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霍家堡
书名:陇西行 作者:流光 本章字数:15627字 发布时间:2023-06-29

  前方地势险峻,三面环山,幽静寂寥。中间坐落着一座山庄。高高的围墙下面是五丈宽的河流,一座吊桥高悬,围墙上不时有人正探头张望。

  一行人刚到霍家庄门前。就听围墙上一人急切道;“回来了,二师哥回来了,快去通报”。另一人说道;“哪里?我看,我看”。待看清来人后随即向上高声喊道;“准备落桥”。

  吊桥缓缓放下,众人提缰进入庄门。闫松林望着当前之人急道;“三弟快将六弟抬入屋中,我去回禀师傅”,当下过来几人将刘展飞抬走。

  闫松林领着众人直奔大厅。“哈哈哈,柳掌门欢迎欢迎”。钱越循声望去就见厅堂内走出十多人。前面一人身材微胖、外披员外服、慈眉善目,笑着迎向柳万杰。柳万杰双腿一飘,跳下马笑道;“霍庄主,多日不见,可好”。霍英笑道;“好好,托柳掌门的福,里面请,里面请”。

  “柳掌门幸会”、“柳掌门好啊”、“柳掌门你可来迟了”,后面十数人纷纷抱拳施礼问候。柳万杰哈哈笑道;“祁门主,孔帮主,呦,郭帮主你们都到了”。这时闫松林跨上一步对着霍英低声道;“师傅,六师弟被盐湖帮的人打伤了”。霍英眉头一皱,扭身对着众人道;“各位先到大厅闲谈,我去去就回”。冲着闫松林道;“你先进去,好生招呼大家”。说完急冲冲向后宅走去。

  钱越跟在众人后面进了厅内,环顾四下,六根大柱子分列两旁,屋顶高挑,阳光斜射,更显得大厅宽敞明亮。当中一幅巨画,一只斑斓猛虎上山回望。画的下方一把太师椅上铺着一张虎皮,前方左右摆放十张座椅。椅子后面站满各门各派的门人,粗粗望去足有一二百人,就见高矮胖瘦,穿着不一,却也都威风凛凛。

  钱越挤到后面僻静之处,环顾四周,却也没有相识之人。“大家久等了”话音刚落,霍英急匆匆从门外进来,望望座椅之人朗声说道;“承蒙大家赏脸,今日将各位请到霍家庄的缘由,想必大家都已清楚,四海帮马帮主晚些时候便到,那盐湖帮却也不用等了”。此言一出,四周顿时交投接耳议论纷纷。

  霍英清清嗓子接着道;“前些日子,我已派弟子去盐湖帮送信,哪料弟子回来时却招到盐湖帮的追杀,这才知道盐湖帮与三界教臭味相投......”。话音没落,人群中爆发一片嘈杂声响;“早就知道盐湖派恶名远扬,却也想不到如此卑鄙”、“他盐湖帮很厉害吗,我看未必比的过我们涌江派”、“双肩担三山公孙岭也是浪得虚名”......。钱越听得吵闹,抬腿向门口退去,暗想;“此番盐湖帮投靠三界教,三界教与杭州城官府又有渊源,不妨自己深入杭州城摸清有何图谋,也好到时给四海帮面上添些荣光,令江南各派早有应对。想到此钱越转身跨出厅门悄悄离去。

  那料到刚出大厅,就觉得肩膀被别人轻拍一下,扭头看时就见闫松林笑嘻嘻说道;“小兄弟,去哪里?害得我好找”,钱越一怔;“是闫大哥啊,小弟觉得里面憋闷想出来透口气”。“哦,你随我来”,他说着引着钱越向西跨院走去。“今日还要多谢你施加援手,才免招毒手”,闫松林边走边道。钱越急忙道;“闫大哥言重了,小弟只是见不得下作手段,要说谢,还是要谢柳掌门,是他将乔定山吓走”。前面闫松林道;“嗯,都要谢,都要谢,不过你那手打暗器的功夫确是让人佩服”,钱越面上微红连道;“哪里,哪里,闫大哥见笑了”。说话间二人来到独院,闫松林推门进入道;“你且在此歇息,如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不必客气”。钱越忙点头称谢。

  望着闫松林离去,钱越一翻身躺倒床上闭眼养神,心中道;“此地距离杭州城不过一个时辰,我先在此歇息,等到天黑避人耳目再去不迟”。

  夜色渐沉,钱越坐起身来,收拾利索出得门来,就见前厅灯火通明,人声吵杂。躬身形向着庄门方向奔去,三拐两拐离庄门越来越近。

  “大家这几日要提高警戒,小心奸细混入庄中”。钱越远远望去就见闫松林正和庄丁喊话。“一会等人替换,大伙到前厅吃饭,还需不得饮酒,大家知道吗?”,闫松林接着喊话。众庄丁齐声应道;“知道,放心吧二师哥”。闫松林嘱咐完毕向大厅走去。

  趁着夜色,钱越闪身墙下脚尖登地,提身纵上庄墙,看看无人发现,施展如影随形轻松越过护庄河一溜轻烟向前奔去。耳边听着有人叫了一声;“咦,霍老四,刚才怎么好像有个黑影向外跑去?”。另一人呵呵笑道;“你快别疑神疑鬼了,想是这几天没休息好,一会吃完饭,你先去歇息一会”。钱越心头暗笑,脚下不停提气纵身跃去。

  杭州城贺府此时也是灯火通明,大厅前面仆人进进出出端茶送饭忙个不停。厅内人头攒动,正中坐有一人,正是杭州城贺知府贺学仁。就见贺学仁举杯一笑道;“欢迎岳左使归来,此次岳左使鞍马劳顿,一路辛苦。却不知岳左使回去有没有带去本府对西宁王的问候?”。边上一人站起身来,哈哈笑道;“贺大人,本使回去第一件事情就是代你问候西宁王,西宁王高兴还给你带件礼物,你且瞧瞧”,说完放下酒杯双掌一击,门外两个壮汉抬着一只木箱进入大厅,来到贺学仁面前将木箱放下,闪退一旁。

  贺学仁眼睛放光嘴中嘿嘿直笑,手摸木箱喃喃道;“西宁王这是如何,你我二人虽未共事,我却是早有耳闻,心中崇拜不已,如此这般倒是见外了”。一使眼色,有人过来将木箱抬走。贺学仁抚掌笑道;“好,岳左使,以后还请多在王爷面前美言,本府多谢了。他日在本府管辖这一亩三分地上有何困难但请明言”。那人将杯举起笑道;“还请大人以后多多照应”。

  喝酒之人正是三界教左使岳轩辕,前些日子奉命前来杭州城,一来拉拢杭州城知府贺学仁,二来游说江南各派,以便完成西宁王的大业。此时正是回禀西宁王办事经过,刚刚返回杭州城。

  “岳左使,这几位是……?”,贺学仁放下酒杯望着另外几人道。“贺大人,这几位都是鄙教一干兄弟,这位是右护法罗平,这位是长老凤二娘,这位是长老蒋忠”。三人站起身形向贺学仁齐齐施礼嘴中说道;“拜见贺大人”。贺学仁忙道;“免礼,各位大侠快请就坐”。望着岳轩辕道;“不知岳左使回到教内,教主下一步有何计划?”。岳轩辕道;“教主的意思是,我等不到万不得已,却也不需与江南与各派为敌,尽量分化各派,为我所用……”。

  一阵冷笑从下垂手方向传出,众人望去却是盐湖帮乔定山。就见乔定山嘿嘿一笑道;“江南各派此时正在霍家庄商讨如何应对我等,不如在坐各位加上贺大人再派些兵马,大伙借此机会直接灭了江南各派,以免后患”。他嘴上这么讲,心中却有自己的打算,暗思;“若是借此机会能灭掉江南各派,那对我盐湖帮自是大有好处”。后面站着的谈笑听闻此言,已是明白师叔用意,开口道;“现当今江南各派已是连成一气,今日早些时候师叔已将霍家庄门徒打伤,仇已结下,倒不如一鼓作气杀向霍家庄”。那厢蒋忠听罢眼睛一翻,冲着谈笑道;“你懂个屁,素闻江南武林人才辈出,如果单凭打打杀杀就能解决问题,谁和你在此啰嗦”。此言一出,谈笑面上通红自知再说无趣,当下垂头不语。乔定山心中恼恨,面上一会青一会紫,强忍怒火却也不便再说什么。

  这时罗平轻咳一声,缓声道;“大伙静一静,我们还是听听岳左使传达教主的法令,不可乱了规矩”。岳轩辕望望众人哈哈一笑;“虽然教主不许我们对江南各派大开杀戒,却也不反对我们挫挫江南各派威风,所以这次请各位出教,也让江南武林界见识一下我三界教的实力。至于官军,教主认为如果官兵出面,影响面太大,说不定会引得朝廷注意,那样贺大人岂不惹火烧身”。贺学仁闻听面色陡变,嘿嘿一笑;“还是赵教主考虑周全,谢过谢过”。

  夜色深沉,四下一片黢黑,空气偶有微风轻拂树叶之声,此外再无半点声息。钱越轻伏树杈,目不转睛的望着屋内,心中暗暗嘀咕;“原来这人便是岳左使,只是看着面熟,像是哪里曾经见过”。

  猛然觉到背后一阵疾风袭来,钱越心知不妙。急忙拧身下坠避过来袭。“什么人在此偷窥?”,偷袭之人沉声喝问。钱越一声不吭,转身便走。偷袭人嘿嘿一笑嚷道;“见着草上飞柳冲,你却想逃,可笑阿可笑”,双足点地身形纵起伸手向钱越头顶抓去。眼见手掌便要触到钱越头顶,哪知斜刺里忽然窜出一条黑影,掌挂风声向柳冲拍去……。

  屋内众人听到外面打斗声响,纷纷跳到屋外。罗平撤出乌金拐大声喝道;“什么人”?黑暗中一人道;“罗护法,我是柳冲,此地发现细作切不可放过……”,柳冲话没说完猛觉对方掌风一变,凌厉无比,竟然迫的自己无暇说话,只好闭嘴专心应对。

  黑影对着钱越低声急道;“快走”。钱越听着声音详熟,却也来不及多问。施展轻功提气纵向远方。

  早有人点亮火把照的周围形如白昼,众人哗啦一下围观上前,就见柳冲与一黑影击斗正酣。罗平望望众人喝叫一声;“大伙一起上,先拿住此人再说”。哪知话音未落,黑影冷笑一声“试试看”。岳轩辕张口一笑道;“那我就试试”,抬手一掌推出,虽是轻描淡写众人已是感觉冷风袭面,不由的纷纷向后退却。黑影人见势举掌相接,双掌相对凭空打个响雷,黑影借势一个空翻跃上树梢,展臂长啸一声,犹如大鹏展翅,三跳两跳便无影无踪。

  岳轩辕不觉一呆,心中诧异;“这是何人?怎么内力如此之高”。

  贺学仁大叫一声;“张之栋何在?”。人群中站出一人道;“末将在”。正是杭州城参将张之栋。“传我命令全城戒严,多派军兵,速速缉拿此人,不得有误”。张之栋双拳一抱;“得令”转身而去。

  岳轩辕望着柳冲道;“柳长老怎么来到此地?”。柳冲笑了笑;“岳左使,大大的好消息,西宁王帐下第一高手元隆不日即到,教主为了各位有所准备,派小弟先行来通禀一声”。众人听闻此言齐声惊叹。要知道元隆乃西域第一高手,平常神出鬼没,见上一面亦是困难,想不到马上要到杭州城。

  岳轩辕喜道;“元隆法师要来,那是再好不过。眼下大家四下查看,还是先缉拿闯入者为重”。

  天色漆黑一片,周围巡查官兵明显增多。钱越爬在屋顶四下瞧望,眼见不远处一座跨院,屋内烛火摇曳却是寂静无声。钱越轻跃几下翻身而下,低头来到窗前侧耳细听,片刻间用手捅开窗子瞧看,里面却是空无一人。耳听追兵渐近起身推门而入,就见屋内静雅别致,熏香缭绕。

  钱越四下打量一番,忽然见桌上一把折扇瞧的眼熟,来到桌前,伸手将折扇打开,但见白雪皑皑远处山峦若影若现,右边书写着‘天山奇景’四字,正是自己赠送赵公子那把折扇。

  耳边一阵脚步声传来,钱越急忙放下折扇,双腿一纵,跳到床边,闪身躲到幔帐之后。门“吱纽”一声已被推开。“小翠,今天怎得府内如此吵杂,巡逻人等也见增多?”一女子声道;“不知道,奴婢现在就去打听”。就听先前人脆声道;“不用了,你也去早些歇息去吧”。女子声道;“是”,接着退了下去。

  钱越屏住呼吸,耳听来人脚步声在屋中踱了几步,忽然站住不动,隐约见一人站在桌前拿起折扇反复翻看。猛觉眼前人影一闪,那人叫道;“什么人鬼鬼祟祟躲在这里”,跟着一股疾风当胸袭到。钱越暗道不妙,身体一躬窜出幔帐反手一掌拍向来人,身子直向房门掠去。“想跑,哼”。钱越觉的眼前一晃,那人身影奇快竟已挡在门口。二人打个照面,嘴中不由的同时叫道;“是你”,“是你”,只是一人发出的是欢喜之声,一人发出的是惊讶之声。钱越忽然想到那日赵公子随张之栋回杭州城府衙,自己见到那把折扇也本该想到,进屋之人是赵公子无疑。

  “瞧着幔帐下露出一双男人脚来却不料是你?哦,莫非你是向我赔礼道歉来了”,赵公子浅笑一声问道。不等钱越答话,赵公子拿折扇一点钱越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是你闯入杭州城府。现在外面到处都在捉拿你是也不是?”。钱越苦笑一下正待答话;“我……”。

  门外一阵端急扣门声响;“赵公子,赵公子我是贺满金啊,刚才有毛贼混入府中,不知有无受到惊吓,小生特备了几款糕点来给公子前来压压惊”。赵公子眼露鄙夷冷冷道;“知道了,我已睡下,你且先回吧”。贺满金干笑两声;“赵公子,你开开门,我将糕点放下便走,不会耽误你歇息的”。赵公子面色稍缓接着说道;“贺公子,多谢美意,此时多有不便,你将糕点放置门口,也请早些回去吧”。贺满金闻言大喜;“好好好,赵公子,我这就给你放下,你回头拿进屋吧”,稍后伸头大声道;“我这就走了啊”。

  钱越望着赵公子,就听门外贺满金接着说道;“快些将糕点放下,我们走”,一仆人口中应道;“是”。脚步声渐远,钱越隐隐约约听道;“公子爷,我们每次都低三下四的求这赵公子,却总吃闭门羹有什么好。自从赵公子来到府上,公子爷,您都没出去快活逍遥了,不如今天我们出去快活快活”。“啪”地一下,紧接着有人“哎呦”一声叫了起来,随后传来贺满金骂声;“你知道什么?以前送东西从来没收过,今日送的就收下了,这是好的兆头,他日攀上这门亲事……哈哈哈......”。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赵公子见钱越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不觉面上一红低声道;“怎地,你闯进我的屋来,还如此无理盯着我看?”。钱越收回眼神道;“今日无意当中打扰到公子,还望见谅,我这就走,我们来日方长”。说着拱拱手就要离开。

哪料到,门外咚咚咚一阵脚步声来到门前。就听有人道;“珂儿,三师傅今日刚到,特过来看看你”,紧接着拍门声响了起来。赵公子闻听大惊脸色变了变,急摆手让钱越禁声,看看周围用手一指床塌示意钱越躲到上面。嘴中道;“三师傅呀?你回来了,稍等片刻我这就开门”,眼见钱越将被褥拉开盖好,这才走到门前将门栓拉开,反身急奔床前把床幔放下,一撩被子钻了进来。

  门左右一开,岳轩辕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盒糕点放在桌上,望着幔帐里的赵玉珂笑笑道;“这贺公子真是有心之人,大半夜的还给你送糕点来”。赵玉珂一声轻笑;“三师傅,哪里话,又来取笑与我。只是刚才有人闯入府内,他过来看看有无意外”。

  岳轩辕嗯了一声,话题一转道;“此次回去见着王爷,他的意见是想让你早些回去,也免得终日担惊受怕”。赵玉珂嗯了一声脸现哀求之色,低低说道;“三师傅,我这头次出得远门,还没玩够。您武功盖世,我跟着您还能有何凶险?不如你在父王面前多多美言就当让我多见见世面”。岳轩辕皱下眉头呵呵笑道;“你可别给三师傅带高帽子了,江湖之上,能人背后有能人。今日闯入府内之人,功夫就不可小觑”。

  钱越被赵公子压在下面,听闻此言心中暗道;“今日救我的黑影是何人?声音熟悉无比”。忽然心中一动手掌拍床;“对了,一定是傅爷爷,他老人家也来了”。猛然觉得一只小手伸了过来,将自己手握住轻捏两下。钱越这才反应过来,不敢再动一下,只觉的对方手掌光滑细腻,柔弱无骨,压在自己身上的身体柔软纤细散发着阵阵幽香,心中不觉一荡。赵公子轻轻将头靠近钱越耳边低低道;“想不到你的朋友还挺厉害”。钱越将头左右晃晃,心下却是一番苦笑。

  岳轩辕顿一顿接着道;“只是这次可由不得你了,王爷已派元隆法师前来接你回去,不日即到”。赵玉珂不由地低呼一声。自己在王府上下,向来高高在上说一不二,但对这元隆法师却是畏惧三分。当下心情沮丧沉默不语。岳轩辕又道;“江南武林各派高手如林,明日霍家庄你也就别去了,以防有何闪失”。赵玉珂一听急道;“不行,这么热闹的盛会,难得赶上,我一定要去瞧瞧”。她望望岳轩辕又柔声道;“三师傅你知道我的性格,你又是最疼我的,现在若是连你也不帮助我……”。钱越偷眼眼见赵公子便要伤心落泪,心道;“这赵公子怎得似女子一般,竟是如此柔弱”。

  岳轩辕见此情景,叹口气缓缓道;“那好明日之时,你需时刻站我身旁不可乱动。现在你也早些歇息吧”。那厢赵公子听得此言顿时哭腔全无,笑道;“遵命,三师傅,保证不乱跑便是”。岳轩辕摇摇头,扭身离去。

  望着岳轩辕出门反手将门关好,赵玉珂急忙蹦下床来,快步奔到门前将门栓插上。转身对着钱越笑道;“出来吧,现在已经安全了”。钱越翻身下床望着满脸绯红的赵玉珂深施一礼道;“谢谢赵公子,我这就马上走,不会再给赵公子增添麻烦了”。说着就要向门外走去。

  “哎哎,你要到哪里去?”,赵玉珂忽然伸手一拦,接着道;“现在外面戒备森严,高手云集别说你个大活人,就是一只苍蝇恐怕也飞不出去。你还是先坐坐,容我想个万全之策”。钱越犹豫道;“这……”。赵玉珂一把将钱越拉到座上道;“这什么这,你先坐下”。随即绕着桌子走了起来。半晌,忽然一拍钱越肩膀笑道;“有了,不如你明日随我一起到霍家庄,这样就可以出杭州府了”。钱越连忙摆手道;“不可,今日要走尚且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若是明日走只怕人员众多难免漏出破绽,到时岂不连累与你,不可不可”。心中暗想;“怎样才能将所见所闻传回庄内,以便早做准备”。

  赵玉珂一愣,“嗯,我怎得没有想到,你若跟着确是招人耳目,如果……”。眼睛忽然一亮转身走到床榻取出个包裹,打开拿出一套衣服来到钱越面前笑道;“如果你穿上它扮成我丫鬟,明日定然没人怀疑”。钱越望着赵玉珂,见他手捧白衫彩裙披帛,心中一阵苦笑,正待说话。赵玉珂瞧着他脸色不对已知他并不愿意,幽幽道;“知你也不愿意,只是这是权宜之计,又非长久,你又有何顾忌?”。

  钱越低下头来犹豫不决,左思右想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心道,“看来也只好如此,只盼能够早些到霍家庄就是了”。赵玉珂见他犹豫已经猜得钱越心事,将衣裳递于钱越笑道;“难为你了,你去换吧,我不看你就是”。说着转过身去,背对钱越。

  钱越捧起衣裳走到屏风后面……。良久,赵玉珂听到一声,“好了”,掉转身来,就见钱越慢慢转出屏风,形态忸怩满脸尴尬之色。赵玉珂嘴中啧啧有声拍手笑着道;“这是哪里来的美人,如此标志”。钱越满面通红低声说道;“赵公子就不要取笑于我了”。赵玉珂一脸正经道;“哪里是取笑,果真如此”。稍一停顿又吃吃笑道;“不知哪家小姐有福气,才能入你慧眼”,钱越听得心中一荡想起采薇不由得脸色更加胀红。赵玉珂将头一歪又道;“嗯,还缺点什么,对了待我将你的头发盘起,擦些胭脂,那就更像了……”。

  天刚破晓,一队人马从杭州城开拔而出。岳轩辕望望钱越对着赵玉珂问道;“珂儿,这位姑娘是何人,怎得没有见过?”。赵玉珂笑笑道;“哦,她呀,府中新近给我配个丫鬟”。岳轩辕嗯一声道;“今日过后,还是早些回去吧,王爷与夫人对你甚是挂念”。“知道了,三师傅”赵玉珂吐吐舌头做个鬼脸。

  “驾、驾驾”,众人连催马匹。一行人浩浩荡荡纵马奔驰,一路上荡起尘沙滚滚,远远望去阵势浩大威武。

  霍家庄大厅内,人声嘈杂密密麻麻的站着各派弟子门人。霍英撩衣起身向众人一抱拳,朗声道;“大家静静,这次把大伙请来,想来大家都已明白,异域邪派要将我江南各派分化瓦解为他所用。此番危难当头大伙应同心协力共渡难关”。话音刚落就听众人齐声高呼;“共渡难关,共渡难关”。这时柳万杰站起来摆摆手道;“这次对方来头太大,近年来极力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我等如若想保存自己,最好能够推选一位德才兼备的盟主,来保全我各派周全”。柳万杰说完看看旁边的马麟道;“马帮主意下如何?”。马麟立起身形望望身边二人道;“如此甚好,只是不知祁门主与孔帮主二位贤弟有何想法?”。他身边二位正是祁门门主祁远志与安乐帮帮主孔浩。

  祁远志哈哈大笑;“我正有此意,江南各派形如散沙,如能联手共同进退确能大长江南武林士气,也免得别人见我等好欺”。孔浩双臂一振道;“好,我是第一个赞成”。忽然停住胳膊愣愣道;“只是,这盟主该如何选定?”

  此言一出,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面面相观,均不再言语。

  霍英轻咳一声道;“推选盟主,必定要公平公正才能让大家心服口服,不妨我们就瞧瞧,如若哪一门派能够击退三界教,我们就推崇为盟主,各位怎么看?”。“此法甚妙,既不伤我等和气,又能不失公平”,孔浩抚掌笑着道。厅内各派帮众闻听均是齐声叫好。

  座椅中忽有一人立起身来跨前一步道;“好,今日老朽自不量力与连门主就做个见证人”众人望去见是一位身形魁梧、鼻直口括、须冉飘洒的老者,正是点苍派掌门郭仕朗。旁边之人见郭仕朗提到自己,也站了起来望着郭仕朗又望望众人点点头道;“今日我脱刀门愿与点苍派共同给大家做个见证,只盼大伙齐心协力早日击退外辱”。众人眼见说话之人一身青衣打扮,眉眼之间隐透一股杀气,背背六柄短刃正是脱刀门门主连胜。

  “好,今日我们击掌为誓,如若哪一派能立克三界教,我等就奉他为盟主”,马麟边说边举起右掌。霍家庄霍英、涌江派柳万杰、祁门门主祁志远、安乐帮帮主孔浩依次走上前来与马麟击掌为誓。

  击完掌后,马麟整整衣襟对着郭连二人深施一礼道;“二位掌门此次赶来助拳,我等万分感谢”。“马帮主哪里话,此番如若江南各派被三界教个个击破,那下一个必是我点苍派与脱刀门,哼哼,所以此番而来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郭仕朗说完看看大伙笑着又道;“各位不必挂怀”。

  正在此时厅外‘当当当’一阵急促地铜锣声想起,霍英面色凝重沉声道;“来了”。大踏步走到厅外。迎面一人急奔而至,连声叫道;“师傅,三界教的人来了”。霍英看到来人正是七弟子卢方,面色下沉低声道;“莫要慌张,来有多少人?”,卢方咽口唾沫道;“人不是太多,大概三五十的样子,为首之人正是前段日子到庄内之人”。他那日亲眼所见来人在庄内展示功夫,此时再见亦不免有些慌张。霍英“哦”地一声,回头望望众人又转过头对卢方道;“远客到访,我等要以礼相待。开门,放吊桥,将他们迎将进来”。“是”,卢方答应一声向庄门跑去。

  “哈哈哈哈......”,众人仰头上瞧,就见一团黑影越过庄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空中连蹬几下直奔大厅屋顶飞去,身形如电迅疾无比。霍英心中一紧料不到有谁轻功如此之好,不由得眼望众人,就见各派掌门同样脸露惊讶之色。那团黑影轻飘飘落在屋顶,转身形嘿嘿笑道;“三界教长老柳冲前来送上拜帖”,手腕一抖,一张通红拜帖向霍英平平飞来。霍英左手一撩衣襟迈步向前右手探出托住来帖滴溜溜身形转动,将力道卸去大半,微微一笑道;“三界教如此看得起霍家庄,令老朽也是受宠若惊。此番众位前来,霍家庄自然开门迎客”。柳冲见霍英接帖身法也是暗暗赞道;“怪不得岳左使夸赞江南能人辈出,看样子也非徒有虚名”。

  “霍庄主,这开门迎客怎得聚集如此众人,想来开门迎客是假,相邀助拳是真吧?”,柳冲立在屋顶冷笑道。人群中有人恼道;“三界教妄想灭掉江南各派,如今还在这大言不惭,简直岂有此理,待我捉你下来”,一道身影腾空跃起,去势端急,伸手抓向柳冲。说话之人正是安乐帮帮主孔浩。

  柳冲突见有人挑衅眼睛一翻,摆手道;“来来来,我倒要看看你怎样来捉我?”。见孔浩便要到得身边,脚尖点地“刷”地一下跃起向邻屋纵去,后面孔浩刚落屋顶见此情形双足一跺提气便追。二人在屋顶来回翻腾跳跃,越奔越急。只看衣襟后飞身影奇快,众人刚看到落脚之处,眨眼再看已经十米开外,竟是想躲的躲不开,想抓的也抓不住,来来回回互相追逐,到最后已然分不清谁在追谁,直看的众人眼花缭乱。

  人群一阵躁动,卢方领着一干人来到厅前,众人哗啦一下让开一片空地,岳轩辕眼望众人微微一笑上前对着霍英道;“霍庄主,别来无恙,本使又来拜会了。前些日子所言,不知考虑如何?”。霍英一打哈哈说道;“岳左使前些日子所言,我自然多加考虑,只是江南各派自来都是浑成一体,今日将各门派请来,正待商讨此事”。“哦,怎样?......”,岳轩辕话没说完,忽听人群一阵惊呼,抬眼望去,只见孔浩脚踩树杈探手抓向柳冲,柳冲见来势迅疾纵身闪避却不料脚下猛地踩空,身形从树上正急坠而下。

  “哎呀”,赵玉珂瞧着心中一颤不禁叫出声来,下意识的一把抓住旁边站着的钱越。哪知就在柳冲坠下树干之时,百忙中足蹬树干,身体借力,斜刺里冲向另一树杈。孔浩楞了楞,嘴中赞道;“好”。就这么缓了缓柳冲已经站稳,嘴中道;“再来”,双足一点又向另一棵树跃去,孔浩下定心思就要将柳冲擒获,也来不及多想,双足随即跃起,向柳冲合身扑去。二人衣襟挂风,绕着霍家庄各施轻功又狂奔起来。

  此时赵玉珂才缓口气来,望了钱越一眼,面上一红急忙松开钱越胳膊,眼睛转而又注视着场内。

  岳轩辕忽地朗声道;“柳护法,我等前来拜庄,非是要论个高低,你且回来吧”。柳冲闻听此言,扭头望着孔浩说道;“今日姑且不陪你玩,下回你我好好比试比试,再论个高低”。说完足下加劲,身形连跃,转眼间已跃到岳轩辕身旁。孔浩见状,停下脚步亦是从屋顶飞身飘落,走到场内。

  岳轩辕双手抱拳对着众人道;“各位听我一言,当今天下朝纲腐败,宦官当道、人心涣散,各位身怀绝技,都是响当当的好汉,大家何不联手做番大事业”。霍英眉头一皱道;“我等都是凡夫俗子不问天下之事,只求安居乐业,一方平安。亦不似岳左使这般有雄心壮志,此话以后就不必再说了”。岳轩辕闻听一阵冷笑,开口问道;“霍庄主,如若天下大乱,江南地界就会太平吗?”。

  “哈哈哈,我江南地区,正因为数十年间没有战火纷飞,百姓生息养性安居乐业才换来今日繁华,如若有人想将战火引来,马麟不才却是万万不会答应”。岳轩辕侧目望向马麟,见他背负双钩,问道;“难道这位便是四海帮帮主马麟?”。马麟腰身挺直傲然道;“不错,正是”。岳轩辕笑道;“素闻江南第一帮派四海帮帮主是侠义英豪,却不料也是草莽之辈。如今各方势力均伺机而动,你等又如何能够保得江南地界太平”。马麟冷冷道;“岳护法,明人不做暗事,你此番到来拉拢各派达到驱使目的,无非是要帮助西宁王成就霸业。可我江南各派却也不会助纣为虐,置苍生于不顾”。

  马麟此话一出,岳轩辕脸色阴沉,目露寒光,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

  “嘿嘿嘿,既然大家谈不拢,那就在功夫上见个高下”,岳轩辕身后慢慢转出一人,身材瘦小,面露凶光,下巴一缕山羊胡子随着话语一撅一撅。

  钱越将头低下,以防被人识得。见此人正是前日打伤霍家庄弟子的乔定山。乔定山步出人群,见岳轩辕没有拦阻,心中暗喜;“哼,此刻正是挑起三界教与江南各派争斗的好时机,借三界教的力量铲除各派势力,盐湖帮才好扩大势力范围”。

  “马帮主,盐湖帮乔定山讨教一下,还请赐教”,话音未落乔定山踏步前冲,左掌一挥奔着马麟面门拍去。猛听半空中一声断喝;“来来来,我来会会你”,霍英身形一闪挡在乔定山面前,他恨乔定山伤了徒弟,下手亦不留情,施展伏虎拳中一招‘虎跃溪涧’向乔定山身上袭去。马麟身形向后退去,叮嘱道;“霍庄主小心了”。霍英道;“马帮主放心,对付此等小人,却是我的拿手好戏”。拳掌相交,霍英只觉胳膊一震,却也不敢小瞧乔定山,当下屏气凝神专注起来将一套伏虎拳使得呼呼挂风。

  钱越望着二人相斗,眼见霍英一招一式隐约夹杂着虎啸雷鸣之势,比之闫松林使得伏虎拳高明太多,竟是逼得乔定山步步后退。钱越望望四周想起闫松林,就见闫松林站在庄门附近,直盯盯得注视着场内打斗。钱越瞧着众人被二人吸引,慢慢后退眼见退出人群,转身直奔闫松林。

  将到近前,钱越低声道;“闫大哥......”。闫松林正专心注视场内,见有人叫自己,侧脸望去面现疑惑;“你是......?”。“闫大哥,小弟钱越”。闫松林上下一望满面疑惑;“钱越,哦......,你怎得这般打扮?”。

  钱越抬头望望四下见无人注意,一把拽住闫松林道;“此处非讲话之地,你随我来”。

  钱越拽着闫松林来到西跨院,一推门进去,翻身将门关上道;“闫大哥,小弟昨日夜探杭州城府......”。闫松林一把抓住钱越急道;“什么?你是吃了豹子胆了,那地方也敢去?”。钱越笑笑道;“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嗯,你说说都探到什么?”,闫松林松口气放开手问道。钱越道;“闫大哥,我此刻还不便露面,请你去告诉四海帮马帮主,就说越儿报个平安,请他告知傅爷爷,越儿已知采薇行踪,让他老人家不必挂念。另外,这次三界教前来虽说高手众多,但也非前来灭庄主要还是已武会友,要紧的是西宁王帐下第一高手马上便到,请他万万不可轻敌早有防备”。闫松林听得钱越讲对方不是前来灭庄这话自是心下宽慰,暗喜道;“好,我这就与马帮主说道去”。扭身兴高采烈而走。

  钱越望着闫松林出门离去,抓起自己包囊也随后离开。

  他挤进人群,慢慢来到赵玉珂身旁。赵玉珂一见钱越回来,向钱越靠了靠低声问道;“越兄,怎么刚才不见?”,钱越微微道;“刚才忽然内急,去趟茅房”。眼望场内却已换人,就见一妖艳妇人手持乌金拐与涌江派掌门柳万杰缠斗在一起。钱越小声道;“刚才那场是哪个胜了?”赵玉珂眼睛斜望努努嘴,钱越顺着眼神望去,只见乔定山满身灰尘,被谈笑扶着,正大口喘气,脸上尽现尴尬神色。

  钱越望向对面,见霍英与马麟并排而立,身后闫松林对着二人低低耳语。

  场内柳万杰招式一变忽然大喝一声;“拿来”,使出空手入白刃招式硬夺乌金拐,那妇人手忙脚乱连连后退,一招‘风卷残云’将乌金拐舞的是风雨不透,柳万杰一声呼啸,提身跃起手掌摊开向下就拍,竟似要强行攻入。耳边忽地有人急呼;“休伤我娘子”。罗平飞身纵起,手中乌金拐挥起照着柳万杰当胸捅到,柳万杰见来势凶险,腰身急躬,一个跟斗倒翻回去,双掌一挫复又向前攻去,身后祁志远一抖混铁棍高喝一声;“柳帮主,我来助你”。飞起一棍截住凤二娘斗了起来。柳万杰见他截住凤二娘提醒道;“好,祁门主小心应对”。

  四人捉对厮杀,只打得难解难分凶险异常,但见身影飘忽迅疾如电,杖棍相交声声震耳,只看的在场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眨眼之间已过二十余回合。

  忽然,凤二娘腰身摆动向后一飘,面露媚色,柔声说道;“祁门主,你来看看我的眼睛,好看吗?”。祁志远闻言向凤二娘望去,哪知道眼睛一对,心神一震,竟如坠入花丛一般,只觉阳光普照,花海艳丽,不由自主的想要躺下休息。

  马麟站在后面,眼见有异。张口大道;“祁门主小心”。话音未落,传来一声闷哼,祁志远身体飞起,直向后跌落。却是被凤二娘一杖捅到当胸。落地之后身体一歪,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马麟抢步上前,一把扶住祁志远运指如飞,连点紫宫玉堂两大穴道,抬头对着霍英道;“请霍庄主好生照料”。拔出混铁鹿角钩正待扑向凤二娘。身旁奔出一人提剑向凤二娘刺去,嘴中高叫;“妖妇,使得什么古怪邪术,我来会会你”。凤二娘嫣然一笑;“呦,你若不怕,尽管试试”。嘴上说着,手上不慢挥杖招架。马麟大声道;“孔帮主,她的眼睛有异,多加小心”。孔浩张口答应,挥剑与凤二娘恶斗在一起。

  那厢柳万杰双掌对阵罗平,一双肉掌在罗平杖下来回穿梭,竟也是势均力敌丝毫不落下风。

  岳轩辕眉头紧皱,眼见罗平、凤二娘一时难以取胜,暗自寻思道;“今日之斗理应速战,照此打将下去,倒是失去威慑意义。对方人多是众,如要一拥而上却也不妙”。望望旁边赵玉珂,岳轩辕心中挂念不禁微微将摇头。

  赵玉珂头向钱越靠靠低声笑笑说道;“这个凤二娘又要使惊魂摄魄功了”。钱越奇道;“你怎么知道?”。“你看她步步后退,招式已开始凌乱,可脸上却面带笑容,神情妖艳。我看不出三招必使无疑”。钱越望向凤二娘,就听凤二娘说道;“孔帮主轻功一流,可是手上这功夫么却是稀松平常”。孔浩眼望凤二娘哈哈大笑;“未必......”,忽然声笑皆无表情复杂,呆呆站立不动。钱越一见大惊正待张口提醒。对面马麟大喝一声;“孔帮主闭眼”。一柄鹿角钩急射凤二娘,紧接着马麟飞身跳出人群,凤二娘乌金杖正要前戳,忽见一柄铁钩向自己面门砸到,只好举杖相架将铁钩磕飞。再看时马麟已窜到近前护住孔浩。孔浩身形一震面色胀红怒道;“妖妇别走,你我再战”。手挽剑花跨步便刺。

  “罗护法、凤长老请回”,岳轩辕朗声道。罗平见岳轩辕召唤,虚晃一招与凤二娘回归本队。孔浩伸手将地上的鹿角钩拾起交于马麟道;“多谢马帮主,惭愧惭愧”。

  岳轩辕踏前一步高声道;“我岳轩辕酷爱结交各位好汉,今日前来能够会会各位江南豪杰,不胜荣幸”,手掌一拍,两名黑衣汉子抬着一个木箱来到前面放下。岳轩辕手扶木箱望着众人又道;“这里黄金五千两,就当是各位见面礼,以后我等还需多多亲近”。手上用劲一推,木箱直接滑到马麟面前。马麟伸手将箱子挡下,讥讽道;“岳护法真是豪爽,只是我们江南各派向来都是无功不受禄,这份礼物却是万万不能接受,还请收回”。双掌用力,将木箱向前一推。那木箱又向岳轩辕滑去。

  岳轩辕脸色连变,冷冷道;“素闻江南第一大帮四海帮的马帮主功夫了得,却未曾见识,今日有幸若你能接我三十招,此事就此作罢,岳某转身便走。若是接不了,还请马帮主多加考虑”。他自视武功甚高只觉三十招已是足以。马麟眼望周遭见众人眼光齐齐望着自己,心中道;“他功夫了得早有耳闻,只是竟胆敢托大让我接三十招,不免太小瞧我了”,心中有气双拳一抱高声道;“好,请赐教”。

  岳轩辕不再说话,纵身跃起一招‘孤烟穿日’向马麟拍去,马麟顿觉对方掌风凌厉扑面袭来,浑身被罩在掌风中,鼻息竟是被迫地顿了一顿呼吸不畅,心中不由一凛,暗道;“好强的掌力”。当下全神贯注左掌上挡右掌切向岳轩辕的颈部,用得确是家传的六合掌法中的反切式,岳轩辕见招式新奇,变化莫测也是大感惊奇。

  钱越见岳轩辕掌法凶悍对着赵玉珂问道;“此招式是何掌法?怎么如此霸道”。赵玉珂脸现得意之态微微一笑;“这套掌法叫大漠烟云掌,缥缈虚幻变化莫测”。

  场内二人打斗犹如电光火石一般,转眼十余招已过。岳轩辕忽道;“好,果然好掌力,你再试试这招”,身形跟进左掌前抹右掌暗伏。赵玉珂一笑;“越兄,此招叫做‘风沙扬砾’,我看这马帮主是再也躲不过去了”。钱越心中紧张暗暗担心,手上隐隐渗出细汗,目不转精望着二人激斗。忽然马麟眼睛一花,接着一股劲力直奔自己的檀中穴,心中大骇,百忙中掌指上翻横切来掌顺势去拿对方大凌穴。钱越见得眼熟,随即心道;“这招正是金丝缠腕手中的‘灵蛇寻洞’”。忽又想到,当年傅爷爷年轻时,定是将这金丝缠腕手传过与马伯父。不由得长吁口气对着赵玉珂道;“我看也未必就躲不过”。

  岳轩辕“咦”地叫出声来,见那马麟招数忽变,尽然从想不到的方位拿捏自己穴位,心中是连连称奇。右掌回撤,左掌下砍击挡马麟胳膊。马麟一拿不住抽身绕行,已是避过来招,饶是如此也惊得浑身是汗。

  柳万杰望着二人相斗凶险不断,沉声道;“马帮主,何不撤钩一试”。马麟眼见岳轩辕招式古怪掌力雄厚,自己单靠双掌绝难胜出。翻身跳过圈外,将双钩撤下对着岳轩辕道;“得罪了”。双钩舞动风声阵阵将自己浑身上下左右护个水泄不通,竟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打法。这下双方又变成互有攻守,势均力敌的架势。

  柳万杰高声叫道;“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忽然岳轩辕高高纵起大喝一声;“着”马麟只觉得周身被罩在掌风中,迫的双钩一荡无法自保,只得身形连连后退。柳万杰高声叫道;“三十”。岳轩辕双掌如影而随,径直拍向马麟......。

  就在这时,忽然屋顶窜下一人,发须皆白,气度非凡。此人身形快如闪电,一晃已挡住岳轩辕,双掌上扬接住岳轩辕双掌就听得一声闷响,岳轩辕只觉胳膊酸痛,知是遇到劲敌,身形后翻落到地上不由得后退两步,向来人看去,见那老者面呈红光一闪而退。

  柳万杰与马麟同时发声,一个道;“三十招了,你怎得还不住手?”,正是对岳轩辕而说。另一个道;“二伯父”却是对老者所讲。钱越面露微笑心下欢喜,正待想着怎样过去与傅爷爷会面。哪知一声怪啸远远传来,内力雄厚声音刺耳,连绵不绝自远而近,初时觉得还在远方,片刻时间众人已经感到就在头顶之上。

  赵玉珂一把将钱越抓住,神色慌张低声道;“不好了,二师父来了”。钱越望向对面,见众人躁动不安神色紧张,哗啦一下纷纷向后退去,反观自己站着这边,竟是人人面带笑意脸露得意之情。不由得心往下沉,暗道;“不好”。

  忽然钱越只觉得腰身一软,浑身顿时无力,被人夹起便跑,往旁看去,见赵玉珂同样被人夹着。三人腾空跃起,只听得耳边阵阵风声直如腾空驾雾一般。耳边一阵怪笑道;“岳护法,忘了王爷是怎么交代的了么,还不退去?”。说话间已是奔出数十丈远。

  岳轩辕面色阴沉,望望众人恨道;“我们走”,说着转身甩手而去,余人见状抬起木箱亦不说话,跟着岳轩辕一起退去,只一阵功夫便走的干干净净。

  郭仕朗见来人走尽一笑道;“马帮主既然已接岳轩辕三十招,我想这盟主之位理应马帮主担当,各位可有意见?”。马麟连忙摆手;“唉,马麟无有韬略,又功夫粗浅,实不敢担此重任”,柳万杰道;“哪里话,马帮主侠肝义胆,功夫也是出类拔萃,况且四海帮也是江南第一帮派,这盟主之位也就不要推脱了”。祁志远、孔浩感念马麟出手相助也是齐声赞同。霍英笑道;“马帮主莫要再推辞了,这盟主职位担子委实不轻,你若不当,只怕他人更加不愿”,他见马麟低头不语朗声道;“今日我们退了强敌,又选出盟主,大伙屋里请,我们痛饮三杯”。马麟再次摆手推脱却是推脱不掉,只好道;“我等先看看祁门主伤情再做打算”。

  见众人转身都去问候祁志远,马麟来到傅质直面前道;“多谢二伯父,你可见到对面打扮成丫鬟的那位女子么?正是越儿,他传过话来,说是已经探得采薇行踪,请伯父放心”。傅质直神情一变疑惑道;“那是越儿?怎得换成女儿装?不行我得去找他”。踏出两步回头又叮嘱道;“虽然这次三界教轻易退却,只怕还会卷土重来,你们应是小心为上切不可大意”。说完施展轻功向着钱越去时方向追了下去。

  钱越眼睛紧闭,只觉浑身无力、脑袋晕晕沉沉,整个身子横卧着前后摇摆。睁眼看时就见自己被人夹在腋下,那人身材高大宽厚,一件大红袈裟裹在身上,迈开大步一路急行,肥大僧衣一双宽袖随风飘摆。但听耳边风声呼呼,旁边的林木一闪而过。透过飘忽的衣袖,眼见着赵玉珂正注视着自己,见自己望他时,微微一笑,眼睛眨眨却也不见说话。

  大约一炷香时间,钱越听得“咚”地一声,原来是大和尚踹门声响,进得屋来,但见里面破破烂烂尘土飞荡,满屋蛛网遍布,竟是许久无人居住。

  大和尚随手一抛,将钱越抖在地上,钱越刚一落地觉得身体不再酸软无力,一咕噜爬了起来,见大和尚将赵玉珂往地上一立,松开双手。

  赵玉珂身形落地已能活动,忙盈盈下拜脆声道;“珂儿参见二师傅”,大和尚道;“嗯,王爷怕你有危险命我接你回去”,望了一眼钱越对赵玉珂又道;“此番将你侍女一并带回,你也安心了吧”。赵玉珂眼睛一转道;“谢谢二师傅,刚才霍家庄确是危机重重,那老者看来功夫远在三师傅之上,你快去看看,免得三师傅吃亏”。大和尚哼哼冷笑一声;“那老者倒是身手不弱,我也正想会会。你二人乖乖在此等我回来,然后我们一起赶回西宁城”。“好啊,好啊,我俩个就在这等,哪里也不去”,赵玉珂一指地面笑着说道。

  大和尚转身正待要走,忽然道;“不行,你自小机灵古怪心眼又多,不要等我回来,你们已经无影踪了,还是稳妥一点”。忽地抬手向赵玉珂华盖穴一点,赵玉珂脸色一变,急道;“师傅,不可......”。眼睛连眨,啊啊地叫了起来。大和尚笑笑;“放心,我速去速回,不会耽搁”。转身伸手在钱越身上“啪”地一下也点了一指。钱越见他要点自己,已有准备,正待闪避,哪知对方出指如电,自己躲闪不急已然点中。

  大和尚心下“咦”地一声,面现疑色。身形向屋外掠去,嘴中喃喃道;“一个小小侍女,竟也武功不弱......”。

  大和尚一走,屋内顿时变地悄无声息,钱越静静地望着赵玉珂,见她满脸急态,眼中露出无奈神态,嘴中还在啊啊地叫着,不觉“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这下顿把赵玉珂惊到,张着嘴呆呆地望着钱越。

  钱越活动下腰身,来到赵玉珂面前,伸手在赵玉珂鼻尖一刮,边做着鬼脸边“啊啊啊”地叫唤。只把赵玉珂惹得满脸怒气,眼睛一瞪,再不出声。

  钱越见状笑笑道;“你不用着急,我现在就给你解穴”。伸手在璇玑穴、紫宫穴啪啪连点两指,岂料赵玉珂纹丝不动。钱越又伸手连点两下,见赵玉珂还是一动不动,只是脸已胀的通红,眼中擎着泪珠,不觉得心中一软不再点去。心中道;“这大和尚用的独门点穴法,我是解不开了”。

  忽然赵玉珂眼睛上下连晃,嘴中又“啊啊”地连叫。钱越见状大声道;“你是示意我蹲下去,将你背走?”。赵玉珂脸上堆笑忙又眨眨眼睛。钱越一笑说道;“嗯,好,那我就勉为其难吧”。转身将地上包囊捡起挎好,走到赵玉珂面前,俯下身体将赵玉珂背起,迈步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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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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