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乘坐神卫局指派的私人飞机抵达南非,而后再行转车,直接根据应翷对味道的感应来到一处废墟。
到这里,俞歌能明显感觉到应翷的身体变得僵硬,神色也变得严肃又摇晃。这种纷乱无章,心绪不宁的表现,确切说明着这片沐浴在火红光辉下的废墟,便是信封味道的源头了。
下车的地点同废墟有一段距离,司机只能停在这里——如果太接近那种荒凉的地方或许会遭到不幸,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就是有这样的迷信。而考虑到废墟潜在的危险性,俞歌也不会让普通人太靠近那边就是。
她扶着应翷,两人开始徒步前进。
“哥……你没事吧?”
隐约有着遭受刺激恢复记忆的征兆,但毕竟是还没有真的实现,俞歌得适时地送出身为妹妹的关怀。事实上她也真的很担心应翷的精神状态会不会变得更糟糕。记忆恢复是最好的结果,坏的发展也有可能,对于她和神卫局而言,这是一场赌博。
“小琦……我头好痛……这个地方……”
“没事的哥,很快就会没事了。”看到应翷痛苦又努力地回想些什么的样子,俞歌也感到非常心痛。可她也做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事帮助应翷,只能说出这种无用的安慰。
“是在梦里吗?我总觉得我看到过这个地方……”
「小翷,快起床吃饭啦。」
“唔!”
又一次脚步的落下,突然让应翷目眦欲裂。
脑中出现的温柔女声缥缈而虚幻,既假又真。
他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额头刹那间溢满汗珠。
「小翷,你已经是大男孩了,要学会自己面对困难。」
接着出现的严厉男声,更是让他头疼万分。
男女声交织着穿梭于他的脑海上空,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一点也不突兀——这并非敌人设置的陷阱,而是他们原本就属于这里,是因为他忘记了所以才会反复出现。为了敲打和提醒他。
“是谁……你们到底是谁……”
应翷痛苦地捂住脑袋,眼泪莫名地从眼角流出。
他不知道流泪的原因,所以哭泣才显得莫名其妙。
“——哥!哥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
俞歌现在也很慌乱,即便她是神卫局指派而来负责伺机拉拢应翷的特工,但此刻的她根本就是局外人。而且关于失忆她并没有经验,因此面对这样痛苦的应翷,她也不知作何处理为好。
她只能尝试着用妹妹的身份不停呼唤应翷,希望这个被应翷承认的虚假血亲的声音,能帮助他暂缓痛苦的状态。
应翷可以听到俞歌的声音,但他给不出回应。
他突然又看到一片景色。
是一伙强盗入村屠杀的景色。
可疑的是,他明明没有见过这些村民,村民的脸却是显得那样熟悉。而他们倒在强盗屠刀下的眼神,无一例外地盯着他,仿佛是死神设计的游戏一样。他感到害怕,急忙跑到隔壁的房屋内想要躲避这些恐怖阴森的目光,却发现这里还有一对夫妇。
「小翷。」
这对夫妇在冲他微笑。
他们身后窗台上站着的巨大雕鹰,也在冲他微笑。
「……你们究竟是谁。」
应翷呆呆地张嘴,却突然感到口中咸涩。
他抚上脸颊,竟是眼泪流得更为汹涌了。
没有得到回应。
两人一鹰,正在渐渐远去。
他伸出手,大喊着想要抓住他们,却无能为力。
“哥——”
属于现实的呼唤在这时变得清晰,应翷猛然惊醒,看到自己已经站在刚刚还有些距离的废墟之上,俞歌则站在他的旁边依旧一脸着急担忧地看着他。
而这时的担忧还夹杂着几分警惕。
源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前方的那一队偷猎者。
领头的男人拄着拐杖,留着及肩的浅褐色长发,披着虎皮制成的大衣,腰间别满各类野兽的牙齿雕塑。他的身材却很消瘦,面相也显得阴柔,完全不能匹配这种充满血腥与暴力的装束。但对于应翷最重要的是,他的臂膀上别着三颗狼牙的袖章。
就像关键词触发那样,应翷的眼神瞬间死死地锁住袖章。
“洛赫达赏金公会的首席赏金猎人,鹰爪……”男人慢条斯理地开口了,从容不迫的气场中蕴藏着极强的煞气。“终于和你见面了,就在这片你曾经最熟悉的地方。”
“最熟悉的地方……”
“——你他妈的是谁啊!”
俞歌迅速挡在应翷前面,冲男人毫不客气地大吼。她感知到这个男人十分危险,即便面相柔和,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里却暗藏杀机。现在应翷失忆,一旦打起来只知道凭借蛮力,基本等于没有战力,她必须保护好他。
“嗯。”
男人低吟着,制止身后只着片缕的火辣女人上前。
她似乎是对俞歌刚刚的问候感到不悦想要出手教训。
“我的名字自己都忘了,大家都称呼我为——诡咖。”男人笑着,却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森。“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你就是诡咖!”
先前只在耳中出现过的名字,让俞歌顿时心神一紧。
「是吗,眼前这个危险分子就是应翷一直要寻找的对象。」
“那些雕鹰呢……”
这时,应翷越过俞歌,重新回到诡咖的视野内。
紧盯着诡咖的眼神依旧充满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愤恨与不甘,他提高音量,再次问出——
“那些雕鹰在哪儿!”
“鹰爪先生看起来很有活力啊。”
“唔……”应翷又捂住额头蹲了下去,时好时坏的状态。
俞歌急忙站到他身边再次吼道:“别废话!他问你你就快说!”
“就在这里。”诡咖稍微往旁边让开几个身位,他的手下便将一个大笼子抬到废墟上,里面关押的赫然就是应翷的雕鹰队,只是一个个的精神极差,似乎很久没有进食过了。
看到应翷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它们才终于恢复一些精神,冲主人发出微弱的叫声,希望他能救它们出去。而同步看到雕鹰们的应翷也是情绪再次迎来剧烈的变化,只是他仍然想不起来具体的事情,只是潜意识里认为这些雕鹰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你把它们怎么了!”
应翷的状态依旧不适合对话,但俞歌知道他想说什么。
“嗯……”诡咖没有给出回应,而是举起拐杖,朝着左侧的方向指去,“那边有一个废弃的竞技场,如果想要救这些雕鹰的话——鹰爪先生,就随我们来吧。”
他的话锋直指应翷。
而恰好于此时抬头的首席赏金猎人,也与他四目相对。
一方冷厉阴森,一方迷蒙混乱。
可渐渐地,应翷的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虽然记忆丢失,内心深处却似乎总有一个声音继续引导着他。
“好,我跟你们走。”
“哥,我也一起——”
“你不能去。”
“为什么?”
被拒绝真是意料之外的事。
“你先回去,那边太危险了。”
应翷的态度不容置疑,一瞬间俞歌甚至觉得他恢复记忆了。
无奈,她只能暂时表明答应,再暗地里进行跟随。
“真是好勇气啊,鹰爪先生——以你现在的状态。”
随同诡咖团队前往竞技场的路上,应翷从他口中听到这样一句夸赞——后半句并未听懂,可应翷不会去问。
关押雕鹰的笼子从另一个方向前往竞技场。
这是诡咖的考虑。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这些雕鹰?”
“别急,到地方就知道了。”
诡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优雅,他拄着拐杖不急不慢地走着,即便是近在咫尺地面对轻而易举毁灭金强势力的首席赏金猎人也毫不慌张。他当然知道如果应翷发威,自己这些人根本不够杀的,可他更明白,只要雕鹰队在手,他便能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