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善恶有报
书名:江湖侠魔录 作者:流光 本章字数:14322字 发布时间:2023-06-28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第二年四月中旬。一条山道之上,迎面走来三人,前面两名女子年岁不大个头相仿,均是发髻高挽眉清目秀鼻挺嘴俏,二人中一人素服裹身面现隐忧,另一个却是粉裙加身笑逐颜开,正自脚步齐迈并肩而行,在她们身后不远一名男子身材壮实嘴中哼着小曲健步而行,就见他望着四下左瞧右看巴不得将美景尽收眼底。

  粉裙女子见旁边女子似有心事,脱口一笑:“姐姐才从峨眉山出来,离开阿玉才不过两日,怎么又开始愁眉苦脸了”。白衣女子白她一眼:“我呀才没有愁眉苦脸,反倒是你临行之时有多么的恋恋不舍”。这三人正是华飞雪、沈梦娇以及亢铭山。当初雪山一别,单雄、渡恶、田其远走鸡冠山,少林、武当、华山、峨眉各派各自回山。华飞雪与沈梦娇、亢铭山受何瑶邀请,连同曹江月单斌小夫妻二人一同回峨眉山。

  这日,亢铭山当着众人面忽然提及为父报仇。沈梦娇知他心切,二人收拾停当便即告辞。谁料半道被华飞雪拦下,却原来是华飞雪心念二人帮助良多,此时正是报答之时,是以执意下山来。只是她心中也是清楚,那解松林、阮琳二人与洪昊关系密切,此番下山,心中隐隐约约还是期待有机会相遇。所以一路之上患得患失才被沈梦娇取笑。

  远处路旁一座茶肆,正是供来回行人充饥解渴。三人乏累,当下进入茶肆歇息起来。里面三三两两路人不少。三人坐定,小二连忙送茶。就听沈梦娇轻叹一声道:“那个赵兴也是奇怪,他将何全兴夫妻合葬在峨眉山附近,竟然不离不弃在山上耕田种菜,看来是要打算常住”。华飞雪嗯地一声:“当年他二人本是情投意合互生好感,怎奈造化弄人,那赵兴生父害了何瑶的爹娘,他二人生生世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亢铭山点点头:“赵兴光明磊落,算是一条好汉,只可惜……”。

  就在这时,又有两人迈步进门,衣着精干利索,腰悬宝剑,一看便知是江湖中人。一人嚷道:“现在日头正盛,我这嗓子已经干的快冒烟了,快些讨碗茶来消消火”。另一人哈哈笑道:“正是、正是”。二人来到空位前落座,小二手脚利索,不大会已是端来茶壶。就听先前人道:“料不到恒山派洪昊那小子好本事,升任掌门不说,还要与小师妹冯小婉大婚”。亢铭山顿时愣住,将准备说得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抬眼望向沈梦娇与华飞雪二人。

  就听那人又道:“这一次他们便请江湖人士前去恭祝,也是要叫整个江湖知晓恒山派实力从此不敢小看,真是一石两鸟”,另一人点点头:“这个洪昊现在听说与杭州城宋开大人走得近乎,也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先前人道:“是啊,我们武林中人与官府中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知是为何?”。二人边说边饮,不大会,一壶茶水已是见底,一人摸出几纹钱,桌角一放起身离去。

  沈梦娇迟疑片刻道:“原来这个洪昊这么可恶,他……”。华飞雪紧跟着道:“我与他早已分开,他与谁在一起也不必在意。眼下,我们早早寻到阮琳、解松林报仇才是正事,其他事情也就不要多管了”。沈梦娇知道他心中不愿多提洪昊,当下闭嘴。许久又道:“姐姐以后打算去哪里落脚?”。华飞雪缓缓垂下眼皮,轻声答道:“冰山教人去教空,恒山派容我不下,峨眉派寄人篱下,三处地方终没有我栖身之地,我……”。沈梦娇一笑:“姐姐可曾记得落难村?”。她这么一提醒,华飞雪登时双眼一亮:“你若不说,我都忘记了。也不知鲁大叔他们现在可好,那里民风淳朴就像是一家人一般,实在是一个世间少有的静心富饶之地”。沈梦娇微微一笑道:“我猜姐姐就会留恋那里,等将来大仇得报,我们一起去那里生活好了”。华飞雪点点头:“你若不提,我一时还想不起来,以后我把阿玉接去,大家开开心心一起生活”。

  亢铭山道:“既然已经想好后路,我们早早打探出来阮琳解松林藏身处所,等大仇得报,就可以再无牵挂了”。沈梦娇道:“他二人若是藏身恒山派也不见得方便,倒是在静月山庄落脚极有可能”。华飞雪点点头:“静月山庄就在恒山后山离得不远,当初我们在庄内还待了不少时日,倒是轻车熟路,我们现在就走,免得走漏风声被他们逃脱”。

  山峦叠张郁郁葱葱,一条溪水哗哗哗顺阶而下,响声欢快清脆。沈梦娇双手伸在溪水中摆了一摆笑着道:“前面就是恒山了,姐姐,你想不想故地重游?”。华飞雪撇下嘴:“我才不呢,你们想要上山察看有无阮琳踪迹,尽管去,不用管我”。亢铭山道:“眼下,上山探上一探也是应该,否则等静月山庄没有发现他们踪迹,还得重新上山”。华飞雪道:“你说得在理,我在山下等着,你们快去快回”。

  等沈梦娇、亢铭山上得恒山,已是夜半时分。四下微风轻拂,枝头树叶来回抖动,一缕月光洒照下来,照亮着枝头翠鸟不停来回跳跃,嘴中时不时低鸣几声。这时对面大门忽地开启,走出两名小道士,一人道:“明月师兄,曲潮师兄叫我们出去准备包囊,说是掌门师兄要出远门,不知道要去哪里?”,另一人忙道:“清风师弟小声一些,曲潮师兄叫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有些事情还轮不到你我过问”。二人越走越远说话声音也是越来越低。

  亢铭山见二人走远,低声道:“屋里人员众多,这二人回去收拾行囊,显然他们要出远门,只是不知他们要往哪里去,待我上前偷听一会”。他说罢,身形一飘,轻轻落在窗下侧耳细听。就听屋中有女子说道:“大师哥,你虽然还未行掌门人大礼,但是恒山派从上到下都已认定你就是下一届掌门人,当初父亲要将小婉许配与你也是人尽皆知,你可不能有负与我”。这时有人笑着道:“师妹放心,我谨记师父教导,此番远赴杭州城便是要攀上宋开将军,到时有宋将军在背后撑腰,少林、武当、华山想要动我们恒山派,也要掂量掂量”。

  亢铭山心中道:“原来这里还有洪昊与冯小婉,他攀附朝廷命官对付名门正派倒是罕见”。就听洪昊又道:“等五月初五之际,我既登掌门之位,又与你大婚,到时双喜盈门,天下英雄齐来恭贺,背后有宋开撑腰,那些名门正派哪个敢小瞧我恒山派”。冯小婉轻叹一声:“如此最好,要不是爹爹得罪了他们,互生间隙,我们也不必另寻靠山”。

  门声响起,却是那两名弟子去而折返。二人进得房,将包囊递来道:“掌门师兄,行囊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洪昊接过行囊,略一迟疑,转身对着众人道:“我此一去,教中事务暂由曲潮师弟代理,你们有事多多请教曲师兄”。曲潮忙道:“掌门师兄放心,曲潮定不辱使命”。洪昊又望望冯小婉道:“你等我回来”。

  亢铭山收回眼神,暗道:“看来他要单独出门去拜会宋开,只是他这般着急,大半夜就走倒是叫人惊愕。他勾结官府,我们若从中搅黄你与宋开之约,也许是江湖幸事”。大门“吱呀”一下开启,洪昊迈步离去。亢铭山见众人散去,这才偷悄悄来到沈梦娇藏身之地,低声道:“洪昊要到杭州城拜会朝廷将军宋开,目的是拉拢官府做后台,我们跟上瞧瞧,看看他有什么阴谋诡计”。沈梦娇点下头:“这么说来解松林、阮琳不在恒山之上。不过他二人与恒山派关系密切,只要跟着洪昊,就不怕查不出他的落脚之地”。

  二人主意打定,悄悄跟上。黑暗中就见洪昊身形敏捷,一路上轻车熟路不多时便摸到山下。远处人影晃动,有人低声叫道:“对面可是洪昊少侠”。洪昊一愣喜道:“原来几位早就来了”,月光下几人现出身形来,为首人道:“此番事情重大,我们几人哪里敢怠慢,一接到消息便即赶到”。

  亢铭山、沈梦娇同时一怔,相互对视一眼,已知道对方是解松林无疑。沈梦娇怕亢铭山报仇心切忙轻拽亢铭山衣角,低声说道:“莫要心急,且看看他们下一步要如何”。二人伏下身来,就听洪昊问道:“此番黑夜行事,就是怕白天被江湖中人瞧到,坏了大事,你们提高警觉没有被人跟踪吧?”。机灵鬼凑上前咧嘴笑道:“洪掌门尽管放心,此次我们前来,除去贺庄主,就只有我们几人到过落难村了,大家知道我们要去杭州城与宋将军商讨大事,更是不敢把消息泄露出去,只怕在江湖中引起轩然大波”。洪昊点点头:“这样最好,到时事情办妥,有宋将军背后撑腰,放眼整个江湖还怕哪个”,众人汇合一处话也不多,停留片刻迈步南下。

  沈梦娇见状心中生疑低声道:“这泾河三鬼果然与解松林、阮琳等人狼狈为奸,他们眼下不知所谓何事竟是与落难村有关”。亢铭山摇摇头:“这些人白天不敢出行,倒是要趁着黑暗遮人耳目,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跟上一探便知”。沈梦娇心中犹豫顿生迟疑,亢铭山瞧在眼中,低声安慰道:“华飞雪见我们没有回去定会寻找。只是我们再犹豫不决恐这些人再找就不易了”。沈梦娇知他报仇心切,刚刚探得解松林阮琳踪迹,哪里肯轻易放过,当下微微道:“希望她寻我们不到,能回落难村看看老朋友”,她刚刚说完,身形向前纵去,沉声又道:“好,我们跟上,看看他们干什么勾当这等神秘”。

  天色大亮,华飞雪漫无目的走在山间,她久不见沈梦娇、亢铭山二人回来,心中由不得胡思乱想起来:“她们夜探恒山不知怎样,如果被人发现以二人功力突围自然不难,若是没人看到又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她心中翻来覆去却是始终不愿前去恒山派探究。忽然她听到前山有脚步声响,当下闪身石后抬眼望去。就见远处一人脚步匆匆低头赶路。待近时,华飞雪心头一惊,暗暗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静月山庄的贺飞贺庄主。瞧他脚步匆匆面色低沉似乎心中有事”。眼见贺飞下得山坡,顺着大道扬长而去,华飞雪瞧着心头忽地一动:“此人与恒山派冯柄松师徒交情甚好,现在那冯柄松已死只留下洪昊,难不成他是去恒山派,我且跟上瞧上一瞧”。她想眼下不见沈梦娇、亢铭山二人回来,正好跟着贺飞前去,一来看他有何急事,可以也可顺道探得沈梦娇、亢铭山二人下落,当下迈步前行远远跟在身后。

  就见贺飞脚步如飞翻山跃岭,眼见着已是来到恒山山脚之下,哪知到了近前他只是抬眼望望山岭却不见脚步停歇,迈开大步径直前行。华飞雪瞧着心中疑惑:“原来他不是要去恒山,那他要去哪里?这人助纣为虐害我冰山教众多兄弟,此番见着,不给他吃些苦头,怎对得起教中众多兄弟”,她眼见贺飞远远离去脚下不停快步追赶。

  这日,二人一前一后已是到达河南地界,但见远处山峦叠嶂满眼翠绿,近处山道山花烂漫林间翠鸟高鸣。华飞雪被眼前美景吸引不觉多看了几眼,哪晓得再向前看不觉一呆,那贺飞竟然踪迹全无。华飞雪心中着急,脚下不由得加快脚步,等奔到近前双眼四处瞧看。就在这时忽然一阵笑声由石后传来:“你受何人支使一路跟踪与我,若不老实交代,这里就是你葬身之地”。华飞雪转面望去,见贺飞慢腾腾地由大石后面转了出来。华飞雪一凛心道:“原来他早知道有人跟踪,我却还蒙在鼓里”,当下哼地一声:“此地早有万千人通过,你行得难道别人就不能行么?”。贺飞向前踱了几步冷冷一笑:“你说得轻巧,你几日来跟在我身后,我向东行你也向东行,我向西走你也向西走……”,就见贺飞表情惊讶忽地停下脚步失声叫道:“你是华飞雪?”。华飞雪见他认出自己也不伪装,冷冷道:“是又怎样?”。

  贺飞抬眼四望,眼见四下无人,不禁心头大喜,微微一声:“华飞雪,你跟踪我多日不知有何企图,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这次出门便是与洪昊汇合,你若想去见他,尽管说来,我头前带路,用不着偷偷摸摸跟踪”。华飞雪眉头紧蹙:“我跟踪你是因为你杀我冰山教多人,哪个要随你去见洪昊”。贺飞哪肯放过这讨好洪昊机会,不禁狞笑一声:“恐怕由不得你了,乖乖地随我走”。华飞雪哼地一声:“我还没为冰山教兄弟报仇,你竟来要挟我,看招”。

  贺飞抬眼望去,见华飞雪合身扑来,左掌护胸右掌疾拍,一股劲风当面袭来。就见他迈步上靠,左臂急抬卸掉来掌劲力,手腕翻转去拿对方胳膊,同时右掌猛拍向对方心窝。华飞雪见来势迅疾急忙侧身闪避,左掌下撩急劈对手肋下。贺飞抽腿后撤,还未站稳,华飞雪右掌又到,虽是心头吃惊,只不过到底江湖老道也不慌张。就见他举手猛戳华飞雪胳膊肘,逼得对方这一掌无论如何不敢拍下。无奈之下华飞雪收掌,抬腿去蹬,却见贺飞也是抬腿相迎。二人你来我往招招凶险,转眼间便斗了十数回合。

  只是时间一长,华飞雪头上见汗,暗自道:“我只想为冰山教众多兄弟报仇,哪知他武功高强,只怕想要报仇是困难重重”。她心中思量,手脚却是不慢,眼见对方双掌搂头拍到,识得是‘双风灌耳’招式,急忙头向下低,双臂向上挡隔,哪料贺飞临时变招,手臂顺势一抓,正巧抓住华飞雪双臂,就见他低声吼道:“起”,双臂用力脚向上踢,要硬生生地将华飞雪踢向半空。这一下华飞雪顿时惊出一声冷汗,来不及细想,脚尖点地,借着对方向上甩去力道,腾空跃起,半空中一个跟斗稳稳落地,距离贺飞已有三丈之遥。

  忽听旁边有人出声道:“阿弥陀佛”。二人同时一愣,齐齐向发声方向望去,就见不远处也不知何时站着一名和尚正双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词。只是这和尚一出现,华飞雪与贺飞却是一喜一悲。华飞雪迈步奔到和尚面前一脸惊喜:“本苦大师”。这和尚正是少林寺本苦和尚,就见他微微一笑,迈步挡在华飞雪面前,张嘴说道:“贺飞,当初雪山放你一马,指望你改邪归正,哪料想又在此地作恶”。华飞雪开口告状说道:“大师,他连夜赶路定有说不得的阴谋。只是我武功不及他不能逼他说出事情原委”。本苦一脸好奇张口说道:“贺飞,倘若你又有什么恶行,贫僧出手绝不留情面”。贺飞苦笑一声:“大师莫要听她胡说,单某回到静月山庄,整日闭门不出远离江湖纷争,又怎么能干坏事,这个华飞雪着实冤枉好人”。

  本苦回头望去,见华飞雪满脸焦急,忽地转面望去对着贺飞微微一笑:“贺庄主,不知你连夜赶路所谓何事?”,贺飞闻听顿时语塞,本苦又道:“你若说不出所谓何事,那就必有蹊跷,贫僧定要调查个水落石出”。贺飞眼睛滴溜乱转,心中暗道:“这个大和尚武功高强,避又避不开打又打不过,这可如何是好?”。忽地心中狠道:“你着急投胎也怪不得我了”,就见他面露笑容道:“大师误会了,单某应朋友之约,要去江南地界,他说找到一处风水宝地,远比静月山庄恢弘秀美正是颐养天年之地,此番受邀,正是要过去一饱眼福”。本苦心中疑惑,暗想:“江南风景秀美天下皆知,他想要另找地方安顿晚年,也是人之常理。只是、只是要急地连夜赶路也不见得,怕是其中有诈”,他想到此一笑:“贫僧此番云游江湖也无什么事,正好看看贺庄主口中人间福地,不知贺庄主意下如何”。贺飞虽是不愿,却也不敢断然拒绝,只好微微一笑:“此番路途遥远,大师若是不厌烦劳苦,大家一路同行倒也不再烦闷”。本苦点点头,望眼华飞雪微微道:“好,大家一同前行,路上有人说笑再好不过”。

  又过数日,这天本苦眼见四下青山绿水一片盎然景致,不禁微微道:“眼下已到江南地界,不知你所说风水宝地在何方了?”。贺飞连忙赔笑:“不远了,不远了,再需半日就可抵达”,他嘴上应付心中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来,我先将你们稳住,待到了目的地,与洪掌门汇合一处非要了你这和尚性命”,他心怀鬼胎,却是面上绝不显露,带头向前行去。

  只是越行华飞雪心中越是疑惑,暗暗道:“他带路前行正是去落难村必经之路,村中鲁大叔他们长时间未见,此番倒是正好相见”。不大会,三人拐上岔道,就见眼前草木深幽河水潺潺,贺飞拨开草丛一条小船现出身来,华飞雪心头暗暗吃惊:“这条河流正是进入落难村唯一通道,难道他要引我们进入落难村”。那贺飞臂力甚大双手用力摇浆,小船逆流直上,约摸一炷香时间,眼前高峰近在咫尺。本苦望着眼前景色不禁喃喃道:“这里人迹罕至,风景如画,倒是隐居好地”。说话间小船已是直没山洞中,但见四下黑漆漆一片,贺飞却是不管只是径自摇浆。

  小船刚一转弯,三人面前一亮,贺飞微微一笑:“到了,这里就是我所说的福地了”。本苦抬眼望去,只觉眼前豁然一亮,但见远处青山环绕郁郁葱葱,竟是围成一处天险,山峰陡立飞鸟难过,若非从水洞而入,哪里能知道这里竟有如此世外桃源。近处崖下溪水潺潺清澈见底,水中鱼儿悠闲缓缓游动。华飞雪提心吊胆,不免心焦:“鲁大叔他们杀富济贫都曾遭官府通缉,此时被外人进来,只怕行踪暴露”。哪知进来才发现,里面静悄悄没有半点声息,望远处房屋不见炊烟也无人影,一片死寂。华飞雪微微缓了口气:“难道是他们觉察有人入洞,早已散去?”。

  小船靠岸,贺飞忽道:“本苦大师尽管欣赏,这里主人用不了多时便会回来,到时我再替大师介绍朋友”。本苦嘴中答应,迈步上岸,心中暗道:“看来这个贺飞不像说谎,他来此地,果真是有江湖朋友在此隐居”。那贺飞见二人上岸,便是划船远远避开,站在船头目视二人。华飞雪跟着本苦身后走走停停眼见着物是人非不禁心中感慨万千,她来到房前见竹竿横摆上面渔网晾晒,仿佛见着魏婆婆手拿针线正对渔网缝缝补补,只是眼前针线洒落地上,边上木凳躺倒,竟是好久没人清理。

  本苦迈步进屋,微微摇头轻叹一声道:“想不到这里环境虽是奇景秀丽,屋中却是混乱不堪没有半分雅致真是大煞风景”。华飞雪迈步进入,但见灰尘遍布蛛网斜挂,已是多时没有人住,她想起从前鲁十六、俞昌、郭守归、韦开、史胜等人围拢桌前饮酒谈心畅所欲言,那时热闹气氛与眼下冷冷清清没有半分生机顿时形成鲜明对比,想到此心中不免感慨万千。本苦微微一笑:“这里收拾一下倒可暂且休息,那贺飞倒是所言不虚这里确是一块风水宝地,明日一早我们就离开此地吧”。只因华飞雪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村中人缘何要离开此地,心中疑惑,嘴中虽是应和心思却不在此间喃喃说道:“一切听从大师安排就是”。

  本苦见她满腹心事缓步出门,微微一笑,摇摇头也没多想,低头扶起座椅。华飞雪出得门来,抬眼远眺,此时天色渐晚,那贺飞驾船来到湖水中央不再划动,已是隐入夜幕之中忽隐忽现。华飞雪沿着小道,缓步而行,不多时见面前林木茂盛,想起初救洪昊游历此地心中喃喃念道:“物是人非,想不到你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了,唉,只是越成长越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她心中惆怅慢慢前行。

  突然一缕轻烟由远处半山飘起,此时天色暗淡,山上雾气缭绕,若非她心思细腻观察力极强哪里能够发现端倪,她心中一怔,暗道:“那冉冉升起的烟雾不似雾气停留不动,不知上面是何人,此地原来居住之人各个熟悉无比,现在却踪影皆无,这山上既然有烟火,便定是有人居住”。她心生疑惑早想探究事实,当家双足点地高高跃起奔着半山腰方向纵去。

  山脊虽是险峻却不算太高,不多时,华飞雪已然靠近冒烟之地。忽然听着前方有人呜呜哭声传来,华飞雪吃惊不小,当下驻足望去,就见上方不远处,有人后背对着自己双肩抖动,正自低声哭泣:“鲁大叔告诉我,一定等到华姐姐来告诉她真相,只是冬去春来,华姐姐也不见踪影,眼下外面又有人进来,我该怎么办才好,呜呜呜”。华飞雪听他低声喃喃细语,不禁暗喜接着话茬说道:“你华姐姐回来,你要告诉她什么?”。那人止住哭声道:“我要告诉她,她的洪大哥带人前来屠杀了整个村里的人”。

  华飞雪闻听浑身一颤几欲晕厥颤声问道:“你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那人恨恨道:“除了我,全村人都被洪昊带人杀死了……”,他说到此,这才意识到周围有人,登时警觉,蹦起身形回头望来。月光之下,华飞雪瞧着那人一脸惊恐不禁惨笑一声:“阿贵,我是你华姐姐”。那少年仔细瞧看半晌,不禁掩面又哭:“华姐姐真是你吗,我就不相信你与洪昊是一伙的,我要找他报仇”。华飞雪将信将疑问道:“你说是洪昊带人屠杀全村?”。阿贵哭诉道:“就是他,即便化成灰我也认得,还是你带他来村里疗伤着来”。

  华飞雪听得真真切切,眼前一黑,浑身摇晃便欲一头栽倒,她身在半山腰,脚下斜坡陡峭,眼见着情况危急,好在阿贵机敏,身形一晃便即跃了过来一把搀住。等他扶着华飞雪上到平台之上坐下,好一会华飞雪才定下心神,哭泣说道:“都是我的过错,是我接洪昊前来养伤,我对不住大家”。阿贵道:“华姐姐你回来就好了,正巧我刚熬了些米粥,一起充饥吧”。华飞雪这才看清四下,但见崖壁之下现出丈余平台,平台中间还有星星点点火迹未灭,上面架着一只小锅,里面熬有米粥热气腾腾。在他身后崖壁之上黑漆漆正好有一个天然洞穴。华飞雪心头一酸,问道:“你原来怕人发现不敢白日生火做饭,才等天黑熬粥?”。阿贵一笑:“我都习惯了,实在饿了上山摘点野果也可充饥,只是等不到你,心中才是忧愁”。

  华飞雪点点头:“你饿了一天,快吃,吃完也好告诉我洪昊是如何屠杀全村人的?”。阿贵咬牙切齿说道:“这个洪昊真不是人,当初我们全村都那么好待他,哪知他恩将仇报”。他望眼华飞雪恨恨道:“说来已经过了大半年了,那日村口水洞忽然熙熙攘攘划进来数条小船来,我们均是震惊,料不到有人竟是循流而入,俞大叔上前询问方才知道是恒山派弟子洪昊前来,大家虽然不悦,可是知道洪昊是华姐姐的朋友,是以隆重招待。岂料,来人趁俞大叔他们喝酒之际,暗中下毒,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只因韦叔叔喝在兴头,叫我出去拿酒,我才躲过一劫,韩卫本、闫坤、尤景以及许云都被他们杀害了”,他说完只觉悲从心来又是呜呜地哭了起来。华飞雪听完满面肃容,许久才道:“你可看清楚来人是洪昊了么?”。阿贵抿抿嘴义愤难平道:“当然是洪昊,就是那些人化成灰我也认得”。

  夜风呼呼,山上寒气渐浓。二人面目相对却是默默无语,良久,华飞雪忽地站起身形,一把拉起阿贵道:“我们这就下去吧,现在有少林大师本苦在这里,有他做主自然可以伸张正义,我们一同去恒山派找洪昊算账”,二人下得山来箭步如飞向着房屋走去。才走不多时,阿贵忽地叫住华飞雪道:“华姐姐,那里就是各位叔伯兄弟葬身之处”。华飞雪一愣收住脚步,月光之下,但见不远处一座圆圆孤坟屹立,华飞雪悲从心来哽咽道:“各位叔伯放心,飞雪定会替你们报仇雪恨”,她话一出口不忍再看,迈步就走。

  哪知道才行半道,远远见前面房屋之中人影晃动呵斥声不断。华飞雪张嘴低呼:“不好”,纵身跃起,只几个起落已是到达屋前,探头望去暗暗吃惊,就见本苦面色苍白嘴角挂满血迹,双掌挥舞边打边退显然已是身受重伤,周围数人挥刀舞剑拳脚相加,包围圈已是越缩越小。华飞雪不觉一愣,心中暗道:“原来这些人都躲在这里”,就见屋中数人中唯有一人不曾见过,那人神色凝峻冷冷地望着本苦,其余之人倒是再熟悉不过,竟然是解松林、阮琳以及泾河三鬼等人。就听一声冷笑有人道:“本苦大师,修为果然了得,能够抗下我这一掌,佩服佩服”。本苦恼急张口道:“贺飞,我只当你言而有信光明磊落,料不到你是一个奸诈小人趁我不备背后偷袭”。贺飞收起笑声郑重其事说道:“哼哼,你一路跟我前来,就是嫌自己的命太长,现在洪掌门已到,大家齐心协力除掉你,少林寺再神通广大也猜不到你命丧此地”。华飞雪心中着急起身便欲窜入屋中,哪知道就在这时屋里有人又道:“本苦大师,我一项对你尊重,只是你没有眼头见识,你既然非要来此送命,那就怨不得我们了。实话告诉你,用不得多时官府介入江湖,你少林寺再不能为所欲为”。

  华飞雪心中一怔,脚步迟疑,暗暗道:“原来他果真也来到此地”,她心中所想这个他自然是洪昊了。就听屋子里洪昊又道:“这位宋将军此次便衣前来,便是要看看我从雪山带回来的珍宝是真是假,只要我们把珍宝献给杭州城李大人,到时有李大人罩着恒山派又岂能把少林寺放在眼中”。本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们勾结官府,便是想着借其势力打压武林同道才好称霸江湖”。洪昊狞笑一声:“本苦大师,你现在才明白,可是已经晚了,要想称雄武林,你少林寺终究是我眼中刺,大家一齐上,趁他受伤要他性命”。

  华飞雪再也按捺不住,一声呵斥已是窜入房内。贺飞见状哈哈大笑:“寻你不到,不想你送上门来,洪掌门她就交给你了”。此时见面,洪昊面上尴尬,吞吞吐吐道:“你不陪着阿玉,怎么还在江湖中乱窜,听我一言,快快离去吧”。众人都识得华飞雪,见洪昊放话,到也不再围堵登时让出一条同道。华飞雪满面悲愤眉头一立,冷冷道:“我来问你,落难村村民可是你带人屠杀?”。洪昊自从师父死去,便是天不怕地不怕,此时听华飞雪问话也不禁浑身一颤,迟疑道:“胡说,我怎么能干那种忘恩负义之事”,华飞雪微微摇头厌恶之情溢于言表。阿贵从她身后闪身出来,手指洪昊骂道:“当初你带了他们前来,鲁大叔热情招呼,哪知道你们酒中下毒,只因我出去抱酒,这才侥幸逃脱。可惜我们全村一十五口就这样被你们害死”。洪昊面上一阵红一阵白,他见华飞雪面目冷漠,点点头道:“是,雪山宝藏运回来倒是要找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藏匿,落难村村民自给自足不踏足村外,这里地势隐蔽外人难知,自然是藏宝之地上佳之选,只是师父为防外人知晓藏宝之地也就只好灭口了,没想到还是跑了个小的”。

  华飞雪气急,抬手指点,张嘴道:“这里村民民风淳朴各个犹如亲人一般,当初你身负重伤,是这里村民上山挖得草药,细心呵护,才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料不到你恩将仇报竟是忍心下得去手,罢罢罢,今日不把你杀了祭奠村中老少,我华飞雪誓不为人”,此时她眼中冒火咬牙切齿,身形猛地扑了过去,抬起手掌奔着洪昊面门拍去。如此一来,屋中又是大乱,本苦开口急呼:“飞雪快些走,慢上一步,大家都走不脱了”。那洪昊见华飞雪来势凶猛,连忙侧身避开,面色一变恼羞成怒叫道:“你既然不想走,那就不要走了”,手掌上抬拦挡来掌。

  其余人知他二人过往倒是不便插手,齐齐奔向本苦,本苦心中暗暗叫苦,眼见催促华飞雪离开不见成效,心中更是焦急。突然一道白光闪现,本苦不及细想,眼见一把铁扇冲着面门点来,伸手上扬,猛地抓到扇柄用力一拧,铁扇咔吧一声,竟是拧成一团,再看时铁扇竟被本苦一招夺下,就见他手不停顿顺势一挥,当地一声,铁扇抛出正巧撞在机灵鬼刀刃之上。两物相撞登时将他宝刀碰飞。那铁扇不用说正是玉面鬼盛安的趁手兵器。

  玉面鬼见兵器被毁,登时急地哇哇大叫,身子向前合身扑到。就听旁边有人叫道:“大哥,你兵器被他毁了,兄弟替你报仇”。本苦斜目望去,见一人头大如斗挥拳打来,他双臂用力伸手急探,就见嘭嘭两下,左手抓住玉面鬼的衣领,右手抓住大头鬼的胳膊,同时向中间用力,就听砰地一声,两人头顶头相撞一处,顿时脑浆崩裂是惨不忍睹。本苦双手一抛抬腿奔向屋外,哪料到一股劲风奔着头顶拍下。若是平时本苦自然不怕,只是现在自己被贺飞偷袭成功,脚法已是慢了许多,那掌风袭来,本苦暗道:“不好”,将头向旁一偏,让过头肩膀却是没有让过,只听啪地一下,本苦臂膀吃痛软绵绵的垂落下来。他窜到屋外,回头望去,就见着解松林大踏步追了出来。

  屋外机灵鬼提刀围着阿贵乱转,他眼见着对方小孩身体瘦弱,以为好欺负。是以一出手便奔着阿贵前来,只是他不知道这个阿贵一套猴拳使得出神入化,哪里能够随便抓住,二人在屋外你来我往正打得不可开交。突然机灵鬼听着屋里两声惨叫,知道两位哥哥惨遭不测,转面看时见本苦奔出来,心头大乱顾不得危险,舍弃阿贵迈步挡住本苦面前,面目狰狞张口叫道:“还我哥哥的命来”。只是他与本苦功力相差太多,本苦见有人挡道,虽然一条胳膊没有知觉,却是脚踩中宫,身形后仰避过来掌,立直腰背猛撞过去。这一招“野马撞槽”正是少林十八跌中的招式,本苦全力施展威力惊人,只一撞便把机灵鬼撞的飞了出去。就见他惨叫一声跌落下来,岂料地上一颗石头,尖头冲上,机灵鬼头先着地,正砸在石头之上,还没有叫出声来,已是气绝而完,身体落地歪斜,脑袋之上鸡蛋大小的血洞鲜血四溅。

  如此惨状,众人瞧得心惊。解松林张口叫道:“大家齐心协力将这个大和尚除去,免得被他逃脱”。阮琳,贺飞呼啦一下围拢上前。贺飞道:“大家不用怕,这个大和尚身受重伤,抗不了多长时间了”,话音一愣三人齐齐扑了过去。本苦见状不由得一声长叹,心道:“看来今日势必命丧此地,只是江湖人士不知道恒山派勾结官府,想要一统江湖”,他一只胳膊动弹不得,登时被逼的险象环生连连后退。

  阿贵自知武功不比江湖人士,眼见旁边站着一名壮汉,心知他是被洪昊请来的官府宋将军,心生恼恨,纵身跳了过去,双手做爪连抓数下,那宋将军见此情形,本来心中恼怒,正想着如何回去与李大人回禀,眼见一个小孩跳了过来,心中登时怒火上升,伸手拔出宝剑斜劈下来,阿贵仗着身形灵活,脚尖一点,腾空跃起,他一弹一跳早已跃过宝剑高度,落下时,右手一抹,已是在那将军面上留下五道抓痕,那宋将军气得哇哇大叫,宝剑一挥又是猛劈两剑。忽然屋子里一声“哎呦”,阿贵一听知道华飞雪遇险,脚下一蹦如箭一般射往屋中。就听洪昊恨恨道:“你我夫妻一场,我放你生路,你却不领情,那就怨不得我了”。阿贵抬眼望去见华飞雪头发凌乱大汗淋漓是节节后退。

  阿贵向前一窜,大声叫道:“华姐姐,快跑,我缠住他”。华飞雪眼前一花,见阿贵挡在身前,不由得抽身就走。待她出得屋来回头再望时,忽听着阿贵惨叫起来,华飞雪心头一震,只觉浑身上下一阵寒意,犹如坠落冰窟,她调头就回,只是没跑两步,正好迎面撞上洪昊。就见他杀红眼手中宝剑一摆,恶狠狠道:“这个野猴子已经被我斩杀,你也拿命吧”。这一刻,华飞雪只觉天晕地转,哪里能意识到危险就在面前,就见她神情呆滞,迈步往屋里走去。

  眼见着,华飞雪身体就要撞上宝剑,就在这时,忽然洞口处一条小船如箭一般,在溪流之中快速疾驰,小船之上,有人大声叫道:“住手,洪昊这丧尽天良之事亏你也能干的出来,她好歹也与你生有一子啊,你又如何下得去手”。洪昊微微一怔,这时一粒石子挂风而至,“当”地声响已是将他宝剑撞偏三寸。洪昊楞下神立在当地,心中嘀咕:“不错,她是阿玉的娘,我怎么这么糊涂”。他愣神之际,小船之上的二人已是凌空飞至,就见二人跳上岸来,一人直扑阮琳,大声叫道:“你害死我爹,纳命吧”。阮琳陡见面前少年正是一路追杀自己的亢铭山,不禁魂飞魄散,当下撒腿就跑。她这么一跑,解松林飞身挡在亢铭山面前厉声道:“你想要报仇,先过了我这一关”。

  亢铭山冷冷道:“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你害人无数,今日就是你的报应”。阮琳、解松林一去,本苦身上压力顿减笑道:“你这两个娃娃来的正是时候”。这二人正是亢铭山、沈梦娇二人,他们一路跟着洪昊等人来到杭州府,半日后洪昊等人尽数出城一路西行,二人见其中只是多了一人,倒也不以为意,只是他们越走道路越是熟悉,心中到是纳闷。直到洪昊等人驾船划入洞口,二人才醒悟过来,当下又找到买卖木船之地,这才驾驶木船划入洞中,只是抬眼见华飞雪深处险境,沈梦娇出言提醒,亢铭山摸了块石子甩手打了过来解困。

  沈梦娇半空中大喊一声:“洪昊,住手”。她现在武功一流,眨眼之间已是落在二人之间。只是这一声也叫醒了洪昊,洪昊见沈梦娇现身,心中一惊:“她姐妹二人情深似海,现在看到我出手伤她,定不原谅与我……,唉,我一不做二不休,无毒不丈夫,就怨不得我了”,想到此,挺剑上撩,沈梦娇见华飞雪安全心中畅快,斜眼见白光闪动,顿时明白是洪昊偷袭,身形旁闪,轻飘飘地一掌拍了过去。

  那边本苦压力消失,单掌应对贺飞,虽然还是单臂迎敌,却是比之前好了许多。他恨贺飞偷袭,施展少林绝技倒是不留情面尽情招呼。华飞雪进屋抱出阿贵,平卧地上,许久才放声大哭起来,只因自己眼见阿贵送命,心中大悲,越哭声音越大。沈梦娇听了个大致,心中已是知道原委,暗道:“这个洪昊畜生不如,我倒是给他点厉害瞧瞧”。想到此,掌法一变,就见四下重重叠影,他与亢铭山在一起多时,武功更是长进不少,此时施展出纯阳掌来,东一掌西一掌,顿时逼得洪昊手忙脚乱起来。

  这时洪昊一招‘清风拂柳’,宝剑透过幻影直插进来。沈梦娇身形一闪,抬手一戳,正中洪昊手腕,那沈梦娇手法极快,不等洪昊反应过来,翻掌刁住洪昊胳膊向下一拽,同时左掌跟上按住他肩膀向下猛压。但听当啷一下宝剑落点,洪昊一惊之下俯身拾剑,却不料手臂已然不听使唤,一惊之下,已然知道自己胳膊被对方拧断,不禁失声叫了起来。他这边叫,那边贺飞也叫了起来:“哎呦”,就见他身子高高飞起,落地之时口吐鲜血,显然已是活不成了。

  洪昊见状顿时打个机灵,忽地跪地哭诉:“飞雪,你看在我们阿玉还小的份上,怎么忍心叫他没有爹呢,你叫沈姑娘手下留情吧”,华飞雪回头望来,满脸鄙视,片刻间又转回头望着阿贵发呆。洪昊见状冲着沈梦娇苦笑道:“沈姑娘,你行行好看在飞雪的面上留下我这条性命”。沈梦娇道:“洪昊,当初姐姐救你之时,哪里能料到你是这么阴险狡诈,你与冯柄松师徒危害武林祸事不断。你想尽办法谋得掌门之位,骗得同门师妹,抛妻弃儿为江湖不齿,现在又要勾结官府统一江湖,你想得美得紧呐”。华飞雪忽地起身恨道:“你恩将仇报,引来外人亲手杀死落难村村民,我若放你离去,怎么对得起那么多冤魂”。

  洪昊跪在地上听着训斥,面色红白不定,忽然“哎呦”大叫一声,紧接着合身扑倒在地,后背一把宝剑深深插入兀自摇晃不停。这一下在场众人均是愣住。就见他身后的宋将军张口骂道:“这等恶人若是不除天理不容,两位侠女本将军也是被他骗到此地,这里是你们江湖是非之地,我这就离开这里不敢叨扰”,他说着就要离开。忽见着那边阮琳跳出圈外张口叫道:“大家听我一言,这人是杭州府上宋将军,他来到此地,便是为了雪山宝藏,我愿告诉你们藏宝地点,只求大家饶我性命”。本苦料不到这里竟是埋有雪山宝藏,当下住手大口喘气,许久才道:“你且说来,宝藏埋藏何地?”。阮琳见他如此一问,心知有活命机会,迈步走到宋将军面前,突然脚尖一挑勾起机灵鬼身旁单刀向上一挑,抬手接住横刀划去,那将军虽是武将,却非江湖中人武艺浅薄,阮琳想要对方性命出手自然神速,宝刀在对方脖子上一横,宋将军已是气绝。本苦一怔忙道:“你为了自己活命,却是不管他人死活”。阮琳忙讨好道:“大师明鉴,这人只要一回杭州府,那李大人必然派人前来寻宝,只怕到时挖地三尺不见宝藏不肯善罢甘休,我将他杀了,一了百了,杭州府再无人能寻来”。

  本苦点点头:“此事也对,他若回去难免又要引出祸事来”。这时忽听的远处解松林凄惨大笑:“阮琳,你为活命也不用去讨好他们,我们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岂能叫他们看轻”。华飞雪忽地冷冷问道:“你也有今日,当初你在我们母子冰雕之上下毒,害的我爹爹毒发身亡了……”。她没说完,解松林神情得意哈哈大笑:“你终于想到了,我见他在冰雕塑像有习惯伸手抚摸的习惯,就悄悄洒下毒药,哪知道他果然中招,倒是省了许多烦事,顺顺利利将宝藏运来此处”。华飞雪此时闻听愤恨至极双肩抖动不能自持,缓缓来到近前:“今日我就替父报仇”。

  解松林眼见亢铭山、沈梦娇、华飞雪缓缓逼来,忽地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凄凉:“想我一生纵横江湖,只盼老来攒些财宝,找一处僻静场所,远离江湖之中的恩恩怨怨,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终是一场空”,他说到此对着阮琳凄惨一笑:“你莫要怪我,终究是我没能护你周全,我们下辈子再见了”,他话音一落,竟是脸面变色,片刻时间已是变得浑身漆黑,仰头栽倒。

  本苦见状道:“他自知罪孽深重,已是服毒自杀”,众人见他惨状,心知肚明,齐齐望向阮琳。就见她呆立片刻,忽然仰面大笑,笑毕眼光逐个望着众人道:“我心中实在喜欢师弟,难道就是我的错么,为何他就瞧不上我。我既然得不到他,别人也休想得到他,你们现在若是问我后悔么,我告诉你我不后悔,哈哈哈”。亢铭山气急,迈步上前:“今日就给爹爹报仇”。阮琳神情漠然忽然抬手拦阻叫道:“我自知死期已到,用不得你们动手,我阮琳自己动手”,她俯身拾起机灵鬼大刀,眼望蓝天,稍倾眼睛一闭,宝刀架在脖上用力一拉,就见她脖子鲜血崩流,翻身倒地。众人眼见仇人死尽,竟是无人能高兴地起来,一个个呆呆而立,眼望蓝天,就见白云翻滚变化莫测,不多时竟是细雨绵绵。

  多年之后深秋时分,华飞雪眼望窗棂之外,就见远处孩童远远奔来,手中举着一块黄色石块高声叫了起来:“娘,这是什么,我在河流中摸鱼,没想到摸出一个黄灿灿铜条来,沉甸甸极是好玩”,她跑到华飞雪面前高声叫道。华飞雪接过那铜棍上下掂掂,微微一笑:“走带娘去瞧看一番”。待二人来到溪边,华飞雪扬手抛出,那铜条一入溪流立时便沉降与砂石中,寻找不到,小女孩见状哇哇大哭起来,华飞雪见状连忙乖哄:“听娘的话,那铜条在水中久泡,早已肮脏污秽,你这么白白净净,如果玩它时间一久便不漂亮了”。那小孩闻听更是哭得厉害,华飞雪沉下面孔道:“好,你若听话,娘找人传话叫你干娘带着弟弟前来,与你一道玩耍就是”,那小女孩见娘找人邀请亢兄弟前来玩耍,这才收住哭声,咧嘴笑笑:“好,一言为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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