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风卷沙 塞外弦声急
书名:陇西行 作者:流光 本章字数:14465字 发布时间:2023-06-29

  清晨,钱越还在睡梦中,忽听帐篷外面人声嘈杂,脚步凌乱。有人大声道;“大家快去瞅瞅,述律公子来了”。钱越一翻身站了起来,走到账外,但见一群族人互相拥着奔向西面。“钱公子,这边”。钱越听得一声清脆叫声抬眼望去,就见人群之中华青正向自己招手。钱越挤过人群来到华青身边正待张口,就见华青向旁一闪,身后现出一人。但见她身材苗条、长发披肩、肌肤似雪,身着白衣。往脸上瞧面目绯红,眉似柳烟,双眸清澈明亮,嘴角上翘朱唇素齿隐隐现出一丝淡淡笑意。

  钱越一时瞧得语塞,眼神慌乱,刚想说的话竟然出不了口,只觉得心跳加速,不由得呆呆的立着。心想;“哪里来的女子,如此美貌,竟是不敢正眼观瞧”。偷眼再看,见那女子淡然自若,飘逸脱俗。晨光洒落下来,照在女子脸上,更觉得尤如仙女下凡般。

  华青见状揽住女孩咯咯笑道;“钱公子,你猜猜这位小姐是谁?”。钱越听得华青嬉笑,面上一红愣楞问道;“我们......我们可认识?”。白衣女子伸手摸出折扇“唰”地抖手打开,沉声笑道;“钱大哥,小弟赵玉珂”。钱越耳听声音熟悉,正自纳闷,往那女子手中一瞧,正是自己送与赵玉珂的折扇。不觉后退半步惊讶道;“什么,你是赵玉珂?”。女子轻摇折扇盈盈一笑脆声道;“正是,我便是赵玉珂”。钱越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叫道;“你......你一直以来你都是女扮男装?”。赵玉珂一声轻笑点点头道“嗯”。

  钱越这才回想从初次相识开始,便觉得赵玉珂不知哪里有些不对劲,只是万万也不曾想到她原来是女扮男装。

  华青对着玉珂眨眨眼笑道;“珂姐姐,你恢复女装便比男装好看多了,以后再不许穿男装了,要不谁能分辨出来”。赵玉珂一听面上发热满脸通红,颦眉娇嗔道;“知道了”。华青一笑;“呦呦呦,姐姐生气了,我不陪你了,我去看看阿爸怎么去应付那述律公子”。说完连跑带蹦向西面跑去。

  二人相互对视,钱越神色扭捏;“赵姑娘,当初......当初在杭州城,我......我不知......不知道你是女子......”。二人当初在杭州城府内,为避开岳轩辕便一起躲在被窝当中,此时钱越一提,玉珂立刻想到此节。面上绯红低声道;“钱大哥,当初事态紧急,迫不得以才出此下策......”。说到后面声音竟然是已听不清楚。

  钱越心中一热踏步上前;“你不怪我便好”,顺手牵住玉珂道;“走,我门一起去瞧瞧述律公子去”。他牵着玉珂,只觉手掌温润细滑、柔若无骨,握在手中舒适无比。哪里晓得此时玉珂也是一颗心砰砰乱跳,激荡起伏。

  二人牵手缓缓而行,玉珂忽然仰头望着钱越低低道;“钱大哥,爹爹叫我珂儿,从今往后你也喊我珂儿吧”。钱越一楞喃喃道;“珂儿,珂儿,嗯好,从今天起,我便喊你珂儿,你便叫我越大哥”。赵玉珂脸现喜色答道;“嗯”。

  “快看前面”,钱越顺着玉珂手指,就见前面人员稠密已是集聚了不少人。当二人挤进人群,就见对面站在数十多人,前排一名年轻人神情傲慢双手交叉抱于前胸。旁边站立一人,虎背熊腰竟是比那年轻人高出一头有余。身后众人个个倒提单刀,豹眼圆睁。就听年轻人冷笑一声叫道;“拔里族长,今日前来便是想问问我与华青的婚事不知考虑的怎么样了?”。有人沉声道;“哦,呵呵呵,述律策公子,前段日子你父王前来提亲不假,只是小女已经长大成人,这门婚事还需征得小女同意”。

  钱越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人群中间一位老者手捻胡须张嘴答道。倚在老者身旁一名女子正是华青。赵玉珂低声说道;“对面的年轻人叫述律策,他是述律族长述律成域的儿子,以前跟二师父倒也见过。这边老者便是华青的阿爸名叫拔里仰宏”。钱越转脸望着玉珂微微一笑,握着的手轻轻一捏,二人心意相通相视而笑,抬眼又望向场内。

  述律策见华青站在旁边,当下满脸堆笑,嘻嘻笑道;“华青妹子,不知你是否同意这门婚事?如果你同意了,拔里部落自然能够得到述律部落的庇护,这大片草场从此便归拔里部落的”。华青一听心中着恼挺直身子,迈步上前强挤笑容道;“策公子,谢谢美意,只是我早有意中人,这门婚事恕难从命”。述律策闻听脸色一变;“什么,你早有意中人了?没听说啊”。稍一停顿,嘿嘿笑道;“莫非你嫌弃好处不够多,找个借口搪塞于我?好,那再加三百头牛,羊一千只,这下总可以满意了吧”。

  华青收住微笑高声道;“述律策公子,两情相悦才能谈及婚嫁,如若不然即便你彩礼再多,我华青也万不会嫁到述律部落,策公子还是请回吧”。

  述律策面目尴尬,眼睛望向拔里仰宏大声道;“拔里族长,你还是劝劝华青妹子吧,如果我们联姻,对拔里部落自是大有益处”。拔里仰宏淡淡一笑;“述律策贤侄,草原之上你述律族与我拔里族多年来相处甚好,我本应将华青嫁与你,只是我草原儿女向来便无拘无束,全凭自己喜好来寻意中人,作为长辈也是无权干涉”。

  述律策仰天大笑,笑毕,眼望拔里仰宏说道;“这么说,你是不同意这门婚事喽?”。拔里仰宏脸色一正;“此门婚事关系小女幸福,一切都听华青自己的主意”。

  述律策眼望华青脸色下沉;“好,我再问一声,华青妹子,你可同意这门婚事?”。哪知便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不同意”。众人齐齐望去,就见一匹枣马飞奔而来。马上之人身材魁梧,浓眉大眼、阔口方腮甚是威武。众人见那枣马一到近前,纷纷避让,马上之人打马进入场中。

  “萧大哥”,华青惊呼一声奔入场中。马上之人翻身跳下,携手华青走到述律策面前道;“述律策公子,华青姑娘与我早已互定终身”。述律策一瞧,见眼前之人虽是样貌出众,却是粗衣粗褂,毫不起眼,所骑枣马也是寻常马匹。不觉眼神轻蔑,冷哼一声;“你又是何人?敢与我争抢女人”。那人望眼华青,对着述律策一笑说道;“在下萧北,与华青姑娘真心相爱,自然容不得别人来抢”。“哦,你叫萧北,那便应该是萧氏族人了”,述律策上下打量一翻接着冷冷道;“可是你萧北大老远地跑来欺负述律一族,那便是你大大的不对了”。说着猛地往后一退身嘴中大叫;“述律摩空,你替我教训一下这小子”。边上大汉一听哈哈大笑,说话嗡嗡作响道;“好嘞,公子瞧好便是”。

  这述律摩空气力巨大,又精通摔跤,曾经路遇黑熊,一个抱摔竟是将黑熊摔晕,由此便得了个草原熊的绰号。

  述律摩空跨上一步,伸出蒲扇般大手吼道;“来来来,小子我陪你玩玩”。探手去抓萧北肩头,萧北眼见对方向自己抓来,连忙将华青往旁边一让,胳膊上举去挡开对方抓手,哪成想刚一接触便觉得对方胳膊犹如磐石般,手臂一震,紧接着肩头一紧。述律摩空见抓着萧北肩头,用力下压,右脚猛扫踢向对方脚踝,便欲将其掀倒。萧北急忙弹起身来,避过来脚,便在此时忽觉身体腾空,竟是被提到半空,接着在空中荡了起来。耳边传来一阵大笑就听到;“去吧”。身子一松便向外飞去。空中萧北临危不乱腰背用劲,使出一招‘平沙落雁式’,双足朝下勉强着地,身子依着惯性“蹬蹬蹬”向后倒退数步。

  述律摩空心中一愣,这招横扫侧摔不知将多少能人摔倒在地。眼见一击不中,嘴中高声大叫;“好小子,有两下子”。身体前扑便欲去扯萧北腰带。哪知眼前一花,一道白影飘然挡在二人中间。“珂姐姐”,华青见着来人惊呼一声。

  来人正是赵玉珂,就见玉珂手拿折扇,上下敲打。望了眼华青微微一笑;“华青妹子,你且与萧大哥站在一旁”。转脸望着述律策道;“述律公子,婚姻大事不可强人所难,华青妹妹与萧大哥在一起在先,你若强拆,倒是显得你有失度量”。

  述律策一呆随即怔怔道;“哦,原来是赵大小姐,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做郡主了,幸会幸会。你父王前日刚派人到述律部落商讨买马之事,已是谈妥”。声音一顿,盯着玉珂沉声道;“想不到在此能遇到你,只是此事你若插手,免不了伤了我两家和气”。

  玉珂听罢“唰”地打开折扇,边扇边道;“我父王与你家买不买马,我管不了,不过现在遇上这事,我便非管不可”。述律策嘿嘿一笑;“好,你若能胜了述律摩空,我便此事作罢,如果你败了,那你立刻离开此地,你看如何?”。

  玉珂轻摇折扇咯咯笑道;“好啊,如果你胜了,我即刻便走。如果我胜了,也请你赶快离开”。述律策往后一退,冷冷道;“述律摩空,这位大小姐是西宁王身旁之人,你下手轻点,给些教训即可”。述律摩空咧嘴一笑;“这个女娃,细皮嫩肉,只怕一摔便要筋骨俱断,真是可惜了这副身子”。说着便要上前去抓。

  “哎哎,慢,等等,我有话要说”,钱越往前一站,将玉珂挡在身后。“我说述律摩空,你这人高马大,欺负一个弱女子真是没羞,不妨我来和你玩玩”。述律摩空一听脸上胀红,张口结舌道;“这,这,嗯,你是不是西宁王身边的人?”。钱越摇摇头笑道;“我不是,你也不必手下留情”。

  述律摩空哈哈大笑;“好,好,娃娃,你当心了”。话音未落合身向前一扑,双臂回拢去抱钱越。钱越低头侧步,身形一缩,从腋下钻过,顺手在述律摩空后背一拍;“我在你身后”。“嗯”,述律摩空双臂楼抱,本想是拦腰抱住对方,只要一用劲,便能叫他动弹不得。哪晓得后背“啪”的挨了一掌,再瞧眼前人影皆无,不由得“哎呀”一声。转身望去,见钱越正站在远处笑盈盈地望着自己,不觉心头大怒叫道;“娃娃,找死”。大踏步奔向钱越,抡起双拳兜头便砸。

  钱越见对方来势甚猛,脚下施展‘如影随形’一滑一飘便是避过。述律摩空见状胳膊抡圆跨步便追,钱越回头笑道;“你追着我,便是你赢”。身体一窜,忽左忽右飘摇不定。述律摩空眼见每每便要抓住,可是对方不知什么身法,始终差了半寸。心头着急,竟是哇哇怪叫。

  “珂姐姐,述律摩空身强力壮,精通摔跤。如果钱大哥被抓着,定然脱不了身”。玉珂听着华青说话,转脸看时,见华青神情紧张,满脸焦色。“噗呲”一下笑出声来,上前握住华青道;“妹妹,你放心便是,述律摩空是抓不住钱大哥的”。

  “小子,你再不站在,我便骂你祖宗十八代了”,述律摩空拼尽全力追赶也靠近不了钱越,只追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不禁气极败坏大声叫嚷起来。那料钱越忽地一个急停,眼见那述律摩空已经迫近,突然身形侧闪,左手伸出抓住对方右臂,脚底一勾、一撩。借着来势登时将述律摩空掀了起来。

  述律摩空见钱越停住,本是心中大喜,伸手正欲去拿,忽觉手臂被人拉住,脚底一绊,身子腾空飞起,来不急反应过来,已是重重跌落在草地上,痛地是龇牙咧嘴。

  四下顿时一片喝彩之声,华青拍手笑道;“述律策公子,这下没得说了吧”。述律策眼见华青这么一说脸色愈加难看,望着述律摩空重重低哼一声。

  钱越见述律摩空趴在地上,痛地只顾哼哼,对着玉珂眨眨眼,便欲走将过来。哪知,便在此时地上述律摩空身形急滚,一把抓住钱越脚腕,用力拉扯,欲将钱越掀翻。嘴中怒道;“小子这下还往哪跑?”。

  这一变故突来,赵玉珂脸色大变急道;“小心”。与此同时,钱越就觉脚腕一紧,身子斜撞出去,百忙中脚尖点地腰身一转,卸下来劲稳住身形。再看述律摩空时已是爬起身来朝着自己猛扑过来,双手搂头便压,钱越低头避让,右手一拂,将来拳引开,左手探出一招‘灵蛇出洞’击向对方腹部。谁知述律摩空也不闪避,将肚子一鼓硬接来掌,“啪”的一声钱越一掌按了上去。“哎呦”,述律摩空面目扭曲倒退两步一声痛叫,猛然眼睛瞪圆双臂挥舞,嘴中发出“嗷嗷”地怪叫,便如发疯一般,奔钱越胡乱追打。

  钱越眼瞅对方来势迅猛章法全无,身形微蹲,左手上擎,右手画弧,待述律摩空近到面前,左手一挥,接着下摆左右一挡一弹,右手跟上,直接拍到前胸,俨然便是狂风落叶掌中的‘风卷残柳’。述律摩空眼前一花,接着左右胳膊向两边一荡,自知不妙嘴中“啊”地大叫一声,眼瞅对方掌挂风声奔自己前胸拍来,自己想闪却是不及。眼睛一闭心道;“完了”。

  钱越本是挥掌马上就拍到述律摩空前胸,忽然见他眼睛紧闭等着挨打,心中不忍,掌向上滑,一掌打到述律摩空肩膀上。“蹬蹬蹬”,述律摩空倒退几步,一捂肩膀额头直渗汗珠,他只道对方掌击前胸,却不料拍到肩膀,情知是对方手下留情。强忍剧痛颤声道;“你这功夫邪门,我打你不过”。

  “丢人现眼,走”,述律策见状面上无光顿觉气馁,嘴中骂着扭身便走,劈手由随从手中夺过缰绳,翻身上马,双腿猛磕嘴中喝道;“驾,驾”。见他人走,拔里族人一片欢呼,个个笑逐颜开,拍手庆贺,早有几人兴奋奔了过来,抬着钱越往空中抛起高声喊道;“大英雄、大英雄”。族人四下围拢上来,纷纷加入欢庆队伍载歌载舞。草原上刚才还是乌云密布,眨眼间已是一片欢腾热闹不凡。

  忽然一阵马匹嘶鸣叫声,就听有人高声呼道;“拔里仰宏,你且听好了,我父王来时便曾说过,如果婚事不成,那你要么准备良马三千匹,要么退出这片草原,你自己掂量掂量,三日之内,大军便到”。众族人本在欢庆,一听此话登时静了下来,齐齐望向来者,却是述律策去而复返。那述律策见自己一番话将众人震住,仰天长笑数声,拨马便走。

  众族人转眼望向拔里仰宏,就见拔里仰宏面色阴沉,双眉紧锁。“大伙散了吧,散了吧”拔里仰宏手势连摆,嘴中叫道;“拔里鹍、拔里铖、拔里桑吉你三人随我一起去大帐”。人群中有三人大声应和一声,随着拔里仰宏向后离去。

  赵玉珂眼望众人,见他们一个个神色黯然默默散去,与刚才热闹景象竟是天壤之别。本来阳光明媚的大草原上,仿若突然被悲愤所笼罩起来,竟似压迫地人们透不过气来。向左面望去,就见华青与萧北柔情默默四目相对似有说不完的情话。悄悄上前握住钱越低声道;“越大哥,我们到远处走走吧”。

  二人牵手而行漫步在广阔草原上,脚下踩着松软的泥土,眼望着翠绿的青草。阳光普照微风轻拂。钱越只觉的内心舒适安静,望望身边的玉珂,就见玉珂静静地倚着自己的肩膀,双目低垂,嘴角微翘。不由得想起当初与采薇八月十五之日在瓦市听说书时初见玉珂,后来品茶打赌赠送折扇,再后来夜入杭州府打探遇险以及与尤金虎大哥等人深夜长谈。想着想着不觉微微笑一笑。

  “越大哥,你笑什么?”忽然玉珂仰头问道。钱越脸色尴尬,微微道;“我......”。玉珂见状一笑;“呐,我猜猜,你看我猜的对不?”。钱越点点头;“嗯”。玉珂笑道;“你再想,这么长时间怎么没有识破我女扮男装”。钱越面上一红;“是了,虽说有时候也觉得奇怪,可是始终也没想过你是女儿身,只是认为你自来便是这种习惯,现在想想实在是我自己太过蠢笨”。玉珂笑笑;“这女扮男装便是与三师傅所学,三师傅功夫不弱,易容化妆之术也是了得”。

  “珂儿,我问你,你怎知道我在西宁城大牢中?”,钱越岔开话题忽地问起。玉珂望着钱越道;“要不是那日你在墙外接我两句词,我怎会想到你在西宁城中”。钱越恍然大悟;“哦,那日真是你在院中,当时我觉得上两句如此熟悉,顺口而出接了下句,也曾想过可能里面是你赵公子,只是从一个女子嘴中吟出,却也再未加理会”。

  玉珂咯咯笑了起来;“是了,那日我听到有人接了下句,便赶忙出门查看,等我出去后哪里有你的影子,便让绿竹出去打探,她回来说有一队朝廷使节住在驿馆中,等我寻到机会要到驿馆探个究竟时,绿竹却说听他在大牢中的哥哥说,使节已被砍头,余人都被收监”。钱越接口道;“想来这绿竹的哥哥便是赵狱头了,那日定是你与绿竹趁赵狱头当值,便来看个究竟”。玉珂望着钱越道;“这下被你猜中了,后来我打点做饭的每日给你们送些好吃的饭菜。送饭的回来说同牢里的人不让你吃,我这才知道你们不是一伙的,便只给你一人送了。再后来就逼着赵狱头将牢门钥匙复制一把,想个法子让他离开大牢几日”。

  钱越苦笑一下;“这样便不会连累赵狱头了,但是可苦了那王牢头了”。玉珂点点头;“虽然王牢头顶罪,也不会责罚太重,想父王知道是我劫的狱,便必然不会兴师动众了”。“嗯,那对面牢房中的老者又是何人,你可知道?”。玉珂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是头次见着”。钱越见玉珂摇头,道;“我只是奇怪,当初他自报名号,那卜三卜四等人好像惊讶不已,想来也是一个江湖中大人物吧”。

  沉寂片刻,玉珂忽然望向钱越笑盈盈道;“你呢?这许多日子,又是如何过来的?”,钱越苦笑一下;“要说这些日子来,倒是真的差点连性命丢掉”。玉珂一怔,收起笑容赶忙道;“哦,是么,那你倒说说看?”。

  此时二人在草原上缓缓而行,不知不觉竟是越走越深。这期间,玉珂听着入迷,当听到钱越被废弃武功,惊的张口结舌,又听到被如烟误推下山崖掉入大海,九死一生更是吓得脸色发白手脚冰凉,到最后再得知钱越在慧心岛的奇遇时,倒又高兴的手舞足蹈欢喜万分。

  听完后,玉珂脸色通红拍拍胸前喘口气道;“越大哥,没想到这大半年时间里,你竟然遭遇如此多的事情”。钱越点点头笑笑,忽然心中想起雨烟如烟俩姐妹,同样的清丽脱俗只是一个温婉可爱,另一个倒是刁蛮任性,不觉愣愣出神。

  忽听一旁玉珂幽幽说道;“越大哥,那雨烟如烟两姐妹美吗?”。钱越一怔不知如何回答,嘴中喃喃道;“她俩个......”。便在此时,忽然一声哀嚎从前面坡谷传来。二人同时一惊,赵玉珂望着钱越颤声道;“有狼”。钱越手上紧一紧,面带微笑;“不用害怕,有我”。向前望去,远处现出一片草坡,那哀嚎之声正是从那边传来。

  二人对视一眼,身体同时掠起,奔着草坡纵去。耳边哀嚎声音大起,听声音竟似乎有十余头狼。二人靠近草坡,悄悄伏下身来向前瞧去。就见七八只狼围着一只体型硕大的狼团团乱转,嘴中不时发出阵阵嚎叫。忽然,一只狼低吼一声,众狼齐齐向这边望来。钱越心中一动;“不妙,被发现了”。眼望玉珂,就见她面色泛白,额头隐隐渗出细汗。暗想;“她自来都未曾遇到过此类事情,现在免不了要受惊吓”。

  再望去时,就见一只狼立在那只大狼身旁,其余六只围成扇形奔着草坡小步快跑围了过来。钱越一急,猛然想起自己身上穿有护体宝衣‘乌麟甲’,急忙褪去外衣,将乌麟甲脱下递给玉珂急道;“快些穿上”。玉珂见钱越发急,来不及细问接过宝衣套在身上。这时钱越在腰间一按,“嗤嗤”声响,手中已是握着盘龙宝剑,就见钱越将宝剑往赵玉珂手中一塞;“你拿着宝剑护身”。说完纵身一跃,跳上草坡身形挺直,大声喝道;“来吧,你们这群畜生”。

  再看群狼忽然加快步伐,越来越近,双眼幽蓝透出凶恶的光芒,长长的舌头上一排厉牙明光铮亮。忽然前面一头灰狼腾空跃起,张开大嘴,奔着钱越猛扑过来。狼还未到,一股腥臭味便扑面袭来,钱越双腿弯曲右腿斜跨侧身避过,突然伸出右手,疾如闪电一般,一把抓住狼腿,在空中转圈挥舞,眼见第二只狼已然高高跃起,“唰”地将手中狼向它掷去,二只狼空中相撞,一声哀嚎,双双跌落。

  第三只第四只同时跃起,竟是一个奔着胳膊而来,另一个直扑梗嗓咽喉。钱越左手虚晃,猛地抬腿一弹,正中下腹,一脚将左面狼踢飞,右手横切,“啪”地扫在另一只嘴上,二只狼倒地翻滚几圈,站起身来兀自眼露凶光,低声咆哮。

  赵玉珂一抖盘龙宝剑跃了出来,站在钱越身后,那宝剑剑身抖颤,嗡嗡作响。六只狼缓步迫近,便又要发动进攻。忽然后面一声狼嚎,六只狼听到声音停下脚步,低声嘶吼。紧接着后面又一声嚎叫,这六只狼竟然慢慢后退,接着转身跑回先前大狼身旁。

  “这是怎么回事?”,钱越一怔低声道。赵玉珂转身跨前一步,二人并肩站立。哪知众狼见玉珂跨前一步,齐齐向后倒退,同时尾巴摇动,目光渐渐变地柔和起来。“嗯”,钱越见状迈前一步,那群狼又是摇尾巴后退一步。走两步,那群狼后退两步,唯独体型巨大的狼趴着一动不动,头低低地垂在地上喘着粗气,只是尾巴偶尔晃动。

  赵玉珂忽地醒悟走上前低低道;“越大哥,我知道了,莫不是那头狼有什么难处,想让我们帮忙?”。钱越“嗯”了声,向前紧走两步,群狼又后退两步,这时就见那头狼又一声低吼,群狼一听纷纷转身而跑。钱越见群狼跑出数十丈之外,一字排开,静静地注视着。当下放下心来回头道;“珂儿,正如你所猜,这头狼正是有求我们”。

  二人缓缓向前,不大会便靠近头狼,忽然钱越惊道;“你看......”。赵玉珂定睛瞧去,就见那头狼被一支硕大铁夹子夹住前肢,身下草丛已是被血迹染成一片。“呀,它是被铁夹子夹住动弹不得”,玉珂嘴中一声惊呼。望望钱越,玉珂忽然低声说道;“越大哥,要不我们救救它吧,华青曾经说过狼是凶残动物都是人们的误解,一般来说人们如果不去猎杀它们,它们便不会攻击人畜。况且草原上需要狼的存在。否者别的动物早就将草丛糟蹋光了”。

  钱越见玉珂一副怜悯的样子,双眼透露出哀求目光,心中一荡豪气陡升道;“莫说救一只狼,你便是要救一个恶魔,只要你说,我也依你”。当下微微道;“好,你离的远些,我去救它”。玉珂固执道;“不,我陪在你身旁,便是有坏狼偷袭,也可防御”。

  钱越走将过去,只见草丛中一根拇指粗细的铁链一头链着铁锥子深插地下,一头链着精铁打造的铁夹,铁夹上两排铁齿深深地嵌入狼腿中。钱越慢慢蹲下身来双手摸住铁夹,忽然那头狼将头侧转,便似通人性一般,伸出长舌在钱越手上舔了几口。钱越低低道;“你知我要救你了,那好,你便忍着点痛,等会夹子打开,你便将腿拿出”。他双手猛然较劲,沉声道;“开”。铁夹吱呀呀慢慢开启,那头狼一声哀号,将前腿探了出来。

  钱越见它立起身子,前腿高抬不敢落下,低头望去前腿竟是被夹了好几个洞,鲜血直流。见此残状心中一软又微微道;“我便好人做到底”。伸手在衣襟撕下一条布来,掏出止血药上好,裹住狼腿又用布条给包扎完毕。站起身来拉着玉珂向后慢慢退去。

  那头狼将腿轻轻放下,忽又猛然抬起,伸直脖子一声长啸。背后群狼也跟着发出阵阵长啸。就见那头狼凝视二人片刻,折身而去。

  玉珂望着头狼一瘸一拐的走入狼群,带领众狼缓缓而行向着草原深处走去,长吁口气笑道;“越大哥,多亏你了”,随手将宝剑递了过来。钱越接剑在手笑笑道;“还好我们也是有惊无险”。见玉珂伸手便要脱下乌麟甲,钱越忙伸手挡住;“这件宝甲你便留下穿好了,遇有危险也好护身。我身藏宝剑若有危险也护身有余,况且你半年未见我,我现在倒是又长高许多,再往后倒是怕开始穿脱费事了,若是再过两年便是想穿都穿不上了”。玉珂一听微微道;“这件宝衣明明便是按女子身材缝制,你和我讲讲,这件宝衣是给哪位姑娘准备的?”。

  钱越面带微笑憨憨道;“此宝衣确实是按女子身材缝制,只是是我娘留下来的”。玉珂闻言面上一喜笑笑道;“原来如此,好啊,我便替你娘给你保存好了”。

  眼见天色渐暗,二人携手返回。远处点点篝火已经依稀可见,忽然钱越拉住玉珂,微微向前努努嘴,只见前面一匹枣马悠闲啃草,不远处并排坐着俩人,就听一人轻声说道;“华青妹妹,要不你随我一同回萧氏部族吧”。另一人摇摇头缓缓道;“不可以,现在述律策为与我成婚而逼迫拔里部落,如我一走,满族亲人必然为述律部落奴役,我便是一死也不会连累拔里部落”。

  玉珂和钱越相对一望,二人都知道是前面之人便是华青与他的萧大哥。就听华青微微叹息一声幽幽道;“萧大哥,你部落与耶律部落通婚习俗由来已久,我一个拔里女子,始终......始终也不会得到认可......”。

  钱越突然一怔;“我与玉珂何尝不是,皇上封她父亲为亲王,她便贵为郡主,我一个江湖浪子她父王怎能看在眼中”。想到此不由得呆呆出神。忽然手腕一紧,耳边玉珂低声说道;“越大哥,我才不要向她们那样,以后你到哪里,我便随你去哪里”。稍一停顿低头浅笑生若蚊蝇般又道;“只要你不嫌弃,一生一世也不分开”。虽然瞧不清赵玉珂脸色,黑暗中钱越亦能感到玉珂脸颊绯红,一幅娇羞媚态。顿觉血往上涌,握紧玉珂低声道;“好,我们便一生一世永不分开”。

  忽然前面传来一阵悠扬歌声,曲调舒缓苍茫。歌声中隐隐透出一丝忧伤,却是萧北低声吟唱,唱至高潮时分,又有女子声音响起,宛若百灵一般。二人一唱一合配合默契,时而欢快热烈时而又低沉忧伤。

  猛然歌声停歇,就见萧北突然站起,一拍胸脯大声道;“华青妹子,你等着我,三日之内我必然回来接你,如若违背誓言,便叫我生不如死”。“萧大哥,你要去哪?”,华青跟着站起身形问道。萧北翻身上马,狂抖缰绳催马便行,远远答道;“华青,你要好好保重,等我回来,一定等我”。说完时已是奔出十数丈远。赵玉珂见华青望着萧北忽然离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有不忍,便欲过去劝劝。

  钱越连忙拽住,低声说道;“玉珂,还是让她一个人安静一会吧”。赵玉珂听罢迟疑片刻微微点点头。此时,一轮明月挂在当空,天上星光璀璨,四下里万籁俱静。一阵阵微风轻轻吹拂,玉珂伸手轻抚秀发,倚靠在钱越胸前,轻声叹道;“越哥哥,相爱之人在一起难道如此艰难吗?”。钱越张手一揽,将玉珂轻拥入怀,却是不知如何回应。只觉这片刻时分也是如此安详宁静,自己俨然便成了世上最幸福之人。

  良久,二人望着华青轻迈脚步,慢慢向帐篷走去。玉珂轻声道;“越哥哥,我们也走吧”。眼见便要走入帐篷中,玉珂快步赶上;“华青妹妹”。华青转身一望,见是二人低声应道;“玉珂姐姐,你们回来了”。玉珂向脸上望去但见华青情绪低落,满眼泪痕。扭头对钱越道;“越哥哥,我去陪华青去了,你回帐篷也早些歇息吧”。

  清晨,钱越睡着正香,忽然帐篷外一阵喊声;“越哥哥,越哥哥快起来了”。钱越一惊跳起身来到账外,就见玉珂立在帐外,身后华青神情萎靡面容憔悴竟似一夜未睡。“越哥哥,你随我来”,拉着钱越便走。一路之上就见每个帐篷门前都有人赶马套车,搬运家私。

  三人绕过几座帐篷,来到一处大帐篷外,挑帘而入。就见帐篷之中已有数人,个个表情严肃眉头紧锁。中间端坐着正是拔里仰宏,见着三人进来。拔里仰宏神色稍缓,微微一笑;“钱少侠,欢迎欢迎,我还要多谢你前日替拔里族人解围”。帐中数人同时抱拳道;“多谢钱少侠”。钱越赶忙回礼道;“不敢不敢,多谢大家赏识”。拔里仰宏一笑;“钱少侠,赵姑娘快快请坐”。

  见三人坐定,拔里仰宏望望华青沉声道;“青儿,我已与众位族人商定,全族妇人老幼先行离开此地,你也随她们一同去吧”。华青微微一怔,神情黯然低声道;“阿爸,我知道都是因为我,才惹出这么大事情。女儿情愿一死,断了述律策的念头”。拔里仰宏“腾”地站了起来摆手急道;“傻孩子,述律族人早就想吞并我拔里族,难到你死了便能阻止么?切莫以后再有如此想法”。他顿一顿,环顾众人又道;“我拔里族人所在草场土地肥沃,草长旺盛,河流纵横,乃是富饶之地。述律族早有霸占之意,又岂是你能改变”。

  华青缓缓站起;“阿爸,女儿万万不会走的,我要等到萧大哥来”。“华青,都什么时候了你怎能不听话,我意已决,一会你便领着赵姑娘、钱少侠速速离开罢”,拔里仰宏微怒道。华青站起身来眼中垂泪,来到拔里仰宏面前“噗通”跪倒,恳求道;“阿爸,你便留下我,在你身边陪伴吧......”。玉珂见状忙上前扶住华青嘴中道;“拔里族长,你便让华青妹妹留下吧,如有什么不测,我与钱公子可带她到西宁城,你大可放心”。钱越忙站起跟着附和道;“对对,我二人自当竭力保护好她”。

  拔里仰宏长叹一声道;“我知道你二人武功不弱,也知道华青随你们到西宁城便是安全无忧,可是......可是如何在千军万马中安全突围,唉......”。说完低下头来沉声不语。

  钱越忽道;“那述律族人很可怕么?怎得他们一来便要逼迫我们离开”。这时旁边一人道;“述律族人多势大,光兵马便有三万之众,而我全部族人加起来也不过一万出头,两者相较,自然述律族人占有优势”。那人望了眼赵玉珂,忽然眼色凌厉面露恨意道;“还有这次述律族威逼我拔里族,倒与你父西宁王有几分干系”。玉珂闻听顿时愣住,那人接着说道;“前些日子,你父派人来商谈收马之事,自然也去述律族谈过。那述律族为马匹卖个好价钱,才会借机挑起事由,好将我拔里族俊马侵占”。

  “拔里鹍住口”,拔里仰宏阵怒斥道。“述律族早有吞我之意,只是时间早晚问题,怎会是此次购马引起”。他说完话转头见玉珂脸色难看,微微一笑道;“拔里鹍品性耿直不会说话,还望赵姑娘不要介意”。赵玉珂勉强微微一笑,已示感激之意。拔里仰宏起身来回走了几步,望着华青微微摇摇头,似是责怪埋怨,又显得无奈。转头对着拔里鹍大声道;“拔里鹍,你速领一千族人保护家眷起身,走的越远越好”。拔里鹍一下愣住喃喃道;“我?我想与大家一起留下来”。拔里仰宏脸色一沉眉毛上挑;“拔里鹍,现在你责任重大,派你前去便是要好好保护我拔里族人的血脉。你知道么?快些去吧”。拔里鹍面有不甘,见拔里仰宏态度坚决,叹息一声扭身步出大帐。

  “青儿你若留下亦可,不过......”。拔里仰宏望望玉珂、钱越二人接着说道;“还请二位多加照看,你三人便留在帐中,一有风吹草动便自行离开”。钱越忙道;“好,我二人定当保护好华青周全”,想想又道;“那述律族如果不动武还好,若是动武我倒有一计,料来也可重创敌人”。拔里仰宏一怔面露惊奇连声道;“哦,说来看看”。

  钱越自从得到家传《奇门阵法》兵书,一有闲暇便仔细研读。其中一种阵法名曰“瓮中捉鳖”本就是诱敌深入,以少胜多之法。当下将阵法的奇妙之处讲与众人。拔里仰宏听毕大喜道;“好,我们便按钱少侠所讲准备,明日一战,便叫述律族知道,我拔里族人也不是随便欺负的”。

  众人出大账各自准备。钱越眼见玉珂眼睛湿润,暗自神伤。走上前轻轻拍拍安慰道;“你亦不必伤心,我自当尽力便是”。说罢握住玉珂随着众人一并离开。大帐之内,华青缓缓走到拔里仰宏面前低声哽咽道;“阿爸......”。拔里仰宏轻抚华青头叹息一声;“孩子不必担心,我拔里部落终究要面对这一劫难。虽是人马较少,却也不惧别族淫威”。

  第二日一早,钱越起身步出帐篷,只见偌大部落悄无声息,一座座帐篷中空无一人。等钱越来到大帐之外,门口几名族人牵着马匹,一见钱越到来,连忙喊道;“钱少侠来了”。门帘一挑,玉珂迎了出来;“越哥哥,起来了,昨夜可休息好?”,钱越一笑跟着进入帐中,就见华青、拔里仰宏及三四名族人早在里面,个个面容憔悴,眼露血丝,再看看玉珂也是满脸倦色,神情萎靡。暗想;“看来他们又是一宿未睡,只为了让自己多睡会,倒也不便相叫”。

  等钱越进来坐定,拔里仰宏笑着道;“钱少侠,我已按你的吩咐都准备完毕,这下只等他们来了”。钱越沉道;“好,我们便在此静候”。

  账外号角震天伴着马匹嘶鸣声响,接着一名族人匆匆跑入大帐,慌慌张张道;“族长,他们来了”。拔里仰宏面色微变,望望众人道;“我们现在出去瞧瞧”。众人出得大帐跨上马匹跟着拔里仰宏直奔向大门。

  远方人喧马嘶,声震八方。初时一片黑影,不大一会已是清晰可见,枪明刀亮杀气腾腾,一排排,一列列,队形齐整,竟似有两万余人,轰隆隆地掩杀过来。

  华青哪里见过如此阵仗,眼露惊恐望着拔里仰宏声音发颤道;“阿爸......”。拔里仰宏知她害怕微微摆摆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青儿莫怕”。抖动缰绳,催马向前。对面人马停驻下来,一人催马而出大声笑道;“拔里仰宏,我说三日内必定赶来,怎么样,这一路日夜兼程,总算没有食言罢?”。

  拔里仰宏瞧着来人呵呵一笑;“述律策贤侄别来无恙”。“拔里仰宏,废话少说,这次前来,便是要你拔里族并入述律族,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述律策说着望望前方,讥笑道;“呦,拔里族人呢,就你们几个。其余的呢?莫不是都吓跑了”。拔里仰宏强压怒火缓缓道;“述律公子,你述律族与我拔里族几十年来互不越界,和平相处,怎得现今竟有如此蛇蝎之心”。

  述律策眼望华青大声笑道;“哈哈哈,不瞒你说,这若大草场我早有占有之心,本来,你若将如花似玉的华青嫁我做小,我还有得考虑一下,哼哼现在么,就由不得你了”。

  一阵马蹄声响,拔里仰宏回头一看,见是华青打马上前,忙道;“华青,快些回去”。“阿爸,你容我说几句话”,华青上前高声道;“述律策,你若退兵,保证今后不在骚扰拔里族草场,我便愿意和你回去”。述律策仰头大笑;“华青妹妹,你早这样多好,也不用我带领这么多人前来。好好,你过来吧”。

  钱越眼见着华青驾马缓缓向前走去。耳听一声“青儿,不要过去”,却是拔里仰宏大声叫道。就见华青回头残笑一下;“阿爸,青儿对不住你,对不住拔里族”。转回头张口轻唱,钱越听得耳熟,正是与萧北合唱之曲,只是那日所听情意绵绵,今日这歌倒是凄惨有余。

  述律策眼见华青便要来到近前,满脸堆笑;“华青妹妹,来,来这边”。忽然前面传来马蹄之声,述律策抬眼望去,就见两匹俊马飞奔而来,顿时火气上冲只恨得牙关紧咬;“小子你让我颜面尽失,这回可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旁人”。奔来人正是玉珂与钱越。

  述律策挥动马鞭大声喝道;“将那二人挡住”。便在此时,忽然眼前一道寒光,奔着自己心窝袭来,述律策大吃一惊,嘴中急道;“不好”,身体闪让,“噗呲”一声,胳膊一阵剧痛,侧身歪倒跌落马下。却原来是华青见述律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正是行刺的好时机,猛然间从怀中摸出一柄匕首,抬手便刺。

  身后众人见述律策掉在马下,“呼啦”一下围了起来,同时五六人挥刀砍向华青。华青眼见述律策落马,微微一笑,面对来刀不闪不避,眼望蓝天痴痴的看着一动不动。

  便在此时,一条身影“唰”地落到华青前面,手中宝剑舞起,就听得一阵削金断玉声响,奔着华青砍去的长刀均是齐齐折断。紧接着就见玉珂纵马上前,伸手握住华青马缰绳,拨马便往回跑。乘着大乱,钱越飞身上马亦是紧紧跟随。

  见三人拨马向回跑去,述律策大怒,起身形拨开众人,劈手从身旁人手中夺过弓箭,忍着剧痛张弓搭箭恨恨叫道;“我好心留你,你竟想刺杀于我,哼哼,见阎王去吧”。手指一松,一只羽箭挂着疾风呼啸奔着华青后背射去。

  玉珂骑着马匹刚刚奔到拔里仰宏面前,急声喊道;“拔里族长,快些后退”。哪知拔里仰宏眼见来箭直奔女儿后背,来不急多想,带马让过玉珂与华青二人,催马挡住来箭路径,面容坦然双臂张开。就听得“噗”的一声,羽箭直入前胸。拔里仰宏一声大叫,身体前倾伏在马上晕死过去。

  钱越正好快马赶到,伸手拽住缰绳,牵着拔里仰宏坐骑便跑,嘴中高喊;“大伙速回”。

  述律策忍痛跨上马匹,高声喊喝;“众人听清,血洗拔里部落,我只留下马匹,其余人等均可分拔里财产”。此言一出,述律族人马声势浩大齐声呼喊,纵马前奔,便如潮水般滚滚向前涌去。

  哪知刚到拔里部落大门前,忽然“噗通噗通”跌落下去,只摔的人仰马翻,哭爹叫娘,乱成一片。后面人马却是瞧不见前面大坑,一涌而过,又纷纷落入坑中,眼见着先跌路下面之人也是活不成了。周围数十个大坑不大一会便给添满。过去之人,倒是暗自纳闷,明明平坦的草地,怎么忽然变的坑坑哇哇,脚下面还伴着阵阵惨叫。只是人人都要抢着去夺财产便也顾不了许多。原来这便是钱越所使阵法的第一步,将部落周围先挖数个几丈深的大坑,上面覆盖毡席,毡席上面又将草土遮盖。自己做好标记,便于行走。那述律族人却是不知,纵马上前眼见着纷纷落入坑中。

  钱越等人这时已是从部落后门奔出,忽听远处草坡一声狼嚎,响天动地,心下疑惑忙扭头望去,就见远处草坡之上,点点灰影,象箭一般冲向述律族人马。钱越见状喜道;“珂儿,快看那不是我们救助的头狼”。玉珂顺着手指望去,就见一只大灰狼高高的站在草坡之上,腿上绑着布条,俨然便是自己与越大哥所救之狼。连忙道;“那头狼想是来报恩来了,现在倒也来的正是时候”。

  数十只灰狼身形灵活,一纵一跃便冲入人群,横冲直撞张嘴便咬,一时间人慌马乱纷纷避让。数十马匹受惊不由控制,反向人群跑去,踩踏踢压只一会功夫便又死伤数百人。

  述律族兵马被狼群拦腰切断,前面之人急着冲入拔里部落,只是那拔里部落早已人去帐空。一群士兵心中正自高兴,准备讨赏。却不料突然一阵号角声响起;“呜......”。部落左右两侧草丛之中,突然现出数千拔里族人,就见众人将羽箭点燃,向着部落帐篷举弓便射。那帐篷四周早已涂满油脂,此时一见火星登时火光冲天,一时间部落中喊嚎不断凄惨无比,此刻冲出部落之人,不是被箭射杀,就是一脚踏空又跌落深坑之中。

  远处嚎叫声突起,那数十只灰狼便如听到呼唤一般,齐向草坡奔去,不一会便聚在头狼身边,只见头狼一声长啸,带领着众灰狼径直离去。

  述律策此时才回过味来,眼见自己族人在帐篷四周奔跑不及纷纷葬身火海,心中着急大声叫道;“述律达、述律阿保,你二人各带领五千人马从两侧包抄,务必全歼拔里族人马以解我心头之恨”。那二人答应一声,各自分头行事。

  钱越眼见拔里仰宏支持不住便要滚落下马,急忙跳下马将他扶下来,就见拔里仰宏面如金纸鼻息微弱,不禁皱起眉头。华青扶住身子,满面泪痕,见此情形忍不住低低哭泣。拔里仰宏微微睁开眼睛,望着华青伸出手来,颤巍巍地摸着华青头低声说道;“青儿,不要......不要哭了”,“咳咳咳”,猛地一阵咳嗽。缓一缓又道;“阿爸只盼你找到......找到如意郎君,过的幸福......开心”。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猛然脑袋歪斜,眼睛闭合。“阿......爸”,华青大骇一把搂住拔里仰宏摇一摇,不禁失声痛哭;“阿爸,你醒醒,青儿不能失去你”。

  钱越心中一阵难过,抬眼望去,但见左右两翼喊杀声不断,眼见拔里族人寡不敌众边战边退,心中着急,腰间一按撤下宝剑便要冲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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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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