱公子我与你是敌非友,你武功强过于我,我也不惧你来折磨我二人,你个混蛋王八处处留情,害的我家郡主伤心难过……”。他越说越气张口便是一番辱骂,钱越哪里听得进去,心中道;“段公子是王爷之后,地位当是尊贵无比,我只是一介草民,如何能与他相比”。他满怀心事,转身离去耳中尽是蒋忠地叫骂之声,中间夹杂着柳冲的呜啊之音。
刚走出不大一会,钱越忽觉肩膀被人一拍,有人笑着道;“我瞧你情绪低落,郁郁寡欢,不妨大和尚与你喝上一杯,你看如何?”。不用瞧人,光听声音,钱越便知是巴音无疑,心道;“我正有事相问,你便相邀”,当下转身道;“巴音大师相邀,在下求知不得”,就见巴音站立身后,眼睛眯缝着满面笑意。再往后瞧就见柳冲、蒋忠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响地跟在身后,一瞧便知他二人穴道已解,不用问定是巴音所为。就听着巴音笑道;“好,在西来客栈虽然有酒有肉,大和尚却是浑身不自在既是无人相陪亦是食之无味,现在好了有钱少侠相赔岂不快哉”。
不远处便是平安客栈,四人折返先后走入,里面满满当当天南地北各式人群吆五喝六自是热闹,哪里还有一处闲桌。猛听身后柳冲高声嚷道;“小二,快叫你们掌故的,我们这里那桌还没吃完,怎么便撤掉了”。那伙计仰头看时,忙迎过来一把握住柳冲手腕叫道;“哎呦,你二位爷可回来了,你的饭钱还没付呢”。柳冲瞪眼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我等岂是赖账之人,刚才大爷有事出去一趟,你便胆敢撤桌”。说着举起手掌作势便要拍下。那边掌故回头见要惹起事端,一路小跑过来道;“几位大爷千万不要动粗,这里买卖满打满算一月就这么几天,你们这么一闹,我这一月便要喝西北风了”。
巴音摆手道;“这里人多,那就换个地方”,手指柳冲又道;“你二人且将前面饭钱结掉,万不可坏了规矩”。掌故一听立马换笑脸道;“是啊,大师说的对,西来集市有西来集市的规矩,大家都要讲道理,和气生财嘛”。巴音咧嘴道;“是啊是啊”。柳冲听罢,摸出一块碎银不情愿地抛给掌柜狠道;“给你”,迈步跟着往出走去。
四人刚出客栈,便听着身后掌柜高声道;“客官莫走,客官莫走”。钱越扭身回看,就见一人头戴斗笠,身披敞篷从身边闪过。掌柜叫道;“这位客官一走,便空出一张饭桌,四位将就一下,饭菜马上就好。巴音望着柳冲哈哈笑道;“你的饭钱刚一结好,便有人空出一张桌来,看来是天意啊,我们就在这里好了”。四人重新回来落座,不大一会,一坛美酒、四凉四热便准备停当。蒋忠端起酒坛逐一给斟满,巴音端起一碗道;“钱少侠你我能再次相遇,便是有缘,来来来,喝了这碗有缘酒”。说罢不待钱越答话仰头咕嘟咕嘟喝了下去”。钱越二话不说端起酒碗也一饮而尽。巴音放下酒碗哈哈一笑道;“我瞧钱少侠不苟言笑似有心事,莫不是与那姓赵的小妮子闹了矛盾,年轻人既然你情我愿,又有何事不能说开”。钱越不快道;“我与大师分开时,明明玉珂还在,怎么没几日,不知何处又冒出个段公子,偏偏赵王非要将玉珂嫁与他”。他说话前后颠倒,心中着急,一古脑地将心中疑问全部讲了出来。
巴音一拍脑袋道;“什么居然有这等事,我怎不知?”。柳冲道;“那日大师不辞而别,我与蒋兄弟护送郡主回府途中,赶巧遇到教主。一干人等赶回西宁城后。那大理段公子知晓郡主回来,便差遣手下大将前来提亲。不几日后赵王便应允婚事,这几日便已开始准备”。巴音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钱越愣愣盯着桌上碗筷,说不出话来。巴音见状笑道;“钱少侠不需烦闷,论文采武功,你又何惧段瑞玉,不妨也去向赵王提亲,难不成还能输给段瑞玉”。钱越喃喃道;“大师有所不知,那段瑞玉本是大理段王爷公子,地位尊崇。我、、、、、我……”。巴音笑道;“你又何必泄气,前些日子,大和尚便已看出,那小妮子早已心属于你,既是如此。你又如何在此沮丧,拱手将她让与别人”。蒋忠道;“钱少侠,你我是敌非友,本因各为其主。只是我就瞧不上那段瑞玉,按着王爷的意思便是白白便宜那姓段的小子,如果你若提亲,蒋忠愿尽绵薄之力通报郡主”。柳冲一笑头往前凑,望着钱越道;“我知道钱少侠祖上也曾是威名显赫雄霸一方,若论资格谁还能与钱少侠相比?”。钱越忽地眼睛瞪大奇道;“我身世家庭你又如何得知?”。柳冲笑道;“这等事情大有人知道,怎能称得上秘密”。巴音一笑道;“原来还有这般身世,那就好办,大和尚替你前去提亲。只是……”,巴音顿了一顿,微微道;“只是我帮你忙,你也需帮我忙,一同去寻武当山的张三丰道长”。
门外忽地一声叹息,一女子低声道;“姐姐,这下你该相信了吧?”。另外一人神情落寞,低头不语,停了半晌低声道;“我们走吧”。瞧看背影,此二人却像是冷家姐妹雨烟与如烟。原来她二人梳洗打扮一番后,眼见着钱越出门良久,便出来找寻,正巧便在此地看到四人围坐吃酒,说话声音自然也是听个真真切切。
远处一人头戴斗笠身披黑色长袍向这边望来,一双眼睛滴溜乱转精光四射,他见冷家姐妹转身离去,稍一沉思便悄悄跟上。“姐姐,枉你对他一往情深,他却处处留情,打着将你我二人送回原州城的借口,实际却是要找赵玉珂去,你说气不气人?”,冷如烟越说越气,声音不免越说越高。忽然如烟脸色下沉恼道;“既然如此,到了原州城,便要了他的命好了”。冷雨烟闻听大吃一惊道;“万万不可,你我祖上便是钱家大臣,千万不可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稍一停顿又微微道;“我喜欢与他,心中默默喜欢就好,却不奢望他也同样对我好,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便是强求亦是无用”。话语之间尽显无奈双眸隐隐现出泪光,她怕如烟发现将头微微侧向一旁,偷偷用衣袖轻拭脸面。如烟心中不忍轻叹一声,自知不便多言,当下闭嘴不语。
街道两边,人来人往,搭篷占地,张罗买卖,热闹劲头竟然不逊中原闹市。路边一小贩眼见雨烟如烟二人从身边走过,张嘴笑道;“哎,哎哎,姑娘慢走,我这里小本买卖,琢磨者怎么也得抢个头彩。你看这里有个胭脂盒,今儿卖你们二十钱即可,若等到明日就得五十钱了”。如烟见他手中胭脂盒色彩绚丽花纹齐整,上有文字整整齐齐写着江南王氏胭脂铺,登时心中喜欢,伸手接过,双手上下用力,胭脂盒“咔吧”一声盒盖分开,一股花香淡淡散开,里面胭脂浅红莹润现在眼前。如烟瞧着胭脂笑道;“好吧,本姑娘便照顾你买卖,那,给你钱”。说着摸出二十纹钱递了过去。那小贩见买卖开张喜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怀揣纹银心中喜滋滋的反身摆置货品。
冷雨烟瞧着妹妹如烟手捧胭脂盒一幅爱不释手的样子微微道;“你呀,收好了,莫要弄丢了变成心痛”。听闻姐姐如此一说,如烟望着胭脂盒笑道;“才不会呢,即便我丢了,也不会将它弄丢”。却不料冷雨烟话刚出口,心中忽地一痛,仿佛便如巨大外力当胸撞到,不觉楞一楞,低声喃喃道;“莫要弄丢了变成心痛”。轻轻将头垂下,细细品味起来,以至于如烟所讲竟是没能听全。心中只觉慢慢开始撕裂,思绪早已飞到慧兰岛上,倘若是那日没有船只,不能返回大陆,只是二人留守海岛,开开心心地过日子,那该多好。想了半晌不禁微微苦笑,心中道;“雨烟呀雨烟,你只顾在此胡思乱想,好没道理”。
冷雨烟一路思前想后,瞧着前方不远处转弯便是大宅,脚下不免加快步伐。忽地身后车辕响动,一辆马车疾驰而过,马车上之人高举马鞭叫道;“让开,让开,撞着不管”。说话间挥动马鞭重重抽在白马身上。那马匹吃痛仰头发出阵阵嘶鸣,扬起四蹄像风一般向前奔去。
冷雨烟见状,急忙闪身一旁。望着远处的马车,心中诧异道;“哪里来的冒失鬼,此地人员渐众,你既是如此赶车,难免是要撞上路人”。回头向如烟望去,不觉一惊却是哪里有如烟半分影子。连忙大声叫道;“妹妹,妹妹”。声音远远传出,却哪里有人应声。冷雨烟折身而返,眼见路旁有一老者,走过去问道;“老丈,请问可曾见过与我一般的女子”。老者抬头望了望摇摇头;“没见过,要说见过,我也只是见过你”。雨烟眼睛向旁望去,只见旁边四五人围拢一起,眼睛正向这边望来,听闻冷雨烟寻人,均是摇摇头表示不曾见过。向前再走几步依旧不见如烟踪影,冷雨烟心中纳闷,无意中眼睛向地上一扫,就见不远处一只胭脂盒掉在地上,心中不禁大吃一惊,奔过去拾了起来仔细瞧看,正是如烟买来之物。这时那四五人中有一人走过来道;“姑娘,你莫心焦,有件事情不知对你有没有帮助,当时有马车经过时,我倒是似乎听得有人发出一声惊呼,只是那车夫大声喧嚷掩盖了呼救之声,是以没再注意”。
冷雨烟闻听猛然醒悟,妹妹定是被人掳在车内,那赶车之人怕路人听到呼救声便大声吆喝用来掩盖。转念又想,妹妹精通武功,寻常人等自是掳她不走,那车中人必然是功夫极深。想到此心中大急抬眼望去,那马车已然不见踪影。急忙双足点地身子腾空跃起朝着马车奔跑方向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