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出其不意
书名:江湖侠魔录 作者:流光 本章字数:11358字 发布时间:2023-06-28

  众人渐渐散去,大殿恢复宁静。冯柄松望望丁若君,见他面色难看满脸悲愤之情,开口安慰道:“丁掌门莫要悲伤,恒山派已是当着天下豪杰与昆仑派答应联姻,谷少侠既然离去,小女定当为夫守孝三年”。丁若君听他这么一说,大为感动,忙道:“冯掌门言重了,都怪小徒无福,本以为我们两家联姻益可以称雄江湖,却不料……唉……”。冯柄松摇摇头:“丁掌门莫要灰心,只要铁下心来一心一意跟着我,不管我们是否联姻我冯某都不会亏待你”。丁若君忙道:“冯掌门义薄云天,丁某不会看错人往后日子当以恒山派马首是瞻”。他说完冲着牛义使个眼色又道:“小徒冤死,还请冯掌门做主揪出真凶”,他说完告辞迈步出门。牛义一路小跑跟上偷偷问道:“师父,我们依附与恒山派,传将出去岂不辱没昆仑派的名声,叫天下武林讥笑我们”。丁若君长叹一声:“唉,你年纪轻轻,哪里知道江湖险恶,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只怕不久将来,便是被踢出七大门派之列,到时被江湖中人轻视更是艰难,还不如找个靠山能替我们出声发话。要知恒山派现在如日中天,你没看到那么多江湖豪杰甘愿听从他们摆布?”。牛义嗯地一声,再不说话,想起大师兄无缘无故被人害死,不觉悲从中来连连哽咽。

  冯柄松见他们走远,这才转身对曲潮说道:“你去后厨叫他们准备两个小菜送来,我要小酌一壶”,曲潮应得一声连忙赶往后厨。冯柄松望着洪昊冷冷一笑说道:“哼哼,我只道你平常无奇,却料不到原来是一个心狠手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小人”。他这么一说,洪昊顿时疑惑不解,低声问道:“师父,弟子万万不敢做对不起师父之事,不知此话从何说起?”。冯柄松忽地眼睛大睁,一字一顿说道:“你没有对不起我,却是对不起小婉”。洪昊抬眼见师父眼中寒光乍现不觉浑身哆嗦一下,颤声答道:“小师妹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从不分彼此,便是如亲妹子一般,我、我怎么会对她不起?”。冯柄松目光直视眉头紧锁:“你说,那谷寂声是不是你害死的?”。洪昊浑身一颤,他从小便是被冯柄松收养,从未见过师父面色如此铁青严厉,不觉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颤声道:“是我毒杀的,万望师父开恩莫怪”。

  冯柄松愣愣的望着洪昊良久眉头才缓缓舒展,冲着里面招招手:“你们出来吧”。大柱后面传来一阵笑声:“冯掌门果然没有看错,收了这么个好徒弟”。洪昊斜目望去,见大殿柱子后面闪出俩人,一个是静月山庄庄主贺飞、另一个是紫背铁蜈蚣解松林,二人边走边笑来到近前。洪昊心中猛醒,解松林给我毒药之事必然告知师父,我千算万算还是留下漏洞了。冯柄松微微点点头:“你起来吧,只是往后若是没有师父允许独自生事,我是万万容不得你”。洪昊连声称是,这才起身束手而立,心中暗暗道:“侥幸,若是今日不如实说话,怕是要把性命留在这里了”。

  这时候,曲潮带头进门,他身后跟着一名厨子,二人手拎食盒来到桌前站定,不一会便将桌子摆满,只见满桌佳肴色泽艳丽香气扑鼻。冯柄松招呼一声:“大家坐吧,现在事态错综复杂我们再一起合计合计”。贺飞见那小厨是庄中新招下人,摆手说道:“你留下来在一旁伺候”。这个小厨正是混入厨房帮厨的亢铭山,他听贺飞吩咐当即双手一垂,规规矩矩站在贺飞身后。解松林才入座,便是冲着冯柄松说道:“谷寂声既然毙命,昆仑派难保不会跟着华山派对付我们,我们倒要好好想想怎么应对”。冯柄松端起酒水一饮而尽,笑着答道:“昆仑派丁若君还算识时务,他见这江湖豪杰中十之七八都是随我寻宝之人,万不敢与我撕破脸不足为虑。倒是少林、华山、峨眉、武当四派不好对付”。贺飞道:“八大门派中崆峒、昆仑已是威胁不到我们,峨眉自从换了掌门也是大不如从前,三界教虽然被铲平,可那教主赵念古与我们有交易大家各取所需谁也不吃亏。眼下只有少林、华山、武当难以对付啊”。

  解松林呵呵一笑:“贺庄主,今日殿中少林、华山、峨眉三派讲明,只要武林盟主一旦选出,他们便是要离开此地,那武当的陈江义吞吞吐吐不见言明去留,只怕他也是垂涎雪山宝藏”。冯柄松哈哈一笑:“如此甚好,放眼整个江湖也只有少林、华山、武当可以与我们一较高下,眼下正好各个击破先灭武当、再诛华山、最后扫平少林称雄江湖”。众人闻听哈哈大笑,同时举杯共饮起来。

  亢铭山听着心头暗暗心惊:“原来他们早就想谋划一统江湖,那恒山派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好歹也是名门正派,不想竟是如此阴险狠毒,今日若不是老李头叫我随曲潮前来,无论如何也不知他们竟是要将武当、华山、少林逐个击溃”,他想到这里,眼见桌上人将酒饮尽,当即迈步上前添酒。他添好酒又是移步后退,暗自合计:“当初只道他们对冰山教不利,却不料原来有这么大的阴谋”。

  贺飞放下酒杯,微微笑道:“整个武林中,只有恒山派有资格做武林盟主,只是眼下华山派明目张胆最为反对,若是等到十五不知他们想出什么诡计对付我们,不如……”。他说到这里,忽地被一阵哭声打断。洪昊闻听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暗想:“小师妹终于还是得到消息了,唉,不知她如何面对”,耳听脚步声响忙张口道:“师父,是小师妹”。冯柄松眉头一紧:“嗯,该来的总归要来,她迟早要去面对”。脚步声纷杂凌乱,只见大门一开,走来数人来,当前人两眼红肿哭得梨花带雨,进门就道:“爹爹,什么人害死了谷大哥,你一定要查明真相,替女儿报仇”。冯柄松忙起身说道:“小婉,爹爹本不想告知你,怕你伤心,现在你既然知道便应想开一些,我们行走江湖总有意外发生,你也节哀罢,爹爹与丁掌门商量过了,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寻到杀害谷少侠的凶手,替他报仇,你只管放心就是”。

  冯小婉哭哭啼啼进门才看到有多人在座,怕是被人笑话不觉哭声放低依旧嘤嘤哭道:“我想去谷大哥的坟前看看去”。冯柄松见他身后跟着姚裳锦与两名丫鬟,面色微微下沉:“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天亮之时,好叫大师兄陪你去就是”。他眼望姚裳锦责备道:“此地现在龙蛇混杂敌我难辨,夜里危险重重,你好好看好小婉,莫要她再闯出来”。姚裳锦面色难看欲言又止,扶住冯小婉柔声说道:“听为娘的话,今夜与我回去,明天大师兄陪你祭奠就是。你爹爹现在与各位前辈议事,我们不便打搅”。冯柄松望着洪昊一使眼色,洪昊当即会意,起身来到冯小婉面前:“小师妹,大家此刻心情都是不好,你且回去好好休息,明日里师兄陪你前去祭拜”。他说着与姚裳锦扶住冯小婉走出门去。亢铭山瞧着两名丫鬟出去返身带门,隐隐听着姚裳锦说道:“阿昊,你整日陪着师父,冷落华姑娘多时,什么时候过去也多陪陪”。就听洪昊连声允诺,随着脚步声远去,说话声音也是越来越低。

  贺飞见几人离开,吃口菜将筷子一放,微微又道:“我刚才话没说完,华山派与恒山派面和心不和,过几日就是争夺武林盟主之位,如果我们在此之前重创华山派,一来到时少个劲敌,二来将这趟水搅浑,也叫其他门派看到武林盟主之位岂是随便能得,迫使他们心生退意也好过大家拼个你死我活”。解松林闻听一笑:“贺庄主有何想法,不妨直说?”。贺飞望望冯柄松:“此次那岳中举与冯掌门暗中较劲叫恒山派在天下英雄面前失了颜面,冯掌门可曾想过给华山派一个教训令他不敢轻视我们”。冯柄松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想是想过,只是华山派一项谨小慎微,没有留下什么漏洞,想要教训华山派也是没有机会啊”。

  贺飞微微笑道:“冯掌门,眼下便是机会难逢,白天里昆仑派的谷寂声被人下毒害死,江湖中人不知凶手是何人,只道是冰山魔教兴风作浪,我们现在纠集自己人夜里突袭击华山派,哪里有人能想到是我们所为,还只道是那冰山魔教想要杀鸡儆猴阻止江湖人物进雪山寻宝”。解松林眼睛一亮微微点头:“此时若是行动,那便是天赐良机,冰山教想要脱离干系确是万难”。冯柄松抬头望望窗外,但见外面夜深人静漆黑一片,不觉酒杯重重一放:“好,趁此时机,若是做到人不知鬼不觉给华山派一个重创那是再好不过,只是我们需要隐去身份万不可被少林武当等知道是我们所为”。解松林嘿嘿一笑:“这个自然,我们只需换上夜行服突袭华山派寝室,干净利索干完就撤,这里武林中人人数众多,我们隐秘其中,待他们明白过来,又去哪里寻得到我们”。解松林心中急迫猛地起身说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来落贵、快刀将吕施恩、以及寒冰洞主范祝遥,还有泾河四鬼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他个华山派措手不及”。冯柄松闻听连连摆手:“不可,泾河四鬼还得看守华飞雪那死丫头,你去找闪电手雷震以及塞外双雄盛龙盛虎来一起行动”。解松林连连点头,边走边道:“好,就听冯掌门吩咐”。

  众人正待起身,忽地瞧到亢铭山在一旁站立。冯柄松不禁暗暗吃惊,心中道:“我们只顾想着偷袭华山派,不料这里还有个下人,若是被他宣扬出去倒是大事不妙了”。他仰望贺飞使个眼色,贺飞立时会意,冲着亢铭山招手说道:“你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亢铭山是何等机警,早瞧他眼神顿觉不妙,心道:“不妙,我既然知道他们阴谋,难保不被他们要杀人灭口,看来我也隐藏不下去了”,心中犹豫,嘴上慢吞吞说道:“是,庄主”。他说着避开众人迈步向门口走去。岂料就在这时亢铭山猛听身后脚步声急促,心中一凛,只觉一股劲风猛袭自己后脑,急忙低头侧身闪避。耳听着贺飞叫道:“只怪你命不好,赶上老天收人,你就放心的去吧,我会叫你入土为安的”。

  随知他话音刚完,忽觉一掌拍空,不禁嗯地一声。定睛瞧看,见亢铭山打开大门身形向外窜去,顿时面色一红,低声吼道:“不要跑”。亢铭山脚一着地哪里等着挨打,撒开双足向前就跑,耳听着身后咚咚咚脚步响起,贺飞恼羞成怒边追边恐吓道:“小子,莫要再跑,惹急了本庄主叫你死无全尸”。冯柄松望着二人跑远,也不着急,微微道:“不妨事,料那小子也逃不出贺庄主之手,大家快快准备,我们按计划行事”。

  远处数间瓦房,忽然烛光熄灭,一人推开房门边走边道:“师父,弟子回房了”。房间中有人应道:“祝庭,你回去也早早歇息吧,这里透出种种诡异,叫大家提高警惕”。出门人一笑:“是了,弟子早已和诸位师弟交代过,师父放心”。屋子里嗯地一声传出,便是再无动静。此人乃是华山派弟子祝庭,他来和师父刚道完晚安,正要回房,忽听着从旁边树后有人低声叫道:“祝师兄、祝师兄,这边”。祝庭见有人出声叫自己,不禁心中奇怪,迈步走来嘴中轻声应道:“哪位师兄唤我,有什么事情?”。他迈步来到树旁见对面是恒山派弟子笑道:“原来是曲潮师弟,这么晚不睡,来到这边,有什么事情?”。

  曲潮一笑:“唉,祝庭师兄,明日本是恒山派与昆仑派大喜的日子,哪里料到昆仑派谷师兄被人害死,好好的一桩喜事变成了丧事”。祝庭叹口气:“唉……”,他张嘴叹息,忽觉有人由树后伸手捂在自己嘴上,不禁大惊 ,伸手去摸腰间宝剑,哪知就在这时左右肋骨间同时一凉,还未来得及出声头顶又是一震,顿觉喉咙发甜血往上涌,嘴中赫赫出声却是喊叫不出来,顿时身体一软瘫倒在地。就见树后现出数条黑影,一个个脸遮面罩,身着黑人。一人低声笑道:“范兄、落兄出手迅疾,倒是一点也不比我快刀将慢,真是佩服佩服”。那二人拔出短刃擦拭一下,还是解洞主手段了得,出手便结果他。那人收掌回来眼望前方:“大家不必互相吹捧,前边最右边是岳中举的房间,那岳中举功夫高深不好对付,我们只管对左边房子里的武当弟子动手,务必做到干净利索,不留证据”。黑暗中数十人齐声应得一声,当即伏下身子脚步轻盈悄无声息的向房子靠近。

  徐万年睡得迷迷糊糊听着房门轻启,只道祝庭回来,脱口说道:“你回来就好,赶紧歇息吧”。他知道祝庭每晚必是向师父请安,是以出声询问。来人进到屋里也不做声。徐万年心下奇怪睁眼望去,嘴中又道:“师父可好?”。哪知道眼睛刚刚睁开一条缝,黑暗中一道寒光直劈自己胸前,他心中一惊顿时睡意全无,定睛望去,月光之下,一名蒙面黑衣人向自己挥刀劈到。徐万年急忙向里翻滚,耳听噗嗤一下,臂膀吃痛,却是已被一刀劈中。他跟随岳中举习艺多年,临危不乱,左手抓起床头宝剑,身形一滚,翻身落地,宝剑向黑影一甩,那剑鞘嗤地飞出,奔着黑影迎面射去。黑衣人呆了呆,手中大刀翻转磕落剑鞘。只是在这瞬间徐万年已是破窗而出。

  徐万年身形着地随即翻身站起,耳听着身边房里打斗叫骂声不断,心知遇袭,正待张口呼叫,忽然面前黑影一闪,却是行刺自己的黑衣人如影而至兜头便是一刀砍来。徐万年顾不得右臂受伤,左手宝剑上划,一招‘拨云见日’挡住来人钢刀,这才出声示警大叫一声:“不好了,有人偷袭我们”。他叫声一出,不远处一声唿哨同时响起,身边黑衣人闻听呆了下冷哼一声:“哼,算你小子命大”,忽地转身双足弹起向远处掠起。夜色茫茫,那人隐在黑暗中匆匆而去,片刻间便已不见踪影,只能听到微风拂树沙沙作响。

  “怎么回事?”。徐万年不用回头已知道是师父岳中举匆匆赶来,忙转身答道:“师父,有人夜里袭击我们”。月光之下,他见岳中举眉头紧锁手握宝剑身后站立,又道:“敌人趁我们熟睡,暗暗偷袭,竟想将我们全都击毙此地”。岳中举向他瞟了眼,沉声说道:“你胳膊受伤,赶快敷上我派的创伤药,迟了怕是保不住了”。忽然前面房门一开,两条身影一前一后疾奔出来,向着远处狂奔。岳中举眼观六路登时宝剑一挺,嘴中叫道:“哪里跑”,施展轻功纵身追去。

  那两条黑影眼见后面有人越追越近,不禁收住脚步回身站定。岳中举冷哼一声:“瞧你们黑巾遮面,不敢以本来面目示人,定是做了见不得人之事,今日在我岳某人面前现身,我非要看看你们是哪路豪杰”。他此话一出,对面二人相互望望微微点下头,忽地齐齐纵身挥掌攻来。岳中举宝剑前送一招‘梧桐引凤’分袭二人。他剑法潜心修习数十载,又逢心中恼恨,定要看看对方是何人,宝剑一出手便是凌厉无比。对面二人眼见来剑风雨不透杀气腾腾,顿时手忙脚乱连连后退,一时间手忙脚乱起来。

  此时,四下脚步声声人声嘈杂,竟似有十数人冲着打斗之地奔来,有人高声叫道:“阿弥陀佛,什么人前来寻事,和尚我前来凑凑热闹”。那两个蒙面人闻听身形一震,同时摸出短刃来,挥手急刺,显然是要迫退岳中举以便自己能尽快脱身。岂料岳中举不闪不避,宝剑连挑两下,但听当啷当啷声响,一招‘霞光四射’便是将对手宝剑打落。那二人手腕吃痛“哎呦”叫得一声便即舍刃奔开。岳中举飞身纵起,一个跟头落在一人前面,宝剑一挺,嘴中断喝:“哪里跑,还不束手就擒”。他拦阻一人却是拦不住第二人,那人正暗暗松了口气,不提防前面现出一人,手掌向前一推说道:“施主,你走不了了”。

  这一掌推出,四下劲风顿起,向着黑衣人直撞而来,那黑衣人措不及防,身形不由得“蹬蹬蹬”后退数步,这一退恰巧又退到另一黑衣人面前,二人身形一撞当即背靠背严阵以待。就见黑暗中一名大和尚走了出来。岳中举见着来人心中大喜连声说道:“本方大师来的正是时候,我们看看他们到底是何许人,胆敢偷袭我们华山派”。那和尚正是少林寺的本方大师,白日里少林本字辈的几位和尚瞧到昆仑弟子被人暗算,心知此地危机重重大意不得,几人当下一合计,便由本方夜里巡视提高警惕。那本方在房中打坐完毕,觉得屋里烦闷,当下推门而出,远远听着华山派驻地有打斗声响,心知有异,当下施展轻功奔来,不料正好刚刚拦住蒙面人。

  本方踏前两步,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又是受何人指派偷袭华山派?快快道来”。那两名黑衣人目光一对,忽地双膝一软,齐齐跪倒本方面前,叫道:“师叔,您老人家千万开恩,救救我们”。他二人这一举动,不光本方诧异,便是岳中举也是暗暗吃惊。本方瞪大眼睛奇道:“哼,你们是什么人,还不摘去面巾”。就见月光之下,二人缓缓摘去面巾,开口道:“师叔,我们是塞北双雄啊”。本方仔细瞧看,嘴上忽地哈哈大笑:“盛龙盛虎你们俩个败类,我正寻你们不到,不想竟是自己送上门来”。盛龙盛虎头磕头如捣蒜连声哀求:“我二人知道作恶多端,肯请师叔饶命”。

  本方未出家时便是号称塞外神驼,这塞外双雄正是师兄门下。他二人本来在师父教导之下倒也能勤学苦练兢兢业业地修习功法,哪料到在二人二十余岁时,师父忽染疾病归西,至此二人再无管束,竟是开始打家劫舍偷摸成瘾。岁数再大一些,胆子也开始变大,竟是开始烧杀奸淫为祸塞外。本方此时正是游历江湖,遍寻能打败少林了难的神功,虽然在江湖中对塞外双雄为非作歹略有耳闻,只是一心想要打败少林却是无暇顾及,只待功夫学成再回塞外清理门户。多年前由云南段家习得厉害指法,回去塞北寻找他二人,哪知盛龙盛虎竟是销声匿迹再无讯息,不想今日在这里遇到。

  那塞北双雄见范祝遥与落贵抢先立功,心中不服,是以带头窜入华山派众弟子寝室大开杀戒,只因一时兴起杀红了眼,房外撤离唿哨竟是没能听到。等回过神来,瞧着外面岳中举已经赶到,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跳出房来应战。他二人见眼前和尚后背凸起,仔细瞧看竟是师叔落方,大喜之下跪地求饶。就听着本方沉声问道:“你们怎么来此地杀戮,是奉了何人命令,如实道来”。二人心中欢喜,既然能遇到师叔,这条命十有八九便能留下,哪里还管许多,张嘴便道:“弟子知道错了,我们是奉……”。

  远处呼啸声响刹时而至,岳中举心中一凛:“什么人有如此身手”。宝剑向上挑起,但听嘡啷声响,一枚暗器落地。就见本方足下急转,长袖卷起,滴溜转个半圈,已是将暗器劲力卸去,“吧嗒”一下另一枚暗器落在身边。哪知这时就听着“哎呦、哎呦”两声,盛龙盛虎齐齐栽倒在地。本方立时醒悟,脱口而叫:“不好,有人杀人灭口”。就见他纵身来到盛龙盛虎面前,伸手去翻二人身体仔细望去,只见二人喉咙血流如注,两枚暗器各嵌入其中,已然一命呜呼。

  岳中举双足用力点地纵起奔着前方便追,谁知刚奔数步,就听身后有人哭诉道:“师父,不好了,师兄被人害死了”。岳中举听出是徐万年声音,不觉大惊。就在他迟疑之际,脚步声纷杂混乱,有人边跑边急匆匆叫道:“师父、师父快去看看,我们师兄弟死伤大半”。岳中举面色惨白顿时愣住:“什么,死伤大半?你们大师兄被人杀害?”。徐万年哽咽道:“是,大师兄也被人害死了”。岳中举楞了半晌,忽然大叫一声,纵身而去,面对本方劝告也是充耳不闻,身形犹如闪电一般向寝室奔去。徐万年见师父发狂,更是不敢多言与师兄弟快步跟上。

  本方望望四下摇头轻叹:“凶手江湖老道,这茫茫夜色里哪里能够寻得踪迹,也只好等天亮之时,讲与师兄再做定夺”。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三界教内已是喧嚣热闹起来,前日夜里,华山派被袭之事早早便是在江湖各派之间传播,只是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竟是冰山教全教倾巢而出,誓要荡平各大门派,一时间搞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大殿中,一声佛号响起,“阿弥陀佛,岳掌门放心,此事关系到我们江湖安危,少林必然不会袖手旁观”。武当派掌门陈江义起身迈步来到殿中,说道:“少林本悲大师说得在理,我武当派坚决拥护,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齐心协力对付妖魔鬼怪,还我武林安宁”。岳中举双眼红肿,抱抱拳,声音嘶哑道:“华山派死伤过半元气大伤,全凭各位伸张正义了”。冯柄松微微一笑:“岳掌门放心,那冰山教为祸武林作恶多端,我冯某发誓与他势不两立,当早日攻下冰山教替华山派报仇”。丁若君一旁连声附和:“对对对,昆仑派与冰山教本就结仇,此时新仇加旧恨,更是义不容辞”。大殿之中群雄情绪激昂喧嚣不止,只是坐在角落中的峨眉派掌门何瑶却不露声色冷眼观瞧。

  冯柄松深叹一声:“前有昆仑派、崆峒派,后有华山派,再往后不知还有什么门派遭遇祸事,当务之急就是我们选出来武林盟主带领大伙上雪山找冰山魔教报仇雪恨”,他话音刚落,大殿一片欢呼:“就是,冯掌门说得在理”。冯柄松双臂一摆示意众人禁声,又道:“眼下再有两日便是十五,不管何门何派只要夺得武林盟主,大家就齐奉号令进攻冰山魔教”。只听得殿中众人又是一片欢呼纷纷下去准备。

  人群中有人低声问道:“邱师兄,为何我们武当派对武林盟主之位一点也不看重,倒是叫恒山派每每都是大出风头”。被唤作邱师兄的低声说道:“罗师弟,你呀还是年轻,虽然武林盟主之位人人都是垂涎,只是眼下这趟浑水过于浑浊,师父瞧不到结局如何,是以坐山观虎斗”。陈继英回头见是邱林意与罗山低头耳语,不禁低声嘱咐道:“你们莫要再议论此事,被人听到,小心爹爹怪罪,快些跟上”。三人说话间,跟着陈江义步出殿门。

  冯柄松回到自己房中,见贺飞面色尴尬不觉笑一笑说道:“贺庄主,不要自责了,那小子既然逃走,不抓也罢,只是他能从你手中逃走,也不简单”。贺飞忙道:“唉,冯掌门有所不知,那小子机敏灵活,我追了许久,竟是还被他趁着夜色逃脱”。冯柄松听罢摇摇头又道:“眼下追杀那小子倒是其次,方才少林态度忽地转变我倒是心有疑虑”,解松林忙问道:“冯掌门怀疑什么?”。冯柄松低头细思片刻:“我们这一趟对武林盟主势在必得,其他门派也瞧得出来,现在华山派精锐尽失,我们对于武林盟主更近一步。贺庄主,请你带领江湖兄弟,对少林、武当、峨眉、华山四派严加监视,哪怕有一丝风吹草动也要前来禀报”,贺飞忙点头应允。

  洪昊走上前道:“弟子偷听到武当弟子议论,他们说武当派自愧实力不够,武林盟主应该还是恒山派和华山派中出”。冯柄松闻听一笑:“那武当弟子还是有自知之明,眼下少林置身事外,峨眉派不足为患,他们倒是说得不错”。洪昊一笑道:“师父常年研究破解华山剑法,这下便是派上用场了”。冯柄松仰面大笑:“当初岳中举争的武林盟主之位答谢八大门派,将华山派的精妙剑法传授八大门派,我与他到时场中较量,只要他使出‘拨云见日’、‘清风徐来’、‘回首望月’三招来,我有把握叫他不死即伤”。

  亢铭山仰面看看远处三界山又低头骂道:“冯柄松啊,枉你是名门正派掌门,谁能知道原来是人面兽心、奸诈阴险、卑鄙小人、蛇蝎心肠、用心险恶之人”。他能把想到恶毒之词尽数用在冯柄松身上,却也不解心头之气,抬脚踢起路边一块石子,那石子划条弧线落在远处。他被贺飞追下山来,心中懊悔不能留在厨房,要知留在后厨不光可以天天见到沈梦娇,还可以来去自由打探消息。他想到沈梦娇不禁又是想到华飞雪来,暗暗叹口气:“华姑娘还不知洪昊如何作恶多端,那昆仑派谷寂声与他进入柴房不久,便毒发身亡,可惜昆仑派的掌门丁若君还不知道此事原委,还在与冯柄松称兄道弟,唉……”。

  忽地,亢铭山心中一动,望着三界山喃喃道:“对了,当初为救峨眉派众弟子开凿三界山,山中有条地道直通三界教,我想个办法进去好与梦娇与华姑娘报讯去,也好叫他们知道恒山派阴谋伎俩”,想到此,立时浑身充满劲力,迈步走向大山。

  亢铭山距离上次离开三界山虽是一年有余,却是凭着依稀记忆绕山而行终于找到当年与沈梦娇所凿洞口,眼见四下草木掩盖,若不用心倒也难寻。他拨开野草眼见洞口被人堵上,虽经风吹日晒依旧坚硬。当即丹田运气,浑身气力集中双掌,口中大叫一声,双掌一齐拍出。但听着轰隆隆声响,石屑四溅灰尘荡起,烟消云散之际,那石壁之上洞口碎石下坠,竟是又露出一个大洞,刚好可以容下一人钻入。亢铭山自从习得纯阳功法,勤加苦练,今日见有大成,心中不觉大喜过望。

  他回头望去,见四下无人,当即躬身哈腰钻了进去。只见里面漆黑一片,一股枯枝腐败气味扑鼻而来。亢铭山定了定神这才摸出火折,眼瞧着石壁上还留有火把,伸手取下一只点燃。洞中依旧如故,偌大洞府中死气沉沉寂静无声。他高举火把转圈望望,心中又是想起峨眉派与昆仑派被困惨状,不觉微微摇一摇头。忽然,他感觉一片巨大黑影立在洞中不禁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早先这个洞中空空荡荡没有其他东西,现在怎么多出这么大一堆土石”。心中纳闷,手举火把围绕黑影绕圈察看。良久之后,暗自奇怪道:“不知是什么人竟是在这里堆满这黑漆漆的矿石”,他抬头看着矿石眼见就要堆满洞顶,不禁喃喃道:“这么大工程,想来也是有些时日才可完成”。他心中奇怪楞在当地半天,苦思许久也想不出所以然来,片刻过后才手举火把缓慢前行。

  只是没行百丈,亢铭山心头忽然一怔连忙放慢脚步侧耳细听,暗暗寻思道:“奇怪,这里明明有人发出的动静,怎么瞧不到半个人影,难道藏有鬼怪能上天入地不成”。他想到此,不禁哑然失笑起来:“这里一条地洞直通三界教后花园,哪里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若是有人也只怕是……”。他忽然想起当初在洞中遇险差点命丧坑洞,暗暗道:“前面不远就是屠人魔秦大年的地穴了,难道是秦大年在说话”。他想到这里连连摇头:“不对,方才声音明明是一男一女出声,远不是秦大年那般嗓音尖锐声音,也不知是些什么人”。

  远处忽地出现开门声响,接着微光出现。亢铭山心头吃惊连忙打灭火把俯身细瞧。就听着有女子声音隐现:“师父,哥哥出去这么久,还未回来,我怕他遇到那些江湖人士吃亏”。另一中年男子声道:“柴琳,现在非常时期,外面江湖人士虽然众多,却是相互之间不甚熟,师父派柴阔出去打探消息也是迫不得已,你放心就是”。亢铭山顿时愣住:“原来是昆仑派的符四通与弟子柴家兄妹在这里”。柴琳叹息道:“师父,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每日小心翼翼斥候他们,弟子实在心有不甘”。符四通压低声音:“嘘,小声一些,我们现在有求他们,千万不可被他们听去”。亢铭山心头诧异:“怎么,还有别人?那坑洞不过方圆数丈一览无遗,怎么还会有其他人,哦,符四通自打被丁若君赶出昆仑山,便投奔赵念古。难道这里还有三界教教众不成”,他心中虽然疑虑却也不敢随时现身只是默默隐在黑暗之处。

  就听着前面又是一声叹息:“眼下我们没有立足地方,只好跟着赵念古东躲西藏,他日我们一旦得势,才能重振昆仑派”。柴琳幽幽道:“只是也不是要猴年马月,才能重回昆仑山?”。一阵笑声传来:“呵呵,不远了,这次我们回到三界教就是想方设法除掉那些所谓名门正派,你瞧好了,到时我们不光要一统江湖,还要雪山宝藏”。

  亢铭山好奇还想再听下去,就见前面火光摇曳,脚步声越来越近,亢铭山抬眼望去,就见火光下,一条黑影来到坑洞前纵身跃下,“师父,我回来了”。柴琳叫道:“哥哥,你可算回来了,我们正担心你”。亢铭山暗道:“原来是柴阔回来了”。就听符四通问说:“你说说这今日打探回来什么消息了?”。柴阔忙道:“师父,这次出门收获良多,前日里我们昆仑派丁师伯的大弟子谷寂声师兄在柴房被人下毒暴毙”。

  一声惊呼声远远传来,亢铭山听出来符四通吃惊不小。就听符四通问道:“什么,谷寂声被人害死了,什么人对他下手?”。柴阔道:“不知道,只是有人传言是冰山教所为”。柴阔见师父低头迟疑又道:“师父不知,华山派昨日夜里被人偷袭,死伤大半,那华山派大弟子祝庭被人头骨打碎,二弟子徐万年胳膊也被砍断了,堂堂华山派已是元气大伤”。符四通倒吸一口冷气,低声问道:“可是冰山教所为?”。柴阔点点头:“徒儿探得正是冰山教下得毒手”。他话音一落,符四通挥手忙道:“这等大事,快去禀告赵教主去”。

  说话之声顿无,亢铭山想要细听竟是什么也再听不到,他前后望望均是伸手不见五指,暗暗想:“我若是要想进入三界教中,必须要经过前面坑洞,那里道路狭窄勉强只能通过一人,只是如果坑洞中有人,必然能被发现。只是……”。他沉吟片刻又想:“我逃出三界教来,冯柄松、贺飞的恶行若想不被江湖人知,只有千方百计取我性命,现在大门之处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想要进去定然不易,反而若是从密道进入倒是神不知鬼不觉,现在趁着坑洞之中声息皆无,我正好过去才是”。他心意打定,背靠洞中墙壁摸索过去。

  前方亮光渐近,亢铭山探头望去,就见洞中蜡烛发光,旁边床榻条桌依旧靠墙摆放,只是在自己脚下竟是又多出两个洞口。他心下顿时明了:“原来这两个洞是他们挖的洞中之洞,他们将洞内石矿沙土全部堆在三界山洞腹中,自然做的没有任何痕迹,叫外人难以发现”。当下亢铭山不再犹豫移步迈过坑洞加快脚步向洞口而去。

  不大会,已是来到洞门前,就见亢铭山顺门缝瞧去,不见动静,当下伸手一推,那门缓缓开启。他自然知道此门伪造成假山模样,是以也不惊奇,门一开启,便是闪身出来。但见凉风习习,天上满天星斗璀璨闪烁,一轮明月当空而照,亢铭山身不停歇,辨好方位,趁着夜市纵身而去。他一路上奔走心中却是开始寻思起来:“少林寺一向德高望重主持江湖正义,在武林中威望甚高,我赶到少林驻地向本悲大师讲个清楚,好叫他们做好准备才是”。突然,他又放慢脚步,暗暗道:“不行,我将柴房中洪昊把谷寂声害死所见所闻讲给他们,昆仑派与恒山派定然要我拿出证据来,我却拿不出来该怎么办才好,弄不好倒是要惹祸上身,不妥不妥。若是将发现赵念古藏在地洞之中贸然告诉他们,只怕又要惹得江湖混乱,眼下又马上便是武林盟主之位争夺,不知少林能否顾及,唉……”。他心中混乱,脚步不由自主的奔向西南方向,心中道:“无论如何,还是先告诉梦娇与华姑娘才好,我的话她二人断不会认为是凭空捏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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