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沈梦娇忽听窗户砰地声响,急拉开房门闪身出来,就见亢铭山躲在墙角招手道:“我留意到洪昊回房地点,你随我来就是”,他说着便飞身纵上房顶,这里本是丫鬟婆子下人居住场所,二人施展轻功悄无声息,脚尖落地又是一纵已是落在另外房顶,是以哪里有人能够发觉。时间不长,亢铭山刚落在一座房顶,摆手示意,身子一低伏在瓦片之上。就听他轻声道:“我跟踪洪昊亲眼见他进入屋中,想来这里便是他们休息之处”。二人正想翻下墙去,忽听着屋里有争吵声音传出:“你为何将我带到这里,不许我娘俩离开.今日你不说明白我便是死在这里也要带娃离开?”。另有男子声音说道:“你带着小孩怎能经受住那苦寒,即便你能,可是你为孩子想过没有,她小小年纪哪里能够折腾,你又怎么忍心?这里有吃有喝正是你安心带娃之地”。
二人一番对话,沈梦娇自然听得出是洪昊与华飞雪两口子。就听华飞雪道:“你把我们娘俩骗到这里,又将沈妹妹支走却是为何?”。洪昊叹口气道:“师父说过,这二人与少林华山交好。要知我们曾上华山夺取武林盟主之位,那岳中举岂能不恨,现在他们来我恒山无非是探听虚实”。就在这时亢铭山忽见墙角人影一闪,伸手拽下沈梦娇衣角用手指去。沈梦娇顺着房檐居高临下望去见墙角人影圆圆胖胖探头探脑,不禁奇道:“什么人在此地偷窥?”。亢铭山低声说道:“料来也不是好人,我们在此看看他要干什么?”。
就见那人蹑手蹑脚来到门前,侧耳倾听。半晌,忽地抬手敲门,低声道:“洪少侠,我是龚彪,有事请教”。门外一有动静,里面争吵声音顿止。就听洪昊微微道:“原来是伏虎门龚掌门,不知掌门有何事要问?”。龚彪微微一笑:“你开门便知”。接着门声响动洪昊迈步走出,笑着问道:“龚掌门请问何事?”。龚彪踏前一步:“洪少侠,你说我们许多人知道你身揣有雪山路径图,不知……”。他话说到此,忽地右臂疾伸,对准洪昊胸前连点两下。洪昊猝不及防,万万料不到在静月山庄还能招人暗算,想要躲闪已然不及,就听着“砰砰”两下,身形顿时定住,便是张嘴喊叫已然不能。华飞雪闻听外面声音不对,迈步便往外闯,陡见一人站在洪昊面前伸手入怀摸索,当即怒道:“你要作甚?”。眼见那人闭口不答,华飞雪手掌挥动疾拍一掌。只是她手掌没挨着那人身上,那人已是蹦在一旁,手中抖动两下开口笑道:“得手了,再见”。说着用力一推洪昊,眼见洪昊奔着自己倒来,华飞雪无奈只好撤力收掌,只是这片刻时间那人已是纵身形向前窜去。
华飞雪怕伤到洪昊连忙张开双臂抱住,就见洪昊一双眼睛来回乱转,身子却是动弹不得,华飞雪知他只是被人点了穴道登时放下心来。忽然门外远远一声冷笑传来:“你哪也去不成了”。龚彪抖见黑暗中窜出数条身形挡下去路,心头一惊,猛地斜刺里奔去,却不料刚跑两步,又是数人挡住了去路。沈梦娇望眼亢铭山低声说道:“这些人来得好快,这个龚掌门怕是要难逃一劫”。
龚彪见前后左右都是人影,忽地仰面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们快些后退,否则这雪山路径图便是谁也甭想得到”。他说着掏出布条迎着众人晃动起来,贺飞慌忙说道:“龚兄弟,你们多年好友,切莫因此伤了和气,快快将雪山路径图收藏起来免得损坏”。龚彪见他害怕哈哈大笑:“贺庄主,你赶快打开庄门送我平安离开,他日宝藏自然有你一份”。众人眼见着拦不是拦,放又心中不甘,一时不知如何办,面面相觑没了办法。龚彪见状心中暗喜,料到众人不敢贸然行事,大步流星向大门靠去。
忽然,一声冷笑传来,有人轻哼道:“龚掌门你可记得白天里,我们立下的誓言?”,众人望去见是冯柄松迈步走来。龚彪冷笑数声:“你说得乖巧,你叫大伙为你卖命,宝藏却是要独吞,我说得对也不对?”。冯柄松微微一笑:“你白日里可是说过,若是有谁背叛,便是三刀六洞不得好死”。龚彪得意道:“是又怎样!”,他晃下手又道:“你待怎样,惹急了大家谁也不必得到宝藏”。
黑暗中,一阵龙吟之声响起,只见一道白光划破长空,直奔龚彪身上刺去。龚彪突见有人来袭,急忙闪身避开,张口怒道:“什么人偷袭,难道雪山路径图不想要了?”,他定睛瞧看,见第二剑倏地又是当胸刺来。这一下他瞧得清楚,原来偷袭人正是恒山派掌门冯柄松。龚彪身形暴退心中吃惊,嘴上怒斥道:“快快住手,若是你想鱼死网破,那么谁都得不到雪山路径图”。冯柄松宝剑连抖两下,寒星点点,身形猛地前纵,剑尖宛如灵蛇一般又是向前递出数寸。众人见他招式凶险,竟是下死手的打法,不觉一愣。有几人已是低呼起来:“冯掌门小心损坏雪山路径图”、“哎呀,有话慢说”。龚彪哪里料到对方竟是不顾自己威胁,要置自己死地,大声叫道:“好,给你”,他身形向旁闪身,左掌护在胸前,右手晃下布条猛地迎了上去。
如此一来,众人惊慌不由得齐声“啊”地叫出声来。龚彪自认雪山路径图便是护身符,料到众人不敢用强,只想一有机会便跃墙离开。却不料,冯柄松宝剑不闪不避对着雪山路径图直刺过来,那地图随着滋啦一声响动,竟是被刺出个大洞。此刻剑尖去势不止,眼见着“嗤”地刺入龚彪身上半寸有余。龚彪胸前吃痛,大叫一声,左手猛击对方剑柄,右手向上一扬,怒道:“好你个冯柄松够狠,你既然不仁义那么就别怪我不义大家谁都不要想得到宝藏”。就见头顶之上飘飘洒洒落下碎布来。贺飞见状大急张嘴叫道:“哎呦,可惜了,地图被他用力毁掉了”。
龚彪此时已是急红了眼,对贺飞说话不闻不答,跨步向前劈掌往冯柄松身上拍去。冯柄松宝剑斜削斩他手腕,龚彪缩手踢腿攻他下盘。冯柄松左足前蹬砰地声响,两足相交各退半步。那龚彪身为伏虎门掌门,在山西势力庞大,究其原因便是师门伏虎拳所向披靡未曾遇到对手,此时虽然身上带伤却是奋力相搏,伸手踢足呼呼挂风,面对剑光嚯嚯竟也是不处下风。
忽然,冯柄松手腕一抖,宝剑竟是耀出寒光点点向对方当头罩下,龚彪见来剑有虚有实扑面而来不禁一愣心中怯意顿起,急忙缩身藏头便是要斜刺里窜出。他见自己被团团围住,再不敢趾高气扬,是以留意四周一有机会便即要脱险。只是怯意一生不免露出破绽,突觉胳膊一痛,竟是又被剑尖刺中。龚彪顾不得疼痛,猛地转身便欲撒腿便跑。他早就留意好后路,见西北角只站一人,自认形势大好,是以纵身奔去。哪里知道他转身速度虽快,却是不及对方宝剑快,没跑两步只觉大腿一痛,不禁打个踉跄,原来是左腿又中一剑。他腿上中剑众人瞧得清楚顿时齐声喝彩起来。
陡然面前寒光闪动,一柄明晃晃的钢刀横在眼前,龚彪大惊,此时前面有人挡道,后面追兵又至,自己又是身有剑伤,当即左手去托对方刀柄,右手对着对方面门猛击,只盼着一击即中打倒挡道之人。就听面前人冷冷一笑:“龚掌门私下占有地图想要侵吞宝藏,那就怪不得我快刀将吕施恩不敬了”,就见面前人唰唰唰三刀砍到。龚彪只觉眼花缭乱,见对方瞬间在自己面门、前胸、小腹连砍三刀。他识得厉害急忙抽手回撤,突觉身体被一股巨大力量向前冲击,龚彪只觉身子绞痛,低头望去见剑尖已是露出体外,顿时魂飞魄散大叫一声,就在这时只觉小腹剧痛,原来是吕施恩一刀插入自己腹中。二人一得手同时抽刀撤剑,就见龚彪身形瘫软,扑通一下栽倒在地。
众人见状纷纷围拢上前,有人伸手捡起地上碎屑摇头叹道:“可惜,好端端的雪山路径图被他如此破坏了”。有几人心中怨恨,见龚彪横尸当地也不解气,走上前对着龚彪尸体砰砰便是踢了几脚。华飞雪身在数丈之外,发生之事自然一清二楚,心中不禁茫然起来:“这些人聚在此地原来是要图谋抢夺雪山宝藏。我少时就曾经略有耳闻,爹爹守在雪山深处便是替先辈看管宝藏,现在看来这些宝藏是千真万确了。只是这一边是洪昊师门带头,另一边是自己亲生父亲,只怕他们迟早要拼个你死我活”。洪昊站在她身边,只觉华飞雪手掌冰凉,低头望去,就见月光之下华飞雪面色苍白,一双眼睛黯淡无光流露出无尽哀愁。洪昊忙低声道:“飞雪我们回屋吧”,他怕华飞雪问起雪山路径图之事,是以提心吊胆怕她发火。
华飞雪望他一眼,眼中充满疑虑,也不说话径自走回屋中。洪昊低头跟在身后正走两步,忽听冯柄松沉声叫道:“洪昊,你过来”。洪昊闻听一愣,停下脚步扭头望去见冯柄松擦拭宝剑正待还鞘,忙快步走去,就听冯柄松道:“哼,我叫你贴身保管地图,怎得还如此不小心?”。洪昊闻听面色涨红结结巴巴说道:“这个……这个……”,就听冯柄松又是哼地一声,转身离去。洪昊愣愣地待在原地望着众人摇头离去,忽地转身迈步回屋。他进屋就见华飞雪望着小孩熟睡,自己进门也是没有听到,小心翼翼说道:“你一定想知道,为什么我有雪山路径图?”。华飞雪摇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后悔没有提醒出教时,路上教中兄弟竟是没有遮你双目,叫你心中熟记路径”,洪昊微微道:“你莫生气,你我本就是一家人,教中兄弟又怎会将我当成外人对待”。华飞雪却不理会他自言自语道:“现在才知道娘为何要着急叫我离开恒山”。
洪昊只道她胡言乱语登时无言以对,良久,微微劝道:“你不用再生我的气了,现在那路径图已经灰飞烟灭,从此世上再无去雪山地图了”。华飞雪苦笑一下,抬眼注视洪昊,这一眼只看得他心中砰砰乱跳,浑身不自在,便是有条地缝也要钻入一般。
门外房檐之上,沈梦娇低声道:“师兄,我们回去吧,华姐姐竟然已经知道真相,去留自然随她,眼下那冯柄松还未撕破脸,华姐姐尚且不必担心安危”。亢铭山点下头轻声说道:“只是这个冯柄松明面上自称名门正派,背地里却是满腹阴谋,只怕从此江湖之中又要多一个三界教啊”,二人说着站起身形,趁着夜色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便是消失在黑暗之中。
次日一早,沈梦娇刚刚起床,忽听着外面有声传来。她开门出去就见贺飞带头拥着三人缓缓走过,人群中有人笑道:“我们漠北双雄听到贺庄主招贤纳士,便是前来投奔,还望贺庄主收留”。就见贺飞爽朗笑道:“盛家兄弟说哪里话,当年我经过漠北,若不是有你们兄弟接济,早就饿死在大漠之中,哪里有现在的日子”。三人之中两名年岁颇大满面皱纹的壮汉频频点头齐声笑道:“庄主言重了”。贺飞打量一眼另外之人却是不识微微问道:“这位是……?”。
沈梦娇闻听来人自称漠北双雄的名号,不觉一怔忽地想起师父说过曾经见过漠北双雄,暗暗道:“那漠北双雄本是亲兄弟老大叫做盛龙,老二叫做盛虎,二人家传刀法威猛精湛,在漠北倒是名头不小,只是不知何故现在竟是要来投靠贺飞”。这时就听着盛虎笑道:“我二人路在路上遇到这位小兄弟,他仗义疏财武艺高强,听着贺庄主生性豪爽喜欢结交天下英雄,便是结伴而来”。那年轻人闻听贺飞相询抱拳说道:“早听闻贺庄主行侠仗义乐善好施,单斌特来拜会”。贺飞见对方虽是一副器宇轩昂彬彬有礼模样却是不曾听过江湖之中有此号人物,料想也是无名之辈,微微点点头道:“阁下既是与好朋友相来,尽管留下便是”,他却不知漠北双雄被人追赶无处藏身,正值狼狈之际恰逢路遇单斌,承蒙对方手头宽裕一路之上不知少受多少罪,为报恩情是以相邀前来静月山庄。
只是沈梦娇瞧在眼中不觉浑身一震,心中暗道:“这不是冰山教的单斌么,他与峨眉派弟子曹江月相好自己亲眼所见,怎么他会来到这里”,沈梦娇望着众人渐渐远去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忽然身后有人喊道:“青莲,我正要寻你。庄主有命,我们庄中有位家眷需要有人伺候,你不用去后厨先去伺候她去吧”。沈梦娇见是清荷不觉微微一愣,迟疑片刻,就听清荷叫道:“你楞着干什么,赶紧随我一同去吧”。沈梦娇快步上前,嘴中道:“好,姐姐”。二人东拐西绕,来到一处房前停下。沈梦娇瞧着眼熟暗道:“这里怎得像是昨夜来过之地,只是门口多了看守”。门口看守见二人到来恭恭敬敬道:“清荷姑娘来了”。那清荷点下头迈步入屋,沈梦娇移步跟在她身后,只是才入房门便是心中暗喜,就听清荷说道:“飞雪姐姐,庄主吩咐洪公子不在这段时间,请下人前来照顾,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即可”。
若不是清荷站在身旁,沈梦娇便是要欢呼起来,只是几日不见,华飞雪眼神无光满脸憔悴,怀抱阿玉神情呆滞。沈梦娇接着道:“清莲以后伺候飞雪姐姐”。华飞雪这才醒悟抬眼望望二人便是又低下头去。沈梦娇见她眼神空洞,便觉心头一紧暗暗难受。清荷见状道:“飞雪姐姐保重身体,清荷告退了”,她转身使个眼色便是匆匆而去。沈梦娇心头难过望着华飞雪愣愣的呆立一旁,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是不知从何说起。二人也不言语,各想心事。忽然一阵小儿啼哭之声响起,却是华飞雪怀中阿玉醒了过来。
沈梦娇迈步上前,低声道:“姐姐照料良久,早就累了,清莲帮忙乖哄她”,她接过孩子喃喃细语,说来奇怪,那孩子在她怀中竟是不再哭闹,一双乌黑眼睛滴溜乱转不时竟是咯咯而笑。华飞雪见状大奇微微道:“没有想到你与她倒是有缘”。沈梦娇一笑说道:“多谢姐姐夸讲,我早早就与她一见如故,却不是在今日”。华飞雪满面惊奇,上下打量半晌才道:“你与我妹子话音相似面庞却是大不同,不知阿玉又是何故待在你身上不哭不闹”。沈梦娇再忍不住低声唤道:“姐姐,我是梦娇”。只这一声,华飞雪瞪大眼睛叫道:“什么,你是我妹子。怎么,我完全看不出你的模样来?”。沈梦娇低声道:“姐姐,为遮人耳目不得已为之”。
华飞雪闻听喜极而泣顾不得许多,慌忙中站起身形抱住沈梦娇,低声道:“妹子,想死我了”。二人相拥良久,才缓缓松开。沈梦娇四下看看低声道:“姐姐,我那姐夫去何处了,怎么不见身影?”。华飞雪闻听眉头紧锁:“快不必提他,昨天夜里,他说是奉师命赶往杭州给采买布料,来回需要半月有余”。沈梦娇“哦”地一下。就听华飞雪喃喃道:“还算他有良心,答应办完事后,回落难村看看鲁大叔他们”。沈梦娇心头一紧心中暗道:“当初若不是落难村收留,我与他还不知什么下场,只盼他不要伤害村里的人”。
这时门口人影晃动,外面看守探头探脑向里张望。沈梦娇低声道:“姐姐小声一些,门外有人监视”。华飞雪微微道:“我都习惯了,这些日子总有人在屋外转悠”。沈梦娇小心翼翼道:“姐姐,就没发现异常?”。华飞雪想想道:“嗯,他们若是信我,又怎么可能监视与我”。沈梦娇瞧着看守远远走开,低声道:“我所知道的……我所知道的恒山派只怕不是那么简单,他想要霸占雪山宝藏一统江湖”。华飞雪见她吞吞吐吐已经猜出个大概,半晌才道:“我不相信洪昊肯与他们同流合污”。沈梦娇见她心存幻想急道:“若是他心中有你,便不会偷偷画好雪山路径图”。华飞雪一愣,见隐瞒不了,眨眨眼道:“你都知道了?只是那地图早已被龚彪用内力震的七零八落恢复不了,况且他已经立下重誓,此生定不会出卖冰山教”。
沈梦娇见她执着,虽是无奈却无办法,只好微微叹息起来。忽然,沈梦娇张嘴说道:“姐姐,你猜我方才见到何人?”。华飞雪奇道:“这里都是冯柄松爪牙,又能遇到什么熟人”,接着又是摇头说道:“姐姐猜不出来,你就别卖关子了”。沈梦娇一笑道:“那人不是旁人,乃是冰山教的单少侠”。华飞雪喜道:“是单斌,他怎么会来到静月山庄?”。沈梦娇摇头说道:“现在还不知道,只是他来此地,料来不是投奔贺飞的”。
华飞雪沉思片刻忽地拽住沈梦娇急促道:“妹妹,姐姐求你件事,你务必答应”。沈梦娇见他面色焦急,不安道:“姐姐请说”。华飞雪道:“你有机会一定将单斌带来这里,我有要事”。沈梦娇点头称是:“姐姐放心,一有机会我定会叫他来见姐姐就是”。二人久未谋面,此时再见,倒是有说不完之话。
这日,午时未到,便是听到屋外有人叫道:“饭已经打来,你们可以用餐了”。沈梦娇只一听便知道是亢铭山无疑,相视一笑。沈梦娇道:“你进来吧”。亢铭山推门而入,笑笑道:“你们猜我带谁来了”。沈梦娇接过食盒嬉笑道:“你带食盒过来,有什么稀奇”。华飞雪心中一动瞧向门外问道:“亢兄弟,带谁来了,莫不是单兄弟?”。亢铭山微微一笑闪身旁边,就见他身后有人抢身上前说道:“果真是飞雪姐姐,我是单斌”。华飞雪啊地一声,喜道:“单兄弟,我正寻你不着,你便是来了”。单斌微微道:“初时,我以为这位亢兄弟使诈,不料他将你们情况说得一清二楚,我这就随他前来”。
华飞雪闻听望眼沈梦娇点点头,她虽不知沈梦娇使用什么手段叫单斌来见自己,却是断定必然是沈梦娇暗中使力。当下张口问道:“你是如何来到静月山庄?”。单斌满面佩服之色说道:“还是田伯伯老江湖,一眼便看出那漠北双雄路数不正,是以走走停停一路驱逐,他授意我与二人相识,最后便来到这静月山庄”。华飞雪闻听哦地一声,心中思量:“单兄弟久未出山,不知爹爹为何差遣他出来”。当下问道:“你年轻轻轻不识江湖险恶,爹爹缘何派你出山?”。单斌闻听面上一红,低声道:“峨眉派生变,我陪月儿前去祭拜”。华飞雪、沈梦娇二人顿时明白,他所说之人正是峨眉派弟子曹江月,二人闻听均是一笑。沈梦娇道:“她师门不幸,你陪她吊唁人之常情”。
单斌微微道:“只是我们出发之际,渡恶大师与田伯伯奉命前来中原大地打探江湖讯息。途中正好遇到塞北双雄。田伯伯不知由哪里知道他二人当年做过几起案子,是以竟是迫地他们改道四川,我将曹江月送到峨眉山便即赶下山与他们汇合,一路之上便是如猫戏老鼠一般将塞北双雄戏耍的团团转,直到一日偷听二人要来静月山庄,田伯伯暗生疑问便即叫我与二人混熟才好打探江湖内情”。他将自己来龙去脉讲个清楚,华飞雪是越听越起劲,她眼睛一亮道:“这么说田伯伯与渡恶大师也在附近?”。单斌点点头,华飞雪忽地神情一变,望眼床榻之上孩子道:“我想先叫两位叔伯带小孩回冰山教”。单斌吃惊道:“怎么,你在此地不安全么?”。
沈梦娇道:“暂时安全,只是不知以后有没有意外发生”。单斌一愣,随即说道:“洪昊那小子,我老早就看他不像好人了”。华飞雪闻听面色难看辩解道:“他是好人,只是……只是……”。亢铭山打岔道:“既然想叫人把小孩送走,现在正是时候,这两日庄中不知为何减少了好多人,我每日送饭送菜倒是看的明白”。沈梦娇一愣望着华飞雪道:“难道是一齐去杭州城去了?”。华飞雪喜道:“好,借着现在人少,想方设法送信给他们,一起护送孩子离开”。沈梦娇低声问道:“只是如此一来,洪大哥回来,你又如何解释?”。华飞雪咬牙说道:“现在时机刚好,也顾不得许多,他回来我自有办法”。单斌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出去寻找渡恶大师与田伯伯,叫他们尽早帮忙”。
沈梦娇道:“这样做,好倒是好,只是洪大哥也曾说过,雪山之中四季寒风刺骨,毕竟是苦寒之地,小孩突然回去又无娘亲照顾,只怕、只怕是身子骨受不了”。华飞雪闻听道:“此时事态紧急,先出去叫他们寻不到再说”。忽然她顿了一顿,面带期望道:“曹江月妹子现在回到峨眉山,那新任掌门何瑶又是故交,就请你带我孩儿先上峨眉山躲避一时。他日我登门道谢”,她这么一说沈梦娇倒是放心下来。单斌点头说道:“如此最好,我与月儿便是有如己出,定不会叫她受罪”。华飞雪见状低声说道:“好,就拜托单兄弟了”。
二日一早,贺飞在书房沉思,心中暗暗道:“可惜了,那雪山路径图被龚彪毁掉,只是这么一来,明知雪山里藏有宝藏,却是无人能够得到,唉,可惜,实在是可惜”。忽然他面露笑容:“冯柄松稳坐钓鱼台,他见雪山路径图被毁,却是看不出有半分沮丧,怕是他早已胸有成竹”。想到此站起身形喃喃道:“只要有人知道路径,那就好办了”。就在这时,有人禀报:“庄主,外面有一个云游和尚前来化斋”。贺飞瞧他一眼不耐烦道:“给他些银两快快打发走即可”。那下人见状顿了一顿又道:“庄主,小的已经试过,此和尚只为化斋不要钱财”。贺飞道:“你便施舍他些食物”。那下人应得一声,点点头噔噔噔跑开。
贺飞低头又想:“冯柄松老谋深算,不敢将宝藏运到静月山庄,便是怕有朝一日惹火上身,此消息一旦泄露恒山派便是成了众矢之的,是以避人耳目远远找个荒无人烟之地不叫外人得知,其后再以整化零慢慢安排”。就在这时忽地门外下人跑来又道:“庄主,我听你安排,去后厨装些饭菜给那和尚,岂知那和尚非但不领情,还叫庄主去见他,说是此庄地势不吉日后恐有血光之灾”。贺飞闻听勃然大怒:“此大和尚不识好歹,叫人轰他出去”。那下人一脸无奈捂着肩膀说道:“小的见他无理取闹便想赶他出去,岂料他往当地一站任凭小人怎么推,也不能撼他分毫”。贺飞闻听“嗯”地一声,心下生疑,当即起身出门,边走边道:“你前面带路,我去瞧瞧是什么样的和尚”。
二人转过花园径直向大门走去,就见门口站有一名高大和尚,一件宽大灰衣僧服罩在身上也是遮掩不住他身形强壮。那和尚身背药篓,见有人走来面露焦色嘴中连声说道:“来了来了”,就见他大踏步迎了过来。贺飞还未说话,那名下人手指大和尚叫道:“庄主,就是他要硬闯山庄”。和尚闻听知道来人即是一庄之主,大声道:“大事不好,庄主大事不好了”。贺飞眉毛一挑奇道:“你是什么人,又如何在此大惊小怪?”。那和尚道:“我乃云游和尚,法号渡恶。今日到过此地,见山中雾气缭绕阴森恐怖,想来不久便是有祸事发生”。
贺飞神情轻蔑冷笑一声:“你说我这山庄有祸事发生,不知是什么祸事?”。那和尚想想摇头说道:“现在还说不清楚,不过我看远处山峰似把利刃,剑尖倒是正对着庄门”。此时太阳东升,门前大山在阳光照耀之下,倒是阴影东移,那山峰影子正是转在庄前。贺飞心中暗道:“太阳东升西落,每日里山脉阴影便要移过庄门,那是再正常不过,你这大和尚胡搅蛮缠来这里装神弄鬼,无法是想多讨些银两罢了”,想到此不禁故作害怕说道:“渡恶大师,如此征兆,不知要如何化解才好”。渡恶微微一笑:“此事辣手,我要一处静室好好思量才好”。贺飞闻听心中更是好笑:“你原来就是要在我庄中混吃混喝,我若不让你尝尝厉害,你还当我静月山庄好欺负”,他想到此脸面变色忽地说道:“大师沿途采了不少草药吧,拿来瞧瞧”。他本意是想将渡恶身上药篓夺下踏碎揭穿他阴谋然后怒斥一番赶他出门。
哪知贺飞眼见就要抓住药篓之际,忽见渡恶肩膀一抖竟是躲开,自己一把抓去已然抓空,正在迟疑之际,那和尚肩膀一抬一顶又是撞到。贺飞不及收手,只觉手腕生疼竟是被对方肩膀撞痛。他一惊之下顿时醒悟,抱拳嘿嘿一笑:“大师既然肯为我静月山庄逢凶化吉,贺某求之不得,快请快请”。他说完转头对着下人道:“快去给大师收拾一间静室好好伺候”,那名下人见庄主转眼间对这个大和尚态度大变,不敢怠慢,伸手请道:“大师傅请随我来,包你住的舒服”。渡恶哈哈一笑:“好,我就帮你们庄子化解厄运”。
贺飞伸手往里一请:“多谢大师”。就见渡恶迈步前行嘴中嚷道:“大和尚与别的出家人不同,我要求不高,只要顿顿鸡鸭鱼肉加上陈年美酒即可,用不了两日便会想出万全之策”。贺飞站在原地闻听此言,心中不禁长吁一声:“我以为他是少林弟子,原来是一名四海为家的野和尚,倒是省了大麻烦了。只是这个大和尚功力深厚不知是敌是友倒是不可轻视,现在教中数十高手随着洪昊去杭州落难村,我还是派人去恒山通禀冯柄松,才好做个定夺”。他心中有事,当即转身回到书房,提笔书写信笺派人送往恒山。
渡恶随着下人走了数十步,忽地停下脚步道:“现在不忙回房,我要来回走走,看看庄中地形如何”。那下人不敢得罪他,用手指着前面说道:“大师,前边就是静室,你看完回去歇息就是,小的现在到后厨给您备菜”。渡恶一笑挥手说道:“好好好,你快去快回”。他见那下人转个弯便不见身影,眼珠来回转动见四下无人留意,当即迈步向前。走了一段时间,忽地停下脚步咳嗽一声,就在这时旁边门声一响,有人叫道:“渡恶大师,快快请进”。渡恶望向门内一脸茫然,就听里边又有人叫道:“渡恶伯伯,我在这里”。渡恶再一听这是华飞雪声音这才放心,疾步走入屋中,低声说道:“你果真在这里,若非单斌报告,哪里能想到你在此处”。
沈梦娇上前半步微微一笑:“渡恶大师你不认识我了?”。渡恶见她与自己熟络不由得一愣:“这个,不知你是哪一位?”。华飞雪见状微微道:“沈妹妹,不要为难他了”,他转面对渡恶道:“她是沈梦娇妹子”。渡恶身为老江湖,心中早想到此人必是易容,一听华飞雪解释笑道:“原来是你这个小妮子”。沈梦娇一脸笑意点头嗯地一声。就听华飞雪道:“大师,此地藏龙卧虎,我才让单兄弟将你请来,目的是……”。她话未说完,渡恶一挥袍袖道:“你不用说了,单斌早就告诉我了,真是万分庆幸,若不是戏耍那塞北双雄,哪里能知道你被困这里”。他望望二人面色一沉说道:“这里纵是龙潭虎穴,又岂能挡得住我们,你二人莫慌,随我杀出庄去便是”。华飞雪面露为难:“只是,只是现在洪昊不在,我若是离去大大不妥”,渡恶气得呼呼直喘提醒道:“那小子只怕未必如颜面那般憨厚,你要多加小心”。就在这时远处有人叫道:“大师,大师你在哪里,我已备好酒肉……”。渡恶闻听神情一凛,忙道:“我先出门,免得被他们发现招惹麻烦”。他闪身出门,顺着原道快步前行。
次日一早,渡恶正呼呼大睡,忽听着一阵敲门声响。渡恶翻过人来,嚷道:“什么人打扰和尚休息”。外面人道:“大师,庄主来看你了”。渡恶眨眨眼睛起身开门,嘴中叫道:“好了,马上开门”。他爬起身来来到门前开门望去,就见贺飞当前而立,在他身后竟是十数名武林中人,不禁心中一怔,暗道:“这些人虎视眈眈不怀好意,难道是我露出了马脚”。就听贺飞呵呵一笑:“打扰了大师清修,罪过罪过。不知大师可想出破解祸事方法?”。渡恶见状低头想想煞有其事道:“我昨夜细思,唯有子时在庄门前做法方能化解午时凶煞”。贺飞闻听又是一笑,抱拳说道:“好,到时有劳大师做法”,他说完恭恭敬敬施礼完毕率人离去。
渡恶望着众人离去沉思良久,忽地浑身一怔,心道:“我说那人贼眉鼠眼瞧着眼熟,原来是鸡冠山的漏网贼人”,他想到此心中又是楞下:“不好,我既然发现他,他定是早将我瞧个清楚,若是他在贺飞面前告发我,岂不是大事不妙”,他心中想着华飞雪母子安危,不觉心中焦躁起来,在屋中连连搓手来回踱个不停。
贺飞为何早早来看渡恶?原来是前日贺飞在庄门口轰赶渡恶时,吵吵之声颇大,被那快刀将吕施恩瞧在眼中,他见渡恶背影熟悉不敢妄自断定,是以天色一亮便与贺飞前来确认。往回走时,贺飞迫不及待问道:“吕兄弟,你可瞧看清楚,那大和尚是否就是冰山教的怪和尚渡恶?”。吕施恩回头瞧瞧见无人来追,这才放下心道:“我瞧得千真万确,那大和尚果真是冰山教的渡恶和尚”。他话刚出口,贺飞不禁倒吸口凉气,沉吟道:“怎么招惹上冰山教的贼人?”。吕施恩道:“冰山教神通广大消息灵通,庄中既然藏有华丹阳爱女,想要隐瞒却是不能啊”。塞北双雄相互望望,眼中流露恐惧,他二人久居塞北,冰山教名头自然知道。盛虎恨恨道:“他奶奶的,欺负到头上来了,这口恶气无论如何也要撒出去”。盛龙道:“兄弟说得对,趁着此时机会难得,大家回头去找他一拥而上,杀他个措手不及”。
单斌跟在众人身后,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争吵献策,不由得暗暗心焦。就见贺飞点点头道:“既然这样,那便夜里打开庄中所有机关,令他不能逃脱,待子时一到便将他乱剑分尸,做到悄无声息才好”,众人闻听是轰然叫好。单斌暗暗道:“这可如何是好,山庄中众多武林高手,且又机关重重,渡恶大师还要带小孩出庄,怕是凶多吉少”。他愣愣出神,不提防盛虎叫道:“单兄弟莫要慌张,到时你躲在我身后,有我照应你料来无碍”。单斌这才醒悟,佯装害怕快步跟了上去,嘴中连声说道:“多谢多谢”。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便近黄昏,单斌抬眼望去,见十多名武林人士围拢在一处各个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单斌暗想:“眼下时间越来越近,若是再不去给渡恶大师送信,只怕便没机会了”,就见他站起身形,伸个懒腰,嘴中喃喃道:“这里憋得难受,我先出去透透气去”,说着抬腿便走。那些个江湖中人物见他离去倒也不以为意,任由他来去自如。单斌出得门来深吸口气,偷眼见无人注意,当即施展轻功奔着渡恶住的地方奔去。
时间不大,单斌来到渡恶住所门前,回头见无人跟踪,抬手敲门。门声一响,渡恶开门见是单斌,连忙让进屋来,关门说道:“你怎么来了?”。单斌忙道:“大事不好了,渡恶伯伯,这里有人曾经见过你,知道你是冰山教中人,他们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里对你下毒死”。渡恶闻听心中一凛,沉声道:“哦,我倒是不怕他们耍横,只是要想个法子,将飞雪母女二人救出庄去”。单斌点头道:“渡恶伯伯说得在理,我们倒是不怕他们,只是现在多了小孩,想她平安就切莫不可大意”。他顿了顿又道:“只要月亮升起,那庄主便会打开庄内机关,我们若是多停留一会,便即多一分危险”。渡恶闻听恨恨道:“如此说来,我们也要尽早离开才好”。单斌道:“好,我们现在就去找华姐姐去”,他说到此,见渡恶抓起药篓往背上一负,拉开房门迈步就走,单斌心头着急当即快步跟上。
只是他二人出门一瞬间,忽地见墙角人影一闪,渡恶心知被人监视,沉声说道:“这些贼人早就安插眼线,你我二人行迹恐要泄露”。二人说着不管不顾各自施展轻功直奔华飞雪房间奔去。此时华飞雪正在给爱女收拾行囊,沈梦娇笑道:“瞧姐姐舍不得骨肉分离,那就不妨与渡恶大师一起走就是”。华飞雪满面忧愁摇头说道:“不可,洪大哥被师父所逼迫情非得已,阿玉已是离开我若再离去,他一人更是痛苦。我在此等他回来好好相劝,到时再一起离开此处”。沈梦娇听罢不再相劝,无奈之下只是口中不禁暗暗轻叹。华飞雪收拾妥当,又是亲吻一下,低声道:“用不了两日,等爹爹回来后,便与为娘结伴寻你。你一定要乖乖的,千万记住不许哭闹听渡恶大师的话啊”。
就在这时门声响起,有人叫道:“华姐姐,赶快随我们一起离开,晚了就来不及了”。沈梦娇一愣,听出是单斌声音,伸手开门。就见渡恶与单斌闯了进来,单斌急道:“我们现在快走,晚了便不易了”。他粗略说明情况,一旁渡恶也道:“此时非是犹豫之时,你快快随我们走吧”。华飞雪楞下,忽地将孩子放入药篓,急道:“飞雪还有许多事情,万万不可离去,只好拜托渡恶伯伯了与单斌兄弟,你们千万护送她到达峨眉,飞雪这厢施礼了”,她说着盈盈一拜。渡恶见此情形望望华飞雪又望望沈梦娇点下头道:“好,你们保重”,转身出了房间。
渡恶、单斌行了数十步,单斌暗自庆幸:“还好,他们没有打开机关,我们才顺利至此,再晚上一步,后果不堪设想”。他低头细想正自庆幸,忽听的周围嘭嘭响动,抬眼望去不觉一呆,就见四下里燃起十数只火把。人群中一人高声叫道:“我说小兄弟,枉我们对你不薄,引你一起前来投靠贺庄主,哪里知道原来是引狼入室”。单斌听出是盛虎叫声正要讥讽,就听渡恶低声说道:“不好,我二人时刻小心还是被他没发现了,大不了就甩开膀子打上一架”。就见贺飞走出人群朗声叫道:“渡恶大师,你装神弄鬼混入我明月山庄寓意何为?”。渡恶心中一喜暗思道:“他还不知我身后药篓中装有小孩,那便越早脱困越好”,想到此笑着说道:“我见你山庄充满煞气,帮你化解,哪料到你却有如此待客之道”。
忽然有人提高嗓门叫了起来:“渡恶和尚,你随那华丹阳把鸡冠山搞得鸡飞狗跳安宁不得,今日难得在此相逢,正巧叫我出口恶气”。黑暗中一人纵身跳了出来,奔着渡恶挥刀便砍。渡恶斜眼望去似曾相识,口子哈哈大笑叫道:“原来是鸡冠山漏网之鱼,我正寻你不到,来来来,大和尚会会你”,他说罢凝神观瞧来刀路径。就见单斌跨步上前,低声道:“渡恶伯父,你快快离开,这里有我拦阻”,说着抢身形窜到吕施恩面前挥拳打去。那快刀将吕施恩刚刚露脸,此时见自己这边人多势众,是以又想抢个头功。
渡恶经单斌点醒,暗自惭愧,心道:“哎呦,若不是他提醒,我倒是又犯了争强好胜的毛病了,此时重任在身,不便在此地多留,我还是先走一步”,他想到此脚尖点地飞身纵起,眼见着便要跃墙而出。忽然渡恶只觉身后一股疾风袭到,他心中吃惊,暗想:“这人是谁,怎么这股寒气如此锐利”。就听身后有人冷笑一声:“静月山庄哪里是你这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还是留下来吧”。
月光之下,渡恶扭身望去,见来人一身道士打扮,手持宝剑挺剑刺到。这个道士乃是恒山派的冯柄松,他接到贺飞派人送信说是有一名和尚前来庄中生事,唯恐是少林寺僧人,是以马不停蹄急急赶来,终于在渡恶离开之前赶到庄中。此时见渡恶想要离开,当即挺剑将他截了下来。渡恶知道来人不善,想要跃上院墙,却是怕对方宝剑伤及药篓中孩子,急忙足下停止上跃,身形一晃斜刺里窜了出去。冯柄松手持宝剑如影随形,宝剑向前递去,又是眼见着便往渡恶身上招呼去。渡恶身形急闪,反身一拳打出,他数十年习练大摔碑手,早已炉火纯青,功力自然不弱,那拳头隐隐带着雷声避开宝剑,对着冯柄松当胸打去。
冯柄松见状暗自惊讶,心道:“这和尚如此功力却甘心居于华丹阳门下,可想华丹阳身手如何了得”。二人出手犹如电光火石一般,一时竟是不分高下,只是渡恶无心恋战想要纵身上墙离开,却被冯柄松拿剑每每拦下。那边单斌使出家传破壁拳与吕施恩斗的不可开交,他内力不像渡恶那般高深又吃亏在经验不足,空手对战吕施恩的快刀,渐感不支边打边退。忽然一阵少儿啼哭之声由渡恶身后传来,如此一来众人皆是一怔不知怎么回事。
此时单斌左足正向后面退出半步,哪知一脚踩下,忽觉不对,竟是踏空,那地上石板忽地闪开一道缝隙。单斌心中一惊,不用低头瞧看也知道脚下藏有机关。眼见对方刀光闪动,奔着自己身上招呼,瞬时间又是砍出三刀。单斌顿时心灰意冷,暗想:“难道我今日便栽在静月山庄不成”。忽听墙上有人大声喊道:“莫要猖狂,今日叫你看看这武林盟主令牌的厉害”。吕施恩正是洋洋得意,正想着今夜又是在众人面前可以露脸,不提防一物携风而至,照着自己面门打来。就见他刀背一转磕下来物,再抬眼望去单斌双足一弹已是跃过院墙。
冯柄松闻听墙上人掷出武林盟主令牌,心中大喜,剑尖一转,飞身过来捡起地上之物,仔细看时。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武林盟主令牌,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渡恶见冯柄松不顾自己去抢令牌,当即纵身翻出墙外,这几下兔起鹘落动作迅速。忽听远处有人叫道:“不好了,有和尚把孩子掳走了”。众人转面望去,见是丫鬟清莲慌慌张张跑将过来。贺飞沉声道:“清莲,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来”。沈梦娇颤声说道:“刚才有个和尚与华姑娘吵吵起来,趁着不备,竟是将孩子强行掳去,现在华姑娘正在屋子哭得死去活来”。贺飞叫道:“哎呀,那和尚将洪少侠令爱掳走,大家快追”。众人正待迈步追赶,就听冯柄松低声喝止:“大家不要追了,现在天色已黑,我们不要中了他们圈套”。他说罢迈步来到华飞雪房中,见华飞雪满面泪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忙开口安慰几句,直到华飞雪哭声稍缓这才退出房来。
路上,贺飞叹口气说道:“洪少侠带领诸位英豪前往落难村办事,只是等他回来,见自己爱女被人掳去,不知……不知他作何打算”。冯柄松冷哼一声:“你难道瞧不出华飞雪在做样子给我等看么?她面上悲伤不已,心中却无伤痛”。贺飞大奇连声问道:“这又是如何,她自己小孩被人掳走,却不痛苦”。冯柄松哼哼冷笑道:“那渡恶和尚既然是冰山教教徒,掳她孩子又怎么可能加害,我瞧她不悲反喜,只是不知那渡恶是奉命前来带她们回去,还是她自愿将小孩送走”。贺飞闻听叫道:“这还不容易,现在我将清莲叫来一问便知”。冯柄松停驻脚步,摆手说道:“不必了,那样势必打草惊蛇,叫她心有戒备,我们将她好好看管起来以后还有大用”。他眼望星空,喃喃又道:“现在形势也不知冰山教是否已经对我们起了戒心。时不待我,看来等洪昊回来,便即召集天下英豪,共赴冰山教成就大业”。
贺飞一愣疑惑道:“可惜,那雪山路径图被龚彪撕毁,想要攻打冰山教是难上加难了”。冯柄松微微一笑:“哼哼,你有所不知,那雪山路径图我早已复制了一份,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他此言一出,身后众人眼睛放光心中均是一喜,均是暗暗庆幸自己财路未断。早有人欣喜若狂大声笑道:“还是冯掌门料事如神,早已防备,才没有被龚彪得逞”,另一人道:“大伙好好跟着冯掌门干,哪里能少了荣华富贵”,众人闻听自然是七嘴八舌齐声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