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过后,虚空子带着梁清秋已到光州地界。虚空子望着清秋微微一笑;“怎么样,身体觉得舒服点吗?”。清秋扭头一笑;“虚伯伯,我除了背部还有些痛,别的地方都没事啦,你看……”,说着在马上抬手一挥,嘴中忽地“哎呦呦”叫了起来。原来双手挥动,扯动背部伤口,钻心疼痛,忍不住叫出声来。虚空子见状哈哈大笑赶忙道;“好了,好了,知道了,不许再动了”。心下也不禁佩服傅质直的‘碧灵丹’。手上用劲抖动缰绳催马前行。
远处山峰云雾笼罩、松涛翠柏、叠嶂有序,一条小道崎岖蜿蜒直通山底,路边花草竞相争研,雨膏烟腻,正是世外桃源。虚空子见此美景兴致上来,提缰纵马一阵功夫已奔出十里之外。
猛然间虚空子面色凝重勒马侧听,远处传来一阵乒乒乓乓打斗声响。虚空子轻轻拍拍清秋肩膀示意悄声,自己翻身下马,双腿加劲,纵到山坡之上,凝神细细观瞧。只见前面一片空地上,两男一女混斗在一起,身形犹如走马灯一般,手上兵器挥舞风声呼啸,正打的不可开交。一阵嘎嘎得笑声传来:“兰右护法,你还是随我二人一同回去吧,新教主看在你为本教出力多年,定会从轻发落的”。另一名女子接茬笑道;“哼哼哼,兰右护法我二人追踪你多日,你若不跟我们回去,也别怪我二人对你不留情面”。二人嘴上说笑,手上出招却是不慢,两只铁拐招招都是杀招。
虚空子瞧向那兰右护法,三四十多岁,身形修长,一身灰衫,斜挎包囊,面目沉暗。左手短剑,右手长剑,双剑挥舞,以一敌二,兀是攻多守少。长剑左攻右挡,百忙中还不忘说话,叫道;“南北长老,当年你二人屠杀岳州马大善人一家九口,被古岳派凌空子千里追杀,幸得华教主收容。如今你二人恩将仇报,助那赵怀志奸贼谋害教主,当真是无耻至极”。“哈哈哈,人各有志,老夫入教以来,自然报答教主收容之恩,但你左右护法始终压制老夫,老夫纵有天大本事,终究也还是个北长老。而新教主应允老夫为右护法,日后更是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那北长老五十多岁,身材高大魁梧,长发圆脸,浓眉阔口,双目有神,说话声音铿锵有力。
妇人拐头一立,向兰护法当胸戳去。嘴中笑道;“华教主虽然封我夫妻为南北长老,但自始至终也没信任过我二人。不像你兰修竹,深得教主信赖。现在赵副教主要反,我二人为何不反?”,兰护法侧身闪过,短剑斜滑,去削妇人手腕。三人说话间,又斗了三十余回合。
北长老忽然一笑,商量道;“兰护法,老夫想和你讲个条件,你将教主信物交出,我便放你一条生路,你看怎样?”。对面男子呸地一声;“教主信物自在教主身上,又怎会在我身上,如果技不如人,我兰修竹也不奢望你手下留情”。
北长老勃然大怒,手上乌金铁拐挂着呼呼风声搂头向兰修竹头上砸去,兰修竹右手宝剑一档,使用‘卸’字诀,顺势向下一引,左手短剑向前一探,奔着北长老面门刺去。南长老见势,乌金拐急忙向短剑磕去,
虚空子看着也是不住的点头,心中暗道;“南北长老乌金拐,力大势沉,招式怪异。而兰护法剑法纯熟,招式精妙。只怕双方一时半会也不会分出胜负”。
忽然那南长老柔声说道;“兰护法你敢看我眼睛么?看看我与古代美人貂蝉是哪个好看。只怕这一看,你便从此就不想再看别人了,你胆敢看么?”。虚空子循声望去,见那南长老满脸魅色,柔和妩媚,眼睛堆笑,便似夏日盛开的鲜花一般,向眼睛望去,突地一下浑身打了个冷战,只觉心神被控,神思恍惚。虚空子见那男子突然怔住,手脚顿时慢了下来,暗道不妙,眼睛一闭运用‘空神元功’口中大喝一声“无量天尊”。睁眼看时兰护法呆呆站立,魂不守舍,那北长老铁拐也已扫出。
说时迟那时快,兰修竹耳闻一声“无量天尊”,顿时气定神凝,陡然觉察一股劲风向自己当胸扫到,急忙拧身后退,就听道“啪”地声响,接着“嘡啷”一声短剑落地。原来身子避过来袭,胳膊却没能闪过,铁拐结结实实地拍在胳膊上。兰修竹痛极忍不住闷哼一声,胳膊已然动弹不了。左手撤剑捂住伤口,急后退三大步。那边南北长老亦是吃惊不小,跳出圈外,向发声处望去。
二十年前,南北长老本是恭州铁拐门弟子,南长老叫凤二娘,北长老叫罗平,二人本是师兄妹关系,那凤二娘机缘巧合得到一本武功秘籍学到了‘惊魂摄魄功’。这‘惊魂摄魄功’本是邪门功夫,师傅李铁拐知晓勃然大怒,将凤二娘逐出师门。后来罗平思念师妹也忍不住逃离师门,与凤二娘会和一处。从此二人行走江湖肆无忌惮最终落为江洋大盗,开始在江湖上为非作歹。
一日二人来到岳州,踩点马大善人家,不料被马善人发觉,那马大善人一把拽住罗平大呼捉贼。二人一怒之下痛下杀手。刚巧天筑山道长凌空子此时正在岳州,发现命案追踪下来,最终变成一场恶斗,凤二娘也是使出‘惊魂摄魄功’,却不料凌空子运用‘空神元功’将拂尘撑起,拂尘变成千道气流将凤二娘眼睛琢伤,二人惊慌失措拼命逃跑,任凭凌空子再如何追踪,也再不打照面。
南北长老当年被凌空子千里追踪,又伤及眼睛,对凌空子极为忌惮。现在一看来人是名道长,又破了‘惊魂摄魄功’,想也没来得急多想,相互对视一眼,口打唿哨,转身急纵而去。
清秋跳下马来,俯身趴在山坡上。看着南北长老走后,这才站起身来,走到虚空子身旁拽拽衣襟道;“虚伯伯,好吓人啊,为什么人总要打打杀杀呢?”。虚空子一笑拍拍清秋肩膀,柔声道;“这个世上坏人太多,总得有人去抓坏人”。眼睛却是瞧着兰护法向自己一步步走来。
兰护法走到虚空子面前,躬身施礼,嘴中道;“多谢道长相助,敢问道长名号,他日必定登门拜谢”。虚空子微微一笑;“拜谢就免了,贫道天筑山虚空子,你的伤碍不碍事?”。兰护法微微一笑;“原来是天筑山虚道长,失敬失敬”,他看看左胳膊又道;“这点小伤,还能挺的住,在下兰修竹,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他日在会,告辞”。虚空子点头笑笑双手一抱拱手相送。
虚空子见兰修竹走远,将清秋重新抱上马去,微微道;“我们也该走了”,催马前行。
这一日,二人骑在马上缓缓而行,抬头仰望远处高山,但见云锁奇峰巍峨壮丽、断崖绝壁雄厚庄重。清秋一指前方叫道;“快看,虚伯伯,你看前面山峰好高,比云还高。咦,还有瀑布,这是什么地方啊?好美!”。虚空子一笑道;“这就是天筑山,前方的山峰叫‘朝阳峰’,那瀑布叫‘龙潭飞瀑’,此处风景自是天下无双,我们再走半个时辰当到山下,伯伯带你好好瞧看”。“好哦”,清秋在马上拍手叫好。
约摸半个时辰,已到山脚,清秋抬眼望去,比之刚才所见更是令人心胸激荡,但见山势雄伟苍松翠柏,山上流云环绕,飞瀑震耳欲聋,确是气势磅礴一泻千里,山下雾气冉冉升起,整个山谷都被云雾包裹起来,当真是显得庄重而神秘。
“师叔回来了”,两名小道士见虚空子来到山下忙跑将过来,拉住马缰。“嗯,掌门师兄在么?”。虚空子翻身下马,将清秋抱了下来。一名道士答道;“师傅刚做完功课,此时正在客堂”。
虚空子携手清秋依石阶而上,过了山门大踏步向前堂走去。一阵郎朗笑声传来;“师弟,回来了,一路可好?”。话音刚落,一位头戴纯阳巾,身着青色道袍,脚蹬云履的道长迎将出来。清秋往那人脸上看,只见来人五六十多岁,面色红润,慈眉善目,三缕须髯当胸飘洒。此人正是天筑山古岳派掌门凌空子。
虚空子一看来人,赶忙施礼;“师兄,回来了”。“快进,快进”凌空子侧身将虚空子让进客堂。
“清秋,快去参见掌门”,刚一落座,虚空子低唤清秋。清秋跨步上前,跪倒磕头,嘴中道;“晚辈梁清秋拜见掌门”。“这位小道友是、、、、、、?”。凌空子侧目望向虚空子接着道;“快起,快起”,双手伸出扶去。手掌刚一触碰,顺势右手搭在清秋脉门,片刻功夫手掌放下。虚空子低声询问道;“师兄也看出来了?”,凌空子微微点点头。
“志兴,你带这位小道友后堂休息”凌空子对着一名道士说道。“是,你随我来”,一名道士示意梁清秋跟上。清秋看看虚空子,见虚空子微笑点头,这才放心随他而去。
“师兄,这孩子名叫梁清秋,本是御史中丞梁继隆之子。因丞相丁谓陷害,被台州陆家庄的陆晴川救出,一起被救出的还有他的妹妹叫梁采薇”。凌空子听罢沉声说道;“哦,那丁谓将名相寇准排挤出朝廷,接下来迫害忠良,贫道也是早有耳闻,你接着说”。虚空子张嘴道“清秋在蔡州城被矩州毒手判官门下所伤,万幸被‘擒龙手’傅质直所救,赠与‘碧灵丹’只是也只能保证四十九天无事,至今日刚好还有四十天”。“傅质直四十年前已是江湖大侠,只是忽然隐退,江湖上再无半点声息,不知是何原因?那碧灵丹可解百毒,难道也解不了他身上之毒?足见此毒多么厉害”,凌空子手捋须髯微微道。
虚空子沉吟道;“师兄,我派‘空神疗毒篇’能否让清秋一试”。凌空子沉思片刻道;“可以是可以,但是要学‘空神疗毒篇’必要先学‘空神元经’,只怕时间不等人”。虚空子闻听缓缓道;“那也只能看他的造化了”。凌空子点点头道;“嗯,也只好试上一试”。
虚空子忽地像是想起什么,脸色一变接着说道;“师兄,这次下山,还碰到两件奇事。蔡州知府冷聚阳,他那父亲刚过完八十大寿,就在宅中被人所杀,不知是何人所做。还有在光州地界不知是何教派,像是副教主残害教主后,派人追杀教内兄弟。只是这追杀之人正是杀害岳州马善人全家的凤二娘与罗平”。凌空子眉头一皱道;“当年贫道追捕二人,被其逃脱,想不到,如今他二人又现江湖,哼”。他顿了顿又道;“冷聚阳的父亲冷英杰,据说是在前吴越国官至宰相一职,后大宋灭掉吴越国后,反而在蔡州城任职。现在想想他父子二人在蔡州府也有数十年了”。
“师弟,你也刚回来,先休息吧,明日就开始教清秋习练‘空神元功’,总是宜早不宜迟。我再细细思虑一下”,凌空子望着虚空子脸现疲态微微说道。“那就有劳师兄了,我这就告退”。说完虚空子施礼退下。
清晨的天筑山,雾气弥漫山野,青松绿草沾满水珠颗颗晶莹剔透,山谷中不时间传来声声鸟鸣。房中忽然有人“啊”地叫出声来。清秋睁开眼睛伸个懒腰,他眨眨眼定定心神。下意识地用手摸摸肚子,每日清晨小腹就开始隐痛,这几日清秋怕虚空子担心,倒是从来都不曾说起。
他慢慢地爬了起来,缓步来到屋外。前后道观隐在清雾之间,若有若无错落有致。远处奇峰雾松,更显风景独特。触景生情心中暗道;“此处将是我安生之处,可是妹妹呢,她在哪里又怎么样了?昨日还梦到娘亲给采薇糖果,却是被自己一把抢来,气得妹妹在后面追打自己,没办法母亲又拿糖果去哄妹妹,而父亲站在一旁笑着让自己学会谦让将糖果还给妹妹。正在此刻却不知从哪里来个蒙面人跳过来将父母杀害,自己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这才被惊醒”。他昨夜做梦脑子里昏昏沉沉胡思乱想,想起爹娘,清秋不觉又是伤心落泪。忽又想起那路遇小乞丐,不禁止住哭声暗暗想道;“那乞丐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他武功却是好得出奇,自己若要给父母报仇,就需要练好功夫”。
“清秋,快吃早饭,吃完师傅找你还有事”。清秋正胡思乱想,被叫声打断。扭身望去,正是那叫志兴的道士正向自己招手,嘴中答应一声跟在后面向山下走去。
吃罢早饭,清秋随志兴道士来到清虚堂。志兴门前禀告一声;“师傅,清秋带到”。门内有声传出道;“让他进来吧”。 “是”,志兴向旁一让,清秋答应一声跨步进入。
“清秋你过来,贫道今天传你一套疗毒的功法,帮你疗毒,你可愿意?”,凌空子满面慈祥望着梁清秋微微道。清秋看看虚空子,见虚空子微笑点头。清秋心中大喜,连忙跪下大声道;“弟子愿意,谢谢掌门伯伯”。凌空子突然收起笑容面色一寒;“事出突然紧急万分,今日传你功法乃迫不得已,他日你如若为非作歹,贫道定然不饶”。清秋面露惶恐连声答到;“不敢,弟子不敢”。凌空子面色稍缓,道;“贫道有好生之德只为救人,你此时终究非本派弟子,以后也不得以本派弟子自居,你可知道?”。清秋本以为凌空子要收自己入门,此刻一听,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浇下,愣了半响才低声道;“弟子知道了”。 “好,你起来吧”。凌空子说完,望望虚空子。虚空子见状躬身施礼带着志平退了下去。
“今日我传你功法叫‘空神元功’此功法总诀六句,你且要记得清楚”,凌空子看看清秋,朗声道;“气融丹田,还复六神,神既藏矣,谓之归根,归根曰静,静应复命。你可听清?”清秋当下默记,当默记第五遍时,已牢记心中,对凌空子点点头。“好”,凌空子点头称道,盘腿坐下,将功法要点详细的向清秋讲解。清秋依着样子也盘腿坐下抱拙静松,意守丹田。清秋依着凌空子的方法一练就是三日。
这天清晨,清秋早早的起来打坐,忽然觉得丹田发热,一股气流在丹田打转,似乎要突破小腹,贯穿全身。心下颇惊,赶忙收功吐气,凝神细想,莫非这就是丹田元气。眼睛一闭,静心绝虑,不一会丹田暖意融融,浑身发热,全身舒坦。
又静坐了片刻,清秋起身向清虚堂跑去。见到凌空子,清秋心中疑惑,当下把身体变化一通细说,凌空子闻听暗暗吃惊;“想不到此子,悟性极高,一般人十天半月也不见的有成效,他短短三日身体便初有成效,照此下去,一月之内大小周天打通也是极有可能的”。想到此心中高兴微笑道;“如此甚好,我们一鼓作气学习如何打通任督二脉”。
门外,虚空子刚好经过,探头向里望去。只见清秋盘腿坐定,凌空子将所用穴位详细讲解。那清秋边听边记,时不时点头询问。虚空子看在眼中微微一笑,转身折走。
至此,清秋每日依照凌空子所授,开始习练打通小周天。
一晃十多天过去了,这日清秋端坐练功却是烦闷不已,只觉得每当行气至夹脊穴,必然遇阻无法正常通过。夹脊穴反而麻、胀、痒。清秋抬腿迈步来到屋外,心中想道;“来这么多天,也没好瞧看天筑山风景,现在倒是好时机,借此时机也好散散心”。他看看四下无人,当下辨好方向,迈步向后山走去,转过山涧视野大开,放眼望去一派壮丽山河呈现眼前,心情自是舒坦,行走不远便觉烦闷之气顿减。
山间薄雾浮云,林木幽静,不时传出鸟虫啼鸣,梁清秋抬眼向前望去,只见前方山峰怪石巍峨,千姿百态,山峰顶上一轮七色彩虹凌空悬挂,仿若给山顶披上七彩霞衣,只觉心头一荡,遇此奇幻景色当不容错过。弯腰跨步向山峰奔去。
到得山顶,一块十余丈的平滑圆形石头嵌在峰中,清秋纵身跳了上去,四下瞧望半响,只觉地上圆石一半颜色深,一半颜色浅,两边各有一个圆坑,坑中满是清水,清澈见底。心道;“此图案似曾相识好像哪里见过。猛一抬头见彩虹已然渐退,阳光撒射下来,山顶图案更加清晰可见,倏地双手一拍,跳将起来嘴中大叫;“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这是虚伯伯所说的阴阳图案”。他自从到天筑山也常见阴阳图形,此时看透山顶图案亦是欢喜不已。跳了半响,梁清秋坐下身来,忽然想到此处寂静无人,自己身体又有些乏累,这里正是练功好场所,在此恢复体力再好不过。随即双腿盘坐,眼睛微闭凝神入静。
忽然周围一阵窸窣声响,清秋睁眼望去,一只灰兔正向水坑蹦去。清秋见状,登时激起童趣,缓缓收功站起身来。那灰兔也不怕人,蹦到圆坑处低头喝水。清秋心想;“我若贸然靠近,小兔必然受惊逃跑,我需找些草来喂食,它才当我是朋友”。想道此,嘴中轻轻说道;“小兔乖啊,我找些草来喂你,你可别跑啊”,高抬腿轻落步往坡下走去。
一声嘹唳之声当空传来 ,梁清秋凄厉声响浑身一哆嗦,急仰头望去。一只苍鹰当空展翅盘旋。猛地身体斜飞,奔着灰兔俯冲下来。清秋心中吃惊忙双臂一振向上挥舞,嘴中大声轰喊。哪料苍鹰也不理睬依旧径直向灰兔扑去。再看灰兔双耳直立、四肢弯曲,爬在地上动也不动。清秋大急挥臂高喊:“快跑,小兔快跑”。脚下不停歇,奔着灰兔方向跑去。岂不料,就在苍鹰眼见就要扑倒灰兔之际,那灰兔四肢弹起,竟是斜刺里弹出三尺,转头就跑。苍鹰一抓不中,连连鸣叫,振翅高飞。清秋呆呆望着逃跑的灰兔,不禁大喜,跨步追去。天上苍鹰却是不肯舍弃,时而盘旋,时而俯冲,不时地发出刺耳鸣叫。
人、兔、鹰三物互不舍弃,天上地下相互追逐。坡斜路陡,梁清秋尽力保证身体平衡,小步疾跑,一晃已是奔出一里开外。
眼见前面道路已近山底,天空中一声长鸣。清秋仰头望去,见那苍鹰回旋数圈展翅飞走,心中这才松了口气,岂料脚底一滑,身体倒地,忙双臂将头抱住,合身向下翻滚。坡陡路滑,梁清秋吓得哇哇大哭。“砰”地一声,清秋只觉的身体重重的撞在石头上,头脑一片空白,随即不省人事显然已是晕了过去。
良久,梁清秋慢慢地睁开眼睛,只觉浑身上下剧痛,脑袋晕晕沉沉眼冒金星。四肢想动,却是疼痛难耐动弹不得。望望天空,又看看四周,早已没有鹰兔的踪迹。不禁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所发生的事情。
过了半晌,梁清秋强忍疼痛背靠大石坐了起来,只见自己满身泥土,浑身衣服已被划破多处,抬手摸摸头顶痛处,发现肿起几处大包,手指触碰之处,疼地是呲牙咧嘴。当下又缓了片刻才慢慢站起身来,周围一条小路通往远方,两边树木林立,一条小溪至上流下,清秋慢慢挪到溪边,伸手洗洗脸手,又掬了捧水喝了两口,这才觉的好受一些。站起身形顺着小路蹒跚而行。
转过山坳,梁清秋向远处望去,远远看到一片开阔地带,中间两间茅屋,屋前花海一片,屋子旁边则堆积着好多木箱。清秋心道;“此时全身疼痛,且饥饿难耐,不妨去讨口吃的,顺便休息一下”。想到此,提起精神向茅屋走去。
花香阵阵,越往前走香气越浓,清秋走到近前但见绿叶簇簇,花杆笔直,绿藤围绕花杆盘旋向上,藤枝上盛开着大小不一的紫色花朵,几片纤巧的花瓣簇拥着绿色花蕊,神秘而妖娆,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清秋走上前望着眼前娇艳花朵,只觉花朵来回晃动已然变成只只蝴蝶,在自己眼前飞来飞去,翩翩起舞,不由得伸手去捉……。
“住手”一声断喝,紧接着一勺凉水当头浇下。“小子,不要命了”,清秋被水一激浑身打个激灵,扭头观望,不远处一位年过五旬老者,眉毛倒立面色威严,一身灰服,双袖上挽,左手握木柄撩勺,右手掐腰,正望着自己。
清秋被人喝止心中不解望望老者,又看看鲜花。只觉自己被冷水这么一浇,头脑顿时清醒不少,眼前哪里有什么蝴蝶,隐约感到诸多蹊跷,忙上前施礼,嘴里喃喃道;“老伯,我不是不要命,只是觉的这花朵像蝴蝶一样好玩,忍不住想捉一只”。“哼哼,你要捉到蝴蝶,你那小命也就没喽”。梁清秋聪明伶俐,听到这话,心中不解却知道老者是在救自己。忙跪倒磕头,开口道;“谢谢老伯的救命之恩,我给您磕头了”。那老者见他如此懂礼,面目逐渐舒展恢复常态,问道;“小子,起来吧,你怎么会到我这里的?”。清秋起身答道;“我看到天上一只老鹰要抓小兔子,便想着救下兔子,不想却从山上滚将下来”。说着用手指指远处高山。收手又道;“看到这里有人家,想来讨口吃的”。老者望着衣衫不整的清秋,略一沉思说道;“哦,那你随我来吧”。放下撩勺,转身向屋内走去。
清秋跟随老者走到屋内,满屋中充满草药气味,房内左面是一个木头架子,上面摆满瓶瓶罐罐,右面是长条桌上面则堆放着各种草药,靠窗户旁摆放着一个大铜人倒是活灵活现。中间地带是一张八角方桌,周围放有四把竹椅。
老者示意梁清秋桌前就座,从内屋拿出几块烧饼,又拿起个陶罐从中倒出一些青黄流汁,送到梁清秋面前道;“吃吧”。顺手拉把椅子坐到清秋对面,满眼慈祥地望着清秋。清秋饿急也不看老者,拿起烧饼蘸着流汁大口而吃,只觉得入口酥脆,清香甜润,片刻功夫已吃两个烧饼。浑身感觉舒畅无比,精力充沛。
“老伯,刚才你不让我去触碰花朵,难道是那花儿有毒?”,清秋抬头望着老者问道。老者板起脸来冷哼一声;“有毒?那是天下一等一的毒花,触碰之后精神恍惚,疼痛麻痒难忍至极,七日之内如无解药,全身腐烂而亡”。清秋怎么都料不到那花朵鲜艳美丽却是毒性如此之大,只听得心头恐惧暗暗吃惊。不由地吐了下舌头,暗自庆幸刚才多亏没有碰到。老者望望屋外花朵接着道;“此花名叫‘绿翘紫藤’。相传在两三百年前,有一女子名叫鱼玄机,生的是天姿国色,聪慧多才,后来入得道教。只疑侍女绿翘与自己的相好有不轨之事,怒极而鞭打数百下。那绿翘性情刚硬临死也不承认。临死之时悲愤说道;“你猜疑我,诬陷我清白之身,我绿翘今日难逃你毒手,苍天如果无知,我也无处申诉,假若苍天有知,谁也不能压制得住我的冤屈,我发誓在阴间也不会放过你”,说完倒地而死。鱼玄机趁着夜深人静,将绿翘埋在院内紫藤花下。岂料第二日,紫藤开满鲜花,那鱼玄机觉的奇怪,上前观察,手摘鲜花”。老者停顿一下,望着清秋道;“你猜怎样?”。清秋听得是目瞪口呆,心中道;“那鱼玄机定是冤枉绿翘了,唉,我清秋这辈子一定不要冤枉别人”。老者接着道;“鱼玄机疼的满地打滚,身体逐渐变黑,痛痒难耐,一连七日,最后全身腐烂而亡”。他看着清秋心有余悸的样子微微道;“知道厉害了吧,小子 ?”。梁清秋听罢一动不动呆呆坐定,半响也不答话 。
“小子,你还没告我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清秋正自呆呆发愣忽听老者问话,忙站起身来道;“多谢老伯的款待,我叫梁清秋,家住汴梁城,只是、、、、、 只是家中发生变故,随虚伯伯来到天筑山”。他想起家人,清秋神色暗淡下来。
“嗯,虚空子么,我们也有数面之缘。他知道你身中奇毒了么?”,老者望着清秋忽然问道。“知道,凌伯伯还教我一套驱毒功法,只是我所练驱毒功法也不知什么时间才能练成”,清秋心中失落低头说道。他嘴上言语心中却想;“这位老伯定是世外高人,看看我就知道中毒了”。
“你且说说怎么中毒的,又是何人所下?”,老者进一步问道。“听虚伯伯说是毒手判官门的门下所为,好像是叫卜三”。 “哦”,老者站起身形,屋内来回踱步,心中暗想;“果真是他,当年自己在尚药御为官时,就听说过矩州毒手判官门,门中弟子行事阴险狠毒,一个个本领高深莫测,又都是用毒高手,中毒之人受尽煎熬最终还是必亡”。他停下步来,看看梁清秋,见他身材瘦弱眉清目秀,眼中充满迷茫之情。又想;“自己多年退隐还乡,不问世事,虽每日都在研习医术。却也不知碰到此毒,能否解了,自己一生为医,各种疑难杂症都大多碰到。如今遇到此毒倒想一试,也不枉我御医的称号”。
想到此伸手摸住清秋脉门,双目微闭。梁清秋见无恶意,任他把脉。良久就听他道;“你今日且回,向虚道长讲明,老朽王惟一有心替你疗毒,但需在此待些时日,你若同意,明日一早赶来”。清秋闻听大喜,就要下跪,王惟一摆摆手道;“你我今日相遇,也算是有缘,天色不早,省的道长们担心,你快些赶回去吧”。清秋虽是不舍却也施礼告退。
出门后,清秋看看前方那一片花海,心中害怕,扭头顺着小路向天筑山奔去,不多时,已到山底,听到远处不时有人呼喊自己,心中暗想;“不好了,自己这么长时间不在,凌伯伯和虚伯伯定是着急,命人四下寻找自己”。赶忙答应一声。转眼之间以志兴为首,几名道士奔到近前。那志兴满面怒容气冲冲道;“你跑到何处去了?害的师傅师伯发怒,我们也跟着受累,快随我们面见师傅去”。也不等清秋答话,转身带领众道士就往回走。清秋自知闯祸不敢多言,默默跟在后面向来路走去。
来到客堂门前,志兴望望身后清秋猛瞪一眼,跨步进门道;“禀报师傅师叔,清秋带回来了”。“让他进来”,就听得凌空子沉声道。“是”志兴摇头示意清秋进去。
“清秋,你这一天跑到哪里了,你虚伯伯为你担惊受怕,你可知道?”。凌空子面色严厉,沉声问道。清秋进门扑通跪倒,大声道;“弟子知错了”。当下将怎么追兔落山,怎么遇到王惟一,王惟一又怎么答应帮助他疗毒,原原本本的告诉二人。
“师兄,你看清秋也是事出有因,是否宽恕一次”虚空子看看凌空子,二人相视而望心下会意。凌空子对着地上的清秋微微道;“嗯,清秋下不为例,你先起来吧”。他转面看看虚空子道;“师弟,你怎么看王惟一给清秋疗毒一事?”。虚空子微微一笑道;“师兄,前些年那王惟一在朝廷当过御医,此人医术了得,有‘圣手医王’之称。我看有他帮忙疗毒再好不过。如此一来清秋解毒又多一分把握。且他与师叔关系莫逆,我曾随师叔一起拜会与他”。“嗯,我也听师叔讲过此人,在朝廷得罪权贵,才告老还乡,路过天筑山巧遇师叔。师叔极力邀请上山,却哪里知道此人性情古怪,决计不上山来,只在山下搭片草屋居住”。凌空子说完看看清秋道;“清秋,你遇到王惟一也是你的造化,你下山之后需勤练‘空神元功’,对你有益无害你可知晓。”清秋张口说道;“是,晚辈知道”。虚空子笑笑道;“好了,你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就下山去吧,过些时日,我自会拜见他去”。
清晨,清秋早早起身,吃罢早餐,向两位道长扣头拜别,顺着山路向王惟一住所走去。远远看到一位老者正提着撩勺从木桶里舀水向花丛撒去,仔细一看正是王惟一,高喊一声;“王老伯,我来了”,说着蹦蹦跳跳向前跑去。王惟一向他瞧了一眼,也未做声。待到清秋跑近,将撩勺一送,对着清秋说道;“你先将这片花浇一边,浇完后进屋找我,记住不得触碰花朵”。说罢将撩勺递到清秋手中,转身回屋。
清秋接过撩勺,舀水撒花,眼睛却是始终不敢望向花朵。时间不大,一片花丛已然浇完。放下撩勺,对着屋里喊道;“王老伯,花浇完水了”。王惟一屋中叫道;“好,你进来吧”。清秋跨步进屋,见王惟一手指座椅说道;“坐吧,把它喝了”,随手递过一碗汤汁。清秋接过碗,问道;“这是什么?”,王惟一笑着道;“小子,喝吧,别人想喝还喝不到。这是我自己研制的蜂蜜,此蜂蜜有解毒,强身健体功效”。清秋想起昨日就是拿烧饼蘸着这流汁吃的,吃完就觉得也无不适,且精神抖擞。想到此,接过碗来一仰脖子,大口喝了起来。“不急,不急,慢慢喝”王惟一缓缓坐下又道;“我给你讲讲这蜂蜜的缘由,屋外的花你是见识了,屋后的木箱,你知是做什么用的?”。清秋摇摇头,眼中充满疑惑道;“不知道”,略一思考急忙道;“哦,我知道了,自然是养的蜜蜂了”。“嗯,你知道养的蜜蜂也没什么稀奇的,但你知道养的是什么蜜蜂么?那是普天下最毒的蜜蜂,叫‘金环胡蜂’,此蜂蜇人,不消三刻,必然送命”。清秋大惊,心道;我吃了最毒蜜蜂采的最毒的花蜜,岂不是要被毒死。他满面惊愕王惟一看在眼中,哈哈笑道:“莫怕,此花蜜非但无毒,反而对身体大有益处,否则天筑山那疯癫老道也不会时常到我这来讨要蜂蜜了”。
清秋“哦”了一声,心道;“‘金环胡蜂’名字到是好听,毒性怎么这般厉害。又想他说的疯癫道长想来就是凌伯伯、虚伯伯的师叔了,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
望着清秋疑惑的神情,王惟一回身从木架上取了个瓦罐对着清秋道;“来,你随我来,看看金环胡蜂是什么样的”。招手唤清秋跟上,二人没走几步已是转到屋子一侧。十几个木箱堆在一起,王惟一拿出一只手套戴上,对清秋笑笑道;“不管什么样的蜜蜂,你不去惊扰它,不要让它感觉受到威胁,它是不会主动去攻击你的”。蹲下身来,轻轻的移开箱盖,就见密密麻麻的蜜蜂突见有光射入顿时一片躁动。清秋顺着缝隙仔细望去,见这钟蜜蜂体型硕壮头部金黄,身体黝黑,尾部金黄色与黑褐色相间,面目异常丑陋,心中害怕不由地倒退半步。只见王唯一轻轻抓把,放入罐中,将木箱盖的留下一条缝隙,张口道;“好了,我们回去”。清秋见状不解道;“王伯伯,你这留下缝隙,胡峰会飞跑得”。“哎,这你就有所不知,这里胡峰已是养成习惯,每日采完蜜自会飞回窝中,不必担心”,王唯一答道。
进得屋来,王惟一笑着对清秋说道;“小子,要想疗毒,需忍得住疼痛,你可能忍?”。梁清秋咬牙道;“能,我一定忍得住”。王惟一望着清秋忽而变的坚毅眼神,微微道;“这是你说的,到时可不许叫出声来”。清秋点点头心中暗想;“好,不论多疼,我都忍住,绝不能让你小瞧与我”。他从小本娇生惯养,不想经历了一连串的变故,内心已是逐渐自立与坚强。
“现在将上衣褪去”,王惟一用手比划道。清秋伸手进怀,取出一块玉佩和一颗玉珠放到桌上,将上衣褪到腰间,眼睛一闭,牙齿紧咬,端坐在木凳上。
“好,开始了”王惟一探手从罐内捉起一只胡蜂,尾尖对准清秋的身柱穴,左手轻弹蜂头,只见胡峰尾尖忽伸出长刺照着身柱穴猛戳下去。清秋一声闷哼,犹如一把利刃刺入体内,疼痛钻心,紧接着清秋觉得自己的夹脊穴、大椎穴、中脘穴、关元穴、气海穴、神阙穴依次剧痛。他与凌空子学习穴位,知道几处大穴位置。片刻工夫只觉得被扎穴位开始灼热,发麻。逐渐发展到全身。王惟一望着清秋紧咬牙关,浑身热汗,起身端碗蜂蜜递给清秋。清秋疼痛难耐端起碗来,也不睁眼大口喝完。饮罢心道;“我浑身如此难受,倒不妨现在习练‘空神元功’也许身体会好受些”,想到此,双目微合身体放松,缓缓入静。
王惟一望着清秋,满脸诧异,继而点点头,笑而不语。他目光转而飘落在桌子上。盯着玉佩看着,心中一动道;“这块玉佩怎么如此眼熟。十年前,我在朝廷时,宰相寇准请自己去看病,病好时,寇大人定要送我金银,我是决计不要。他看我不要,命人拿过一对玉佩道;“你再推脱,本相可要生气了”。我看推脱不了,这才收下。不几日,得知好友梁继隆夫人身怀六甲,特此转送与他,留个纪念”。想想自己与老友一别已五年有余,不觉微叹一声。轻步走到桌前,拿起玉佩,仔细观瞧,心中一凛暗道;“这玉佩正是我送与好友梁继隆的,眼前这位是谁,难道是好友之子?如果是怎地他不待在家中,而流落此地”。心中想事,王惟一的眼睛却始终看着清秋。
一个时辰过去,清秋慢慢收功,睁开眼睛看到王唯一望着自己,面容和气。不觉咧嘴一笑;“老伯,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也不是那么痛了,只是觉的身体还有些热胀”。王惟一道;“这是正常反应,此方法是以毒攻毒,你中毒日子长,积毒难遣,反而要慢慢来,不可心急”。
待了片刻,王惟一又问道;“清秋,我来问你,你说你姓梁,家住汴梁城对是不对”?“对啊”清秋答道。“这个玉佩是你的?”。清秋望着王惟一手中的玉佩点点头。“汴梁城御史中丞梁继隆,你可识得?”。清秋一呆,他自小不会撒谎,心中暗道;“他怎么知道父亲的名号,怎么有此一问,只是不知是敌是友,我可不能说”,当下低头不语。王惟一察言观色接着道;“我与梁大人品性相投,情如兄弟。一别已有五载有余,他有一子一女,儿子和你差不多大小”,眨眨眼睛接着又道;“清秋,你左腿根部是否有一圆形胎记”。清秋听到这,心想;“我腿上有胎记,只有最亲近之人才知晓”。想起家人不由得一阵阵痛心,慢慢抬起头来望着王惟一,满眼噙泪道;“王伯伯,梁继隆正是家父,只是父亲母亲已被丁谓害死,我和妹妹被陆伯伯所救,后来妹妹随傅质直老前辈到杭州城去,我随虚道长到天筑山。
“啊,这、这、这、哎……”,王惟一长叹一声,神情黯然不在作声。
忽然,王唯一起身向内屋走去,不一会左手拿着一坛酒,右手拿一块木牌子,来到外面,寻好汴梁城方向,将木牌一立,就见上面书写着,御史中丞梁继隆及夫人之排位。接着倒满两碗酒,单腿跪地。清秋赶忙也跪下。只听王惟一哭泣道;“兄弟走好,哥哥给你敬酒了,一别五年,想不到竟是永别,你且放心,令郎即我郎,我定会将他抚养成人……”。“ 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说着哽咽不已。清秋在身后亦是不停的磕头,第一次祭拜父母,悲从心来,伤心欲绝,不由得大哭起来。
良久,王惟一站起身来,将清秋扶起来道;“清秋,以后此处就是你的家,你我二人从此相依为命,如不嫌弃,你尊我一声义父,我叫你一声孩儿,你可愿意?”。清秋点连声头称道;“义父,义父”。将王惟一紧紧抱住。
一晃七日已过,王惟一每日都用胡峰毒刺给清秋疗毒。清秋也加紧习练‘空神元功’。
这天,清秋疗毒后,王惟一倒好蜂蜜,递给清秋道;“今日怎样,是否还有热胀麻痛感觉”,“义父,这两天除了胡峰毒刺蛰我时,刺痛一下,别的感觉都已经消失,并且我觉的周身气力大增,舒坦无比”。他哪里知道,借助胡峰毒刺所扎穴位,清秋已经突破夹脊穴的淤堵,贯通任督二脉。王惟一哈哈一笑道;“我看你现在面目红润,双目有神,想那身上之毒业已驱的干净了”。听到王惟一这么说,清秋高兴的安耐不住拍手欢呼。
王惟一径直走向内屋,招手换清秋进来,弯腰从床下抠起一块青砖,从里取出一个油包,打开数层油纸,取出一本泛黄古书,封面上书写着《针经集》三个大字。王惟一拿着古书对着清秋道;“此书乃我师傅罗儒林毕生所创。当年师傅开医馆救人看病,因医术高明,妙手回春,医病救人名声太响,人送雅号叫做‘妙手金针’”。清秋望着王惟一眉飞色舞喜形于色的样子,暗想;“他老人家当年定是乐善好施,救人无数,人人敬仰之人”。忽地王唯一神色黯淡下来道;“只是世事难料,终究因为这部《针经集》而丢掉性命”。清秋面露惊色;“啊,怎么会这样?”。“哎,因为师傅名气大,每日都有来拜师学艺之人,师傅老人家万般无奈也是能推就推能拒则拒。只是有一日清晨,师傅推门外出,发现门口躺卧一人,十四五岁,衣衫褴褛,那时已是初冬时节,如若不救是必然冻死,就将他扶到屋内精心调养。后来得知他叫祝浩天,逃难而来。师傅见他孤苦伶仃,便留他在医馆打杂。这祝浩天勤思好学,又聪明伶俐,三年后师傅决定收为弟子。我比他年长五岁,他便尊我为师兄。师傅还有一女,名叫罗凤,我们三人年纪相仿不分彼此,终日相互学习相互扶持,帮助师傅把医馆经营的倒是越来越兴旺”。王惟一停顿片刻,眼充怒火咬牙恨道;“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一日傍晚师妹在屋内洗澡,这贼人竟捅开窗纸,看的是淫心大起跳进屋中欲行不轨。师妹大声呼救,惊动众人将其拿获。师傅得知大怒,将祝浩天暴打一顿赶出医馆。哪知此贼人去而复返,半夜潜入师傅房中欲偷此书,被师傅发觉,在厮打过程中,竟是将书的后几页撕走,而师傅不巧头撞桌角竟是气绝而亡。当夜,师妹羞愧难当也上吊自杀。一个好端端家,就此让这贼子祸害了。众人再寻那贼子时早已不见踪影……”。
王惟一说完,面色涨红垂头不语。清秋浑身一阵发冷,眼望着满脸愤怒之色的王惟一亦是不敢答话。想着事发如此惨烈,两人面对面均是沉默不语。
良久,王唯一微微道;“我将此书交与你,希望你学成后能医人救命,造福一方,将《针经集》发扬光大。切不可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清秋赶忙跪倒三拜,双手接过《针经集》。王惟一接着道;“此书分为三篇,分别是,<经脉篇>、<针灸篇>和<疗毒篇>。你需定下心神,慢慢研读”。清秋接书在手,果见后面被人撕掉。点头说道;“是,清秋知道,定会详读领悟”。王惟一点点头道;“窗旁的铜人,是我依照<经脉篇>所制,刻有人体经脉穴位,你可参详”。
清秋自小在父母教育之下,读书认字,琴棋书画都有学习,本身又聪敏伶俐,悟性极高,短短一月有余已将《针经集》领悟十之七八。在这期间,虚空子拜会王惟一,看到清秋毒性已解,十分高兴,又将如何打通大周天功夫传授清秋,这才告辞返回天筑山。
此时已是盛夏时分,漫山遍野,青草悠悠山花漫漫。这一日,王惟一对清秋道;“我明日需起身前往‘摩陀崖’,去采摘一种叫曼陀罗的花,此去来回需半月有余”。清秋惊道;“曼陀罗花只在炎夏开花结果,花期不过七日,奇毒,异香扑鼻,中毒者全身筋骨酸软动弹不得,义父,你说我说的对不?”,清秋扬脸问道。王惟一哈哈一笑道;“想不到你学的还挺快,嗯,我再问你,此毒如何能解?”。清秋笑道;“义父,这也难不倒我,以无根水做引,伸筋草、人参、南草热饮,辅以艾草熏闻”。“嗯,小小年纪,真是难为你了。我这一走,你需勤读医书,不得懈怠”。王惟一边说边伸手拍拍清秋肩膀。得到王惟一夸奖,梁清秋喜出望外不住点头应允。
第二天寅时一过,王唯一背着药篓,拿起药锄,望望熟睡的梁清秋,轻轻关上屋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