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是一个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的日子,天气还是那样阴寒,且阳光始终温不热这人间。
自从前天晚上之后,轩宇再没有说过一句话。让南石离开灵皎,不知道这会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想起那天在昏黄的暮色中,看到灵皎那双迷离的眼睛,轩宇的心就像被玻璃割裂着。
来到剧院,却发现今日的剧院很是冷清,客人寥寥无几,三人的心里冒出不好的预感来。恰时玉木从帘幕后走了出来,迈着莲步,像在唱戏----不,他一直活在戏里。
“玉木,南石先生在吗?”
玉木沉默着,唯有那双蘸着胭脂的眼睛一眨一眨地,泛着辰光,望着三人发呆。
“师哥在后台等你们,”末了,只留下这简短的一句话,忽而他又慌张地拦下从身侧走过的轩阳三人,替他的师哥辩护到,“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轩宇望了玉木一眼,无言地走开了。
三人找到南石,只看到他正坐在镜子前描眉。南石从镜子里望了一眼走进屋子里三人,南石描眉的手没有停下,悠然说到:“你们来得太早了,以往我和灵皎见面,都是在黄昏,希望你们能等到那时候再去,这也是遵守约定的一种条件。”
“你是在炫耀什么?”轩宇恼怒地握紧双拳。
“并没有,我可不想再被你揍一拳了—你力气真是大。”
“所以我说过的话也并非儿戏。”轩宇是在提醒南石那晚自己说过的话,让南石知道不照做会有怎样的后果。
“你喜欢她,是吗?”南石突然问道,这句话像一块石头,一下投入了轩宇内心的寒潭。“你曾对他表达过自己的感情吗?”
“我不会像你一样花言巧语。”
南石用修长的手指沾染着胭脂,往自己脸上抹去,“你把那些表达爱意的誓言叫做‘花言巧语’吗?还是说因为性格内敛,你更愿意付出行动,用行动来诉说自己的感情,却羞于表白?—--这固然是好的,我是说你勤勤恳恳的样子。只是你不懂,对于女人,尤其是女孩来说,一句情意绵绵的话又是非常必要的,平时的你是那么沉默寡言,如果,在你面对灵皎时突然变得侃侃而谈,她看到后会怎么想?灵皎可能会觉得,因为是自己的原因,才让一个内敛的人变得这样活跃吗?……如果灵皎从未对你做出回应,也许也说明了,你得不到她的爱,又或者是你们之间并没有多深的交情?”
轩宇怎么能不明白,但是他真的不想承认南石的话是正确的,“……你说过你未爱过灵皎,而且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自然不在意你的事情,更不会去管,只是提醒罢了,你,有时候也该学得‘自私’一点。”
这话是什么意思?云棠想追问其意,可是南石突然开了一嗓子,声音甚是嘹亮,然后不顾身边的人独自唱起歌来:
“见之时,见非是见。见犹离见,见不能及。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我写了一封信,到时候你们将信交给灵皎,我和她之间也算是结束了。”
轩宇蹙眉,“等等,你说什么,你不亲自去吗?”
南石从抽屉里将信件取出,将它塞到轩宇胸怀里。
轩宇很是生气,“喂!你什么意思?!”
南石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块海螺还有一个盒子,皆将其交到轩宇的手里,“到时候你们站在海边吹响这海螺,灵皎听到后会来的,这里还有一条她送给我的手环,”南石将盒子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一条手链,晶莹发亮,轩宇认出来,那是灵皎用自己的头发编织成的—--毫无疑问,轩宇的心感到又是一把锋利的刀刺了进来。
“我始终没有带过这手链,你把这拿给灵皎看,她自然会明白一切的。”
南石将三样东西全部交给了轩宇,这三件东西足以赐死轩宇三次。
“中午时我便要随关师傅进京去了,戏院要回京城演艺几个月,这里不能没了我。”南石又坐在镜子前勾勒起眉毛来。
“你没有亲自跟灵皎告别,便是违背了那晚的诺言,信不信我杀了你的妻儿?”
南石淡定地坐在鸾镜前,“你不会那样做的,我知道。”
跟南石相比,轩宇输得太彻底了,无论是感情还是对人心的洞察,他完全被其看穿了。
南石的目光瞥向轩宇,“这件事,由你亲自来告诉灵皎最合适了吧。”
轩宇摇了摇头,“她会恨我的。”
“你可以选择将所有的真相都告诉她,把我的‘恶行’尽数说了去。”
“……善恶终有抱。”轩宇拿着怀里的东西转身离去,他实在不想再和面前这人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