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凄风寒雨
书名:陇西行 作者:流光 本章字数:13653字 发布时间:2023-06-29

落日余辉映晚霞,残雪无情掩黄沙。

雄关漫漫烽烟起,军卒匆匆纵马疾。

乌云密布垂落雨,沙场枯骨引人悲。

忠肝义胆抛热血,侠骨丹心行天涯。


  夏初时节气候多变,汴梁城突下暴雨,水位猛涨,大批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这一天宫中忽地有消息传出,真宗驾崩,太子赵祯即位。刘氏皇后被尊为皇太后,在赵祯成年前代理国事。此后奸臣当道、宦官参政,直惹得朝廷上下沆瀣一气乌烟瘴气,各地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副相丁谓勾结宦官雷允恭,修改“诏书”,把宋真宗病死归罪于宰相寇准,至其贬于雷州,随后着手开始清除寇准旧部。

  汴梁城中,一座大宅院落宽广华贵气派格外引人注目,高大的院墙内排排绿荫掩衬着座座亭台楼阁。但见亭廊清幽、假山奇石、花草景簇,远处树梢偶有翠鸟高鸣。树下数条曲径小道将各个院落连接起来更显错落有致,一看便知乃是大富大贵之家。

忽地一阵大笑之声从客厅传出,“雷公公,多亏有你,我们才搬掉寇准这个最大的绊脚石,来来来,本相敬你一杯”。紧接着,响起一声尖锐之音应和道;“丁大人说的哪里话。如若不是大人的妙计,又怎能搬倒寇准,来,我敬大人,干杯”,跟着厅中传出饮酒声响。片刻功夫后那尖锐声音又响起道;“寇准下面嫡系众多,大人切记不可大意,若是阴沟里翻船,倒是白费了我等这般辛苦”。“啊,哈哈,放心我心中有数。过不了几日整个朝廷都会掌握在我手中,到时候我们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哈哈哈”、“嘿嘿嘿”,一阵阵狂笑之声从宅院中传出,只惊地枝头翠鸟振翅高飞。                  清晨的汴梁城,夜色渐隐,微光初升。四下雾气缭绕,天地间变的朦朦胧胧。远处的汴河穿城而过,两岸烟柳画桥翠木郁葱,希波荡漾楼阁亭台,宛若一片仙境。只片刻工夫,阳光透过晨雾洒照下来,尘世间顿时变得亦幻亦真。

  “驾、驾”,一匹枣红大马顺着南门大街飞驰而出,此马躯干壮实、威风凛凛、四蹄轻捷,路人见状纷纷避让。那马上人也不谦让一路驾马飞奔。看马上之人约摸三十多岁,身着劲服干净利落,双目圆瞪面露焦急神态,汗水顺着黝黑的脸颊涔涔而下。左手倒提一柄青钢宝剑,右手紧握缰绳,不断大声地催促坐下俊马,俯身急行。

  御街宁门附近,苍松翠竹,花香径幽,坐落着一座青砖素瓦白墙的府邸。朱红的大门上悬挂着‘梁府’二字的烫漆横扁。“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一前一后从内走出来两名仆人,手中拿着扫帚开始清扫路面。后面人边扫地边道;“赵大哥,这几日我的右眼总是跳个不停,不知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前面之人回头望望,笑着道:“你好好做事,不要又惹赵管家不开心,就好了”。后面之人怔了怔,苦笑一下,低头接着扫地。

  “吁……”,那壮汉来到门前猛勒手中缰绳,伴着一声马的嘶鸣叫声,枣马原地里“踏、踏、踏”地转着圈子。姓赵的仆人一望,赶忙收起扫帚上前道;“呦,陆护卫,什么风把您吹……?”。不等他把话说完,马上之人双腿一飘,跳下马来,急道:“快去通报大人,有大事”,迈开大步向府内闯去。

  御史中丞梁继隆,梁大人此时正值中堂端坐。左手端茶,右手拿着茶盖轻轻刮着茶沫,心中却是盘算着;“现如今朝廷奸相当权,宦官当道,残杀忠良,危害社稷。自己身为朝中要臣如何能够参丁谓一本。他忽听门外一阵响动,抬头望去,就见赵姓仆人一跌一撞的从外面跑入,心中微怒皱了皱眉,沉声道;“赵普成何体统,什么事如此惊慌?”。赵普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急声道:“大人恕罪,枢密院陆护卫闯进来了,说是有要事”。“哦”,梁继隆一愣心中暗道:“知枢密院事王大人是我至交,他手下第一护卫陆晴川到来,必有要紧大事,连忙挥手叫道:“快请,快请”。

  不等传报,陆晴川已奔到门口,进门便跪,急道;“大人,大事不好,丁丞相手下宁武将军方海权带领大批爪牙,马上就来拘捕您,请您快走”。梁继隆闻听左手一抖,清茶泼到地上少许,立觉失态,忙顿顿心神,心中道;“丁贼早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迟早除我为大快。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想我江山社稷,黎明百姓,因奸臣当道,终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想到此不禁低头微叹一声。转念又想道;“我梁家上下一十七口,这些人对我忠心耿耿,事到如今我怎么忍心让他们跟我而受到株连”。转身放下茶盏,迈步踱了两步。忽地停下,猛地转过身来,双手扶起陆晴川,说到:“陆护卫,老夫求你件事”。陆晴川忙道;“大人请讲”。梁继隆道;“想老夫老来得子,一双儿女,大的刚过一十二岁,小的也不过十岁,心中实不忍有何闪失,想请陆护卫……”。不待梁继隆说完,陆晴川忙道;“大人,卑职来时,王大人就吩咐过,叫小的竭尽全力也要助您脱困”。“好”,梁继隆闻听大喜,扭头对赵普急道:“快请夫人,不,把全体家人都召集到中堂,另外叫赵管家把家中所以银两全部取来,我有事宣布”。

  不到一盏茶功夫,以夫人为首,家人、仆从陆续步入中堂。梁继隆望着夫人一左一右牵着一双儿女,眼睛一湿,向前迈步走来,缓声说到;“夫人,现在朝廷奸人当道陷害忠良,那丁谓终究要拿我梁继隆治罪,我梁家现今大难临头,终究逃不过此劫”。梁继隆说到此,眼里充满亏欠神情,柔和的望向夫人。

  梁夫人抬眼望着夫君,心中已明白八九分,点头笑一笑,柔和目光瞬间变的坚毅起来。他夫妻恩爱多年心意早已相通。梁继隆见状转身大声道:“管家何在,留下纹银一百两,剩下的速分与众人,各自散去吧”。众人顿时愣住不知何故,齐齐下跪哭声四起。梁继隆大声叫道;“快些起来,梁某对不住你们,大家分到银子就速速离开逃命去吧,不得耽误,快走”。众人这才站起身形,分得银两慌慌张张向外跑去。

  梁继隆面向夫人俯下身去,将一双儿女拥在怀中,望着他们满脸惊恐,眼中含泪牙咬红唇,心中不禁一阵痛楚,柔声说道:“清秋,采薇,不用害怕,爹爹与娘亲将会与你们分开一段时间。你们要乖啊,不得顽皮淘气,要听陆叔叔的话”。他说着手一指陆晴川。陆晴川低头望去,只见男孩一脸倔强,牙咬下唇不让泪珠滑落,小拳紧握,呆呆的望着自己,女孩紧紧地拽着父亲衣角,双目擎着泪珠。她望望父亲,又看看娘亲,终于忍耐不住,“哇”地一声哭将出来。陆晴川心头一酸,对梁继隆道:“梁大人,宜早不宜迟啊”。梁继隆看看夫人,只见夫人满脸泪容,张张嘴巴,终究没能说出什么。

  梁继隆牙一咬,站起身形从赵管家手中接过纹银,对陆晴川道:“有劳陆护卫了,两个孩子就交予你了,老夫无以为报,请收下吧”。陆晴川也没推辞,接过纹银往怀中一揣。抱起两个孩子大踏步向外走去。“慢,陆护卫”。陆晴川扭头看梁夫人向自己走来,从怀中掏出一对玉佩,靠近孩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将玉佩分别揣入两孩怀里,低头亲亲这个,又亲亲那个。扭过头去双目落泪颤声道:“快走”。

  陆晴川将两孩子放上马背,翻身上马,回头看看也不说话,双腿一夹,嘴中打声唿哨,枣红马撒开四蹄,飞一样的向城门奔去。

  梁继隆见陆晴川离去,这才缓步走到夫人面前。扶住夫人,轻揽入怀。对赵管家道;“你也快些走吧,走的越远越好”。赵管家停顿片刻心中虽是不舍也知再说无益,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形向门外走去。

  梁继隆把夫人扶转过来,四目相对,眼中流露出无限柔情。良久,梁继隆开口问道;“你怕不怕”,梁夫人轻轻地摇摇头,柔声道:“大人,自从跟你之后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想那丁老贼手段阴险残忍,如果他们来抓,我是决计不走了……”。

  “嘿,嘿,嘿”,一阵尖利刺耳得怪笑从门外传入。“你是决计走不了了”,跟着“砰”地一声,从门外扔进一物。梁继隆定睛一看不由愣住,地上圆滚滚的东西竟原来是赵管家的人头,心中大吃一惊,伸手将夫人护在身后,厉声喝问;“来者何人?”。只见门外鱼贯而入十多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各不相同,为首一人身高八尺,骨瘦如柴,身着细锦长衫,面目狰狞,脸上斜着一道刀疤,干枯手上握着一把滴血的宝剑,阴森森道:“梁大人,在下方海权,有人告你私通叛国,你可知罪?”。梁继隆挺胸抬头,双手对天抱拳道;“我梁继隆上对得起皇恩,下对得起百姓,忠心为国。有人告我叛国?哼哼,怕是丁丞相强加给老夫的罪名吧”。方海权心中一凛,不再说话,向两边一使眼色,身后之人见状挥刀向前就要拘捕。

  就在这时,梁继隆猛然觉听得身后一声闷哼,转身望去看到夫人向下慢慢倒去,急伸手一把扶住,只见夫人心口正擦着自己的防身匕首。摇头泣道;“夫人,夫人”。但见夫人一双眼中滑落下串串泪滴正深情地望着自己。梁继隆顿觉心如刀搅,不禁泪如雨下。

  突来的变故,众人登时都楞在当地,不再上前。

  梁继隆渐渐的感觉夫人的手松了下了,低头看时,见夫人的眼睛缓缓的合了起来。一时间顿感万念俱挥,就见他轻轻的将夫人放平,眼睛厉扫众人,仰天长笑,突然双腿一纵,对着旁边柱子猛地撞去。众人见状惊呼不止,但见他鲜血四溅,身体软滑,已然倒地绝气身亡。

  方海权杀人无数,此时也觉得过于凄惨。对着众人道:“大家四下看看,还有什么人?“。众人齐声呼应一声四下散去。

  “方大人”,方海权头也不回,便知道是副将‘追魂索命剑’常世才,开口道;“讲”。常世才道:“卑职来时,看到远处,像是有人骑着枣马带着孩童向城门方向奔去,猜想应是梁继隆之子,卑职想带人过去看看。方海权看看常世才,心想:“常世才三十六路追魂索命剑江湖罕见对手,办事稳健,可以一试”。正巧看到不远处的‘鬼手判官’刘雄走了过来,点手唤来,说道;“你二人速去速回,若果真是梁家后人务必要斩草除根,不得有误”。二人得令翻身上马,策马向城门方向奔去。

汴梁城戴楼门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守门将领范大海挺着肚子,腰挎佩剑,手拿马鞭来回走动,注视着城门前来来往往行人,旁边四五个守卫检查着过往路人。

  陆晴川勒了勒缰绳,枣马放慢脚步。他翻身下马,看到两个孩子吓得紧紧地抱在一起,伸出手来摸摸二小头顶,低声道:“不用怕,我定会送你们出去”。见门前检查严格心里念叨:“如此严查,倒是怎样出去?”。他心中盘算,眼睛不由得环目四下。

  忽地传来一声喝骂:“你们二个王八羔子,能不能快点,城南王员外让早早送过去,你们还这么慢,我打死你两个”,陆晴川抬眼望去,原来是李记棺材铺子门口有两个伙计,正准备套好马车,老板却是嫌他们动作缓慢正在挥手打骂。陆晴川心中一动;“定是那王员外家有人故去,订了棺材,这会是要送过去”,不由得大喜,下马抬腿走了过去,大声道;“兀那李老板,我家员外命我催促一下,怎么还没动身,是不是嫌钱少呐?”,那李老板一看,迎将过来,眉开眼笑道:“不少,不少,马上就好勒”。转头又骂上了,道:“干活的时候就磨磨蹭蹭,吃饭时从来没见少吃,白养你们”。                    陆晴川伸手从怀里摸出二两银子,递到李老板手上,“这是老爷给的赏钱”。李老板接钱在手喜笑颜开,转头喊到:“上棺”。跑将进屋,招呼伙计将棺材抬到马车上,对伙计讲道;“听大爷的话,安全送到,否则,哼哼回来打断你们的腿”。陆晴川拱拱手,看着李老板进屋后。拍拍伙计的肩头,向前指指,伙计挥动马鞭,赶着马车跟在后面。到了僻静处,陆晴川摸出十两纹银对二人说:“我有一事,想请二位帮忙,前面那两孩子,我想带着出城,如若不然,休怪我不客气”。说着摸摸腰间宝剑。二人看看银子,又看看小孩,心中道;“看样子这是碰到绑匪了,如若不依他,我二人定然难以活命。现在想要活命,还能白白得到银子,傻子也会选。唉,对不住了,人为财死啊。一人接了银子。嘴中道:“大爷,就照你说的办”。只是这下倒是苦了那李老板,他哪里能够想到,竟然大白天有人来骗走棺材。

  陆晴川左手一叫劲,推开棺盖,将二小抱下马来,笑笑道:“不怕,你二人进里面躲上片刻,马上我们就出城了”,说完把二小放入棺内,竖起手指在嘴上一立,低声说到:“不管碰到什么事也不许出声”。二小在棺内面露惧色相互搂抱着,使劲的点了点头。陆晴川抬手将棺盖合上,牵马跟在后面向城门走去。

  “哎,站住站住”。范大海挥起马鞭敲敲棺盖,大声说道;“这是谁家的啊,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打开来看看”。陆晴川快步上前,右手一握剑柄,满脸堆笑;“大人,这是城南王员外家的夫人故去,特别预定,我这就给送过去,您看……”。说罢,摸出十两纹银放到范大海手中,又微微道;“棺材铺李老板刚做完法事,若是王员外知晓棺材被打开过,定认为不详,小人没法交差啊”。范大海迟疑道;“嗯,这王员外么?”。他常年值守城门,方圆数十里大户人家,他都识得。当下就做个人情,一边收银子,一边满脸嫌弃,嘴里呼呼道;“大早晨的真晦气,快走,快走”。挥挥马鞭,命令守卫放行。

  出了城门,陆晴川抬身上马。放眼望去,远处青山蜿蜒树木翠绿,心情大好,压低声音让两名伙计快走。

  回头望去,见汴梁城越来越远,陆晴川心下稍宽,让伙计将将棺盖推开一条缝,方便二小透气。猛然听到后方传来一阵马蹄之声,心中警觉不由得回头望去,只见从城中奔来两匹快马,但见八蹄翻腾,荡起尘土阵阵。马上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追魂索命剑’常世才与‘鬼手判官’刘雄二人。

  原来二人领命赶到城门,见到范大海亮出腰牌,说明来意,询问有无可疑之人出去。范大海说没有可疑之处,但还是把棺木出城的事也一并讲了出来。二人觉得大有疑问,这才出得城门追将过来。那常世才与刘雄,陆晴川虽未识得却也见过,心道不妙,伸手将衣襟下摆用力一撕,“呲啦”声响已是撕下一片,双手往头上包去,只漏出双眼,嘴中喊道;“快走”。车夫挥动马鞭,“喔喔喔,驾”。马车已然快奔起来。

  “嗨,那赶车之人,快快停下接受检查,否者等老子追上去,将你大卸八块”。刘雄嘴上哇哇大叫,紧催坐骑。眨眼间二人已越迫越近。陆晴川装作未曾听到,只顾着急赶路。忽然一阵疾风从头顶掠过,但见常世才飞身纵起使出轻功‘八步赶蝉’式,三纵两晃就飘到马车前方,双掌迎着马头猛推,用得一招‘排山倒海’,只觉气浪滚滚袭来,登时将马车逼停。就听得刘雄大叫;“常大哥,好俊的功夫”。常世才只是觉得一来前方马车可疑,立功心切,二来倒是想显露一下自己功夫,让刘雄不敢小看自己。这时听到刘雄称赞,心头不由的洋洋自得起来。

  赶车的两个伙计,哪里见过这等架势,早已吓得瑟瑟发抖。心中暗道;“又碰两个劫道的,只是不关我事保命要紧,三十六计跑为上”。想到此,二人只为活命,哪里还能顾了许多,身体往前哈腰撒丫就跑。

  此时刘雄也已赶到,他心下生疑,双手一按马背,从马上跳下。走到车前,便要上手掀开棺盖查看。猛然觉得后面一阵劲风劈到,急忙身体斜插,腰身一拧跳开三丈。定睛瞧看,就见一个蒙面人,垂手站在车前。刘雄定定心神,沉声问道;“阁下何人?道个万”。陆晴川也不答话,背着双手从上到下看着刘雄。刘雄心中发毛嘴上发出阵阵冷笑,反手从后背拔出一双精铁判官笔,脚下摆个鹤步,双笔一横,欺身向前,一招‘灵蛇吐信’奔着陆清川咽喉刺去,陆晴川大声道;“来的好”,横跨半步,左掌从下向上反拨,右手去拿刘雄肘部,正是三十六路擒拿手中的‘切腕拿肘’ ,刘雄忙撤笔下蹲回挑,一招‘叶底摘桃’攻击下盘,陆晴川双脚一点,腾空跃起,右腿猛扫,一招‘劈花盖顶’,向刘雄头顶扫去,刘雄不等招式用老,笔尖向上,已然是使出‘举火烧天’,向上戳去。这几招兔起鹘落,把个常世才也看得惊讶不已,暗道;“此人什么来头?功夫竟是如此了得”。

  二人你来我往,瞬间已拆了二十余招。此时陆晴川,左手画圆,右掌当胸拍去。刘雄胳膊伸直笔尖直戳,迎着陆晴川劳宫穴点将过来,陆晴川身体一侧,手掌翻起,让过笔尖,顺手就拿刘雄脉门,刘雄大惊,左笔一挑要迫地陆晴川收掌。不料陆晴川顺势收掌摆腿,向着刘雄小腹踢了过去,刘雄赶紧收腹,急闪。避过小腹,但胯部终究没闪过去结结实实挨了一脚,“扑通”一声,已是摔出三丈开外,只痛得哇哇大叫,落地不起。

  青光闪闪,寒气逼人,一柄宝剑当胸刺到。陆晴川急退三步,但觉来剑劲力十足,不敢托大,右手一伸,将腰间宝剑拔了出来,护在当胸。常世才一击不中,嘴中叫到;“再接这招看看”。踏上一步,舞动长剑,顿时精光四射,宝剑斜肩铲背劈将下来。陆晴川急忙抬剑上磕。就听‘锵啷啷’一阵金玉绞杀之声,手腕下沉顺势剑尖直指常世才梗嗓咽喉,常世才低头弯腰忙避让,手中长剑不停横扫陆晴川腰部。陆晴川见来势凶险忙双腿上纵,跃过来袭长剑下划对着常世才腕部削去。

  刘雄慢慢地爬将起来,气不打一处来,拾起双笔,移到马车侧面,照着棺盖猛力一戳,丹田用力,嘴中大喊一声;“起”,登时将棺盖掀了起来,双臂用力一甩将棺盖摔在一边,探头一看不由得哈哈大笑,嘴中叫道;“在这里了,看你们往哪跑”。他说,“在这里了”,是说给常世才听。说,“看你们往哪逃”,却是对着小兄妹在说。但见小清秋双腿用力,站将起来,双手拦起,将妹妹护在身后,对着刘雄怒目而视,半点也不见胆怯。刘雄双笔往背后一插,伸手向梁清秋抓去。

  陆晴川见状大惊,虚晃一剑,纵身便要跃到车前。哪知已被常世才料到,剑光一闪,一招‘魂飞天外’封住陆晴川的去路。这‘魂飞天外’抖将起来是三虚一实,陆晴川哪里知晓,一招‘卷云封月’迎了过去,封住三处剑道,却是剑已用老,左臂漏出破绽,只听‘噗’一声,左臂上已是中了一剑。陆晴川不管不顾提身纵起,一招‘追风赶月’急向刘雄双手斩去,刘雄见来势迅疾忙缩手后退,才勉强让过这招。旁边常世才看到有机可乘,剑花一舞,一招‘魂飞魄散’当头罩向陆晴川。这‘魂飞魄散’乃常世才最厉害的杀招,为五虚一实,招有雷霆之势,而又虚幻缥缈,端是厉害。

  路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位道士,就见他穿青挂皂、头顶道冠、面色温润,背负宝剑、手持拂尘,神态沉稳飘逸,此刻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三人打斗。在场之人都在打斗,谁都没有注意这道士什么时候来的。突然间那道士手指微弹,一粒石子挂着呼啸之声‘当’地一声将常世才宝剑荡开。这一变故,常世才登时怔在当地,要知道自己的剑招虚虚实实,力道强劲,此道人既能辨出实招,单凭一粒石子就能弹开剑招,当真功夫了得,自己暗思决计不是对手,当下收起宝剑,抱拳道;“在下相府门下‘追魂索命剑’常世才,奉命捉拿叛臣之子,敢问道长大号?”。“哦,你是再拿朝廷压我了?贫道云游四方,也没什么绰号,你二人莫要再问速速离去吧”。见二人踌躇不定没有去意,那道长面色下沉,眉毛竖起,接着道;“如若不然,你二人就一起上吧,贫道也活动一下筋骨就接你们几招”。常世才知道即便两人联手一起上,也未必是眼前道人对手,徒留无益,拱拱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再会,必要讨教一番”。言下之意自是要广邀好手,以报今日之辱。说罢招呼‘鬼手判官’翻身上马,策马而去。那道人也不再多言。自是不愿和朝廷之人多打交道。

  陆晴川知道再不摘下面罩,便显得对道长不恭,当下拽下面巾,抱拳拱手道;“多谢道长相助”,说着弯腰施礼。他知道如若没有道长相助,自己只怕性命要丢在此地,两个孩子也必招毒手,所以态度极其诚恳,毕恭毕敬。那道长口颂法号;“无量天尊”,佛尘由下向上一挥,一股力道登时托住,陆晴川只觉身子受阻便再也拜不下去了。

  那道士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药瓶,掷给陆晴川微微道;“这是本派上好金创药,快些涂上吧”。陆晴川这才想起臂上剑伤,打开小瓶,一股清香,沁人心脾。将左袖撕下,把药涂抹上,用袖子将伤口包扎好。那道士见陆晴川捆扎完毕忽道;“这位壮士,台州陆家庄庄主陆应龙和你怎么称呼?”,陆晴天忙道;“正是家父”。道士一笑道;“哦,这就对了,你刚才使的‘卷云封月’,腰身再侧一点,剑身速度再快些,也不至于受伤。当年我游历江湖,路过陆家庄,和你父有过一面之缘,你陆家的云月剑法我也是见过的”。陆晴川暗叫惭愧,自己不想让常刘二人知道底细,却终究还是在危急时刻使出家传剑法。道士转头看着棺内二小,对陆晴天道;“这二位是何人?”,陆晴川赶忙一五一十的将经过讲与道长听。那道长边听边点头,走到棺前,把二小抱了出来。

  他看看清秋,又看看采薇,心中喜欢,一伸手从怀中摸出两颗玉珠来说道;“贫道和你二人有缘,这个送你们”。梁清秋毕竟大一些,伸手拉住妹妹的手,跪倒叩谢。那道士扶起兄妹两人道;“贫道天筑山虚空子,他日有缘,必会再见,我们就此别过”。陆晴川抱拳恭送,但见那道长步履轻盈,健步如飞只一会功夫,便已不见踪影。

  目送虚空子离开,陆晴川心中暗想;“此番护送二小,必要寻找一个安全稳妥之处,离都城越远越好,盘数片刻忽地想起,岳州‘振兴镖局’镖头韩振兴是自己的磕头兄弟,交情不浅,人又仗义,看来只有先去投奔他去了”。转头望望马车,看着车上的棺材,摇摇头心下一阵苦笑,道;“对不住了,王员外。我也不能给你送去了”。俯身将二小抱上红马,自己随后也翻身上马,一路向南奔去。

  这一日,已到蔡州的管辖地段,蔡州城门已隐约可见。看着二小有说有笑的神情,陆晴川心道;“到底是小孩子,只不过几日功夫,就已忘掉惊恐,变的活泼起来”。自己也随之心情大好。哪料到正在这时,采薇把头一扭,对着陆晴川低低说到;“陆叔叔,我想娘亲,你带我们找娘亲吧”。听了这话,清秋将头一低,默不作声,只是眼泪在眼中来回打转,强忍着不让泪珠滚落。陆晴川缓缓说道;“等陆叔叔将你们安顿好,自会去接你们的爹娘来和你们团聚,你们放心就是”。嘴中安慰心里却想;“也不知现在梁大人夫妇是否平安”。他知道丁谓心狠手辣,不觉暗暗担忧起来 。三人都想心事,不再作声,任由红马向城门走去。

  进入城门,但见四下花红柳绿,河水波光荡漾,空中莺啼燕语,一派春光明媚。 往远处看,青砖素瓦,人流如织,两旁店肆林立,竟也不输汴梁城。陆晴川跳下马来,牵着缰绳信步走在青石条路上。

  “陆叔叔,我饿了”,“我也饿了”,二小旁若无人般叫嚷起来。陆晴川经二人提醒只觉腹中亦是饥饿,忙乖哄道;“好,好 这就带你们去吃饭”。前方一座二层门楼,门口立幌,红底白字,上书‘三元楼’,就见食客进进出出,显是生意兴隆。

  陆晴川牵马走到门口,但觉香气四溢,诱人进入。早有小二上前迎接;“客官您请,本店蔡州城头一家,天南地北各式菜肴应有尽有,保管你吃的合口”。陆晴川微微一笑,对小二道;“马匹刷洗饮喂”。“好嘞,我们这都是上好草料,您就放心吧 ”小二牵马向后走去,临走不忘向店内喊一声;“楼上三位”。陆晴川手领二小踏步向店内走去,二楼一名小二站在楼梯口高声喊道;“三位楼上请”,将三人领到靠窗桌子坐下,满脸带笑问道;“客官,您三位吃点什么?”陆晴川暗想这几日一路奔波辛苦,此刻倒不应亏待自己,张口道;“将本店的上好酒菜来一桌”。小二一边端茶沏水一边道;“好勒,马上好”。

  不大一会,一桌酒菜已经摆上,小二拿起酒壶给陆晴川斟满酒说道;“客官您慢用,有事吩咐”。说完站在楼梯口,又去招呼别人。

  陆晴川望着二小吃的香甜,端起酒杯深呡一口,心道;“我三人这一路来,历经磨难,受尽惊恐,今日远离汴梁城,自当好好让二小放松”,想到此拿起筷子,叨起块牛肉,放入嘴中大嚼起来。

  这时楼下忽传来一阵吵闹之声,“快走,快走”,“看你穿破破烂烂,你有钱吗?”,“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来?”。“呀呀呀,呸,你们几个狗眼看人低,我还就在这吃定了”。陆晴川站起身形,探头向窗外望去,就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乞丐,要迈步进门,三四名店小二伸手拦阻。清秋与采薇瞧着陆晴川向下张望,感到稀奇,丢下碗筷也跑到窗口向下望去。“快滚,快滚要不大爷揍你,你信不信”一名小二撸胳膊挽袖子,猛地抓住小乞丐的衣领,挥拳要打。“住手,不得无礼”,门口出来一人。几名店小二齐声道;“王掌柜”,聚集起来站在王掌柜身后。“小哥,我们这里已经客满,你还是到别的地方吧”,那掌柜说着摸出两纹钱递给小乞丐。小乞丐头一歪眉毛上挑,双手一掐腰,道“你客满,我可以等,他们几个打我,你给我两纹钱,就想打发我 ?”。采薇揪揪陆晴川衣服,说道;“陆叔叔,要么我们叫他一起吃吧,反正我们也吃不完,你瞧他怪可怜的”。清秋噘噘嘴;“就是 ”。他二人从小在府内长大,自是没见过这类事情,心中顿生同情。

  “掌柜的,你让他上来吧,我这还有空位,他的饭钱我结便是”,陆晴川高声向下说道。那王掌柜抬头看看陆晴川,又看看满屋的食客都向这瞧着,心道;“哼哼,你请他正好,省的他站在门口挡我生意,侧身挥挥手,身后众伙计闪开一条通道。

  小乞丐向上一抱拳,朗声道谢;“谢谢这位客官”。说完,眼露得意神色斜眼瞅瞅小二,大步流星向店内走去。

  随着楼梯声响,小乞丐‘咚咚咚’跑上楼来。环顾一圈,径直向陆晴川桌子走来,哪料到楼口的店小二嘴上喊着;“客官到”。腿却一伸,脚尖向前支起,明眼人一看便知要绊那小乞丐一个跟头。就见小乞丐左脚就要落地时,突然腿又向前伸出五寸,落脚时重重地踩中小二脚板。只痛得小二张嘴“哎呦呦,哎呦呦”大叫不止,弯腰扶脚,手指小乞丐怒道;“你、你、你……”。小乞丐回身做个鬼脸,满屋食客见状轰然大笑,有摇头无奈状的,有手指店小二张嘴大笑的,有拍桌称奇的,登时间二楼一片叫嚷热闹起来。

  小乞丐走到桌前坐将下来,高声叫道;“小二拿双碗筷”,那小二极不情愿的拿了碗筷一瘸一拐地摆在小乞丐的面前转身离去。“谢谢三位客官”那小乞丐坐下后双手垂下反而拘束起来,采薇伸手揪下一条鸡腿,递到小乞丐面前;“快吃吧”,小乞丐眼望梁采薇猛地伸手抓起鸡腿放嘴里大嚼起来,全然不顾狼狈之态。陆晴川向小乞丐瞧去,见那小乞丐身材偏瘦,面目清秀,虽然满脸灰尘,但也是掩盖不了一脸傲骨英风。

  陆晴川缓缓端起酒来,他的眼光停留在小乞丐的手上,见他手指修长,皮肤细腻,不禁心生疑惑,缓缓道;“这位小哥贵姓,哪里人士?”,那小乞丐对他感念,放下鸡腿,站起身来说道;“我叫钱越,杭州人士”。“哦,快坐快坐”陆晴川挥挥手,示意小乞丐坐下。梁采薇招呼道;“钱哥哥,你想吃什么就吃啊?”,拿起筷子递到钱越手中接着又道;“钱哥哥不知杭州城可好玩?你给我们讲讲吧”。她二人自小府内就没玩伴,一路上也是担心受怕,这时突见一个岁数相仿之人,自是愿意多多亲近。

  陆晴川不再言语,低头吃饭。忽地传来一阵脚踏楼梯声响,陆晴川闪目观瞧,就见上来三人,均是一身官兵打扮,腰悬佩刀,大咧咧在一张空桌坐下说道;“小二,照规矩来一桌”。那小二低头哈腰,满脸赔笑道;“三位爷,稍等马上就好”,说着给众人斟满茶水。不大会一桌丰盛的酒菜摆了上来。左面人道;“大哥,这几天,我们也累坏了,好好放开酒量喝点啊”。右面人道;“就是这几天,这两件事也让我们兄弟够劳神的”,说完在二人面上扫了一眼接着又道;“那汴梁城梁继隆一家残死,留下一双儿女也不知去何处寻找,只有等刘雄大人到了,才可能有点线索”。左面人道;“我们蔡州城冷大人的父亲刚过完八十大寿,叫人一刀杀死,就奇怪了,也不知是什么人干的”。中间人向四周望望沉声道;“你们小点声,赶快吃饭,吃完还有正事”。

  陆清川脸色微微变色,向清秋,采薇望去,看到二小目中噙泪,双手紧握,正直勾勾看着自己,忙将头轻轻一摇,暗示二小忍住。那边钱越正吃得开心此时也已发现不对劲,像是明白了什么,抬眼也向陆晴川望去。

  陆晴川招呼小二结账,摸出二两银子桌头放下,起身领着二小往楼下走去。钱越见状紧跟着下了楼。那三个官兵看了看也没理会,继续喝酒吃饭。

  刚走到门口,迎面进来四人,头前之人正是‘鬼手判官’刘雄。第二人是身穿官服,身材魁梧,浓眉大眼,宽鼻阔口,腰挎宝刀。后面二人都是身形瘦长,素锦长衫,颧骨高耸,眼窝深陷,背后各负一双精铁判官笔,只是一个肤色黝黑,一个肤色青白。四人大踏步进入店门。

  原来,常世才与刘雄在汴梁城外,没能截住两个孩子,回去之后,方海权闻听震怒,便要下令治罪,只是众人一起求情,这才叫刘雄随着本门师叔‘黑白无常’卜三与卜四一起南下找寻,将功折罪。三人一同到了蔡州城,会和总兵周福一起赶到‘三元楼’,便是要去听属下打探详情。

  陆晴川携手清秋,采薇向门外走去,与刘雄等人擦肩而过。刚走出没几步,猛听身后一声喊叫;“等等,朋友”。陆晴川站住脚步,慢慢转过身形。刘雄喜道;“哈哈哈,师叔,我们找的孩子在这里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日与陆晴川蒙面打斗,没能瞧得清楚,但他自是把二小瞧了个仔细,所以一下就辨认出来。

  卜三,卜四听得刘雄嚷叫已是警觉。见来人便是要找之人,当下拧身纵到外面,双双撤下判官笔,面向陆晴川一阵冷视。楼上三名官兵听到动静,纷纷下楼,见到周福忙上前施礼。随后拉出单刀,将陆晴川等人合围起来。

  陆晴川抽出宝剑护在二小身前凝神迎敌,三名官兵见一个大人带着三名孩童,邀功心切举刀向前扑去。忽然一道身影晃在当前,一飘一闪,围着官兵转了起来,但见身影越转越快,三名官兵举刀砍也不是,不砍也不是。当真要砍,却是心存疑虑,一来找不到对方人影,二又怕伤到自己人,站在场中进退两难。陆晴川仔细瞧看,原来是那小乞丐钱越,心中大喜嘴里喊道;“好”。猛然听得那小乞丐一声大喊;“撒手”。就听得一阵“嘡啷,嘡啷”声响,三人单刀齐齐落地。

  周福见状,心中不满沉声喝道;“退下”。伸手拔出腰间宝刀,‘刷刷’虚劈两刀,说声;“看刀”,急步抢身,宝刀搂头削去。钱越低头让过,反手去拨刀柄,周福见状撤刀下切,钱越急滑步向后。他二人,一个刀沉力大,一个身形灵活,一来二往斗在一处,眨眼间七八个回合未分胜负。

  陆晴川心中暗暗称奇,想不到这小乞丐一身上乘功夫。哪门哪派,自己看了数招也瞧不出来。那边卜三卜四也是惊讶不已,料不到一个小乞丐年岁不大,竟然有此功夫,不由看地瞠目结舌。

  “师叔,方大人来时就曾讲过,务必要拿下叛贼之子,活的没有死的也行,大家一起上吧”,刘雄对着‘黑白无常’大声讲道。他见识过陆晴川功夫,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所以希望师叔出手,速战速决。

  卜三、卜四相互对视一眼,一摆判官双笔,齐齐跃到陆晴川面前,挥笔急点,下笔之处自是奇经八脉,处处都是杀招。陆晴川推开二小,宝剑一抖,耀出寒光点点,使出家传‘云月剑法’中的一招‘遮云蔽日’封住来招。卜三左笔挡剑,右笔直取华盖穴,卜四忙将身行下蹲,左笔四满穴,右笔伏兔穴正是一招‘犀牛望月’。双笔呼呼挂风,劲力十足,陆清川急忙大回旋,避过卜三笔锋,脚踢卜四右腕,同时宝剑反削卜三颈部。卜三伸笔磕剑,卜四左笔一横,复又向陆晴川腿上戳去,陆晴川只好回腿后撤,这兄弟二人配合默契,只三招已经逼的陆晴川后退三步。

  猛然间卜三回身探笔伸向采薇前胸,清秋站在采薇身旁,抬手往回一拉,自己身子急转,护在采薇身前。只听“噗”一声,清秋大叫一声,身子已然倒下。采薇顿时吓得哇哇大哭起来,那边钱越“啊’地大叫一声,陆晴川瞧得清楚嘴中叫着“住手”。与此同时,半空中一声厉喝“不要脸”犹如响个炸雷,惊天动地。这几处声响几乎同时发出。

  卜三眼前猛然一花,只觉一股掌风当胸袭来。急忙挥笔点向来掌掌心,谁知对方手掌摊平,顺势一抹已插入卜三手腕前,反手一叨,要拿卜三的腕部,卜三见状赶快回撤,却还是被对方拂到,登时觉的拿捏不住判官笔,心中大吃一惊,急退三步,这几个动作真如电光火石一般,迅疾无比。只见面前现出一位精瘦老者,身着灰布长衫,头发花白,稀眉立鼻宽口,灰白须髯当胸飘下。双目射出一道精光盯着卜三。

  就在这时半空中‘无量天尊’一声口颂,从屋顶飘下一名道士,那道士走到清秋面前,俯身扶起梁清秋。刘雄看到那道士,大惊之下对着卜三卜四喊道;“师叔,对方点子硬扎手,风紧扯呼”。脚下迈开大步,拔腿便跑,眨眼间已然不见。当初虚空子救下陆晴川的事,刘雄对师叔都曾讲过。今日一见这般情况,卜三知道也决计讨不了便宜,况且那刺伤小孩一笔就是要不了性命,自己的独门毒药也必然会毒死他,回去也算不辱使命了。嘴中一声唿哨,双双脚尖纵起,三纵两晃就不见踪影。那总兵周福一看,对方气势夺人也忙纵出圈外,带着官兵四下逃窜。

  来的道士正是虚空子无疑,他右手扶起清秋,但见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左手指尖放在清秋鼻尖片刻,从怀中摸出小瓶,倒出三粒丹丸,一粒捏碎喂在嘴中,手指伸出一点廉泉穴,手掌往下顺去,丹丸已滑向胃府。翻过背部,面部登时凝重起来,只见背部漆黑一片,伤口之处隐隐散发腥臭之味,还在不停地淌着黑血,虚空子急挥手封住心俞穴神堂穴两大要穴,将两粒丹丸捏碎抹在伤口,低头不语。

  “傅爷爷,这两日我找的你好苦”,钱越跳过去抱住那老翁。老翁板起脸哼地一声;“哼,出来之时,不是告诉你不得乱跑么?下回不要想我再带你出来”。放开钱越向虚空子走来,看着梁清秋背部创伤,老者眉头紧皱,伸手摸出一个方盒,从中取出一粒白色药丸,对虚空子道;“道长,我这里有颗‘碧灵丹’,此药不管何毒,也可保他七七四十九天平安无事,只是以后就要看他造化了”。虚空子抬头疑道;“哦,贫道虚空子,不知这位老居士怎么称呼?”,“老朽,傅质直”老翁答道。

  虚空子闻听大奇,自己听掌门师兄说过,四十年前傅质直便名满江湖,只是后来忽然从江湖消失,再也没听到过。低声问道;“难道就是四十年前,江湖人称‘擒龙手’的傅老侠客?”,傅质直将药丸递到虚空子手中,微微一笑;“老朽都已忘掉还有这个称呼了,你快些喂他把药吃了吧”。虚空子接药喂给了梁清秋。陆晴川将清秋托住,虚空子起身见礼,傅质直手一摆道;“不必多理,此子你将如何安排?”。虚空子道“此子忠良后人,我想带他到天筑山,请掌门师兄帮忙疗毒”。傅质直点点头道;“那是甚好,老朽正有此意”。转头对陆晴川道;“你又有何打算?”,陆晴川撩衣跪倒,道;“前辈,此二小是汴梁城梁继隆的一对儿女,受奸人迫害,在下技艺浅薄,想请前辈带上此女,也算是保全梁家后人”。他是想有这两位高人保护,自是比自己要强的多,所以跪倒磕头相求。傅质直双手扶起陆晴川道;“忠良之后,自当义不容辞”。陆晴川闻听喜道;“那是最好,晚辈现在去投奔岳州‘振兴镖局’的韩振兴韩总镖头,他与我有着八拜之交定能收留。若是他日如有差遣,陆晴川定当竭尽全力”。

  “好,此处不是久留之地,你我各奔东西,他日必有再会之时”。傅质直说完拱拱手,握住钱越与梁采薇一边牵一个,向东离开,采薇心有不舍双目擎泪不时回头望望,泪光中充满恐惧与无奈。跟着傅质直一路小跑逐渐走远。陆晴川将红马牵来,看看梁清秋,见他双目微睁,面色已是缓和不少,低头交代几声。虚空子翻身上马,将清秋抱上马背,回头看看陆晴川,一抖缰绳,纵马而去。陆晴川见人走远,长吁口气,辨好方向,向岳州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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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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