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各自默默四下观看,气氛安静诡异到了极点……
公良雪竟深深吸了口气,又慢又轻地吐了出来……
“有时候,明明在一个自己从未到过的地方,但你会突然莫名其妙地觉得,眼前的此情此景,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或者说是经历过一般……甚至,只要你不说出口来,你都能准确预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只不过,每当这种感觉出现时,人往往都会觉得,身体僵硬,思维迟滞,无力应对,而仅仅只是个,看客……”
陈一旦和孙大缸同时一皱眉,看向了公良雪竟……
“确实……就是这样。”
“对对对,我也有过这种经历感觉……”
章敏双目中寒光闪过,看向空荡无声的街道,沉声道:“而眼前,正是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可这里……”陈一旦苦着脸,看了看四周,“咱们确实没来过啊……”
孙大缸喃喃道:“要不,怎么说诡异呢……”
正在几个人浑身汗毛直竖,心里哇凉的档口,主街道旁边的一条小巷子中,晃晃悠悠地,走出一个活物来!!
几个人同时被吓了一大跳,定睛再看时,却原来是一条毛色黑的发亮的,狗。
那黑狗体型健硕,腿部肌肉线条发达,一看就能确定,绝不是一只流浪狗……
“这条狗,看来,有主人家,好像,不简单呐……”陈一旦盯着那黑狗,一脸的高深莫测。
孙大缸撇了撇嘴,一脸的鄙夷之色,“净说废话……脖子上挂那么大一块儿牌子,还写着字,又吃的肉多毛亮,当然是有主人家的……”
那黑狗慢悠悠地走到了主街道的中间,两条后腿一曲,静静地坐卧在了路上,张着嘴,两只眼睛平静地看向几人,血红的长舌头耷拉着,一副悠闲自在,毫不怯人的排场……
“它这是……”陈一旦看着那黑狗,懵了。
章敏转了转眼珠,冷笑道:“恐怕,是来带路的吧??”
公良雪竟认同的点了点头。
“带路?!去哪??咱们,跟它走??”陈一旦更蒙圈了。
章敏上前一步,对着那黑狗一脸认真的淡然道:“走吧?”
她话音刚落,那黑狗竟然听懂了似的,起身复又朝来时的小巷子慢悠悠的走了回去……
陈一旦和孙大缸一脸的不可思议,同时望向了公良雪竟。
“看我干嘛?跟着呗,又没有选择……”
四个人这才重新迈开步子,跟着那条黑狗,进了巷子。
黑狗晃晃悠悠地在前面走着,领着一行人不大一会儿出了巷子,来到另外一条街道上,继续左拐向前,又走了一里多地的样子,道旁有一座宅院,大门敞开着,黑狗径直走了进去。
四人不及多想,也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大门,几个人抬眼一看这座宅院内部,大的超乎想象:穿过一进院,二进院竟然是处江南风格的园林,正中一片大荷花池,沿着水边的回廊绕过了二进院,到后院一看,四个人再次吓了一跳!
好大的一处花园!
园内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迂回曲折。其间各色花草树木错落,靠后的位置,是一座两层木楼,站在地面望去,就能看到二楼开放式的木质天棚阳台。
那条黑狗顺着木楼外围的楼梯上了楼,四个人略微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上了楼梯。
一到二楼,放眼看去,只见那大阳台上盖着一座别致的木质凉亭,四围是长条木凳,中间是一个木桌,四个木凳。
此刻,背对着众人,那木桌旁坐着一个身穿青衣的人,正埋头于木桌之上忙活着什么……
那人一头披散的银发,身形佝偻,看来应该是个老者。
那条黑狗走到老者跟前,抬嘴在他腿上蹭了几下,便趴在地上不动了……
一个苍老异常的声音缓缓响起:“看来,终究是来了……坐吧,有的是坐的地方……”
公良雪竟第一个走进了那亭子,其余三人这才跟着走了进去,各自找了坐处坐了下来。
公良雪竟却不与那老者见礼,兀自背着手四下看着,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老者面前的那张木桌上……
桌面上,凌乱地堆放着一些黄表纸和朱砂等物,而那老者手中,此刻正捏着一根细长发亮的银针,一边蘸着和好的朱砂红墨,一边仔细的在一张黄表纸上书写着什么……
“你不问?”那老者头也不抬,一边书写着,一边淡然开口道。
公良雪竟走到他对面的桌子旁,坐了下来,眼睛盯着老者,轻叹口气,道:“本来想问。可一见你,就都明白了。所以,问无可问……”
老者无力地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银针,将面前书写好的黄表纸拿起来,双手快速的折叠着,不大一会儿,折成了一只小小的黄纸鹤。只见他将那黄鹤往手心里一放,对着它轻轻呵了一口气,那纸黄鹤竟然瞬间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扇动着双翅,腾空飞去……
几个人内心里全都一阵惊诧!尤其是陈一旦和孙大缸,此刻俩人内心的潜台词几乎一模一样:这老头儿,是个变戏法的??!
公良雪竟面上的表情凝重了起来,目中竟然闪过一丝寒光!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还是直接回答吧:这是第一千五百一十只。每五天一只,我准备放到两千,就不放了……”老者将那带着红色颜料的银针横着放到嘴里,用手一拉,上面的红色被他的双唇舔舐干净,银针复又锃明瓦亮……
公良雪竟痛苦地一闭双目……
“两千……即便一只传几十上百人,这些,已足以引起战争了……”
“不不不。这小黄鹤只作寻人之用,世人若不贪心,自然无碍。他若贪心时,与我何干??”
“贪心乃是人之本性,利用人性祸乱于世,岂不是有伤天和?!”
“你这是,良心发现??”那白发老者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了公良雪竟,声音开始明显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当年你创出这芥子符时,怎么不说祸乱于世?怎么不见体悟有伤天和??这么多年,我不过是在一直坚守,而你!却只在尘世里潇洒度日!!这天地之间,只有一个公良雪竟!那就是我!能够评判这芥子符的,也只有我!!你不配!!”
公良雪竟蓦然睁开眼睛来,红着眼眶,身体前倾,浑身战栗着瞪眼看着他,“我错了……我们,都错了……停手吧……”
老者猛地起身,伸手一把抓住了公良雪竟的衣领,沉声吼道:“你错了!我没有!!”
陈一旦等三人一看老者动了手,同时吓了一大跳,齐齐跳起身来扑了上去!!
就在三人的身形刚到木桌之前,正欲伸手抓那老者的手腕之际,却又同时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全都呆立在了当场!
透过那半掩脸庞的白发,老者一双血红的眼睛,同时极速掠过了三人的面庞……
那白发掩映之下,那张满是皱褶,苍老异常的面庞,分明就是……公良雪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