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铭山整日送饭,自然识得沈梦娇与华飞雪所住之地。他来到二人住所之外,眼见屋内灯光闪烁,正待前去敲门,忽然听到有人叫道:“大头鬼,大哥叫你进去喝点酒暖暖身子”。一人在暗处答道:“不急不急”。远处走来一人:“哎,我们哥四个轮流看守华飞雪,你到了时辰,快回去吧”。亢铭山连忙伏下身子,见是赤发鬼迈步走来连连挥手叫道:“走了、走了”。大头鬼由黑暗中走出笑道:“好,多谢,我这就回去”。他边笑边走,临了不忘嘱咐道:“赤发鬼,你可要提高警惕,现在三界教中怪事天天发生,千万不可大意了”。赤发鬼哈哈一笑,满不在乎道:“屋子里,不就是华飞雪与一个丫鬟么,那华飞雪虽是会一些功夫,只是我却不怕,打斗起来,时间一长,必然惊动各位兄弟,还怕她跑了不成。至于那丫鬟手无缚鸡之力,若是帮忙,我伸出个指头也叫她吃不消”。大头鬼哈哈一笑:“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亢铭山望着大头鬼远去,趁着赤发鬼转身之际,飞身窜至窗下,见对方没有发现,俯身拾起一粒石子猛地弹出,那石子落在远处“啪嗒”一下。黑暗处的赤发鬼显然已是被惊动,就见他猛地站起目视前面张嘴问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快些出来”。他喊了几声不见动静,嘴中骂骂咧咧道:“奶奶的,自己吓唬自己”,又是返身坐下。亢铭山心中暗笑,又是摸起一粒石子猛然弹出。只是这一下赤发鬼腾地立起身形,随手抽出钢刀,一声不吭地向着石子落地方向逼去。亢铭山眼见他走远,靠在门前低声唤道:“快开门,梦娇、华姑娘,我是亢铭山”。木门忽地打开:“亢大哥”。亢铭山伸出手指在嘴前一竖,轻轻嘘地一下,示意二人禁声。他闪身进去,反手关门,顺着门缝望去,远远见赤发鬼手持单刀蹑手蹑脚还在来回搜索,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他还未曾说话,沈梦娇急着问道:“你两日都没过来送饭,我不知有多着急,好在你现在现身了,不知是为了什么?”。亢铭山低声说道:“你们不知,昨夜我给冯柄松送吃的,不想竟是被他们留了下来,只因听得他们阴谋被他们追杀,差点就没命了”。沈梦娇啊地一声,万万料不到他有如此境遇,亢铭山低声道:“这里人心叵测危机四伏,已是不能久呆,我们还是想个法子早早离开才是”,当下亢铭山将这两日所见所闻一股脑讲了出来。
沈梦娇只当华飞雪听完情绪难以控制,引起门外人注意,当下握住华飞雪手掌说道:“姐姐,有些事情还未得到证实,你千万不要想不开了”。她哪里知道华飞雪面似沉水只是微微摇下头,淡淡一笑:“我知道,只是我终究还是恒山派的人,江湖上人尽皆知,此时就走,洪大哥难免要被师父训斥”。沈梦娇见状暗叹一声:“姐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艰难困苦我们一起面对”。
亢铭山见劝不动二人,暗暗下定决心:“你曾经舍命救过梦娇,她既然为你不肯离开,我又怎么能弃她而去,也罢,不管如何我就陪你们面对险境就是了”,当下,低声说道:“好,我在暗中保护你们就是”。沈梦娇见他开门要去,忙道:“你要去哪里,这里遍布他们的人,千万小心”。亢铭山微微一笑:“放心,这里江湖人士众多,大多相互不熟,我混在其中,必有办法隐身。反倒是你们要小心一些”。沈梦娇点头道:“知道了,只是……你等等……”,她忽然望眼华飞雪忽地抿嘴一笑,指指门外。
两人立时会意,就见沈梦娇开门而出,张口叫道:“大爷,小姐腹痛,你快些请洪大侠来”。赤发鬼本已开始犯困,忽听有人嚷叫,顿时清醒。就见他站立起来,匆忙来到门前:“怎么,华姑娘腹痛,要不要紧?”。沈梦娇道:“你不要再问了,快请洪少侠就是”。赤发鬼心头疑惑,探头望来,心中暗笑:“她哪里像是得病,还不是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哦,对了,现在良辰佳夜,她数日独守空房,只怕是害了相思病”。他心中踌躇,只是停顿片刻,又听里面丫鬟连连催促。
赤发鬼被催地心烦,暗暗道:“罢罢罢,我就做回好人,了你心愿,谁叫你是恒山派大弟子”,他心中想着,转身而去,边走边道:“好,你叫小姐忍着点,我快去快回请洪少侠马上就来”。他一走开,沈梦娇冲着门后一笑:“你现在可以走了,暂时没有人盯梢了”。亢铭山冲二人一笑:“好,再会”,当即快步出门。
沈梦娇转身望着华飞雪微微说道:“姐姐,你不会怪我吧”。华飞雪一笑:“怎么会,我也正想见见洪大哥”。沈梦娇道:“只是,只是我怕你们一见面又要争吵……”。华飞雪道:“我总是逼他离开恒山派,你放心,我这次不催就是”。二人正自房中交谈,门声响动,洪昊急匆匆迈步进来:“你哪里不舒服,我来瞧瞧”,就见他伸手搭住华飞雪脉门。华飞雪甩开手掌微微道:“我也听到三界山这里怪事连连,昆仑派的谷寂声被人害死在柴房,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洪昊一愣,料不到对方突然问起此事,微微道:“你又如何知道此事,况且他怎么死的我怎会知道?”。华飞雪顿了一顿又冷冷道:“华山派被人偷袭,元气大伤,想来对方绝非等闲之辈,不知又是什么人干的?”。洪昊依旧摇一摇头:“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人所为”。华飞雪忽地惨笑一声,目光直视:“你不用隐瞒了,现在整个三界教内的江湖中人,人人相传是冰山教所为,你说是也不是?”。洪昊一凛,微微道:“江湖中总有嫁祸与人之事,令人不齿,你莫要往心里去”。华飞雪莞尔一笑:“你曾经去冰山教小住,与冰山教教众从上至下相处甚熟,你来说说,有没有可能是冰山教所为”。洪昊满脸囧态支支吾吾道:“冰山教英雄众多,一个个肝胆相照豪气冲天,随便一个都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万不会做那些偷鸡摸狗背后暗算人之事”。华飞雪听完,面色连变,当即问道:“好,日后若遇上冰山教的人,恒山派逼迫你动手,你又该怎么办?”。
洪昊只觉背负针芒嘴中喃喃自语:“这个……这个……”,他不由得后退数步,来到门前说道:“这里怪事连连,师父等我回去商议对策,我、我要回去了,你们早些休息”。忽然他目光落在沈梦娇身上,伸手一指道:“你随我出来,我有话问”。沈梦娇乔装打扮混入静月山庄,又是阴差阳错给华飞雪当贴身丫鬟。洪昊哪里知晓,他见沈梦娇跟出屋来沉声问道:“什么人给小姐通风报信,令她知晓这里接二连三出现命案?”。沈梦娇一脸天真道:“我整日陪着小姐,除去厨房有人前来送饭,还没有人靠近屋子”。洪昊奇道:“那为何小姐对这里所发生之事如此清楚”。沈梦娇咯咯笑道:“洪少侠,这里江湖人物众多,每日从窗前经过,十个里也有八个再议论,便是捂住耳朵,也能听出个大概来,你想怎么能瞒得住小姐”。洪昊怔下闻听有理,他见赤发鬼在旁边看守,鼻子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四下寂静无声,一阵冷风吹过,洪昊不禁打个寒颤,他抬头望向天空,就见云遮星月,路旁参天古树枝条随风摆动,犹如獠牙厉鬼抓来。洪昊一愣,心头忽地害怕起来,不由得加快脚步。忽地一阵窸窣响动传来,洪昊只觉眼前身影一晃而过,当下放慢脚步望着前方道:“前面是何门何派弟子?在下是恒山派的洪昊”。这里遍布江湖众多帮派,初略一算也有上千人之多,洪昊只当前面是哪家门派弟子,当下报出自己名号,他知道即便不知对方是谁,但对方定是听过他的名头。岂料对面人影低声哭泣起来:“我是昆仑派弟子谷寂声”。只一声惊地洪昊顿时打个一个激灵。那声音又是传来:“你身为小婉大师兄,我对你尊敬有加,你却溜进后厨偷得一块牛肉来下毒,又骗我吃下,你、你好狠啊”。
洪昊顿生恐惧只惊地浑身冰冷,犹如坠入寒窖之中,边退边道:“你,你……我亲眼见你被埋入地下,你怎么又能活过来,你不要过来。我、我也是万不得已,每年我多给你烧些纸就是”。他心中慌乱,口不择言,便是承认了自己所为。倏地,前面一株古树背后转出一条身影,缓缓走来:“我死得冤屈,特来找你索命,你不要走了”。这时,天空流云飞逝,一片月光洒照下来。洪昊瞧着对面地下身影,忽地狞笑起来:“原来是有人装神弄鬼,洪昊岂能上你的当”,就见他伸手一扣,已是拽出宝剑,寒光闪动,宝剑一挺骂道:“你是什么人,既然知道真相,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那黑影本是缓缓靠近,被他识破,低头一望,见自己身影映在地上,顿时醒悟,懊悔骂道:“这天上云朵也不识趣,为何偏偏帮着坏人”。
洪昊听着对方说话,胆子顿时大了起来,身形向前一纵,宝剑唰唰斜劈两下,怒道:“你既然是知情者,我就饶你不得”。那人却是不与他缠斗,身形一晃隐入树后。洪昊追到树下却是已经不见对方身影,心中不禁诧异起来:“这人身法如此之快,竟是不再我之下,不知是什么人,只是此人不除留着定是祸患”。
突地,对面一株古树之上,有人出声骂道:“原来恒山派弟子都是些心狠手辣蛇蝎心肠之徒,枉称江湖名门正派,昆仑派弟子不来找你索命,华山派弟子也必然找你晦气”。那声音由树端传来,显然已经不是方才那人。洪昊方才吃了一惊,现在又是一惊,只是此时已是不甚害怕。就见他双足点地,剑尖朝上,大声喝道:“恒山派岂是你来教训的,你就下来吧”。那人一笑:“哼哼,我可没时间陪你,你还是想想怎么对江湖中人赔罪吧”,就见树杈微微颤动,等洪昊纵上树去,眼见着一条人影在林木之间接连跳纵,眨眼间便是隐在夜色之中踪迹皆无,只留下枝头树叶在风中哗哗作响。
洪昊心生怯意举步不前,正自犹豫间远远见一队人巡视过来。仔细望去见是曲潮带人巡视,当下跳下树来,叫道:“师弟,叫大家小心巡查,这里奸人为数不少”。来人正是曲潮,陡见树上跳下一人,正待拔剑,听闻是大师兄声音,忙道:“怎么,有坏人?”。洪昊点头应道:“你仔细巡视便是,我要回禀师父去”。他疾步而去,倒是搞得曲潮莫名其妙,喃喃说道:“什么人吞了豹子胆,现在这里江湖人士众多,便是冰山教来也不惧怕,更何况是不知名的一些毛贼”。只是他经过师兄提醒倒是不敢大意,回头喊道:“大家提高警惕小心有人捣乱”。
那树上黑影脚下不停施展轻功顺着先前黑影离去方向追了下去,心中暗道:“这人不知何门何派,看他知道不少江湖秘密,不妨结交一下”。他心中好奇,脚步越奔越急。眼见着已是能望到对方。忽地前面人冷冷一笑,那笑声充满嘲笑蔑视,就听后面黑影不服气道:“朋友是哪个门派的,说出来大家亲近亲近”。前面人不再嘲笑,脚下却是加快步伐,后面人见状又道:“你是想试试我的脚力,好叫你见识一下”。二人顺着坡道一前一后纵身跳跃翻腾追逐,时间不大便是出了三界教的地界范围。
后面黑影又是追出数里,忽见前面人收住脚步站定不大,当下来到近前抱拳说道:“看你年岁不大,有此轻功造诣当真是了不起,不知阁下是哪派高手?”。前面人暗暗道:“亢铭山啊亢铭山,你见完梦娇与华姑娘,路遇洪昊,只是有心戏弄一下,哪想到竟是惹出祸端来,若是被他知道,倒是要牵连她二人了,此时万万不可说实话”。
这个前面黑影正是亢铭山,他只当后面追赶之人是哪个多管闲事的江湖中人,是以施展轻功想要甩掉来人,岂料对方轻功卓越,内力悠长,奔出数十里,依然甩不掉,当即停下脚步来转身面对。后面人见他停下,微微一笑:“你是哪个门派弟子,怎么知道恒山派洪昊所作所为?”。亢铭山冷冷一笑:“你打听我是何门何派,怎么你想去告密不成?来,我来会会你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亢铭山不再说话,忽地身形蹦起,照着来人面门挥掌拍到。黑暗中,那人忽觉疾风扑面,心中好胜之心顿起,大声叫道:“来得好”,身形向旁拧身闪避。左臂上扬挡下来掌,右臂疾伸,用得是一招‘老僧撞门’,这招本是少林十八跌招式,一招攻出,招式强悍。亢铭山不禁嗯地一声,伸手下磕外摆化解来招,前腿跨步,后腿抬足便踢,他有纯阳功护身,招法威力自然大盛,与对方针锋相对丝毫不见避让。二人砰砰砰各使绝学,竟是拼了个棋逢对手。忽地对方脱口而叫:“阿弥陀佛,你再瞧瞧这招”。亢铭山心头一惊:“原来是是个和尚”。就见对面人出拳威力大增,不敢小觑,急忙浑身真气流转,使出纯阳功护在身上。嘴中跟着叫道:“我便怕你不成”是举掌硬接。但听四下犹如打个响雷一般,亢铭山只觉双腿发麻,不由自主退出一步,那对面人身形一晃却是蹬蹬退出两步。
如此一来,二人均是诧异不已。亢铭山暗道:“我在山上石洞中,经过大猿调教,自以为功力长进许多,今日遇到此人,怎么变得如此不济”。对面人也是脸上一热,由衷佩服道:“想不到你身手如此厉害,竟是能扛下我少林易筋经功法,跨入江湖一流高手境界”。他此言一出,亢铭山忽然醒悟过来,张口问道:“你是赵兴?”。那人一愣:“你怎么知道?”。亢铭山一笑:“你身穿俗家服饰,却是使少林功法,天底下怕是只有你一人了”。对面人一笑:“你既然识得我,叫我也看看尊驾是哪一位江湖才俊”,他紧走两步,上前定睛瞧看,微微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亢少侠”。二人本就相熟,此时相互交手,均是觉得对方武功高强,相互敬重更是惺惺相惜。亢铭山道:“久无你半点消息,不想竟是在这里相见,难道……”。他本想说难道也是看上雪山宝藏,只是话未说完,立觉不妥,忙改口道:“难道是追随本方大师”,岂料话一出口又是后悔起来,想他早已被逐出少林寺来,哪里有脸面相见。赵兴苦笑一声:“不瞒亢少侠,我云游江湖多时,只是半路上阴差阳错救出恒山派的冯小婉来,一路尾随来到这里”。
赵兴怕他还要细问难免尴尬,忙张口道:“沈姑娘还好吧,怎么不见她身影?”。亢铭山正待要答,忽地心头一动,暗道:“这个赵兴本来是三界教的赵念古之子,当初使得苦肉计才上山出家,为的是习练少林寺神功,此番因为偷拿易筋经,才被逐出少林寺。他虽然深受佛家教诲,却终究是恶人之子,我还是多留个心眼”。当下一笑:“沈姑娘远在鸡冠山与我娘在一起”。赵兴抱拳笑道:“恭喜亢少侠,有情人终成眷属”。亢铭山微微一笑举手还礼。
赵兴又道:“亢少侠怎么会知道恒山派弟子行凶作恶,难道就没人管吗?我少林向来主持江湖正义,为何不去与我师伯讲个清楚?”。亢铭山“噗嗤”一笑说道:“少林、恒山都是以江湖名门正派自居,我一个江湖后辈去讲,只怕无人信服,到最后怕是要惹祸上身,只有拿到确凿证据才敢在江湖人揭露恒山派的虚伪……”。他说到此不禁顿了顿,暗暗想:“我已经发现地道秘密,这个赵兴虽然与他父亲大不同,只是他们父子心连心,他日若是相遇,怕是要以命相搏,我现在应该提防此人才是,怕是多说与己不利”。当下一笑,抱拳说道:“我还有事要办,不能相陪,告辞了”,他眼瞧赵兴还礼连声说道:“请便、请便”。当下再不理会与他,纵身离去。走出许久后,回头望时,只见赵兴还是愣在当地挥手道别。
洪昊迈步进屋,急切说道:“师父大事不好了”。冯柄松一怔,瞧着洪昊满面惊恐微微恼道:“你随师父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能变得沉稳,日后怎么能成大事”。洪昊忙道:“是徒儿不对,只是此事万分紧急”。冯柄松捋下须冉道:“你慢慢说,什么事”。洪昊喘口气道:“刚才弟子回来路上,遇到两个黑影,他们均知道华山派、昆仑派弟子死伤是我们所为”。“什么,你再说一遍”。冯柄松手掌才捋完胡须,惊地竟是不再落下,呆呆地立在胸前。洪昊道:“有人知道我们计谋”。冯柄松面皮不由得哆嗦几下,缓了一缓才道:“你说说对方是什么来路?”。洪昊摇摇头:“黑天瞎火,二人的容貌瞧看不清,只是,只是这二人武功绝顶,弟子拼尽全力也不曾追到”。
冯柄松心中焦急,暗暗道:“眼下这里群雄遍布,二人着实不易查找,只是他们若是泄露了我们计谋,倒是要坏我的大事,这该如何是好?”,就见冯柄松沉吟良久在屋中来回踱起步来。洪昊见冯柄松面色凝重沉声不语,只好呆立一旁,心中暗暗道:“师父现在虽是表面宁静,只怕心中也如我一般忐忑不安”。
这时,就见冯柄松忽地驻足,转身说道:“现在距离争夺武林盟主还有一日,我们要想着如果熬过明日,当着天下英雄名副其实真正执掌武林盟主令牌,那时登高一呼,倒是再不怕什么人散布谣言”。洪昊一声附和:“是啊,师父,我们自从华山之战,倒是在江湖中没有多少门派恭贺,此刻当着天下英雄夺得令牌,倒是可叫他们心服口服”。冯柄松摇摇头微微一笑:“这些人若不是贪图雪山宝藏哪里会来这苦寒之地,想要叫他们心服口服倒是容易。不过,现在华山派虽然元气大伤,那少林、武当实力还在一样是不易对付”。洪昊满面堆笑:“好在师父早已想到应对之策,不用惧怕他们”。冯柄松微微皱眉,似有所思喃喃道:“但愿如此”。
第二日,日上三竿,本悲、本苦、本方屋中就坐,就见本苦冲着本悲说道:“师兄,明日就是争夺武林盟主的日子,你说哪一派适合”。本悲见他询问自己,低头想想道:“本来华山派是最合适人选,可是前日门下弟子死伤大半,至使实力受损。现在看来只有峨眉派与武当派最是合适了”。本方道:“难道师兄也不看好恒山派?”。本悲点点头:“冯柄松老谋深算心机颇深,我怕他再当武林盟主搅得江湖动荡不宁”。本苦点头赞同:“现在江湖中有众多门派一心一意奉恒山派为武林盟主,他的势力已经今非昔比,只是他若是与赵念古一般,必然又要掀起江湖风雨”。他此话一出口,三人立时沉默隐忧起来,均是不再言语。
就在这时,何全兴迈步进来:“我在外面听到三位大师谈话,想那何瑶新任峨眉派掌门,尚且年轻气盛威望不足,远远不足以任武林盟主,现今在武林之中威望高的只有少林、武当两派,我看……”。本悲闻听连连摇头:“何大侠,少林一项参禅佛法不问江湖琐事,这是历来掌门方丈传下来的规矩,我等万万不敢破除此规,武林盟主还是另请高明”。何全兴道:“既然如此,武当派一向公平正义不偏不倚,倒是可以胜任武林盟主之职,天下武林才能安静祥和”。本方一笑:“何大侠只怕爱女陷入江湖纷争,是以全力维护何瑶帮主,担心她不能全身而退,呵呵呵”。何全兴被他说中心事脸色一红:“哪里、哪里”。
本苦忧心忡忡道:“阿弥陀佛,现在恒山派气势颇足,我瞧着是当仁不让,他与武当派遇到一处,只怕要互不相让,我们总要想个办法,叫双方不至于撕破脸保全江湖祥和安宁”。本悲沉思片刻,忽抬头冲着门外高声叫道:“时间紧迫,明日便是正日子。快去请,恒山、武当、峨眉、华山、昆仑五派掌门前来,大家应当聚在一处想个万全之策,既不令争斗双方撕破脸,又能顺利选出武林盟主来”。就听门外少林弟子答应一声,分头去请各派掌门。
时间不长,各派掌门齐聚过来。峨眉派的何瑶微微一笑:“有少林本悲大师召集大家前来议事,想来必是明日争夺武林盟主之事,我峨眉派愧对师祖现今帮派凋零门人不全,无力争夺武林盟主之位,就此告退”。昆仑派掌门丁若君微微道:“现在恒山派如日中天,天下豪杰均是奉其号令一起铲除冰山魔教,这个武林盟主之位,我看是非冯掌门不可”。他这么一说,岳中举颜面变色,冷冷道:“恒山派想要当武林盟主还是要令我华山派心服口服,否则休想”。丁若君见状微微一笑:“华山派经过前日夜里被冰山魔教偷袭,便是势力大不如前,想要扛起武林盟主大旗,只怕还是不够格啊”。本悲见二人争执起来,忙摆手说道:“两位掌门息怒,我请各位掌门前来,便是定下规矩,看看武林盟主之位如何产生”。
武当派的陈江义微微一笑:“本悲大师,这江湖中论名声威望、公平正义也只有在座各位才有资格当武林盟主了,只是这武林盟主想要轮流当选,也不现实,怕的是徇私舞弊相互勾结,有愧江湖豪杰信任,所以才定下三年一换”。他望眼冯柄松又看看岳中举含糊说道:“二位都是做过武林盟主之位,我看这一届就暂且退出,由其余门派执掌吧”。此话一出,岳中举横眉倒立满脸霜色,手握剑柄恼道:“冯柄松率众偷袭我华山,抢夺令牌,已是违背江湖道义,今日正好给个交代”。冯柄松闻听连忙摆手:“我曾给岳掌门赔罪多次,此番再当着各大掌门的面解释一遍。岳掌门自执掌盟主令牌不思进取按兵不动,才令冰山魔教更加猖狂,将武林搅得是鸡犬不宁,武林中各家门派请我出山,共讨冰山魔教。迫不得已,冯某才去华山去借盟主令牌,来号令群雄,为的是早日剿灭冰山魔教还江湖安宁”。他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竟也无法反驳。
丁若君微微道:“少林此番由本悲大师带队前来,想来了难方丈自有打算,其余门派都是掌门亲自带队。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大家都是习武之人自然是手下见真章,胜者执掌武林盟主”。陈江义心中一凛,暗自冷笑:“丁若君老奸巨猾,先拿话来挤兑少林,令少林无心下场争夺,殊不知少林本就无心插手江湖琐事”。他心中寻思一圈,暗暗想道:“眼下华山、峨眉崆峒和昆仑都不足为惧,只有恒山派现在风头正健。倘若少林不出手,余下掌门人中论武功内力,我也不逊他人,若是出其不意说不定我武当派也可执掌武林盟主令牌,此时倒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就见他张口应得一声:“丁掌门说得有理,大家均是武林中人,自然以武林决一高低,胜出者才能令人信服”。丁若君自知无论如何盟主令牌也不会落入自家口袋,不妨做个顺水人情,当下拍手叫好:“是啊,这样才公平公正叫人信服,我丁若君举双手赞同”。本悲望望岳中举又看看何瑶,停顿片刻说道:“大家均是赞同以武取胜,倒是也省去不少麻烦,只是大家一定做到点到为止切不可出重手失了和气”。冯柄松微微一笑:“这个自然,大家同为武林同道和和气气才最重要”。岳中举道:“好,大家明日见,到时在讨教恒山剑法”,他说完迈步便走,身后徐万年瞪眼冯柄松紧紧跟上。众人皆知二人嫌隙,倒也不以为意,当下各自退去。
何全兴见何瑶一脚已经踏出房门,连声叫道:“何掌门留步”。何瑶回身望望,忙对着峨眉弟子低声道:“你们先回去,我随便走走”,众弟子应得一声,先行回房。何瑶这才轻声唤道:“爹爹”。何全兴上前道:“明日武林盟主大会凶险异常,你要小心照顾自己。你才任峨眉新掌门实力尚轻,万不可淌这趟浑水”。何瑶见他满面焦急,知他牵挂自己,一笑道:“峨眉派现在实力最弱,怎能有能力担起盟主重任,爹爹放心,女儿自有分寸”。二人虽同在三界教中,却是极少见面,此时机会难得,倒是满腹心中之话。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迎面急匆匆走来。那人低着脑袋脚步迅疾眨眼便到近前,何全兴见状连忙出声:“小心”。谁知那人不闻不问依旧先行,眼见便要擦肩而过,就听那人低声道:“何姑娘,千万小心恒山一派,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们暗藏祸心需远远避开”。何瑶心头一愣,转身望去,就见那人头也不回径直离去。何全兴听得清楚,见何瑶呆立当地,心中奇怪:“此人何门何派,为何出言示警?”。何瑶轻轻摇摇头:“不知是何人”,她楞一楞跟着何全兴又急忙道:“爹爹,快去提醒本悲大师,小心有诈”。何全兴见何瑶迈步追赶那人,却不担心,只是叮嘱一声:“你小心了”。
何瑶快步急追,那人倒是也不闪避,缓缓停下脚步。何瑶冷冷道:“我知道是你,你我两家有血债在身,你若再跑,我宝剑便是不能答应”。那人不等何瑶追上,低声道:“我赵家终究是对不住何姑娘,方才没有在令尊面前揭穿身份,还要多多相谢”。他说完便要迈步离开,不提防一柄宝剑“唰”地拦在胸前。那人一愣随即眼睛闭上淡淡道:“我爹爹打死你娘,你一剑刺死我,一命换一命也是公平”。何瑶眼泪打转,眼见便要顺颊而下,颤声说道:“果然是你,我今日就为娘亲报仇”。那人缓缓抬起头来:“你既然知道是我,我也不用再隐藏了,你若是要报仇尽管动手便是,我赵兴绝不会怪罪与你”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夜与亢铭山分开的赵兴。他重新潜入三界教教中,正自四处察看,那三界教中江湖人士遍布,大门看护哪里能分清楚他属于何派,是以轻松入教无人盘查。他眼见着对面一名年轻尼姑与人低声交谈。赵兴不由得愣住:“这不是何瑶姑娘,是了,她现在是峨眉派新任掌门”,心中打定主意,当即上前提醒她注意恒山派使诈。
何瑶见他面无惧色,一双眼睛紧紧闭上,不由得心中发恨,手上微微用力,那宝剑向前一戳,便是抵住赵兴胸口。何瑶见宝剑刺入他衣中,料不到赵兴依旧双目紧闭,张口叫道:“你不正眼瞧我,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手上又是用力,那宝剑又是递出一寸,就听着“噗”地一声,赵兴不闪不避衣衫顿时染红。何瑶面色一变,声音微微发颤:“你为何不闪,当真不怕我要你性命?”,她说道此宝剑倒提竟然控制不住自己呜呜地哭了起来拔足跑开。
忽地旁边屋子里传来一声呼声:“何姑娘、何掌门,这边……”。何瑶一愣转面望去,就见声音由路边房中传来。她心中惊奇缓缓走去,房门忽地打开:“何掌门,我在这里”。何瑶惊喜道:“原来是华姐姐在这里”,她四下瞧看,见不远处机灵鬼、大头鬼二人呆呆望着自己,当下也不理会,转身进入房中。沈梦娇喜道:“原来是何掌门啊,你现在都已经是一派掌门,怎么还是哭哭啼啼?”。何瑶一愣满脸疑惑,指指自己,诧异问道:“你认识我?”。华飞雪笑道:“这位是沈梦娇妹子啊,哦,对了,她乔装打扮,是以你一时认不出来”。何瑶上下望望:“你真是沈姑娘?”,她说道此心中登时明白,接着又道:“是为提防外面的眼线吧”。沈梦娇一笑:“先不要说了,华姐姐已经等不及了,快来讲讲我那宝贝外甥在峨眉山可好?”。
何瑶一笑:“华姑娘放心就是,江师姐与冰山教的单师兄都在峨眉派,此番若非江师姐身怀六甲,你们便可以在此相见了,有她们照顾你还牵挂什么?。华飞雪点点:“那就好。对了,你泪痕未干,什么人胆敢欺负峨眉派掌门来着?”。若是不提,以何瑶性格倒是可以忘怀,岂料被华飞雪一提,顿时又想了起来,不禁心头一阵迷茫,微微叹口气道:“唉,我想起娘惨死在少室山下,便伤心起来,忍不住哭泣起来”。华飞雪望眼沈梦娇微微道:“原来如此,人死不能复生,何掌门节哀”。何瑶点点头,想起赵兴嘱咐,忽地问道:“这些日子一直瞧不到你们身影,原来在这里,只是外面怎么会有泾河二鬼盯梢,难道你们有什么难言之隐?”。华飞雪一时楞住不知如何回答,沈梦娇道:“恒山派掌门发下号令,对华姐姐严加看管,不知心中藏着什么坏主意”。何瑶“哦”地一声,暗暗道:“这个冯柄松只怕真如赵兴所言,心中不知有什么阴谋。只是、只是她华飞雪终究与恒山派有千丝万缕关系,我倒是不便提醒”。
就在这时,房门砰砰响起,有人叫道:“何掌门,我瞧你们说说笑笑不知有什么好事,说出来大家一起乐上一乐”。何瑶抬眼向华飞雪望去,见她连着眨眼数下,立时明白。抬腿迈步出门,见是机灵鬼守在门前,笑道:“我与华姐姐多时未见,怎么,才开始叙叙旧,你便要偷听”。机灵鬼连忙赔笑:“哪里、哪里”。何瑶收起笑容:“你打搅我好心情,不聊也罢,回去了”。机灵鬼见她面色低沉,倒是不好得罪,连声说道:“何掌门大人大量,是我不识趣,见谅见谅。什么时候,何掌门想来随时欢迎”。何瑶不再理会径直离去,机灵鬼侧耳细听,见屋里再无动静这才悻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