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来临,一轮明月斜挂高空,方圆数百米营帐林立灯火闪烁。忽然帐帘一挑,洪昊迈步出来,就见他左看看右看看沿着大帐巡视起来。大头鬼见他远远走来,早早账外迎候,满面赔笑张嘴问道:“洪少侠,这么晚了还出来巡视,我此刻没事愿意替少侠巡视”。洪昊摆摆手:“师父命我叮嘱大家小心烛火,也没什么大事,你尽管休息吧,我来回走走看”。大头鬼忙道:“那好,洪少侠如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说罢拱拱手转身回去。
此时已近深秋,大漠之地夜里降温迅速寒气逼人。一股冷风扑面而来洪昊忍不住打个寒颤,不觉用手紧紧衣裳。忽然他身形站起,猛然回身望去,但见帐篷连着帐篷,灯光外泄,里面人声不断,余下再无异样。洪昊楞下神,微微摇摇头接着迈步又行。只是才走过三间帐篷,洪昊忽地急转身形张口问道:“什么人?”。他只道这一下转身迅疾,定能发现何人作祟,却是不料冷风阵阵情景依旧。洪昊冷笑一声:“什么人,快些现出身来,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停顿半晌,就见帐篷后面转出一条身影,那身影站定冷冷说道:“洪昊,你有胆量随我来么?”。
洪昊一愣,只觉声音似乎哪里听过,他神情傲然开口道:“不管你是何方神圣,难道我就怕你不成”,眼见对方飞身跃起向旁急奔,当即施展轻功追了过去。二人犹如飞鸟般一前一后掠出营地,追逐二里多路,洪昊急忙收住劲力停了下来,就见那黑影近在咫尺,当即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引我来此地,快些道来?”。那黑影冷哼一声:“料不到恒山派号称名门正派,背地里竟然只会干些龌龊歹毒的勾当,我来问你,华飞雪哪里去了?”。洪昊一愣,料不到对方问到自己娘子行踪,心中登时认定此人是冰山教教众,连忙一笑:“阁下既然是冰山教的人,自然知道华飞雪是我娘子,大家本是一家人,何必要咄咄逼人”。那黑影闻听连声骂道:“呸呸呸,哪个与你这样阴险狡诈的人是一家,当初华姑娘如何对你,你却恩将仇报将她囚禁起来,一边花言巧语哄骗与她,只为了迫不得已之时靠她救命,另一边又是早早谋划攻打冰山教垂涎雪山宝藏。华姑娘被爱蒙住眼睛,若是早知道你这为人,当初万万不会救你性命”。
洪昊面上发热,连眨眼睛数下,心头杀机顿起。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忽地腾空跃起。人在半空时,手上已经多了把明晃晃的宝剑,抖手奔着对方咽喉刺去。哪知对方冷笑一声:“我说到你的痛处,你要杀人灭口吗?”,说话间已是斜肩闪避随手一掌拍来,二人一打照面,月光之下洪昊瞧得清楚顿时一怔:“你是亢铭山?”。那黑影冷笑一声:“不错”。洪昊心头恼恨,脱口而出:“我还当你是魔教教徒,好好好,我叫你见不到明日日出”。眼见一剑刺空,手腕转动自左到右急挥下去,就见剑光霍霍耀出点点寒光将亢铭山登时罩住。月光之下冷冷清清,二人形如鬼魅飞腾跳跃互不相让,转眼间便是斗了十余回合。
只是洪昊越斗越是心惊,自己全力施展恒山派剑法,眼见招式便已用劲,对方赤手空拳,自己竟是占不到半点便宜,如此下去也不敢多想。忽然他弓步向前,手中宝剑向旁一引,剑尖划条弧线,犹如穿针引线对着亢铭山左眼挑去,左手也不停歇猛地推出,剑底夹掌对准对方心口拍了过去。亢铭山急忙缩头闪避,右足当空横扫,身形随着滴溜一下转动半圈,这一转正好避开对方这招‘开门见山’,就见他转身之间忽然右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拍出,这一掌出乎洪昊意料,想要躲闪已是不及,就听啪地一下正拍到洪昊肩头。只见洪昊脚步踉跄连退数步。
黑暗中,忽然有人笑出声来:“小子,你心慈手软,要是换做老夫,一掌打他个半身瘫痪”。这一声惊地二人同时愣住,齐齐转头望向发声地方。月光下一条黑影立在不远之处,二人专心打斗竟是谁也没能发觉。洪昊本就不敌亢铭山,此时又是有人讥讽,不及细想,脚尖点地飞身纵起奔着营地发足狂奔。亢铭山眼见黑影神出鬼没,心中大奇,抱拳问道:“不知是哪一位高人现身,晚辈亢铭山”。那人嘿嘿一笑:“亢少侠,老夫田其远”。亢铭山闻听喜道:“原来是冰上追风田前辈”,就见他紧走几步,来到田其远近前,急切道:“田伯伯,快些回去告诉华教主,恒山派率领武林人士就要进犯冰山教”。
田其远道:“你有所不知,鸡冠山轩辕洞洞主巨人魔公孙智与虎啸洞洞主无敌神拳蒋长卿二位英雄一路奔波,今早已是将消息带到冰山教了”。亢铭山奇道:“当初,华教主亲临鸡冠山与众位洞主一见如故,也不可能预测到冰山教有此劫难”。田其远点点头:“是啊,冰山教今日遇险,各位洞主侠肝义胆赶来相助。教主一得到消息,便是派我前来一探虚实,真是巧了,我才赶到此地,就见你们二人相斗”。亢铭山点下头:“我与何全兴大侠潜伏在营帐之中,何前辈想要一探究竟还是随我入营地吧”。田其远微微道:“洪昊只当你暴露身份必然远走高飞,岂料我们反其道而行之。何况越是凶险老夫越是喜欢,走,我们一起去营地探上一探。
二人趁着夜色,一前一后向驻地奔去,时间不大便即进入。但见帐篷挨着帐篷密密麻麻连绵数里,里面灯烛已熄,不时传出鼾声来。忽然田其远拍拍亢铭山,抬手指点前方,亢铭山立时会意当即蹲了下来。就见远处人影晃动,数人巡视过来。待人走远,二人这才立起身来纵身急奔,但见一座座帐篷向后飞逝,再瞧巡视人影已是不见踪影。田其远暗暗佩服压低声音说道:“想不到你我许久未见,亢少侠不仅内力大涨,就是这轻功也是世间罕见”。亢铭山不觉心中美滋滋:“田前辈轻功天下闻名,能得到他的夸赞,江湖中也是人数寥寥无几”。
忽然前面营帐传出一声女子叫声:“什么人报上名来,为何偷偷摸摸?”,此声音清脆尖锐,又是夜半十分,寂静中犹如响个炸雷。周围数间大帐顿时骚动起来,片刻功夫灯火燃起。就见一间大帐忽然帘布一挑,有人一个箭步窜了出来。那人跃出大帐身形极快眨眼间窜出十数步来。早有几人由旁边大帐中同时窜出,有人问道:“徒儿,怎么回事?”。前边女子失声回答:“师父,弟子发现有人偷 窥当即出声示警”。一名年轻汉子叫道:“柴琳莫怕,哥哥在此”。那女子嗯地一声。又有人问道:“华飞雪那丫头可好?”。女子忙道:“左护法不必担心,现在她睡得死沉”。几人齐齐望向那黑影逃走方向,满眼帐篷林立又哪里能瞧到有人经过。
亢铭山心中却是大喜悄声说道:“田伯伯,原来华姑娘被关在这里”。田其远低声应道:“我也听到了,真是天助我也”。亢铭山道:“那说话之人是昆仑派叛徒符四通与弟子柴琳、柴阔二人。后面说话人是三界教左护法任照阳,想不到这些人会在这里。不知道华姑娘如何落入他们手中”。
这时有人嘿嘿一笑:“不要疑神疑鬼了,华飞雪与那丫鬟被我们擒获,是人不知鬼不觉。此时发现有情况,我看就是一个小小毛 贼,想要顺手偷些值钱东西也说不定”。他话音刚落,任照阳便即道:“罗川,此时千万不可大意,若是华飞雪被人劫走,便是前功尽弃了”。忽然有人咳嗽一声沉声说道:“大家不要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眼下冰山教近在咫尺,那丫头只要在我们手中,华丹阳便不敢轻举妄动,我等势必要提高警惕”。就听着众人齐声应道:“是,教主”。
亢铭山越听越是吃惊,心中暗道:“原来这些魔头都在这里”。眼见前面黑影各自回到帐篷里,田其远微微道:“此时再去营救只怕万难,我们先找个地方商量一下如何营救”。二人记住方位,这才起身,才行不远,忽听有人轻声唤道:“亢少侠,可是你?”。亢铭山闻听忙道:“何大侠,我是亢铭山”。他话音一落,就见一人闪身出来,招手示意:“随我来”。亢铭山、田其远也不说话,跟着前面何全兴左拐右转来到自己帐篷前闪身进入。何全兴摸出火折打着刚刚燃起灯烛,忽见亢铭山带回冰山教长老不禁甚是奇怪,当即抱拳道:“田长老来的正是时候,冯柄松大举进攻冰山教,还请回去及早通禀一声”。田其远忙回礼说道:“多谢何兄提醒,教主早已知晓,这才派我前来探个明白”。
何全兴点点头微微说道:“冯柄松这次率领江湖豪杰志在必得,冰山教万万不可大意”。他说完望望田其远与亢铭山又是说道:“我夜里出来,无意中发现任照阳踪迹,心中甚是奇怪便跟了过去,无意中竟是发现华姑娘的囚禁之地,哪知正要动手之际被屋子里的一名女弟子发觉,我心知此时不应打草惊蛇是以急步退出帐来。谁知道我刚刚出来时就发觉有人在旁窥视,这才出声试探”。田其远道:“何兄内力深厚,佩服。此时正值黑夜,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劫了华姑娘一起回冰山教。到时他们人数再多,冰山教也是不惧”。何全兴摆摆手:“田长老,此刻不宜硬闯。那些人都是江湖中一流高手,我们势单力薄,若是没有准备周全怕是难以救出华姑娘,一旦惹怒他们伤害到华姑娘她们岂不得不偿失”。亢铭山道:“何大侠说得在理,经过方才一闹,他们必然加派人手,此时救人不是最佳时机”。田其远低头细思,良久抬起头道:“二位说得不错,他们既然留在华飞雪要挟教主就可以确定暂时不会伤害与她,我们瞅好机会再慢慢营救也是不迟”。
次日一早,晴空万里。江湖中人各自收拾好行囊缓缓向雪山进发。冯柄松纵马奔了数百丈远,忽然抬头远眺不觉一愣,不由自主的勒住坐骑,呆呆地望着前面,嘴中喃喃说道:“原来这就是大雪山”。但见前方地平线之上,连绵蜿蜒似是一条银龙翻腾。阳光之下大雪封山叠叠嶂嶂,便是被披上一层白纱一般。看到此才知天地混沌万物渺茫,不由得心生敬畏暗暗感叹自己渺小。
冯柄松被眼前景色惊呆,一时兴起,大声叫道:“大家快些赶上,冰山已是近在眼前”。他声音远远传出,直把身后人的兴致调动起来,登时间身后众人嘻嘻哈哈笑逐颜开,脚步加快蜂拥向前。就在这时马蹄声阵阵,远处又是尘埃荡起。就听着马上人朗声说道:“你们这些所谓江湖侠客,利益熏心,为得到宝藏不择手段为我辈所不齿”。冯柄松登时呆住,他知道对方在挖苦自己,暗暗气恼:“什么人在此妖言惑众?”。
说话间,就见尘土中现出数匹烈马,就听着一声冷笑伴着马匹嘶鸣叫声远去。冯柄松叫一声不知敌友,正是迟疑之际,猛听身后马匹“踏踏踏”声响,解松林催马赶上开口说道:“盟主,这些倒像是鸡冠山的各位洞主,我们若是将他们拉拢过来,倒是一群好的帮手”。冯柄松哦地一声:“你以前就是鸡冠山百足洞洞主,这些人若想为我所用,还需你亲自出马”。解松林一笑:“盟主,这个自然”。阮琳在旁边一笑脆声说道:“盟主放心,这些人都是老相识了,他们知道解洞主跟着盟主办事,定会巴不得为盟主效力”。众人哈哈大笑,等抬眼再望时,就见前面马匹四蹄翻飞已是绝尘而去。解松林苦笑一声:“他们行色匆匆看来似乎有急事,只好下回再遇到时先出言提醒了”。
人群里有人尖声说道:“他们当然有急事,我看他们行迹是奔着冰山教而去,盟主当小心了”。冯柄松听着心中诧异,转面望去,见是符四通带着一双徒弟站在不远处,当即心中不大痛快,眉头皱起微微道:“符四通,你莫要将人看轻,我这里有上千名武林高手,难道还怕冰山教不成?”。符四通一笑道:“误会、误会,我乃好心提醒盟主切莫大意”。冯柄松冷冷道:“哼,我知道”,当下扭过头去再不理会。符四通讨个没趣,眼睛一瞟望向阮琳,咧嘴一笑:“阮洞主,别来无恙,当初一见甚是想念,不想今日有缘在此相会,真乃是天意啊”。阮琳微微一楞,随即风情万种,浅笑一声:“符掌门,听说你被赶出昆仑山,不知是不是真的,小妹还想过些日子前去拜会”。
符四通被她一说顿时满脸通红,断断续续道:“我、我虽然现在不是昆仑派掌门,但是大家回去中原之后,那掌门之位还是非我莫属,到时请阮洞主赏光好好游玩些日子……”。旁边的解松林早已忍耐不住,张口怒道:“呸,堂堂昆仑派弟子犹如丧家之犬被人赶出帮派,还敢在此炫耀。来来来,叫我挖掉你的一双色眼”。符四通勃然大怒:“你说什么,我早就看你不顺眼,想要除之后快”,他说着手掌一挥便欲迈步上前。
忽听一声断喝:“你这个昆仑派的不肖弟子,背叛师门欺师灭祖,今日在此遇到,岂能放过于你”。说话间一股劲风突袭符四通面颊,符四通听得有人叫骂,已知定是师兄丁若君,脚步停下向旁跃开,抬眼望去果然是丁若君不觉神情一沉:“师兄,你我之事乃是自家事情,怎么能叫外人看笑话,今日我有要事,你不要逼我动手”。丁若君气急连声说道:“好好好,我就看你又长了多少本事,接招吧”。眼见他们师兄弟要上手比划,周围众人呼啦一下纷纷避让,顿时中间让出一块空地。
冯柄松见事态紧急,双腿一飘落在马下,大踏步进入圈中摆手劝阻:“二位听我一言、听我一言”。丁若君与符四通见状收起招式立起身形,双双望向冯柄松。冯柄松来到二人中间,沉声说道:“你们二人虽然心有芥蒂,万不可此时动手。要知我们这次大举进攻冰山教,还未攻克冰山教,自己人倒是开始争斗,已是犯了兵家大忌。听我一声劝,等回去后你们再怎么争斗,也没人再劝”。丁若君、符四通闻听同时望眼对方,丁若君哼地一声:“盟主说得有理,等从雪山回来,再找你算账”。符四通冷冷一笑却是不理他,转身对着阮琳笑声:“阮洞主,他日再请你上昆仑山一睹奇景”。阮琳装作未听到,头向旁一扭,望向解松林。就听解松林哼哼冷笑一声道:“只怕你没命再回,自求多福吧”。符四通自知无趣沉声道:“我们走”,引着柴琳柴阔挤出人群。
冯柄松环视众人,朗声说道:“诸位,眼下就要就要到达雪山,那冰山教藏龙卧虎高手众多,我们若不能齐心协力共同应对,只怕到时便要真得难以走出冰山教。大家若想人人富甲一方定要听从指挥”。他说到此,面色一寒冷冰冰道:“若是有人不服管教就别怪我冯某不留情面”。众人见他忽然变脸,知道此次前来寻宝,风险极大,搞不好莫说想要荣华富贵,只怕尸骨就要埋葬雪山之中难回故土,当下各个情绪激昂振臂高呼:“大家唯盟主马首是瞻共同探寻宝藏,若是哪个不从必是葬身雪山”,霎时间,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响彻四野。
雪山大气磅礴巍峨神秘,眼见着轮廓越来越大,等走到傍晚时分,雪山全景已是现身出来。夕阳西下,一抹暮光映照,山体通白上面罩上一层红晕,更显静逸壮丽。众人只瞧得目瞪口呆,一个个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有人低声说道:“这雪山如此神圣,我们前来冒犯,不知会不会惹恼山神”。另一人闻听悄悄说道:“你小声一些免得被它听到,我们隐藏在人群中,山神自然看不到我们”。那人点点头:“不错,到时我们躲在人群中不动刀剑避免血光之灾,山神念我们心存善意定然不会怪罪”。
数里之外,一人孤零零站在寒风中,凝神雪山愣愣出神。良久,就听他不觉微微叹息一声:“何姑娘现在早已是峨眉派掌门,她地位尊崇怎么会正眼瞧你,何况是你爹爹将她娘害死,两家既然已是仇人,她没有找你拼命已是万幸了”。停顿片刻就见他又喃喃说道:“我从小被爹爹安排进入少林寺中,便是要偷学少林神功,为的是爹爹日后在江湖中神功盖世天下第一。那日我虽盗得易筋经偷偷习练,借机传授给爹爹,虽然没有违背父命却是忘记师门恩德。心中寝食难安,好在后来易筋经终于完璧归赵没能酿成祸端。那本苦、本方两位大师慈祥善良待我真诚,我做错事情还是尽力维护于我。自打被逐出少林这么长时间,深知皆因自己过错,他们没有赶尽杀绝,这份恩情没齿难忘”。他心存感激,想着想着不觉眼睛湿润起来。
忽然他身形哆嗦一下,下意识地紧紧衣裳,长吁口气,接着又是暗自思量起来:“这次冯柄松带领江湖人物齐聚雪山,为的是荡平冰山教攫取不义之财,我对冰山教虽无好感,却也见不得他们面临杀戮,现在已近雪山倒是应该无论如何也不能见死不救”。他从小在少林寺长大耳闻目睹,惩恶扬善匡扶正义早在心中扎根,是以见识过冯柄松重重行径心中顿觉不齿,他左思右想心中忽地升起阵阵凄凉,只觉人世间天高地阔竟是没有自己安生处所,想到伤心之处便欲放声大哭。
天空破晓,一缕霞光初现,远处雪山朦朦胧胧现出雄浑山体。天空中不知由哪里飘来大片浮云,不大会越聚越多是遮天蔽日。一时间风声大作,只刮的飞沙走石,再看雪山竟是隐在其中,瞧不到真实面容。冯柄松坐在帐中,心中不由得暗暗着急:“眼下马上便到雪山了,冰山教再笨,恐怕也早就有放哨之人回去禀报了,现在想想只怕早已经做好应对之策,又何况昨日里鸡冠山有人从此路过,保不定就是前去施以援手。照此下去我们越是在路上耽搁,形势就越是不妙。他们知道我们处境,我们却不知他们底细,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形势紧急又该怎么办?”。他眉头紧随,不禁站起身来回踱起步来,猛然间他停驻脚步微微道:“现在敌暗我明,我们贸然上山,难免被他们打了埋伏,我想先派出两个小分队先行探路,做到万无一失”,众位掌门闻听齐声称赞。冯柄松环视一圈:“好,一会天气晴朗之后,一对由解洞主带队从北面上山,另一队由贺庄主带队由南面上山,大家踩好点后发出信号,我就带领江湖豪杰大举攻上雪山”。解松林、贺飞闻听正合心意,当即各跨一步抱拳领命。
大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等众人再次跨出大帐,但见天色阴暗气候多变,大片雪花飘飘洒洒晃晃悠悠落了下来。解松林带着寒冰洞范祝遥、旋风洞吕施恩以及凌霄洞阮琳以及落贵迈步出来与众人告辞疾步向北。那贺飞也不敢怠慢带领闪电手雷震、泾河四鬼整理好行囊冒雪向南。此时天空鹅毛大雪越飘越大,众人行不多时已是被白雪覆盖。远远的就听着半空中传来冯柄松叫声:“诸位兄弟一路多加小心”。
赤发鬼落在后面眼瞅漫天飞雪不禁低声嘀咕:“唉,这等危险艰辛的苦差事,还没进入雪山只怕早已被雪埋掉了,我们何不等雪停了再进山”。玉面鬼知他心生不满,望望前面贺飞与雷震连忙低声说道:“你小声一些,莫叫贺飞听到,他若私下告诉盟主,只怕我们有好果子吃了”。机灵鬼张口嘟囔起来:“大哥,这里确实环境险恶。我们就是发发牢骚罢了,教他们听到也没什么大不了得”。玉面鬼沉声道:“你们想过没有,我们大家以身犯险,等到寻到宝藏,多拿一份也是应该,到时盟主才好替我等说话”。赤发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不要那些个江湖豪杰而是要我等先行探险,原来早有用意”。几人明白冯柄松用意,登时腿上生力紧紧跟上。
两个时辰后,众人来到雪山脚下,但见四下里风吹雪花飘飘荡荡,一眼望去荡起白茫茫一片,贺飞眯起眼向上瞧望,楞一楞说道:“大家先在山底躲一躲风雪,待大风小些,我们再爬”。众人仰面瞧去,但见雪山奇险直上直下异常陡直犹如镜面一般,心中均是沮丧起来。大头鬼晃晃脑袋瓮声瓮气道:“这里山势陡峭光滑,不要说我们几个,即便是盟主亲自前来,恐怕也是登不上去”。贺飞嘿嘿一笑:“我与盟主早就看地图研究过,这里地势险峻,冰山教定然把守松懈,他们万万想不到,我们能从这悬崖峭壁上来”,他说完打开包袱取出一柄飞爪,斧凿各一笑笑说道:“待会雪停之后,我顺着飞爪爬上去,凿好天梯,你们再行上来”。玉面鬼心中高兴,脱口说道:“还是贺庄主考虑周全,这样一来大家也不必心焦了”。
眼见风停雪稀,贺飞瞧瞧天色:“机不再来,现在不行动,更待何时”。就见他斧凿插在腰间,背负一捆绳索,抓起地上飞爪忽地高高纵起。六人中原本就是贺飞功夫超绝,此时几人见他一鹤冲天跃起足有三丈有余,不禁齐声喝起彩来。就见他去势减缓便要下落之际,忽然右手抡圆抖手抛出飞爪,嘴中叫道:“着”,那飞爪挂风向上“砰”地一下深深钻入冰壁之中。下面人见冰屑四溅不由得齐声欢呼起来。贺飞手臂一甩,飞爪绳索登时缠绕腰间。他见身体无碍,当下从腰间拔出斧凿对着冰壁叮叮当当敲击起来。
约摸一个时辰,冰壁至下而上一溜冰阶呈现眼前,众人眼见贺飞身形逐渐变小,忽然眼睛一花竟是再寻不到。几人庆幸之余又是暗暗担心,不知山上地势如何。时间不大一条绳索垂了下来,就听山上贺飞喊道:“上面平安太平,大家顺着绳索上前即可”。几人闻听大喜,料到他如此从容定是无甚危险,当下一个个借助绳索攀爬而上。这些人都是江湖人物,身上都有功夫,现在冰壁上又凿有阶梯,是以登山毫不费力。
等众人登上山顶,放眼望去就见天地一色茫茫白雪,山峰叠嶂缥缈险峻是一峰高过一峰。雷震望望四下笑道:“想不到这里山峰没有最高只有更高,世间再难寻此奇景。此地鸟兽皆无人迹罕至,谅冰山教万万想不到有人由这里摸上山来”。贺飞收拾好绳索,点头说道:“是啊,这条线路是盟主与洪少侠精心挑选,关键时刻派出奇兵,来一个出其不意,定可杀的冰山教措手不及”。机灵鬼连声道:“好啊,原来盟主兵分两路,便是要与以奇制胜”。贺飞“嗯”地一声,抬头望眼天色,沉声说道:“现在天色将晚,大家快些赶路,争取在天黑之前,找一个安身之处”。众人应得一声收拾好行囊迈步前行。
众人一路前行,后面之人踩着前人脚印发出咯吱咯吱声响。忽然机灵鬼手指前方:“大家快看,山脊之处有烟冒起,像是有人居住”。贺飞闻听暗暗吃惊,双手一摆,众人急忙散开伏地不起,就见远处一座白色房子青烟缭绕冉冉升起。玉面鬼低声说道:“贺庄主,这里突然出现人家,令人奇怪,我去察看一下”。贺飞略一沉思悄声说道:“好,这里是冰山教地盘,你小心了”。玉面鬼点头应允,起身时,手中已是握着铁扇。就见他躬起身形,一溜小跑来到房下,侧耳细听,就听着房中有人高声吟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接着传来咕咚咕咚喝酒声响。玉面鬼顺着窗缝望去,就见屋子里一名老者背对门坐在桌前,伸手撕下一块肉来送入口中,吧唧吧唧嘴笑道:“好酒好菜,你若是有此佳肴作伴,哪里来的落寞孤寂”。
玉面鬼心中嘀咕:“想不到这里人迹罕至,竟是有人也知道柳宗元诗词,真是难得”,他见屋中再无旁人,不由得一阵欣喜:“屋子温暖如春,有酒有肉,我们在这里熬过风雪月夜再好不过”。他想到此,回身打个手势,待见贺飞带头赶来,起身推开房门张嘴笑道:“不要慌,我们来和你作伴来了”。屋中老者吃惊不小,回头一望,见从外面走入六名陌生人,连忙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来此地?”。贺飞迈前一步微微说道:“我们是山北猎户,今日寻猎到此,甚感饥寒还请借宿一晚”。
他越说脚步越前,眼见便是到了那老者面前,突然挥掌劈去。就见周围掌风大盛迅疾无比,周围人见他毫无征兆突施狠手,不禁嗯地哼出声来。那手掌犹如闪电一般距离老者还有半寸忽地停了下来,就见那老者呆若木鸡一动不动,显然是被吓到。贺飞见状哈哈一笑,大咧咧走到桌子对面坐了下来,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他原来是试探老者会不会武功。玉面鬼见状上前拍了拍老者肩头笑笑说道:“你这老头怎么称呼,为什么一人躲在这深山雪岭之中?”。那老者哆哆嗦嗦说道:“各位猎户,大家是同行。本人姓刘,因为打小就在山中狩猎,故土难离到现在还孤身一人,以打猎谋生,识得之人都称呼刘猎户”。
大头鬼见桌上烤肉只剩不多,还不够打个牙祭,摇头晃脑不耐烦道:“我们长途行走,腹中早已饥 渴,你有什么好吃得,尽快拿出来充饥吧”。那刘猎户闻听连忙起身招呼众人坐定,出门片刻取回一物,众人望去,见他手中拿着一只已经冻僵的山羊。就听他道:“各位稍等,我这就把山羊烤熟以便充饥”。
时间不大,一股肉香飘起,众人本就饥 渴,此时更是垂涎三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烤肉。那刘猎户烤好端上桌来,一人满好一碗水酒笑着说道:“天下猎户是一家,大家不要见外快些吃吧,只是各位眼生的很,从未见过”。贺飞嘿嘿一笑:“我们听闻这雪山之中,有上好的豹皮,打算多打几只,也好去集市卖个好价格”。刘猎户一听竖起大拇指赞道:“这点说得没错,那些达官贵人对雪豹皮是喜欢得紧啊”。泾河四鬼与雷震也不多言,眼见着肉香酒醇,哪里还有心思去听二人对话,自顾自的大口吞咽起来。
忽然,贺飞长叹一声,幽幽说得:“我们早就想来猎取雪豹,可是却听说山上常有歹人出没,听说这些歹人凶恶狠毒,是以不敢上山来,只是眼下已近寒冬,大家为了生计迫不得已才登山狩猎,虽是心怀侥幸也只能自求多福”。刘猎户听罢大声呼道:“哎呀,原来你们也听说这山上有歹人啊,不瞒各位,那些都是冰山教教众,我常年生活在此山中,遇到了倒是也不见他们为难”。他哎呀大声叫唤,顿时引起众人注意,一个个相视一笑,心中警觉。贺飞闻听心中窃喜,忙道:“大家都是以打猎为生,还请刘猎户带路,猎取几头雪豹回去换钱,到时多多酬谢就是”。刘猎户微微一笑:“好啊,不必客套,你们远道前来,我本就应该尽地主之谊”,他说完端起酒碗又道:“今日酒足饭饱养好气力,明日我就带领大家去山上寻找雪豹足迹”。众人举碗回应:“好好好,多谢多谢”。贺飞心中暗想:“他既然答应带路,再好不过,要知这茫茫雪山中极易迷路,况且即便遇到冰山教教众,只要有他应付,也容易蒙混过关”。他想到此,头一仰,将碗中酒水喝得是干干净净。众人赶路本就体乏,此时酒足饭饱睡意来袭,当下各自寻找地方躺下歇息,不大会屋内已是鼾声四起,只有屋中炉火依旧燃得正旺。
次日一早,众人收拾停当,结伴而行。那贺飞有意无意打探冰山教情况,只是刘猎户支支吾吾不甚明了,再问得细一些,便是闭嘴不答。众人又是行了一个时辰,就见刘猎户手指侧面山头微微道:“那面是冰雪瑶池地界了,常有冰山教的教众巡视,大家想要不惹麻烦,还是早早避开”,几人心怀鬼胎互相对视一眼,贺飞笑笑道:“哦,那冰山教教众行事神神秘秘,不知你可知道其中有何奥秘”。刘猎户摇摇头:“我见他们就远远躲开,哪里敢上前自找麻烦,现在虽然是一把年岁了,可哪里有嫌命长的道理”。
雪地中众人一字排开,一人踩着一人脚印缓缓前行,齐小腿的雪被人一脚踩实,发出咯吱响声。忽然,那猎户身形一颤,猛然打个踉跄,就见他眉头紧锁一脸痛苦地叫出声来:“哎呦呦……”。机灵鬼在他身后,急忙伸手扶住,连声叫道:“哟,这是怎么回事?”。那赵猎户稳住身形,面容扭曲叫道:“不好,我崴到脚了”,说话间瘫坐雪地之上。贺飞回头问道:“怎么,碍不碍事?”。刘猎户凄惨一笑:“唉,各位,我看我是不能给大家引路了,怎么也得修养个十天半月才可行动啊”。雷震闻听面色下沉,就见他望着贺飞,一道寒光瞬间划过。机灵鬼心中一愣,随即张口道:“那怎么行,如果你不能动,这里茫茫白雪,就是转上数天我们也出不去啊”。大头鬼跟着道:“是啊,万一碰到冰山教教众,他们不相信我们是远道猎户,怕是要葬身在这雪山之中”。
贺飞垂头沉吟,片刻工夫道:“泾河四兄弟,你们受些累,四下早些硬木,大家扎个木伐,拖上他前行就是”。雷震闻听面露凶光:“只是这大雪封山,即便是常人行走也是困难,再要有个累赘,只怕要拖累你我”。刘猎户掩饰恐慌,颤声说道:“各位不要管我,这里地形我熟悉无比,即便是爬也能爬回去,对不住了不能给各位带路,你们自己去寻雪豹吧”。玉面鬼哈哈一笑:“你是害怕了,放心就凭着昨夜好酒好肉,我们就不会亏待与你,你好好躺着,我们这就去寻些树杈来”。贺飞微微道:“好,就麻烦各位兄弟了”。
不一会,泾河四鬼收集好树杈返了回来,几人拿出绳索将树杈捆扎起来。大头鬼用力拍拍木筏一笑道:“你上来吧,我受些累拉你前行”。刘猎户龇牙咧嘴勉强爬了上去躺好,贺飞沉声道:“好了,大家小心一些,我们继续前行”。只是他们谁也不曾注意,就在刘猎户爬上木筏之际,面上竟是不觉露出一丝冷笑来。雷震见状无奈一声叹息,不再理会,甩一甩手迈步前行。余人跟在身后一言不发,大头鬼伸手拉着木筏倒是走在最后。
如此行了半个时辰,刘猎户忽地手指地面惊呼一声:“大家注意,这里有雪豹足迹,你们四下包围,莫要叫它跑掉”。众人围拢上前,眼见地上留有一行梅花足印清晰可见,几人眼光齐望贺飞,贺飞微微皱下眉头,心中暗道:“这个猎户只当我们是同他一样,以打猎谋生,却不知我们真实目的。只是我们若不去追赶,难免被他怀疑”。他望眼众人说道:“哈哈,终于发现雪豹足迹,若是抓获,便有大把钱财入账。好,我们这就按着脚印追下去”。他嘴上说着,心中却是恨恨说道:“你害得我们在雪山中白费气力,呵呵,等你没有用处便叫你葬身此处”。就在这时雷震忽然叫道:“大家快些寻找雪豹,我在这里守护刘猎户,否则,他腿脚不便,难免要成猛兽的腹中之物”。贺飞抬眼望着他微微点下头:“好,你守在这里,其他人随我而来”,就见他飞身纵起寻着地上足迹率先急奔起来。
此时天气灰蒙蒙一片阴暗。雷震望着众人远去倏地转身望向那猎户,就见他眼露凶光狞笑一声:“你这个老东西害得我们不能快速前行,还要在这大雪中照顾与你,你若不死终究是个累赘”。刘猎户大惊失色满眼恐惧颤声说道:“你,你想要做什么?”。雷震缓缓迈步,嘴中嘿嘿冷笑一声:“你猜我要做什么?”。刘猎户眼睛四下瞧看,忽地一个咕噜从木筏上爬了起来,双腿一蹬,身形高高跃起,落下时脚踩一段枯木,身形忽又拔地而起。雷震大吃一惊,大踏步追赶,嘴中叫道:“原来你会武功,可是冰山教的人,待大爷抓到你好好审问”。
他追出数十丈外,见刘猎户双手背后气定神闲,怒道:“你原来是假装崴到脚,现在教我识破,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就见他右足蹬地合身扑到,一双巨掌呼呼挂风斜劈过来。刘猎户见他扑到,不慌不忙,双拳握紧举臂格挡,左足斜跨一步,身形一转,右拳猛地扫出。这一拳犹如疾风暴雨一般,突然打向雷震右胸,雷震闪无可闪无奈之下,双足蹬地暴退三尺,他号称是闪电手,出招迅疾向来自负,哪知道对方出招速度还在自己之上,不由得吃惊问道:“你是哪一位成名人物?”。那猎户微微一笑:“既然事情到此,告诉你也无妨,我这姓名身份都是假的,真实身份是冰山教四大长老之一,我叫单雄”。
雷震面如土色,强自镇定说道:“你就是索命白猿?”。那人哈哈一笑:“正是你家爷爷。来来来,休要拖延时间,纳命吧”。就见他突上左足成弓步状,同时两拳上挺,一拳护头,另一拳向前猛击,他的成名绝技就是三十六路破壁拳,此招正是破壁拳第三式‘敲砖碎石’,但见疾风顿起。雷震耳听隆隆声响,不敢大意伸掌就拍,就听“啪”地一声,雷震顿时头冒冷汗,只觉一条胳膊犹如断掉一般毫无知觉。这一交手,雷震才知道对手强过自己太多,不禁转身就跑。哪知道,自己才奔出两步,忽见脚下雪花高高荡起,同时脚下一绊,竟是合身栽倒。
就见单雄飞身跳来,狠道:“我不曾惹你还好吃好喝招待于你,你却有害我之心,今日若是容你岂不叫人耻笑”,他嘴上说着,身子不见停顿,跳将过来,伸出左拳头冲着雷震胸口打到。雷震刚刚被他一个扫堂腿踢倒,身形连滚数下,正要起身,忽见对方一拳打来。伸出左掌地上一拍,足上用力弹地,身中横着跃起丈余,对方一拳打来正好避开。雷震心中一喜,他右胳膊刚刚对掌被震得麻木酸软,一点力道也使用不上,此时借着巧力避开对方来拳实属万幸。谁料正暗自庆幸之际,雷震忽然听着咔嚓声响,不禁一愣,失声大叫起来:“哎呀”。却原来单雄左拳打空回撤,右手化拳打中雷震肋骨之上。这一拳力道刚猛,竟是打断雷震的三根肋骨。雷震身形啪地重重摔入雪地,顿时周围雪花四溅,明眼人一看便知已是伤地不轻。单雄左足跨前,右足发力,“砰”地一声,正中对方心口,那雷震哼也没哼一声,身形高高被踢了出去,头下脚上直接坠入崖下。单雄迈步上前探头望去,但见崖深百丈云雾缭绕,那雷震显然是再活不成。就见单雄向着来处放眼瞧看,忽然足下用力高高跃起,落在不远处的枯木之上随即又是一弹,三纵二纵便落回在木筏之上,身形顺势一倒便躺了下去。
他才倒下不久,远处几个黑点在雪地中急速奔跑。片刻间,黑点越来越近化成几条身影向这边掠来。单雄眼睛微闭似乎睡着一般。就听着玉面鬼叫道:“这一趟好是辛苦,我们花这么长时间追敢雪豹,哪知道雪豹足印消失之处竟是悬崖峭壁,唉,迫不得已大家只好无功而返”。单雄缓缓睁开眼睛:“哦,既然如此,我们只好再找机会了”。贺飞左右望望“咦”地一声:“怎么不见雷震兄弟?”。单雄轻咳一声:“他见你们久不回来,便去寻找。怎么,你们没有碰到么?”。贺飞一愣,摇摇头:“没有啊”。单雄手指足印说道:“你们瞧,他就是向着这面追去”。玉面鬼蹲下身形仔细瞧看那足印,点点头道:“这个足印确信是他的,没错”。贺飞望着脚印延续见不到边际,面色下沉:“大家只好在此等上一等了”。
眼见半个时辰已过,贺飞恼道:“这个雷震如此不懂规矩,等回去后,倒是要禀告盟……”,他“主”字还未出口,猛见木筏上躺的单雄不禁一怔登时住嘴不说。机灵鬼道:“大家等上一等,待我前去察看一番”。他见贺飞点头应允,当即纵身而去。只是时间不大便又奔回,喃喃道:“奇怪了,那足印来到崖边,便是再无去向了,我巡查多时见周边雪地有滚躺之相,其余再无异相”。贺飞一呆,诧异道:“怎么,难道他害怕了,一个人悄悄回去”。赤发鬼想想说道:“我看不像,雷震兄弟不会这么愚蠢吧。只是他突然消失不见又是叫人生疑”。贺飞望着远处白茫茫的群山峻岭,沉声说道:“不等他了,大家还是收拾一下起身上路”。泾河四鬼见他说话斩钉截铁不容反驳,无奈之下各自收拾好行囊。赤发鬼对着单雄道:“来,这一段路,我来拖你”,单雄心中发笑,却不表露出来,连忙说道:“多谢多谢,多谢各位不把我老朽丢弃,今日若不能帮各位抓到一只雪豹,我是寝食难安”。赤发鬼一笑:“你放心,这雪山之中东西南北不好分辨,你帮我们既抓捕雪豹,又不至于迷失方向冻死在这雪山之中,二者相较,还是我们占便宜了”。单雄听着心中受用,心中暗道:“好好好,还是你有良心,就凭这一点倒是可以饶你不死”。
众人正自行着,忽听后面猎户嚷叫:“错了,走这边,这边”。贺飞停下脚步回头望来,就见刘猎户侧卧木筏手指右前方,贺飞举目向前望去,就见右前方同样白雪皑皑却是地势平坦,比之脚下山道崎岖蜿蜒不知要好行多少倍。就听刘猎户叫道:“大家小心了,这块地方不光有雪豹聚集,距离那冰山教也是越来越近了”。贺飞心头暗喜:“原来快到冰山教了,等探明虚实,也就不用留你这个老东西了”,他扬起脸来一语双关道:“大家小心点,不要被冰山教的人瞧到”,就见他迈步斜跨一路由高处滑落下去。
只是这下坡之路,又恰赶上卧在木筏之上,单雄快速滑落只觉周身颠簸难耐就像身子散了架一般,他怕身子荡出木筏是以紧紧抱住,张嘴“哎呦、哎呦”地叫出声来。时间不大众人下到坡下,赤发鬼望着单雄笑道:“怎么样,你这身子板散架没有,若是像我们习武之人有个两三天就可恢复。你呀,虽然常年狩猎,体质优于常人,恐怕也得十天半月才能修养好”。众人见他取笑刘猎户,又见他那般残状,不觉多笑出声来。
就在这时,忽然前边雪花四溅,地上陷出一个巨大空洞来,头前走的大头鬼、机灵鬼措不及防惊呼一声,向下急坠。那机灵鬼慌乱之中,急伸手扯拽,一把扯住玉面鬼衣袖,就见玉面鬼哎呀一下,脚下打滑身子前倾,随着机灵鬼掉入洞内。他身后贺飞瞧得清楚大为吃惊急道:“大家小心了,有陷阱”,只是话刚出口为时已晚,就听着洞中扑通扑通三声,三人是跌落下去。贺飞迈步靠近,探头望去,不禁暗吸口凉气,就见那洞底足有十数丈深黑漆漆不见日光。赤发鬼心中发慌疾步上前,嘴中叫道:“大哥、二哥、四弟”。他来到洞前,望望下面,焦急叫道:“你们不要慌,我这就放下绳索就你们”。怎奈就在他想要转身去取绳子之际,回头后面有声叫道:“你也下去吧”。赤发鬼还未反应过来,背后重重来了一脚,只觉自己划条抛物线一头扎入洞中。
贺飞斜眼望去,见刘猎户抬脚踢中赤发鬼,心中立时明白,张嘴大叫:“好啊,你原来耍诈根本没有崴脚,今日我就打断你的双腿”。单雄退后一步,哈哈大笑:“瞎了你的狗眼,教主神机妙算,早就吩咐大家准备好,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他说完,忽地张口长啸一声,那声音尖锐刺耳远远传开。贺飞知他招呼帮手,再不说话,身形一窜挥掌拍来。单雄见来掌势大力沉心中不服,哈哈大笑道:“来得好”,提起拳头迎着来掌击打过去。拳掌相碰,贺飞浑身一震顿觉胳膊发麻不禁大惊:“料不到这个猎户非泛泛之辈内力如此深厚”,他心中吃惊却是不敢多想,手掌一翻又是拍到。
忽地,东南西三个方向同时有人长啸回应,就听西边有人高声笑道:“单大哥,要不要兄弟来帮忙?”。单雄闻听心中不服,张嘴叫道:“褚洞主,你千里支援,单雄佩服。若是说手上功夫,我却不服,你好好待着,看我怎么擒拿他”。贺飞心中慌张暗暗寻思道:“这人原来是鸡冠山的褚韦,他号称一掌擎天,掌法绝伦早已传遍江湖,我若是想要脱身,看来势比登天,这可、这可如何是好?”。他心中正想着,忽见不远处人影一闪,一人现出身来,双臂一抱缓缓走来,嘴中嘿嘿笑道:“那好,我就看你如何拿他”。这时,东边有人说道:“我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闯入了进来,原来是藉藉无名,单兄弟我看你几招能将他拿下”,这人说话声音刺耳犹如敲打铁器来回撞击,听着令人心生厌恶。
单雄朗声笑道:“夏护法,料不到我一声长啸竟是惊动了你,既然你想看几招内将他拿下,我就了你心愿”,他话刚刚说完,忽地一声暴喝,就见他双拳迎着贺飞双掌上架,猛地双手张开同时外翻抓住对方手腕向下压去,不待招式用老,双手撒开奔着对方双胸袭来。贺飞只觉双拳呼呼挂风,哪里敢大意,脚步连退身形疾退,向旁一闪,左掌推来。就听着南面有妇人又是一笑:“单兄弟,你这招‘隔墙打牛’这么多年威力不减啊”。单雄瞧着身边站有一名老妇,不觉笑道:“原来是顾三娘,我这对拳再厉害,遇到你那对鸳鸯刀,只怕也是早就削没了”。
贺飞眼见对手越来越多,不禁暗暗心寒,眼睛一瞥见北面留无人把守,上面举右掌疾拍,下面飞起一脚猛踢单雄小腹,便欲转身急奔而去。单雄早看出对方意图,抬臂上磕,顺势下沉,划条弧线一把握住对方脚腕,左足跟着一蹬对方左小腿,手上用力一送,那贺飞一声闷哼犹如断线风筝咚地摔了出去,这一摔只把贺飞摔得呲牙咧嘴动弹不得。
这时候十多名冰山教教徒在雪中狂奔而来,瞧着贺飞狼狈之色,也不多言,掏出绳索捆绑起来。又从洞中把泾河四鬼一一拽了出来。四鬼上来看到贺飞嘴角渗血倒在木筏之上一副残像已是心中明白,自知不敌一个个倒也乖巧,被冰山教教徒捆绑完毕,牵着向前走去。冰花婆婆顾三娘张口说道:“单兄弟,老当益壮,徒手擒住五个细作,教主知道了定有奖励”。单雄哈哈道:“错错错,还有一个,只因我见他讨厌,已经打下悬崖送他归西了”。泾河四鬼以及贺飞听得清楚,这才知道闪电手雷震已经命丧雪山,不由得心中心灰意冷起来,均是再想,这一趟雪山之行,还未见识过宝藏,便已眼见着活不成了。田其远连声赞道:“好,教中兄弟已经探明,还有人马上就要到玲珑塔了,渡恶兄弟、蒋超兄弟以及鸡冠山的各位洞主,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等他们一进雪山便是一网打尽”。
贺飞闻听心中沮丧:“冰山教原来早有准备,这些个教众不光武艺高强,还有鸡冠山洞主相助,实在是难以对付啊”,他心中正自叹息,忽听的夏震川说道:“哼哼,这些个人换华飞雪那小妮子也算够数了,等她回来以后,我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好好大干一场”。贺飞闻听大喜过望:“原来他们还不知华飞雪早已跑掉,真是天助我也,性命暂时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