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几天又是过去。这日,赵念古、秦大年、任照阳、罗川、符四通五人前堂就坐,就听赵念古说道:“眼下江湖上各家门派风声鹤唳蠢蠢欲动,此时距离八月十五还有月余,想来那冯柄松也开始张罗着起身要奔三界山了”。任照阳点点头:“教主,我们此刻呆在这里无益,不如早些启程,以防他们使诈”。秦大年闻听哈哈大笑:“任左使不必太过小心,那些江湖名门正派不过是浪得虚名,只要我们现出身来,不怕他们不跑”。罗川噗嗤一笑:“师父说得对,现在教主练成神功,便是少林寺的了难也不放在眼中,何况是其他门派”。赵念古摇摇头道:“罗护法言过其实,想那易筋经本是少林绝学,此番多亏小儿口授,虽说习练之时凶险万分,还好有幸练成神功。只是少林绝技浩瀚缥缈都乃绝世武功,万万不可轻视”,他说完环视众人一眼:“任护法说得有理,我们早些准备赶往三界山”。罗川一笑:“那三界山便是我们栖身之地,此次前去倒是轻车熟路”。
符四通插话说道:“此一去路途遥远,不知那冯小婉用不用带上”。赵念古沉思片刻:“我们这一去,面对江湖各大门派,只怕稍有闪失便会前功尽弃,倒不如找个人不知的地方将妥善藏好”。秦大年闻听微微道:“教主所言极是,带上那个小妮子,便是带个累赘,既要防她偷偷跑掉,还要提防她招惹祸端,否则那些所谓江湖正派仗义出手,想要对付倒是大大的不易”。赵念古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他回头吩咐道:“蒋安听命”,那蒋安听到师父出声相唤,忙道:“师父,徒儿在”。赵念古微微道:“等我们走后,你将冯小婉偷偷藏起,叫那冯柄松万万也找寻不到,要知道,冯柄松受制与我们和冯小婉脱不开干系。你若看管不严被她逃脱,那么就提头来见”。蒋安闻听心中虽然吃惊,只是想到那冯小婉功夫不济,忙笑笑道:“师父放心,莫说一个冯小婉,便是三个五个弟子也绝不辱师命”。
赵念古知他比冯小婉武功强出太多,自然也不怀疑他所说,开口叮嘱道:“你小心为妙,切莫粗心大意”。就见他望望任照阳问道:“这些日子,可探得赵兴踪迹?”。任照阳忙道:“公子自从三界山大战过后,是踪迹全无,我派人四下打探,可是还是没有他的消息”。赵念古唉地一声:“可惜他此刻不在,若是一同前往三界山,倒是多了个好帮手”。几人面面相觑均是知道他此时心情烦闷,当下不敢多言。
次日一早,蒋安听着外面人声嘈杂马蹄阵阵,探头望去就见赵念古、秦大年、任照阳、罗川等人收拾停当。旁边符四通以及柴琳柴阔师徒三人也是整装待发。当下连忙开门相送,就见赵念古望他一眼,也不招呼,催马出门。余人见状紧催坐骑是鱼贯而出。蒋安目送众人远去,这才顺手关门,心中暗暗道:“师父叫我将冯小婉偷偷隐藏好,以防被人发现救了出去,这里冯柄松曾经来过,已不安全,我倒是要将她及时转移别的地方才好”。他心有所想,迈步来到关押冯小婉房前,顺着窗棂探头望去。就见冯小婉披头散发蜷缩在墙角将头深深的埋在双腿间,蒋安见状微微一笑:“冯大小姐,你放宽心,你父冯柄松等着接你回家,你准备一下,马上我就带你前去相会”。冯小婉闻听猛地抬头,心中忽地一阵惊喜,突见蒋安皮笑肉不笑正是望着自己,顿时猛醒,不以为然哼地一声又是低头不语。
蒋安见状笑笑:“好,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收拾好包囊,便带你走”。不多时,蒋安身负包囊又是来到冯小婉被关房门前,拿出钥匙打开房门道:“出来吧,你路上乖乖的,我便是一路护送你回恒山,你若耍诈,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冯小婉抬头看看他不似撒谎,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尘土冷冷说道:“许是你们教主良心发现,才想起将我送回去,也罢,我回去自然会向爹爹求情,放过你们”。蒋安冷哼一声,不屑与她说话侧身让道。
谁知道,冯小婉才脱离困境,前脚刚刚踏出房门,后足猛蹬,猛地窜了出去。蒋安一愣,料不到她要出逃,疾伸手去拉,谁知手指才贴着衣衫,“唰”地一下衣袖竟是由指尖滑落,他见没能拉住冯小婉。不由得心中大惊,嘴中高声喝道:“哪里跑”,当即脚下迈步急追。他跟随赵念古学艺多年,身手自然不弱,急奔几步已然追上冯小婉,冷笑道:“还不停……”,那个“下”字还未出口,忽地一阵疾风迎面而至。蒋安定睛瞧看见是冯小婉急扭腰肢一掌拍来,当下抬掌挡隔,冯小婉手腕翻转向外划去,同时抬腿踢去,蒋安见状忙侧身让开,就在这一瞬间,冯小婉双足点地拧身向院墙外跃去,眼见就要跃上高墙,忽然她觉着脚腕一紧,被人牢牢握住,随即用力一扯,扑通一下掉在地上。就听着蒋安冷笑道:“你这点功夫还是省省吧吧,不要白费力气”。
冯小婉心中明白,蒋安功夫远胜自己,出逃无望,不觉悲从心来,呜呜地哭了起来。他这么一哭,蒋安倒是手足无措,忙乖哄道:“你莫要哭了,这里处于民居,叫左邻右舍看到,以为我一个大老爷们无端欺负一个弱女子勒”。他这么一说,冯小婉哭得声音更大。蒋安见状说道:“你快起来,你父正在赶来的路上,要是晚了,只怕他便要过去了,想要再见不知要等到何时”,冯小婉这才阻住哭声,张口说道:“你说得可是真的?”。蒋安心道:“我管你什么真假,先把你哄骗不哭再说”,当即指天发誓:“真是,恒山派纠集江湖门派齐聚三界山,此地确是他们必经之路”,他说完心中得意:“这件事千真万确,无论如何也不违背誓言”。
冯小婉心中欢喜,收住哭声,当即道:“既然如此,我们快快去寻”。蒋安埋怨道:“本来我们也是时间富裕,谁知你又搞了这么一出,就是不知道耽误没有”。冯小婉急道:“那我们快些出去吧”,她知道父亲几日前来过此地,想着此次带来大批好手再来,迫地赵念古心中惧怕,息事宁人将自己送将过去,也不是不可能,是以不再抗拒,跟着蒋安打开院门出门而去。她却不知蒋安心中得意,正暗暗笑道:“这个冯小婉到底还是稚嫩,初入江湖哪里晓得人心险恶,只是这么一哄骗竟是当真了”。
他二人出的门来一路急行,只是越行越是寂静偏僻。冯小婉心中吃惊驻足问道:“你说我爹爹去往三界山途经此地,怎么不走大路而是专捡僻静小道前行?”。蒋安满面堆笑道:“你父怕你落入三界教手中之事被江湖上传开使得颜面尽失,是以约好村庄后山相会”。冯小婉低头想想,笑笑道:“只怕你们是怕被江湖上的英雄知道行迹,又要没日没夜的逃跑吧”。蒋安闻听心中气恼,瞪她一眼,气鼓鼓的不再说话。冯小婉见状又是一笑,忽地冲着蒋安身后叫道:“咦,爹爹原来你早就到了”。蒋安顿时一愣,不由自主的回头望去,哪知一瞧之下空无一人,登时醒悟张嘴叫道:“好啊,原来你又耍诈”。他再回去看时,就见冯小婉已是掠出十余丈远,登时气得哇哇大叫:“好啊,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待我捉住你定要五花大绑起来看你还敢逃跑”。
冯小婉扭头见着蒋安越追越近,心中大慌,知道若是再落入他手中定要受尽折磨,是以不管不顾撒足狂奔。蒋安见她功夫差自己太多,倒是也不甚着急边追边喊道:“你现在快快停下,不要惹得大爷生起气来,一掌将你毙掉”。冯小婉顺着大道奋力急奔,只盼着能甩掉追赶之人,正奔着,忽然道旁一株大树后面突现一人出来。冯小婉大惊,急忙收住脚步,饶是如此也险些与树后出来之人撞个满怀。就是这么缓了一缓,蒋安已是追到眼前,抬眼望去脱口叫道:“哎呀,原来是公子爷,快些抓住她,这人是我们三界教扣下的人质”。
冯小婉一听声音,心中暗暗叫苦:“这一个人便是斗他不过,怎么又来一个”,抬眼细瞧,见挡路之人自己瞧着眼熟,暗暗道:“原来他就是赵念古的公子,听爹爹说他被少林寺赶了出来,可算是武林当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唉……”,她自知逃跑无望,索性停下脚步来,斜目望向二人。树后闪出之人一脸懊悔,对着蒋安“哦”地一声,他望着冯小婉道:“我见过你,你是恒山派掌门千金冯小婉”。冯小婉将下颌微扬瞥眼瞧去:“是又怎样?”。赵兴面现尴尬冲蒋安问道:“你缘何将冯姑娘扣住不放?”。蒋安满脸堆笑:“你长时间不在,自然不知缘由,那恒山派掌门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害得我们三界教覆灭。现今又联合天下武林准备剿灭冰山教。那冰山教守护天下宝藏人尽皆知,教主怕他独吞,是以将他女儿扣住。现在我便是要将她转移到安全地方”。
赵兴听罢点点头暗暗思量:“自打三界教一别,我便有意避开爹爹远走他乡,不想还是在此地遇到三界教教众。他一心想着先辈留在雪山中的宝藏,这些年来在江湖之中兴风作浪,都是针对冰山教所做。却不想被江湖大派联合起来杀了个措手不及,知道细情之人均知道他利益熏心胆大狂妄所致,想想今日局面也都是自找的”。他眼望蒋安又看看冯小婉低头又想:“现今爹爹被江湖中人鄙夷,落得个孤家寡人,行走江湖困难重重。只是我却不能叫他再犯错误被江湖所唾弃了。既然是恒山派掌门之女落到三界教手中,我也只好暗地里相助,好叫她回去解释清楚,需知冤家宜解不宜结,他日爹爹知道实情也会理解我的苦衷”,他少年时便在少林寺出家,耳濡目染佛家的救苦救难与世无争,加上他心地善良淳朴厚道,是以打定主意要救下冯小婉来。
他想到此微微一笑,对着蒋安说道:“既然是这样,我随你一同押解她去安全地方”。蒋安听着心头高兴。只是正待前行,忽然远处传来阵阵喊叫之时:“小婉、小婉,前面之人可是你?”。旁人听着心中暗暗吃惊,冯小婉听罢心中却是激动欣喜,暗暗想道:“谷大哥还是寻我来了”,急忙张口叫了起来:“是,谷大哥,我在这里”。蒋安心中一凛,急忙伸手去点冯小婉穴道好令她不能讲话,却不曾想冯小婉这下早有准备,忽地向旁一窜,登时令对方一招走空。
原来谷寂声纵马来到村中,望着偌大村落却是无从下手,不知要从哪里开始寻觅。忽然听得远处哭声想起,他一听之下心中大喜:“这哭声像极冯小婉声音,难道是她遇到危险,我倒是要及时赶到”。想到此,他纵马急奔,顺着哭声方向赶了过来,只是转了弯那哭声已是停歇下来,他跳下马来见前面大宅前有人探头向内望去,忙问道:“这位大婶,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妇人回头一望道:“我听着这里哭声凄惨,是以过来瞧瞧,可不要出人命了”。谷寂声闻听,当下不及再问,脚尖点地飞身纵上高墙。
他站在高墙之上,向下望去,就见里面静悄悄没有一丝声响。心中焦急当下跳入院中挨着屋子察看起来。时间不大已是将院中屋子前前后后查了个仔仔细细。忽然,他心中猛醒,出屋跳上高墙,见门口窥探妇人早已不见踪影。抬头望向村后,远远见前面有三条身影立在大树之下,里面女子身影像极冯小婉,登时心中大急顾不上骑马,发足狂奔,施展轻功追了下来。距离三人越来越近之时,谷寂声瞧得那女子正是冯小婉,不禁大喜高声叫起来。
蒋安见有人疾步奔来,细细瞅去倒是识得,他见只有一人而来,心下稍宽,出声说道:“哎呦,原来是昆仑派的谷少侠,幸会幸会”。谷寂声见是蒋安,前些日子自己与冯小婉游历江湖时,被黑衣人捉拿,此时见面前情景登时明白抓捕之人就有他,仇人见面自然分外眼红,怒斥一声:“好你个人人唾弃的贼人,今日相见,还不快纳命来”。冯小婉闪身来到谷寂声身旁道:“谷大哥……”。谷寂声身形向前,挡在冯小婉身前道:“小婉……”。冯小婉眼见谷寂声到来,两边势力旗鼓相当。但是他见识过蒋安功夫,那赵兴更是深不可测,是以心中虽然发虚却又强自壮胆说道:“谷大哥,现在对方那些大魔头都离开此间,只剩这二人了,我二人齐心协力倒也不必惧怕他们”。
蒋安侧脸望望赵兴又对冯小婉“噗嗤”一笑:“哈哈,你口出狂言,既然这样你们尽管出招,看看是谁厉害。只是倘若被擒,一个变成两个,这下不光恒山派受人牵制,就是昆仑派也要俯首称臣了。来来来,尽管放马过来”。谷寂声满面肃容朗声说道:“我虽技艺浅薄,却也不惧你两个,今日遭遇险境自当以命相搏,看招”,他说着飞身纵起挥掌疾拍。昆仑派的罗汉十二式素以刚猛见长,霎时之间风声顿起直逼过来。蒋安见状不再犹豫,左掌一竖护在胸前,右手翻掌递出。赵兴在旁见蒋安使得是天山融冰掌法中的‘八方风雪’便是暗暗担忧起来。要知自己回到三界教中,父亲已将自己习练掌法倾囊而授,是以得知,这天山融冰掌是当年元隆大法师在雪山冰洞内依照冰柱雕刻所学,哪知道习练不当竟是有走火入魔之相。好在他内力深厚博学多识,经过他潜心习练,将心法招式相互融通又衍生出十数招式,虽然与冰山教华丹阳的天山融冰掌相似,却也是各有所长。
二人场中互搏均是不弱,但见各自出招大开大合以硬碰硬互不相让,只是时间一长,赵兴暗暗道:“这个谷寂声还是武功稍逊,我看不出三招便要败下阵来”,她向冯小婉望去,见对方面色苍白一双眼睛眨也不敢眨,直勾勾的望着谷寂声,眼神中忐忑不安显得忧心忡忡。赵兴又暗道:“这两人眼中只有对方,倒是一对佳人,我倒是应想个法子助他们脱困”。此时谷寂声忽然掌法一变,蒋安见状身形一转高声叫道:“小子,你换了密宗大手印难道我就怕你了么?”。赵兴见状,心中一动,暗道:“此时不演一场戏更待何时?”。就见他忽然手臂微抬,高声大叫:“哎呦,什么人,暗器伤人?”。蒋安突然听到赵兴大叫,不禁回头望去,见那赵兴左躲右闪连连跳蹦,心中吃惊料不到何人突施暗器,就在这一瞬间,突觉左腰之间一痛,登时动弹不得,但听“吧嗒”一声,一枚石子掉落地上,却是原来被人用石子隔空打穴。
眼见着赵兴一声惨叫,拔足便跑。蒋安望望身边树林,不禁心中黯然:“对方隐在林中,竟能隔空打穴,这等手法江湖罕见”,他心中顿时泄气,暗暗道:“这可如何是好,赵兴已跑,林中神秘人又不见现身,眼前二人均是仇家,不知……不知他们要什么厉害法子对待与我”。他瞪起眼睛望向谷寂声,就听着冯小婉大声道:“谷大哥,现在不知林中之人是敌是友,我们快走,离开这是非之地”,说着上前拉住谷寂声疾步而去。
谷寂声回头望望蒋安“哼”地一声:“此时若要杀你易如反掌,只是又如何算是英雄豪杰所为,暂且留你一命”,说完二人便已匆匆离去。蒋安这才长吁口气心道:“总归是命不该绝,只是……只是这又如何向师父解释,唉……不管了,为今之计还是想想如何能够脱身吧”,他立在当地动弹不得,心中焦急却是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他见一条人影闪在面前,那人惊魂未定问道:“蒋师兄,你没事吧,方才是何人在林中暗助对方?”。蒋安见是赵兴去而折返,喜道:“原来是公子爷,对方躲在林中突施暗算,暗器手法超绝,想来必是一流高手,你我能全身而退真乃不幸中的万幸,我们快快离开此地,去寻教主”。赵兴闻听,心中不由得乐了起来:“原来,你当真以为林中有人施以暗器,好笑啊好笑”。蒋安见他似笑非笑,却是站着也不赶快给自己解开穴道,不禁满面通红,憋了口气,喃喃道:“公子爷,你快些给我解了穴道,一起去寻教主去吧”。赵兴一愣,这才醒悟过来,忙上前给蒋安解开穴道。就见他低头想想对着蒋安说道:“我还有事,不能与你千往,你自行走吧”。蒋安一愣,见赵兴态度坚决,也不便想问,抱拳道:“好,公子爷,我们他日再会”,接着已是转身纵开。赵兴望着他的背影愣愣出神,想着方才冯小婉与谷寂声浓情蜜意不禁暗生羡慕,心中暗暗道:“那个与你曾经傻笑的小女子,现在她又在做什么?若是老天开眼,你我生于寻常百姓家中,便是没有了这许多烦恼”,别人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女子是谁,只有他才明白这女子便是峨眉派新任掌门何瑶。
静月山庄这两日忽然热闹起来,庄中众人从上至下忙忙碌碌。贺飞雄心勃勃意气风发正站在门前指着前方笑笑道:“解洞主你看我们这次出发的动静如此之大,会不会惹得江湖骚乱?”。解松林微微一笑:“贺庄主多虑了,现如今冯柄松盟主广发英雄帖齐聚三界山,到时不仅是江湖中名门正派,还有各路英雄豪杰,整个武林中又有哪个不知”。阮琳在旁接话茬说道:“不光江湖中人去的多,就拿我们静月山庄来说,大到英雄豪杰,小到烧火做饭丫鬟仆从倒是不少,如此规模动静自然要大”。贺飞闻听哈哈大笑:“阮洞主,你所不知,老夫当初也是奇怪,如此阵仗岂不树大招风,便向盟主讨教,你猜盟主怎么解释?”,他望眼面前众人道:“盟主见我不解笑着问道,我们这次去三界山是要做什么?难道此时去争夺什么盟主之位。我们的最终目的还是雪山中旷世宝藏,只是那宝藏藏在雪山深处,我们如何才能运的出来?”。
他如此一说,身后的机灵鬼笑道:“原来是这样,盟主心思缜密,早就想好了后路”。众人此时立时明白,不觉同时笑出声来。范祝遥道:“寻到宝藏,若是没有车拉,也只能是束手无策干瞪双眼,只是赶着数十驾空马车前去又是太过显眼,是以才要将这些丫鬟仆从烧火做饭的下人一起带上遮人耳目”。落贵一笑:“范兄说得对,如此一来,既可以叫别人不加怀疑,又可解除路上风餐露宿”。贺飞点点头开口道:“正是如此”。玉面鬼摇摇手中扇子,跨前一步微微道:“这两日采购车马物品已是到位,就是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贺飞望望他一笑:“莫急,现在只等盟主一声令下,我们就可出发了”。
忽然,山庄门前一声马的嘶鸣声音远远传来,众人目光齐齐望去,就见马上人甩蹬下马急冲冲奔来。解松林见状微微一笑道:“洪少侠这么急着赶到,想来出发日子也不会太远了”。就见洪昊来到近前,抱拳说道:“家师吩咐,明日一早大家出发”。贺飞一愣:“这么急?”。洪昊道:“现在已近八月十五,师父说,赶早不赶晚,他怕路上出现意外,是以才想早到三界山”。解松林想想道:“盟主做得对,这么多人浩浩荡荡,确实是宜早不宜迟”。贺飞点点头:“好,既是这样,大家抓紧准备,明日一早便出发了”。众人闻听齐声答应纷纷回去各自准备起来。
华飞雪望望窗外,见月上枝头冷冷清清不由得满腹惆怅,沈梦娇见状一笑安慰道:“姐姐莫要心焦,洪大哥事多缠身,晚一阵子定会回来”。华飞雪轻叹一声:“唉,不知道何时,我们再无往日那般浓情蜜意了……”。沈梦娇想要继续安慰,却是一时不知如何出口,只好低叹一声默默相陪。
忽然“砰砰砰”传来一阵敲门声响,沈梦娇上前打开房门,就见人影一闪,亢铭山拎着食盒进来。他进门面目低沉低声道:“现在静月山庄上下一片异动。初时不知何故,方才去送食物时才探得明白”。沈梦娇问道:“为什么?”。亢铭山说道:“他们竟是要浩浩荡荡前往三界山,不光车马饮水,就连你我也要一起前往”,他说完望着华飞雪道:“只怕你也要跟着走”。华飞雪苦笑一声:“那里离着冰山教已是不远,不管如何,只要我去,冰山教都会是束手束脚,他们岂会放过这个机会”。沈梦娇、亢铭山闻听都是呆了一呆。许久,亢铭山道:“不管如何,大家做好准备”。他向窗外望眼小声又道:“我要走了,外面有人盯梢,出去晚了只怕要被怀疑”,说完已是拿起空食盒迈步出门。
次日一早,庄内人潮汹涌,套马拉车装卸货物,一个个忙得满头大汗。砰砰两声敲门声响,随即门声响动,华飞雪望去见是洪昊推门进来,他进门一笑:“飞雪抓紧收拾一下,我们现在起身,去看孩子去”。华飞雪面色凄惨,望着洪昊微微道:“你确定是此次出发是找孩子么?”。洪昊一愣,见她说话口气不对,忙赔笑道:“那渡恶和尚不是将孩子带走,想来是华教主许久不见我们回去,一气之下才命渡恶来领孩子,为的是我们早些回去看望他老人家,这下好了趁着此次盟主大会,我们顺道前去,也免了他老人家的相思之苦”。华飞雪目光闪闪眼望洪昊,良久垂下眼帘冷冷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一同启程吧”。
日上三竿,庄门打开,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得庄门。华飞雪撩开车帘向外望去,就见一队人马,崎岖蜿蜒竟是望不到头。沈梦娇见她眉头微皱,微微一笑安慰道:“姐姐只管放心,渡恶大师想来早就回去禀报华教主了,他们大风大浪均是见过,想来这一次也能轻松应对”。华飞雪收回目光轻声叹道:“我只是想,若是碰要爹爹,又要如何面对”。沈梦娇道:“姐姐放心,凡事往好处想,洪大哥也是知书达理之人,想来他们也不会撕破脸”。华飞雪喃喃说道:“但愿”,她停顿片刻,竟是忽地面露欣慰低声又道:“好在孩子送往峨眉山去,远远避开纷争”。
车棚里一时静寂无声,她二人身形颠簸晃动,只听着车轮“轱辘轱辘”转个不停。行了半日,沈梦娇忽然望着华飞雪努努嘴,抬手指着窗外:“姐姐,你瞧外面”。华飞雪凑近从帘布缝隙望去,就见外面大头鬼与赤发鬼并肩而行,华飞雪心头一怔,收回目光,抬手将自己这边帘布拉开,就见玉面鬼与机灵鬼有说有笑。华飞雪面现鄙夷,轻轻哼地一声:“他们真是费心,怕我逃掉,竟是安排泾河四鬼左右看护”。沈梦娇闻听面现喜色:“姐姐如果不说,我还想不到”,她用手握住华飞雪激动说道:“姐姐,待天黑之时,我将把你打扮成,我再装扮成你,这样我们二人换个模样,你变成我,我变成你。我在车中吸引他们注意力,你找个机会悄悄溜出去,前往峨眉山去寻阿玉吧”。华飞雪顿时愣住,猛地摇头说道:“你说哪里话,姐姐怎么能将你置于险地独自离去”。她神情缓一缓又道:“妹妹你放心,其实我心中什么都明白,走到现在也只是想着你洪大哥能悬崖勒马,瞧清楚冯柄松人品,令他与我远走,离开这尔虞我诈之地”。沈梦娇呆了一呆,低声“哦”地一下,心中不禁长叹口气。
忽地马车停了下来,原来已近午时,众人停下后埋锅造饭以便充饥,耳听着车外大头鬼笑着说道:“哈哈哈,这些个厨师下人一齐带上,才是省心,一路上倒是减少不少麻烦”。机灵鬼一笑:“那是,此次出行是两不耽误正合我意”,他食宿无忧自然惬意。忽然,玉面鬼出声阻拦道:“夫人这是干什么,这里已是队伍尽头,再往后走已是无人”。华飞雪听着争吵掀起帘布来,就见姚裳锦出声说道:“你们闪在一旁,我要看看飞雪如何”。玉面鬼道:“冯掌门吩咐我们四人看护华飞雪,也曾经交代任何人不得随意靠近华飞雪,请千万不要为难我们”。姚裳锦语气坚决道:“这么多天,你们推三阻四,叫我不能见到飞雪,今日里我若见不着她,休想叫我回转”。玉面鬼见她决然,想想说道:“好,掌门夫人既然要见,我等自然不能阻止,只是要快些,否则冯掌门知道后,又要训斥我等了”。姚裳锦也不说话急迈步走向车前。
华飞雪由车中探头叫道:“师娘,我在这里?”。姚裳锦抬眼望去,就见数月未见,华飞雪双目深陷满眼憔悴,不禁唉地叹息一声:“唉,只数月未见,你怎么变成这样”。她说罢蹬车入篷,瞧着里面还有一名丫鬟,微微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说”。沈梦娇望眼华飞雪,对着姚裳锦忙道:“是,夫人”,等她迈步出来。就见赤发鬼、机灵鬼二人四目紧紧盯瞧,当下也不言语默默停在车旁。她距车篷不远,是以篷中二人对话竟是听了个真真切切。就听姚裳锦惋惜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华飞雪微微道:“师娘,我还是老样子,哪里有什么变化”。姚裳锦叹口气道:“我知道你心中还是始终怨恨与我。唉,这许多年来,我是对你不住”。华飞雪闻听垂下头来眼睛望着下方默默不语。就听姚裳锦又道:“我此次前来就是想提醒你,千万注意洪昊。十多年来我从小看他长大,便如己出一般,只是……只是现在我越来越觉得他们师徒两个变得让人捉摸不透了,我心中隐隐不安是以提醒你小心一些”。华飞雪停顿片刻轻叹一声:“世事难料,也只好走一步瞧一步了”。姚裳锦深叹一声:“若不是当年我与你爹爹心中生气,便嫁于冯柄松,哪里来得这许多烦恼”。
华飞雪心中诧异,将头抬起,仔细打量姚裳锦,就见她眼角隐现细纹,发髻藏有白发,面色难看,不禁暗叹道:“她也老了许多,她心中烦闷只怕比我要多,只是不知心中有何烦恼”。就听姚裳锦又道:“小婉被何人掳走,生死未知。我问他来也是问不明白,我知他心中烦闷,也不敢再多嘴询问。你与洪昊之女被人掳走,却是益处多多,那渡恶和尚功夫高深,在江湖中鲜有对手,总好过留在身旁……”。华飞雪瞧她欲言又止,心中好奇开口便是想问为何,就见车外玉面鬼叫道:“夫人请回吧,我们吃罪不起”。姚裳锦闻听握住华飞雪低声道:“你听我一言,千万小心洪昊”,她说完仰头冲外面嚷道:“知道了,催什么催?”,脚步前迈已是跳下车去。沈梦娇见姚裳锦出来,连忙上前施礼说道:“夫人慢行”。那姚裳锦心事重重恍若未闻径直离开。
沈梦娇重新上得车来,见华飞雪面目苍白极是难看,心中暗暗道:“她眼见恒山派掌门夫人也来提醒自己多加小心,这个姚裳锦不光是洪昊的师娘,更是自己亲娘,如此关系相互纠缠令她心生烦恼,又不得不加重视”。当下开口安慰:“我们此一去三界山,凶险难料,渡恶大师将孩子带去峨眉山,到也解了我们后顾之忧”。华飞雪楞一楞,低声问道:“刚才对话,你都听到了?”。沈梦娇点点头嗯地一声。华飞雪叹口气说道:“唉,你洪大哥虽然欲对冰山教不利,这些事情你我都能猜到,那是受了冯柄松的威逼利诱,他若不从,便是违背师命罪大恶极必遭江湖中人唾弃,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沈梦娇点头道:“若是我们还在落难村,哪里有这许多烦恼”。华飞雪微微一笑,眼望远处群山,幽幽道:“待我再见着他,好好劝上一劝,一起隐居山林,远离这尘世间”。
沈梦娇一愣,低头暗思:“姐姐,那洪大哥自从你到静月山庄后,哪里能逮住他身影,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劝上一劝,恐怕也只是自欺欺人了,唉……”。就在这时忽听着外面一声吆喝:“来,各位大侠快些用餐了”。接着听机灵鬼叫道:“好好,快些摆在这里”。沈梦娇听着是亢铭山声音,不觉微微一笑:“他也跟着来了”。就听外面人又叫道:“各位大侠慢用,我给车上人送一份去”。此人正是亢铭山无疑,就见他奔到车前撩起帘布眨眨眼睛咧嘴一笑:“二位快快吃吧”。接着压低声音说道:“此次静月山庄倾巢而出,路上还不时有武林中人加入,形势复杂危险,你二人切莫大意”,他转头望去,见泾河四鬼正是开心吃饭,回头又道:“我就在前面不远处,若是有何危险,倒是能一眼望到,你们尽管放心”,他低声说完又转身故意大声说道:“你们慢吃,一会再来收拾”,接着已是退了出去。沈梦娇见状笑笑说道:“有他在,如遇险境,倒是可有人照应”。
一晃已是数日过去,沿途有各路英豪的加入,本来就是长长的队伍更显庞大。这期间洪昊也有数次前来看望华飞雪,只是时间不长又是急匆匆离去。那华飞雪几次想要找机会劝说他离去,无奈话未出口,洪昊就稍显不耐烦,嘴中打岔借故离去。华飞雪见状心中又是烦闷又是着急,沈梦娇每每见此情形只好不时对她宽心安慰。
这日,队伍后方忽然有女子大声嚷叫:“爹爹、爹爹”,话声中夹杂着一连串声调:“好不容易赶上了,哎,大家慢些走”。华飞雪耳听车外大头鬼瓮声瓮气说道:“咦,什么人在后面大呼小叫。也难怪了,这许多天,各路英雄纷纷加入,不知道是谁家弟子在这里呼唤长辈”。赤发鬼一笑:“天底下不管男女老少,哪里有人不垂涎宝藏,唯恐慢些自己分不到属于自己的那份”。这时马蹄疾驰,倒是越来越近,那女子口中依旧大声呼唤不停。机灵鬼细听许久忽地说道:“不对,这声音分明就是冯柄松的宝贝闺女”,他神色迟疑,回头望向玉面鬼。那玉面鬼一愣,嘴中喃喃说道:“她不是叫三界教的赵念古抓了去么,怎么出现在这里?不行、不行,我们还得赶紧禀报冯掌门”。
华飞雪撩开车窗一角,向外窥探,就见玉面鬼刚一转面忽地张口道:“原来冯掌门到了”。迎面以冯柄松为首,赶来数人,她见冯柄松身后脚步匆匆紧跟着姚裳锦,在姚裳锦身旁正是洪昊,华飞雪暗暗心道:“眼下离三界山越来越近了,这次抓到洪昊,无论如何也得叫他做出决定来,他若不随我走,也只好舍下他去峨眉山接阿玉了”。就在这时听得姚裳锦颤声叫道:“小婉,是你么,想死为娘了”。那马上二人转眼间奔到近前,二人跳下马来抢身上前。女子一头扎入姚裳锦怀中撒娇道:“娘,是我”。姚裳锦推开她嗔怒道:“你呀,不知道我有多么担心,想你落入赵念古手中岂能活命”。这二人正是冯小婉与谷寂声,她两个自打脱险之后,沿途打探。天下各路英豪齐奔三界山早已是江湖中沸沸扬扬,此刻追寻恒山派倒是容易,这日路过集市当即采购两匹骏马策马狂追,数十里一过,远远见前面一对人马浩浩荡荡崎岖蜿蜒一眼望不到近头,心中大喜,当下边呼边赶,纵马赶来。冯小婉见娘亲发怒,知她心疼自己,又是低声轻呼起来,二次抱住姚裳锦。
就在这时,冯小婉忽觉胳膊一紧,被人猛地拉在一旁,不觉愣住,随即就听耳边传来“啪”地声响,顿时左脸颊火辣生疼。她一脸惊愕望去,只见父亲满面怒容正瞪着自己。姚裳锦一把将冯小婉揽入怀中,怒视冯柄松道:“你疯了,怎么可以打小婉?”。冯小婉倚靠姚裳锦怀中,这才反应过来,心中惊吓低声哭泣不觉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冯柄松手指冯小婉怒道:“你可知道,你这一逃,小命不保,我本已经和赵念古商量好,只要你乖乖的,他绝不会为难与你。此刻你一逃离,我与他君子协定便是作废了”。姚裳锦双眉竖起,冷笑数声:“哼哼哼,那日你垂头丧气也不言语掉头赶回恒山,我当如何,却原来与那大魔头答成协议,至女儿安危不顾”。冯柄松用手指点厉声说道:“我委曲求全,便是保她一条性命,哪里曾想她竟是私下逃脱,这下可好叫我如何面对赵念古?”。
姚裳锦气急,嘴角哆嗦,脸面一时涨得通红,张口说道:“你身为堂堂恒山派掌门,不与众位弟子做出榜样,也应在江湖中行侠仗义为恒山派树立威名。只是现在私下里与赵念古等人走得却是颇近……”。“住口,你再要胡说,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冯柄松双目倒立,说话间已是拨出佩剑来。只是他这一举动没有吓住对方,反而激起姚裳锦满腔怒火,就见她不怒反笑高声说道:“哈哈哈,我说到你的痛处了,现在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来评评理。你与赵念古达成何种协议暂且不提,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女儿落入魔窟,不想方设法搭救却和江湖败类沆瀣一气,岂不有愧恒山派的威名,辱没了名门正派”。冯柄松眼睛向周围猛扫几眼,眼见着身边人越聚越多,气急败坏大声叫道:“你这个妇道人家快些住口,我只是想保住婉儿性命,才出此下策”,他心中气急,内力直贯剑尖,登时手中宝剑似灵蛇蠕动嗡嗡作响。四下武林中人,见是恒山派掌门夫妇间斗嘴,不好相劝,只是一旁冷眼观瞧。就见姚裳锦冷冷道:“你不要以为你做什么我不知道”,她眼光一凛,微微又道:“那日你与洪昊低声交谈,不想我就在隔壁,你利欲熏心,无非就是想借赵念古的势力,在三界山中大败天下英雄继续做你的武林盟主……”。
岂料她话未说完,忽见眼前白光闪动,却是冯柄松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手臂倏地前探,挺剑刺来。姚裳锦心中一沉,料不到他如此狠心,心中登时浮现多年前西湖边相遇,他嘘寒问暖体贴入微,使得自己情陷低谷之际得以有人呵护。想到此,一股寒意袭来顿觉浑身冰冷,暗暗念道:“罢罢罢,你被假象所迷,怨不得旁人。今日恶果实是我咎由自取”。眼睛一闭挺身迎着白光撞去。这一举动,登时引得四下一片惊呼。冯小婉见宝剑直刺姚裳锦前胸,只吓得面色煞白失声大叫:“娘”。这一声,冯柄松听在耳中,不禁神情一怔,暗暗叫道:“哎呀,不好”。饶是他数十年功力,运剑如神,急忙宝剑斜引。噗嗤一声,宝剑还是正中姚裳锦臂膀。
冯柄松见对方臂膀血流如注登时醒悟,顾不得收起宝剑,丢弃宝剑急迈步上前,他边奔边由怀中摸出金创药便要给姚裳锦敷上。哪知姚裳锦足下移动避开,冷冷道:“不敢有劳冯掌门”。冯小婉见状急地大哭起来,她旁边谷寂声伸手撕下衣角上前帮着包裹起来。贺飞见状忙道:“大家散了吧,散了吧,恒山派帮中之事,没什么好看的”。四下众人均知此乃别人家事务,不便窥视,是以纷纷离去。有几人好事,虽是不舍得离开,也是缓缓走开,远远躲在一旁望来。
冯柄松一脸歉意,语无伦次对着姚裳锦忙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姚裳锦闻听凄惨一笑:“我今日在诸位江湖豪杰面前辱没了冯掌门万万不该,谢谢你的不杀之恩,在这里给冯掌门赔罪了”,她说罢深施一礼。转身望着冯小婉又道:“我们走吧,再不在这尔虞我诈的江湖中苟且偷生”。
只是才走几步,忽然转身来到车前,眼见华飞雪探头望来,强挤笑容说道:“华姑娘,保重”。华飞雪见她眼里含泪,知她难过至极伤心欲绝。忽然姚裳锦凑脸上前低声说道:“我对你不起,希望你不要怪我”,顿一顿,又低声说道:“恒山派上下人心叵测,千万小心,希望你不要步我后尘”。她说完转身而去,只留下华飞雪怔怔发呆。只是她发呆之际,冯柄松同样一动不动,望着远去几人的背影楞了许久,才吩咐道:“曲潮,你护送师娘回恒山,千万不可有任何闪失,否则拿你是问”。一旁曲潮连忙应得一声,牵来骏马驾马而追。
许久,洪昊低声道:“师父,我们走吧”。冯柄松神情没落缓缓转身而行。这时远处车中传来一声叫声:“洪大哥,我有事找你”。洪昊转身见华飞雪正冲自己招手,略一迟疑,就听冯柄松轻叹一声:“想要成全大事,断不可婆婆妈妈。你们许久未见,于情于理总归也一起叙上一叙吧”。洪昊低声回应,见冯柄松走远,这才奔着大车前来。
华飞雪见洪昊走来,只觉眼前人忽地变得生疏起来。沈梦娇见她面色难看,想要安慰,却是无从说起,只好轻握华飞雪手掌低声道:“姐姐,我去外边”。沈梦娇前脚出去,洪昊后脚便跨上车来。他见华飞雪面色不佳,微微一笑:“你放心,师娘回山静养两日,便会消气,等到我们回去时,师父向师娘赔礼道歉,师娘定不会责怪师父的”。华飞雪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叫住你不是为了师娘之事,实是我有要事相商”。洪昊一笑:“我知道,你思孩心切,恨不得一脚踏入雪山,寻到渡恶和尚向他讨要孩儿”。华飞雪连连摇头:“我实在是不想前去三界山,你不妨陪我远走高飞,你若不想回冰山教,我们带上阿玉就找一个僻静之地,终日不问江湖之事,过一个自在逍遥的日子”。她说着忽然眼睛一亮:“对了,我们就回落难村去,那里偏僻幽静,村里人都是旧相识,此等世外桃源哪里再能寻到!”。
她说道此,忽见洪昊浑身一颤,面色大变,张口结舌道:“这个……这个……”。华飞雪见他神色窘迫,满头大汗,不禁疑道:“怎么了,洪大哥?”。洪昊勉强挤出笑容,说道:“眼下,恒山派麻烦事不断,三界山推选武林盟主,小师妹又被赵念古追拿,现在师娘又远走他乡,恒山派危在旦夕,若我撒手离去,只怕师父一人难以承担,我身为恒山派大弟子若不能替师父分担,枉为人弟子,传将出去也为江湖人耻笑,你说之事万万不可”。华飞雪一怔,料不到他如此决绝,心中一冷微微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三界山推出武林盟主后,你们便要大举进攻冰山教”。她说道此停顿片刻,望着洪昊又道:“只是、只是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洪昊顿时愣住,半晌无话,许久才道:“我不会欺骗与你,此番天下英雄齐聚三界山,便是推举出武林盟主,率领江湖豪杰进攻冰山教,我身为恒山派弟子,身不由己啊”,他说完头一转跳出车外,就听华飞雪在车中喃喃说道:“你能坦诚相告,我也不怨恨与你”,洪昊走得虽急,却也能听到那声音由车内透过帘布传将出来。就听华飞雪轻叹一声,又是低声道:“唉,我后悔一时任性带你进入冰山教中,他日你们攻入冰山教,教中兄弟皆因我而死,教我怎么办!”。
沈梦娇远远见洪昊走远,这才跳上车来,撩开帘布,见华飞雪面色苍白,便知事情没有谈妥,当即轻声劝道:“姐姐,以前你是那么洒脱,怎么现在开始婆婆妈妈了,若是洪大哥不愿离去,我们就独自离开,怎么也要抢在他们进山之时,给冰山教通风报信早做准备”。华飞雪沉吟片刻:“妹妹说得是,到时要麻烦妹妹前往冰山教报讯了”。沈梦娇一愣:“怎么,姐姐要留下来不一起去吗?”。华飞雪神情肃穆抬眼望向车外微微点点头:“我不离开,到是要亲眼看他们耍什么伎俩”。沈梦娇瞧着心痛,柔声说道:“姐姐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洪昊疾步而行,不大会赶上冯柄松,他不敢说话默默跟着。忽听冯柄松轻咳一声说道:“怎么无精打采的,华飞雪可是又鼓动你出走是也不是?”。洪昊面无表情“嗯”地一声。冯柄松冷冷道:“这个华飞雪不知天高地厚,难道真以为我下不去手”。洪昊楞下,忙道:“师父放心,弟子万万不会背叛师父”。冯柄松哼地一下:“你知道就好,这么多年为师将你一手带大,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眼下恒山派内忧外患,为师还要你竭力相助”。洪昊唯唯诺诺忙接口说道:“是,师父,弟子必然率领众师弟全力保卫恒山派的声誉”。冯柄松点点头:“你可知道,你师娘虽然不说,为师也知道。那华飞雪乃是她与华丹阳所生,只要一想到此节,我心中便恼恨不已。现在我恨不得一剑杀死华飞雪,了我心中怨气”。他说话平平淡淡随意说了出来,听到洪昊耳中便如打了个晴天霹雳一般,浑身一颤登时呆呆愣住。
冯柄松微微一笑:“你想一想,如果华丹阳知道你泄露冰山教路径图,引得江湖群雄前去攻打,能否饶过你?”。他见洪昊低头沉思又道:“华飞雪知道你领人将落难村上下数十口尽数灭口,她倘若知道是你带队,又会怎样?”。他话刚刚说完,就见洪昊转身向后望去,远远见队伍最后,马车缓缓而行,这才松了口气。冯柄松嘿嘿一笑:“你不用回头看了,泾河四鬼不离她的马车半步,若是有个风吹草动,我们早就知道了”。洪昊被他猜中心思,面色一红。就听冯柄松接着说道:“大家心照不宣,你猜如果华丹阳知道你将江湖群豪引到雪山来,后果会是怎样?”。洪昊一怔低声道:“只怕我性命不保”。冯柄松手捻须冉又道:“如果华飞雪知道你引人入落难村造成血案又将如何?”。洪昊眼圈一红:“只怕她、只怕她也会杀我抵命”。冯柄松哈哈大笑:“这样看来,你倒要好好想想退路了”。洪昊忽地转身面对冯柄松,急切道:“师父,弟子愚钝,不知以后该怎么办,请师父千万指点一下”。
冯柄松不再说话,迈步前行,才走十数步忽地驻足,望望洪昊道:“男子汉大丈夫,岂可为了儿女情长,而耽误了扬名天下的大好时机。你身为我恒山派大弟子,若是我百年之后,掌门之位非你莫属。那谷寂声与他师父丁若君一般,唯唯诺诺胸无大志,否则昆仑派也不至于落得差点灭门的下场,他昆仑派想要高攀我恒山派,哼哼,还差点”。洪昊立时明白,幽幽道:“只是小师妹与他马上定亲……”。冯柄松重重哼地一声:“此事还需我点头,我若不同意,这门亲事便是告吹。你与小师妹从小青梅竹马,若是你们在一起,我才能放心下来”。
洪昊早前就听师父对谷寂声不满,此时心中一动,暗暗道:“无毒不丈夫,我若是能迎娶小师妹,那便恒山派掌门自然是我囊中之物。到时再夺得雪山宝藏。普天之下,哪个有我这般逍遥”。想到此,忙道:“弟子从小就对师妹心有所属,只是师父若不吐口,弟子万万不敢高攀”。冯柄松哈哈大笑:“那就好,那华飞雪在我们手中实乃就是人质。他日灭了冰山教,我们夺取宝藏之时,你可下得去手将她灭口”。洪昊目露凶光咬一咬牙,沉声说道:“弟子绝不会令师父失望就是”。冯柄松点头笑笑脸上满是赞许,微微道:“你这么想,为师倒是可以放下心来。只是为今之计,我们还要仰仗昆仑派出头,待夺取武林盟主,才可断了两家联姻的念头,你可明白?”。洪昊一愣点下头道:“弟子知晓其中利害”。
他们在车中低声说话,车外不远处有两人也在交头接耳。一人望着车马悄悄道:“任护法,你看这事态如何发展”。另一人微微道:“罗川,那冯柄松为的是光明正大当上武林盟主,教主却是为了分得雪山宝藏一杯羹,大家相互利用。买卖公平,不过他那宝贝闺女既然逃出,我们这边倒是失去了筹码”。罗川点头说道:“怪只怪那丫头聪明机灵连蒋安也是被他骗过。不过,看冯柄松的样子倒是极为忌惮我们,为了训斥冯小婉逃出竟是出剑伤到姚裳锦,叫人大感意外”。那人点点头:“是啊,此风格万万不似冯柄松的作风。我两个乔装打扮混到这里,无意中探得此消息也不枉此行”。这二人乃是赵念古座下的任照阳与罗川二人,他们出了村庄没行两日,便发现江湖之上雪山探宝传得沸沸扬扬,又见有人坐等恒山派前来汇合。赵念古当即命任照阳与罗川混入队伍探听虚实,自己则与屠人魔秦大年 、以及符四通师徒先行到达三界山等候。 眼见队伍开拔行进,他二人边低声嘀咕边跟着队伍前行是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