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盟主易位
书名:江湖侠魔录 作者:流光 本章字数:16820字 发布时间:2023-06-28

  行了不大一会,就见前面楼宇气势磅礴依山而建。赵兴迈步走入大殿,就见殿中高大宽敞,数根大柱直抵屋顶,正对面一位道长面目祥和栩栩如生端立而坐,他面前烛光闪烁香烟缭绕。这时早有道童端来清茶,赵兴端杯在手,瞧着四下不禁暗暗称奇。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听门外传来匆匆脚步声响,有人叫道:“师父,三界教任护法到”。岳中举放下茶碗,疾步出去迎接:“哈哈哈,今日各门各派齐聚华山,岳某方才知道特命小徒下山迎接,不妥之处还请见谅”。任照阳哈哈大笑:“小弟来的匆忙,没有飞鸽传书,冒昧前来还请见谅”。岳中举“唉”地一声:“任贤弟说得哪里话,往日里请还请不到,今日里众多好友到来叫我不甚欢喜啊”。

  岳中举眼望众人见来者不善,迟疑片刻又开口问道:“不知各位齐聚华山有何事情?”。他如此一问对面众人面色立变。冯柄松迈步上前道:“岳掌门,小弟此番前来,有事想问上一问?”。岳中举见他面如寒霜不禁一愣:“冯掌门,有话请讲”。冯柄松道:“我们当初推你当武林盟主,就是想着你能带领大家上雪山铲除冰山教,造福江湖。要知道我恒山派弟子十多人惨死在冰山教手上,岳掌门不着急,我却着急”。岳中举一惊,向对面仔细瞧看,心中暗道:“当初他抢着派弟子前去雪山探路,岂料还未回来,那昆仑、峨眉两派掌门就不知去向,我八大派还未出手伤敌,自己就元气大伤,眼下江湖之上全是调查两派踪影,那攻打冰山教还得往后放上一放”。他想到此微微一笑说道:“冯掌门莫要着恼,此事要怪还要怪你”。

  冯柄松登时愣住,他心中纳闷眼睛一挑问道:“岳掌门此话怎么讲?”。岳中举道:“当初我们一言为定,你派你那大徒弟洪昊雪山探路,到现在还未探得回来,我等如此贸然出击,先不说那冰山教高手如云,此刻我们少了两大掌门,士气受挫已是胜负难料。即便我们倾巢而出进入雪山,那山中环境险恶难行,怕是没有向导也要全军覆灭了”。冯柄松闻听一笑:“呵呵呵,岳掌门堂堂一个武林盟主没有能力带领大家去剿灭魔教,还要找各种理由,可笑啊可笑”。岳中举被他嘲笑心中着恼恨恨道:“冯柄松休要胡搅蛮缠,当初是你抢着派弟子探路,现在路没探到,还来怪本盟主”。这时就听人群中有人笑道:“我看呀,你这个盟主不要当了,交给有能有德之人为好”。

  岳中举闻听一愣,心中登时明白过来,暗暗道:“原来这些上山是为了迫我交出武林盟主之位”。就见讥笑之人走出人群道:“在下三界教机灵鬼罗超,出来说上两句,岳掌门既然只顾自家利益,考虑不到别派弟子被杀的痛苦,我看呀,不如退位让贤,好叫冯掌门带领大家攻打冰山教”。岳中举闻听火往上冲,忽见对方各个神情冷漠虎视眈眈,强忍怒火,望着机灵鬼冷哼道:“你们泾河四鬼怎么就来你一人,那玉面鬼盛安、赤发鬼贺年、大头鬼刘泾在哪里躲着”。就听人群中一阵笑声传来,玉面鬼、赤发鬼、大头鬼闪身出来。玉面鬼一笑说道:“岳掌门竟然知道我们兄弟名号,真是抬高我等身份”。岳中举忽地仰面大笑:“你们四鬼在江湖上臭名昭著,不知怎么竟是混入名门正派当中,如果江湖中人听闻之后要做何想,哈哈哈”。

  玉面鬼知他嘲笑自己,顿时神情窘迫,支支吾吾道:“岳掌门此言差矣,我四人早已改邪归正,以前之事不提也罢”。任照阳哼地一声:“三界教网罗天下豪杰,不管之前名声如何,只要入教之后堂堂正正不再犯错,教中上下举手欢迎”。岳中举闻听不禁发出一阵冷笑。就听任照阳又道:“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我等前来,就是要岳掌门退出盟主之位,好叫恒山派冯掌门带领我等攻打冰山教”。岳中举面沉似水怒斥一声:“说来说去,你等擅自上华山就是要逼我退位,要知武林盟主乃是八大派共同选出,你们想要得逞那是妄想”。他说到此望眼吕泛舟道:“吕掌门你也是前来逼迫我的?”。

  吕泛舟被他逼问,顿时神情一变矮了三分,他心中暗自盘算起来:“岳中举啊岳贤弟,你是正人君子为人光明磊落,而那三界教的赵念古阴险毒辣翻脸无情,我若是向着你,只怕我门人弟子说不定便被人背后下手,我既然不能得罪于他,只好得罪你了,你、你不要怪哥哥我呀”。想到此满脸赔笑道:“岳掌门,你既无暇顾攻打冰山教之事,就把盟主信物交出来,无事一身轻松有何不好?”。岳中举只气得面色涨红胡须抖动,手指吕泛舟:“吕掌门,今日岳某算是认清你了,你我兄弟从此一刀两断”。吕泛舟闻听心中难受,就见他神色黯然微微长叹一声,退回两步隐在人群之中。

  就在这时忽然大殿顶上一声长啸:“尔等想要拿到武林盟主信物,尽管来追,慢了一步我可就要就将它丢入山涧之中,叫你们永世也寻找不到”。外面这么一响动,屋子里人人都听得清楚,顿时一个个纵身窜出大殿。众人仰面望去,就见一人手拿令牌几个纵跃远远离开。吕泛舟心中一动失声叫道:“他是冰山教的冰上追风田其远”。这里面好多人曾见识过吕泛舟与他比较轻功,想起那场景眼花缭乱你追我赶仿佛就在眼前,一个个神情惊愕不知如何才好。赵兴见那人身形一飘一荡便即十数丈远,心中骇然,暗暗思道:“这人轻功如此高强,只怕不比少林本字辈高僧低”。

  就听任照阳冷冷一笑:“原来华山派与冰山教沆瀣一气,怪不得久拖不去攻打冰山教啊”。岳中举勃然大怒:“胡说,冰山教的人何时来到华山,我怎知道!”,他心情彭拜手指任照阳怒斥一声:“你无中生有污蔑华山派,我岂能容你”。任照阳冷笑一声:“岳掌门今日不来华山,还不知你与冰山教早已私通,现在各门各派瞧得清楚看你如何抵赖”。岳中举气急,忽地一下举掌劈出,直奔任照阳当面打来。任照阳身形一闪,嘴中道:“田其远拿走武林盟主信物,你不去追赶,却在此与我较劲真是岂有此理”。他张嘴说话脚下不停,斜跨大步急闪腰身正好避开来袭。

  这时,人群中一声高喊:“素闻华山功夫独步江湖,何全兴倒是要见识见识”,紧跟着一条身影由人群中疾射而出,跃到岳中举面前举手接住来掌。何全兴此时出手心中自有盘算,眼下任照阳带领四派上山迫使岳中举交出武林盟主之位,不知何故又要助恒山派登上武林盟主,他不禁心中诧异起来,要知武林盟主为江湖各派所仰慕,天下又有哪一派愿意自己得到荣耀拱手送于他人。何全兴久历江湖知有隐情,心中盘算只有助恒山派得到盟主之位,才能探知奥秘。想到此身形连纵,跳到岳中举面前挡下偷袭。

  就听着“啪”地声响,双掌一较,岳中举立时心头一愣:“这人是谁?三界教何时多了一个如此厉害的高手”。他心中吃惊,争强之心立现,左足弓步前插,双掌齐推,顿时间一股劲风直扑何全兴,何全兴被劲风一迫顿觉呼吸不畅,急忙侧身,同时右掌翻起一触对方手掌猛然勾住翻腕下压,左掌一立破空拍出。二人一交手均知道对方是劲敌不敢丝毫大意。场外人见二人你来我往势均力敌,出拳踢腿都是呼呼挂风,只觉周身劲风猛烈衣衫乱飞不禁连连后退。

  时间一长,忽听有人叫道:“爹爹,接宝剑”。众人望去,就见岳秀玲抖手抛出一柄长剑,那剑在空中翻转两圈,直奔岳中举身边落下。只见岳中举抬腿连踢两下,迫地何全兴退后丈余,伸臂在半空中一抄已是握住剑柄,随即身形一退道:“这位侠士,拳脚功夫着实厉害,你取来兵器我们再见个真章”。何全兴抱拳说道:“华山剑法超绝,江湖上早就大名鼎鼎。只是我身边没有趁手兵器,我便用腰间束带与你较量”。他一说完,岳中举脸面涨得通红心头来气:“你竟是小瞧我华山剑法,今日若不给你一点厉害,岳某这张老脸哪里还能在江湖中混下去”。他宝剑一挺傲然说道:“好好好,今日你若胜我,岳某这武林盟主不当也罢从此再不过问江湖之事”。

  任照阳闻听暗自叫好,大声说道:“岳掌门一言九鼎,大家作证,若是我们侥幸胜出,你便是让出武林盟主之位”。岳中举“哼”地一声,不再说话,宝剑抖动已是分心便刺,那宝剑嗡嗡作响直刺过来,何全兴不敢怠慢,拧身打转,腰间束带已是解了下来。何瑶站在一旁心中没了主意,她知道岳中举为人光明磊落极是看着华山声誉,眼见任照阳带队上山发难,心中既不想他落败又不想何全兴失手,是以定在当地楞愣发呆,不知道要不要将软鞭交于何全兴。

  岳中举一剑走空,挥剑上挑,眼见着宝剑划条弧线就要将那束带截成两节。却见何全兴手腕一抖,那束带头在空中忽地发出啪地响声,竟是回头直飞过来,只是这一甩头恰巧避开了剑刃。岳中举见宝剑走空心中怒道:“你既然瞧不起我华山剑法,那今日不叫你吃些苦头,我华山如何在江湖上立足”。他手臂下压,寒光闪动,宝剑猛地劈了下来。何瑶一旁瞧得颜面变色暗道:“这招‘梧桐引凤’正是之前岳中举当着八大门派弟子面前演示的三招之一,可见他是不敢小瞧何大叔,上来就是施展精妙招式了”。

  这时耳边忽然道:“你不要害怕,他这招虽然厉害也未必能伤到何大侠”。何瑶侧目望去,见是赵兴,微微说道:“这两人都是天底下大侠士,不管是谁受伤都不好”。赵兴嘿嘿一笑:“哪里有你这样的人,站在我们这边还要帮对方说话”。何瑶白他一眼,却是不愿再说。赵兴接着道:“我知道你对我爱答不理成见不浅,以后日子长久,我在慢慢打消你对我的成见……”,二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忽然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赵兴抬眼望去就见何全兴手中束带大圈套着小圈一圈圈像是滚滚浪涛汹涌而来。

  岳玲秀全神贯注瞪大眼睛仔细瞧看,瞧到凶险时,替父亲担心反而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场上岳中举见圆圈漫天涌来,不敢大意只觉心神激荡,情急之下宝剑抬起一招‘飞鸟投林’直刺过去。就见剑尖穿过重重圆圈直抵对方手腕。何全兴“嗯”地一声,料不到岳中举使出如此怪招,手中束带一紧,束带头犹如长了眼睛向岳中举手腕缠去。二人争斗犹如电光火石一般容不得半点细想,明白人一看都知道何全兴在兵器上吃了大亏,他将岳中举手腕缠住的同时避免不了对方宝剑伤到自己手腕,只是双方已无退路,均是硬着头皮强撑下去。

  就在这时,岳玲秀忽地发出一声惊呼,众人顺声望去,就见她满脸惊愕,身边有人握住她的手腕,那人不是旁人,正是百足洞紫背铁蜈蚣解松林。在场人均是习武之人,知道岳玲秀手上脉门被对方拿捏住动弹不得。只是她出声惊呼顿时扰的岳中举心神不宁。岳中举闻听到岳玲秀大叫吃惊不小,只觉浑身颤动手腕一抖宝剑剑尖已是偏离半寸。刹那间手腕一紧,一股力道猛地向上牵去,只觉宝剑拿捏不住顿时间脱手飞向半空。

  任照阳见状立时鼓掌而笑:“岳掌门兵刃脱手胜负已分,看来这盟主之位想坐也坐不得了”。岳中举转身望去见女儿落在解松林手中,怒斥道:“卑鄙,你们趁我打斗之时,拿我小女,扰我心神,算什么正人君子”。解松林一笑:“岳掌门,先有你家千金对三界教出言污蔑混淆是非,后有对我家公子出言不逊鲁莽无理,在下只是叫她吃些苦头,教她以后好好做人”。任照阳嘿嘿笑道:“岳掌门稍安勿躁,你快快命你手下弟子收起宝剑。若是一不小心伤到彼此,那传将出去,与你我声誉大损啊”。岳中举见女儿落在对手手中不敢逞强,冷冷道:“你要怎样才能放我女儿?”。

  任照阳道:“我要你遵守诺言,答应退位,助恒山派做武林盟主”。岳中举苦笑一下摇头说道:“现在盟主令牌被田其远那厮盗走,我是有心交你也是不能”。任照阳踱了两步微微一笑:“这个就不用岳掌门操心了,只要以后少林、武当问起,你照实说就好”。岳中举瞧着对方有备而来,真要打起来不见得能讨半分便宜,心中一横暗道:“今日之辱,暂且忍下,日后当找少林、武当来做主”,他想到此冷笑一声:“你们逼我退武林盟主,同样难有行动,那冰山教在茫茫雪海之人,若无人带领想要寻到势比登天”。

  他这么一说,众人齐齐望向任照阳,任照阳哼地一声不觉抬眼看看冯柄松。就见冯柄松来回踱步,忽地他驻足不前,伸手由怀中摸出一副地图,扬手说道:“岳掌门你放心,这是通往冰山教的地图”,众人见他手拿图纸均是愕然。岳中举一愣,向人群里望去喃喃说道:“这么说,你那大徒弟洪昊已经回来了?”。冯柄松一笑:“哈哈哈,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恒山派带领各大派一举荡平冰山教,好替江湖除去祸害”。任照阳喜道:“如此一来,我们消灭冰山教便可指日可待啊,哈哈哈”。他转身望着众人振臂高呼:“现在各位作证,我们共同推荐恒山派为新的武林盟主,带领大家剿灭冰山教”。他话才说完解松林、泾河四鬼、符四通、丁若君等人齐声应道:“恭祝冯掌门荣登武林盟主”。冯柄松双臂一振大声道:“好,各位既然推选冯某为武林盟主,冯某定不辱使命带领大家讨伐冰山魔教”。

  那解松林早已放开岳玲秀,他见岳玲秀面色苍白倚在岳中举身旁抱拳一笑道:“岳掌门,方才多有得罪了,解松林赔礼了”。岳中举见状咬紧牙关恨恨道:“今日之仇,岳某来日定会找你讨个公道”。任照阳抱拳道:“岳掌门想要找三界教的麻烦,三界教必然奉陪。到时还要请岳掌门讲清楚盟主令牌是如何遗失”,他说话软中带硬自然是没把华山派放在眼中。望望岳中举又是一笑:“今日多有叨扰就此告辞”。岳中举气得面色苍白,咬牙切齿道:“不送”。徐万年怒视着众人背影,见他们隆隆声响一阵工夫就走下山去,不甘心问道:“师父就这么叫他们走了?”。祝庭站在他身边,见他哪壶不开提哪壶直怕师父怪罪,连忙伸手一拽,低声道:“莫要再说了,惹得师父不高兴”。

  田其远放慢脚步,见身后没有人追,虽是奇怪却也不甚为意。他扬起手臂望望手掌中令牌,冷冷一笑心道:“你们争抢武林盟主要是来侵犯冰山教,我却不能叫你们如意。此番虽然没在三界教找到他们害人证据……”。他想到三界教忽地楞住:“沈梦娇那丫头现在不知怎样,我替那少年续命是死是活尚且不知,唉,祝他福大命大”。他手拿令牌翻来覆去仔细端详暗道:“这次总算没有白忙,在华山派拿到武林盟主令牌,当是给了八大派一个下马威,回去也算是大功一件了”。他想到此满面容光一副得意洋洋神态,只是才行两步,忽然驻足失声大叫:“哎呀不好,这个冯柄松与教主乃是亲家,他撕破脸与冰山教为敌,教主此刻还蒙在鼓里,我要抓紧赶回去报告才好”。他伸手入怀将令牌揣好,纵起身形向西奔去。

  在距离三界山西南五十里外,有座寂静的山村,那山村破败不堪偶有一户烟囱冒烟。全村里死气沉沉只剩下三五户村民,也无非都是靠天吃饭。这时一阵咳嗽声由屋中传出,有女子声音关切问道:“亢大哥怎么样了?”。男子咳了几下方才停歇,喘息道:“多亏有你我好多了”。女子一笑:“我见你这两天运功疗伤大有进展,打心里替你高兴”。男子微微道:“我先有田前辈灵丹妙药,再有你细心照料才有今日,否则出不了三界教就已经见阎王了”。女子闻听咯咯笑道:“还是你有神功护体,虽然那一掌凶险,终究还是扛了过去”。

  这时门外传来声响:“沈家大妹子,我刚煮好米粥给亢兄弟送来,你喂他吧”。门声一响有妇人端粥进来。沈梦娇忙道:“王姐姐,多谢了,这许多天来多亏有姐姐照顾,我大哥身体才慢慢康复”。那女子性情爽朗哈哈大笑:“瞧你说得,我娘从小就教育我日行一善命运才好,你们只是不要嫌弃这里食宿简陋就好”。这二人正是在三界教禁地遇险的沈梦娇与亢铭山,沈梦娇闻言笑道:“我们有个地方安身已经是天大的喜事,哪里还敢嫌弃”。那妇人笑的更是开心:“就属你嘴甜了,接住碗快些喂他吧”。

  沈梦娇接过碗来,捧到亢铭山面前边喂边道:“王姐姐,苏大哥这几天不见,不知道是去哪里了?”。那妇人嘴一撇道:“他兄弟两个隔三差五就要出去几日,我曾经问过,他却叫我闭上嘴巴。好了,不说了,我要回去了”。沈梦娇嘴上又是道声谢,望着女人扭着腰身出门而去。

  亢铭山微微道:“我们住在这里多时,什么时候那兄弟两个回来,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我这里还有点碎银,你拿去给她”。沈梦娇微微一笑:“知道了,今日天色已晚,明日里我再送不迟”。亢铭山点下头,忽地伸手握住沈梦娇,神色扭捏,低声说道:“梦娇,你对我如此好,我……我……”。沈梦娇被他握住只觉得一股暖流在身体中流淌浑身温暖舒适,不由得羞红了脸,她眉目下垂偷眼望去,见亢铭山结结巴巴只憋得脸面通红。

  良久,沈梦娇微微道:“你不用谢我,我师父就是你爹爹,照理来说我要尊你为一声师兄,师妹照顾师兄理所当然,何况现在你身负重伤”。亢铭山伸手拿开粥碗放在一旁,双手重新握住道:“我、我不会说话,我只求生生世世不与你分开”。沈梦娇只觉手掌冒汗心中澎湃不由得将脑袋低的更深,良久才压低声音说道:“你若不负我,我定生死相随”,说到最后声音有如蚊蝇已是越来越小。亢铭山却听得一字不拉,顿时心花怒放,只觉对方手掌绵润无骨光滑舒服,心潮澎湃张手将她拥入怀中,沈梦娇身不由己身体倾倒,嘴中急道:“哎呦,压住你伤口了”。亢铭山双手搂着却不松开,嬉笑着说道:“不碍事不碍事”。沈梦娇偷眼瞧去见他满脸笑意,这才不在挣扎。二人依偎在一起,听着对方一颗心咚咚乱跳,只觉天底下最开心最安宁便是此时,时间一久,竟是相互依偎沉沉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时,沈梦娇忽地觉得屋外传来砰砰地敲门之声,她睁开眼睛见面前亢铭山双目紧闭早已睡熟。这时门外声音又起,沈梦娇侧耳细听,就听到隔壁房门“吱”地一声,那苏王氏开口道:“你们两个好无道理,每日里偷鸡摸狗半夜才敢回来,扰了老娘的清梦”。一男子压低声说道:“你这张大嘴,不能说话低声一些,迟早会害了老子。对了,旁边那对小夫妻走了没?”。苏王氏还未回答,又一男子声音道:“大哥,你这嗓门也不低,我们还是回屋再说,免得引起他们猜疑”。

  沈梦娇听着纳闷,好奇之心顿起。她闪步来到窗前向外窥视,就见两条身影身负重物走入隔壁屋内。沈梦娇心中暗想:“原来是苏氏兄弟回来了,只是他兄弟二人为何回来时总是深更半夜,并且看来他二人身上口袋里的东西不轻”。想到此,她伸手拉开房门蹑手蹑足来到隔壁窗下。就听屋中人道:“你快去炒几个菜,今夜我们就用这汉代玉樽饮酒”,沈梦娇戳破窗纸向里望去,见说话人身材矮小正是哥哥苏大宽,他两只手上一边一个玉器,正往下淌着水滴。他见苏王氏坐在桌旁不动,催促一声:“看你哈喇子都流在桌上了,快去准备些饭菜”。苏王氏一怔恋恋不舍,片刻才欢快道:“好了,马上就好”。她起身而去,不想她身后东西竟是惊地沈梦娇瞠目结舌。

  就见那燃着的牛油蜡烛下满桌黄澄澄亮闪闪都是金银。沈梦娇见苏小宽蹲在地上摆弄,仔细瞧看,见他面前摆放了数只器皿,上面锈迹斑斑沾满泥土,而墙角处堆放着各式工具,锄头方铲铁凿尖刀一应俱全。沈梦娇登时猛醒:“原来你们打家劫舍不干好事”。她瞧得满腔怒火便欲抬腿踢门。忽然地上苏小宽道:“大哥,这一票虽然干了个大的,却也不是什么王侯国戚的?”。苏大宽一屁股坐在座椅上道:“管他什么来头,明日里去集市上找个行家看看不就清楚了”。苏小宽一笑:“哥哥说得是,这一次进入下面,虽然也吓得不轻,不过比起三界山那次大难不死,好的不是一点半点”。苏大宽闻听不禁面色大变声音颤抖道:“莫提,你莫要再提三界山,那里遍布鬼怪,你若再不禁声,只怕那黑白无常寻声找来”。

  听到这里,沈梦娇心中一怔奇道:“他们在说三界山里有妖魔鬼怪,只是这朗朗盛世哪里有妖魔鬼怪,只怕是自己吓唬自己”,她收回腿来,暗暗道:“此时情况未明,我还是先不要打扰他们,待到天明慢慢探明再报官不迟”。

  第二日一早,沈梦娇见苏王氏笑盈盈地出门,连忙拉开自家门叫道:“王姐姐哪里去?”。苏王氏一笑:“我家男人回来了,此刻正在酣睡,我呀现在去村里杀只鸡买上一壶烧酒犒赏犒赏他”。沈梦娇一笑:“姐姐尽管去,大门我照看就行”。苏王氏点点头扭着腰身迈步走出院门。沈梦娇见她走远,探头向正房望去,见竹帘遮阳瞧不到里面半分状况。她返身回屋,见亢铭山盘腿打坐脸色发红头顶冒汗热气腾腾,显然正是紧要关头。沈梦娇高抬腿轻落步来到桌前坐下,她望着亢铭山暗道:“眼下亢大哥正是疗伤关键时刻,我定不能说于他听,免得气息扰动节外生枝到时令他不能安心养病”。她坐在桌前托腮而望,想起昨夜二人互相倚靠,不觉又是红了脸面。

  又过了一个时辰,亢铭山睁眼望来,见沈梦娇一脸深情望着自己,不觉笑笑:“梦娇”。沈梦娇见他收功,应道:“怎么样,今日觉得好些了吗?”。亢铭山双足着地来回走了两步:“今日运功再无半点停滞,已是可以运行周身了”。沈梦娇大奇:“昨日里,还下不了地需要我喂饭,今日竟是来去自如?”。亢铭山满脸坏笑:“若是,若是我不装地那样严重,你岂不要置我不顾”,他说完哈哈大笑。沈梦娇这才知道上当,一个箭步奔了过去,扬起拳头便打,嘴中恼道:“原来你故意骗我,找打”。只是才打两下,亢铭山便叫出声来:“哎呀,你打着我伤处了”。沈梦娇瞧他吃牙咧嘴痛苦万分,当即停手,关切道:“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我瞧瞧看”。亢铭山见她又是上当顿时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沈梦娇见状佯装生气,板起脸来道:“我日夜替你担心,你却欺骗我,不理你了”。亢铭山连声告饶:“我不是故意的,若不是冰山教何前辈赐药,即便纯阳功再神奇,我也难逃大劫。我见你这些日子体贴入微忍不住才欺骗了,若是以后再敢欺骗叫我不得好死”。沈梦娇眉头轻蹙急伸手去捂住他嘴,嗔怪道:“哪里说如此狠话,我不怪你就是,呸呸呸”。亢铭山抬手握住她目光诚恳:“只要你不责怪,怎么都好”。沈梦娇含笑点头:“你呀若是以后还这么坏,我可要找你算账”。

  就在这时砰砰砰有人敲门:“妹子,今日里割了许多肉,待会你来取上一碗”。沈梦娇听是苏王氏忙道“好勒,多谢姐姐”。她听着脚步声远去才低声说道:“亢大哥,这里原来是个贼窝,那苏大宽、苏小宽兄弟两个打家劫舍,昨夜里我看到他们带回不少金银财宝”。亢铭山颜面变色道:“什么,这家人我看着还算面善,对我们也还不错,只是万万没想到竟是歹徒”。沈梦娇低声道:“是啊,我还考虑要不要告知你呢,我怕他们若是起了歹心如何是好?”。亢铭山道:“好在我现在也恢复七八分,若是他们起了歹意也不用怕。只是你可瞧准了?”。沈梦娇瞅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准与不准,待我前去探上一探就知”。

  苏王氏才将饭菜摆好,就听着一阵敲门声响,开门一看爽朗笑道:“哎呦,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快进来”,她望眼亢铭山道:“原来亢兄弟的伤好多了,都能下地走路”。亢铭山嘿嘿笑了下,打趣道:“我是闻着香味被勾引过来的,你呀可不要赶我们走”,苏王氏闻听随即又是一阵大笑:“你能走路最好,省得我还要单独给你们送饭去”。这时里面苏大宽晃着玉樽叫道:“你既然身子骨硬朗,快些进来陪我喝上一壶”。

  几人围桌而坐,沈梦娇瞧着玉樽奇道:“这玉樽看着晶莹剔透光泽绵润,一看就是上好酒器”。苏小宽见有人夸赞,得意道:“我拿到村头刘掌柜那里,他说啊,这等上好器皿必是王侯家之物,这物件咱们既然得到,日后上得京城定要卖个好价”。沈梦娇望眼亢铭山使个眼色,亢铭山立刻明白眉毛向上一挑张嘴问道:“既然是别人家东西,你们占为己有,就不怕我们报官么?”。苏大宽、苏小宽、苏王氏三人闻言大惊失色,就见他们神色不定面面相觑。良久,苏大宽站起身形哈哈一笑:“小兄弟说笑了,你们等等,我去加盘菜去”。就见他迈步奔去后厨,等出来时手掌握着一把明晃晃菜刀,咬牙说道:“哼哼,你们既然知道我们干什么营生,想要去报官绝无机会,可惜了,反而害了自己性命”。他一动手几人均是腾地站立起来,苏小宽面色下沉弯腰拾起地上一把铁锹叫道:“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我们了,要叫人不知,也只好杀人灭口了”。

  苏王氏从没见过如此阵仗,早已吓得面色苍白,哆哆嗦嗦道:“你们可不要闹出人命来啊”。苏大宽骂道:“你这婆娘好没道理,现在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苏小宽大声道:“嫂嫂你且站后,待我们料理了他俩就没有祸患了”。他们你一我一语说个不停,却不料亢铭山笑道:“你们狗急跳墙,可见没少做坏事,走吧,一起见官去”。苏大宽见状“嗷”地叫了一声,举起菜刀对着亢铭山当头就劈,亢铭山闪身避让,抬手掌对准他拿刀手腕猛地劈下,那苏大宽不会武功,哪里能抵挡住这一掌,就听着“当啷”一声,菜刀应声落地。亢铭山一掌劈出,却是扯动伤口不禁眉头紧皱闷哼一声。苏小宽见状大声喝道:“哥哥,我来救你”,他将铁锹高高举起,对着亢铭山呼地一下拍了过来,谁知刚拍一半,屁股忽地剧痛,已是被人飞脚踢倒。兄弟二人这才醒悟眼前人都会武艺,不禁冷汗直流,双双跪倒,哀求道:“两位少侠高抬贵手啊”。苏王氏抢身过来挡在苏家兄弟身前,痛哭流涕哭道:“哎呀,两位少侠高抬贵手,看在这十数天里,我端茶倒水做饭,诚心诚意伺候二位,你们就放我们一马”。

  亢铭山微微一笑:“都起来吧,你们打劫的是哪家王侯从实讲来”。苏大宽、苏小宽对视一眼满脸茫然喃喃说道:“我们怎会知道,这些人埋在地里没有一千也有数百年来,我们是真不知道”。他这么一说,亢铭山暗自疑惑抬眼望去,见沈梦娇也是一脸疑惑,张嘴问道:“什么,你是说这些玉樽是地里之物?”,他心思敏捷恍然大悟用手指点:“哦,我知道了,你们是盗墓贼”。苏大宽与苏小宽点头说道:“若不是为了生计,打死也不会干这等缺德买卖”。沈梦娇这才明白暗想:“原以为他们是为非作歹的劫匪谋财害命,料不到却是掘墓盗贼”,她微微一笑:“你们不是杀人越货的劫匪,那是再好不过”,她望眼满桌菜肴招手叫道:“大家快些落座,再晚只怕饭菜冷凉”。

  苏大宽见她态度转变,满面堆笑道:“女侠你既然不送我们见官,我们另有好处相送”,他转身回到内宅,出来时手上捧着三锭金元宝道:“这是我们一点心意,谢解你二人宽宏大量”。沈梦娇晃下脑袋:“我可没说不送你们见官,我来问些问题,只是要看你们诚实不诚实”。他三人闻听沈梦娇未曾答应不送官府,登时心往上悬又是紧张起来。苏大宽道:“女侠请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沈梦娇一笑:“你坐,大家吃菜”。

  苏大宽无奈重新落座,就见沈梦娇拿起酒壶,给苏大宽、苏小宽二人斟满笑道:“美酒配佳肴,人生一大快事,我们先吃,吃完再说”。这一顿饭只吃的苏大宽如嚼白蜡,心中七上八下料不到沈梦娇有何问话,他几次想要张口询问,见沈梦娇与亢铭山悠然自得地埋头吃饭,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忽然沈梦娇啪地放下筷子,眼见三人被自己举动吓得面容惊恐,连声道:“不用怕,如果问题回答的好,甭说我们不会报官,就是这三锭元宝也请收回”。苏大宽强挤笑容:“你尽管问就是”。

  沈梦娇一声轻咳:“你们长居此地,方圆数百里可是熟悉?”。苏小宽一笑:“我们干得就是挖土刨地的营生,长时间便是踩点,这方圆数百里没有不熟悉的地方”。苏大宽听他说完,微微点下头:“说得没错,这方圆百里一草一木都是熟悉”。沈梦娇拍手叫道:“好,我来问你,你们对三界山可是熟悉?”。她此话一出口,就见二人顿时愣住,随即脑袋摇地如拨浪鼓一般:“那地方是三界教的地盘,借俩胆我们不敢过去”。沈梦娇闻言脸沉了下来,冷冷道:“呵呵,我看还是官府来问,你们就老实回答了”。苏大宽连忙摆手:“沈女侠,我们真是害怕,那是三界教的地盘,里面教徒凶神恶煞,我们可不敢招惹”。沈梦娇腾地站了起来:“饭也吃饱了,现在就送你们去官府治罪”。

  苏小宽见她来真的,连忙说道:“唉,你不要怨我们不说实话,三界教要是知道我们私下里探查过三界山,一定会寻来要我等性命的”。苏王氏见状哀求道:“沈妹子,他说的是真的,平常有遇到三界教的人我们都是早早躲开,就怕一不小心没了性命”。亢铭山见沈梦娇连问三界山,知道必有缘故,是以一声不吭望着苏家兄弟,就见沈梦娇“哼”地一声:“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再要说谎,三界山里的鬼魂必来找你们索命”。

  苏大宽苏小宽吓得面如土色,吃惊道:“原来沈女侠也知道里面闹鬼”。沈梦娇微微一笑:“我就是看下你们老不老实”。苏小宽一呆急道:“沈女侠,不瞒你说那三界山我们曾查探过,本以为里面有金银财宝,哪知道……”。他说到此战战兢兢眼露惊恐,仿佛见着鬼怪一般。苏大宽颤声道:“那日夜里,我二人偷偷潜入三界山下,测好方位,便开始挖掘”。他端起玉樽一饮而尽,接着道:“本以为里面能寻到财宝,岂料刚挖了数米远,忽地里面传来声响,深更半夜里我二人吓得魂飞天外,等我们定下神来,想看看究竟,想要再挖时,却怎么也挖不动了。我二人惊讶之余不知所措,这时那洞中忽然又是传来阵阵勾魂之音,我们心中害怕,只怕要惹恼山中鬼怪,当下不敢动手再挖,慌忙由洞中退了出来”。他望望沈梦娇、亢铭山俩人长吁口气:“出来后,不要说再去,便是提也不愿再提一下”。

  亢铭山此时才明白沈梦娇为何要逼问,心中暗暗嘀咕:“世间哪里有什么鬼怪,不知是何人藏在山中故弄玄虚”。他想到此开口问道:“你们听那勾魂声音,可是年老长者发出?”。苏大宽摇头道:“不是,好像是数十名妖魔同时发声”。苏小宽跟着道:“又好像是齐声念咒语,只是想听又听不大清晰”。亢铭山大奇自言自语道:“若不是那洞中老者,又会是谁?”。沈梦娇一笑:“这还不好办?我们去实地勘察就知”。她望着苏家兄弟一笑:“有劳你们带路再去一趟,瞧一瞧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大宽、苏小宽同时脸色大变,苏大宽声音发颤道:“要去,请沈女侠、亢少侠自己前去吧,不要送我们去鬼门关。那里妖魔法力高强,我们手上吃饭家伙险些被她们收走”。

  沈梦娇脸色一沉:“哼哼,你们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否则送你们见官”。苏王氏闻听吓得哭个不停,嘴中嘟嘟囔囔道:“你们尽做些大逆不道之事,送去见官定是死罪,不如去给指条道路,总比送到衙门好些”。苏小宽眼睛转了两圈,满面堆笑商量道:“两位少侠,我们可以带你们前去,只是道上有条规矩二次入洞必遭天谴,我们带你们到洞口,可是万万不敢进去”。沈梦娇略一沉思道:“好,就依你们”。话一说定,当下各自收拾东西,苏家兄弟装好铁锹搞头收拾停当前面带路。路上就听苏大宽埋怨道:“你小子胆子大,应该自己带路,非得拉上哥哥一起送死”。苏小宽道:“上次我已经吓破胆了,此行有哥哥陪伴还是觉得心安一些。若是我们不答应,只怕更惨。我们此次带路回来,便是金盆洗手再不干这吓人的营生。一起进城,买个院落好好过日子”。苏大宽想想道:“如此最好,我早已厌倦此等身活,你年岁也不小了,到时入城叫你嫂嫂找一个好人家的姑娘成亲”。二人一路嘀咕到是把退路早已想好,亢铭山、沈梦娇二人心中好笑,却是装作没有听到。

  此时申时刚过,天色渐黑,远处一座高山朦朦胧胧,只能瞧得出山体轮廓来。苏大宽道:“前面就要到三界山了,要想寻到洞口还要转过山脚”。苏小宽抱紧怀中口袋:“大家注意,这里妖魔邪门得很,若是有铁制器械在身,便会脱离身子被大山收走”。亢铭山、沈梦娇心中均是吃惊,均是暗暗猜想:“难道这座山真的有什么古怪”。只是已近山底来不及细思,当下二人提高警惕暗暗戒备起来。

  苏大宽指着山脚下怪石嶙峋低声道:“搬开那些大石,便能看到入口了,只是我们走到这里,再不敢往前走了,你们自己进去吧”。沈梦娇见他满脸诚恳不像说谎,一笑说道:“谢谢苏大哥,你们不耍手段,我也不会为难你们,你们走吧”。那苏小宽闻听如获大赦将手中布袋递给亢铭山道:“这些器械你尽管拿去,我们从此不干这掉脑袋的营生,要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他话刚说完,不等对方说话,拉起苏大宽转身便走,只片刻工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亢铭山见状道:“这兄弟两个整日里就是干这些盗墓营生,却原来是胆小如鼠,可笑啊可笑”,他手提布袋迈步来到山下。岂料刚走几步还未到达洞口,忽觉手中布袋向前摆动,亢铭山顿时怔住急忙运气内力相抗衡,张口道:“原来这里真有古怪”。沈梦娇纵身上前,眼见洞口乱石堆砌静悄悄哪里动静,脱口说道:“这里黑漆漆只有沙土乱石,没有什么人啊”。亢铭山满脸疑惑道:“这里果然邪门,就如山体中有人运功强行抢夺口袋一般”。沈梦娇笑下:“那苏家兄弟说得没错,怕是山中果然有什么妖魔鬼怪”。亢铭山望她一眼:“我不信”,说着俯身搬起洞口石头丢到远处。

  不大一会石头清理干净。二人望去,果然是一个洞口,那洞口虽然不大,却是勉强一人可以穿行。亢铭山打亮火折,就见洞中长仅数米,四下石壁光滑漆黑,一股异味直冲鼻里。沈梦娇手持铁凿微微道:“这里铁器难以把持,也真是难为那苏家兄弟还能凿出数米距离”。亢铭山接过铁凿往石壁上一放,抡起大锤用力打去。就听咚咚声响,竟是凿不下半寸石壁来。亢铭山见此情形不禁失望起来。低声道:“这里石壁坚硬无比,想要开凿难比登天”。就在这时,石壁中忽地“咳咳”声响,那声音嗡嗡嗡直入耳底,惊地亢铭山、沈梦娇同时打个哆嗦。

  二人一怔侧耳细听,只觉里面隐隐有声响起:“这外面响声初时响起时还是数月前,怎么现在重新响了起了……”。亢铭山猛醒低声说道:“原来里面有活人,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沈梦娇道:“我也听到有人说话,却不知他们如何进入山内”。二人心有疑虑想要再听,却是再听不到任何声响。

  沉寂片刻,亢铭山忽地仰脖喊道:“山内是哪一位前辈高人,晚辈亢铭山拜见”,声音高亢在洞中来回激荡,却听不到里面有半点回应。他连喊数声不见有人答应,摇摇头道:“里面听不到我声音”。沈梦娇安慰道:“也许里面压根没有人,只是你我幻觉也说不定”。亢铭山“哦”地一声,忽地警觉起来诧异道:“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沈梦娇一愣仔细倾听,就听石壁中一阵声音传来,那声音缥缈不定忽有忽无叫人惊叹。亢铭山举手连拍石壁,大声叫道:“里面人听清,晚辈亢铭山前来拜访”,他连喊数声还是无人回应,只有洞外风声灌入洞中呼呼作响。沈梦娇道:“原来苏家兄弟所说不假,这里不光是阴森诡异,还叫人惊恐忐忑,怪不得他们不敢再到这里来”。亢铭山见挖又挖不了,凿又凿不断,眼见无法探知里面情形,神情沮丧微微道:“这里坚固结实,我看我们回去再想办法”。沈梦娇应道:“好,苏家兄弟常年盗墓,我们先回去找苏家兄弟再商量下,看看还有什么办法”。二人收拾斧凿出洞,眼见明月高挂星斗闪烁,已是四更时分,当即相携往回赶去。

  只是一到家门口,就见院门大开,里面黑灯瞎火静悄悄不见一丝动静。二人来到苏大宽门前,轻轻一推,那门“吱呀”一下开启,亢铭山拿出火折点燃,就见里面凳倒桌翻一片狼藉,却原来那苏家兄弟回来,收拾行囊连夜离开。亢铭山笑着道:“他们走得匆忙,看来只是带走了重要东西,留下这蔬菜瓜果倒是够我们吃上一段时间的”。沈梦娇点下头:“他们远走他乡,再不干这偷盗营生,从此改邪归正倒是一件幸事”。

  谁知就在这时,门外人声鼎沸,黑压压数不清的人站着门口处向内张望:“里面人听着,快些来开门,我们深夜赶到此处,无处安歇。你们若是肯收留一宿自然多多给钱”。沈梦娇不知是何状况急忙向外望去,就见大门外数只火把燃起将院落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沈梦娇一看之下不禁大吃一惊失声叫了起来,就见火把下面四人样貌出奇,正是那泾河四鬼。亢铭山心知有异探头一望,只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前面那一男一女便是化作灰也认识,不是别人,正是阮琳与解松林。亢铭山抬手便要冲出房门,却被沈梦娇一把拉住劝道:“亢大哥,此时报仇,寡不敌众,你现在有伤在身万万不可冒险”。

  亢铭山猛醒,低声道:“只是眼下被他们瞧到,免不了要你死我活的打斗一番”。沈梦娇往地上一瞧道:“你我二人衣服早已换过,往脸上涂抹些灰土,趁着天黑谅他们也想不到会是我们”。她俯身用手在地上来回蹭蹭,站起来在亢铭山面上涂抹两下,又在自己脸上抹了抹道:“这下料他们不会发现”。他二人准备好,打开房门迈步出来,亢铭山打个哈欠道:“什么人啊,深更半夜打扰别人睡觉”。就听有人说道:“我乃三界教左护法,只因着急赶路错失投宿,我们在此借宿一晚,明日一早就要离开”。亢铭山闻听连忙道:“原来诸位是三界教的各位英雄,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哪里用这般客套,快请进快请进”,他心知三界教据此不过五六十里路程定然相互熟络,是以强装亲近将这些人迎了进来。

  大院正房厢房共有五间,这些人人数虽多,却还是勉强放得下来。亢铭山将众人让到屋中沏茶倒水也是勤快。忽听解松林张口问道:“左护法,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我们就让恒山派冯柄松轻松坐上盟主之位?”。任照阳微微一笑慢条斯理道:“教主大计,此次助恒山派夺取武林盟主之位,便是早探知他那徒弟洪昊返回恒山。我们要入雪山还得他手中的那张地图”。机灵鬼笑道:“教主韬略过人令人佩服”。任照阳眼望何全兴微微一笑:“此次华山之行能够顺利得手,何兄,你的功劳最大”。何全兴摇头道:“还是任兄弟心思缜密,才能得到昆仑、崆峒、峨眉各派鼎力相助”。任照阳转面看下何瑶道:“何姑娘虽然还未正式接任峨眉派掌门,不过任某定当日后助你一臂之力”,何瑶微微一笑却不答话。

  这时就见亢铭山低头擦完桌椅,收起抹布一笑道:“各位一路辛劳想来腹中早已空空,我去准备些便饭给大家充饥”。他刚说完,一边的大头鬼道:“那再好不过,若是再有好酒解解乏就更好了”。亢铭山忙道:“好嘞,各位请坐,一阵酒菜就好”,说罢低头向后厨走去。那任照阳见眼前一对小夫妻虽然面生,却会来事也就不加阻止,任由他去准备饭菜。沈梦娇跟着亢铭山一入厨房,低声埋怨道:“你怎么不回自己房间躲避起来,还给他们做饭,时间久了难道不怕他们瞧出破绽”。亢铭山悄悄道:“我给他们做饭,便是要偷听他们议论些什么,说不定对我们有利”。沈梦娇细思片刻,知道再说无益微微道:“好,你做饭,我给你打下手便是”。

  就听外面有人笑道:“都说我们四鬼阴险狠毒,却是比不上那些所谓名门正派了”。沈梦娇一听便知外面说话人是机灵鬼无疑。就听赤发鬼问道:“此话怎么讲?”。机灵鬼哈哈一笑:“那冰山教的华丹阳将女儿许给恒山派弟子,又怎么知道他背地里将冰山教路径详细作画。有朝一日这地图就是要他老命的大祸患”。沈梦娇闻听手掌不禁一颤暗自惊道:“听冰山教田其远前辈说华姐姐带着孩子已经回到恒山派,哪里知道洪大哥背地里竟然画出冰山教路径要引狼入室”。就听玉面鬼嘲笑道:“你们永远不知道教主多么英明,现在叫恒山派登上武林盟主不过是计划中的一环罢了,若是以后称雄武林这个冯柄松便再无用处,不过是我三界教下面的一个分舵舵主了”,众人闻听齐声大笑。

  笑声传到后厨,就见亢铭山停下手附在沈梦娇耳边悄悄道:“原来这个赵念古才是被后主谋,他心存阴谋挑起武林纷争,便是想着一统江湖”。这时外面赤发鬼忽地一笑:“哪里用了这么复杂,我们三界教有神灵庇护,哪一天将冰山魔教的教众引到三界山,里面神灵将他们兵器收走,这些教众手无寸铁只好任由宰杀了”,他一说完,其余三鬼连声称是。任照阳闻听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三界山本是座大磁矿山,遇有铁器便被吸走,不知者只道里面有神灵庇护,哪里知道另有缘由。赤发鬼所讲,也只是对一般教众有效,收了他们刀枪,他们手无寸铁不死即降。但却是对三界山的高手来说无甚意义”。他这么一说四鬼大感意外,只惊地哑口无言,就连厨房中亢铭山与沈梦娇也才是恍然大悟。

  这时屋外有声出来:“你们做饭做得怎么样了,我等腹中叽叽咕咕开始打架了”。亢铭山忙道:“各位英雄稍等,马上好马上好”。就听有女子声道:“你们稍等,我过去催上一催”。机灵鬼一笑:“有劳何姑娘了”。脚步声响,越来越近。沈梦娇忙低声道:“外面有人进来,你要千万小心,不要被她瞧出端倪来”,亢铭山点下头,手上依旧不停忙着做饭。脚步声在厨房门口停了下,来人轻声问道:“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来帮忙?”。沈梦娇听着熟悉,回头望去不由得一愣:“咦,是你?”。何瑶竖起手指“吁”地一声,低声说道:“我看着面熟,不想果然是你们两个”。亢铭山楞了下探头回头望望,见无人注意连忙说道:“你不在三界教中,怎么也来到此地?”。何瑶也不回答却低声问道:“那夜里我见两名蒙面人被追,难道就是你两个吧?自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你们的踪迹,不想你们竟是躲在这里”。

  亢铭山点头道:“我受伤逃出三界教来此地养伤……”。忽觉衣角被沈梦娇拽了下,他不知何意当即住口。沈梦娇对着何瑶说道:“你现在平安无事就好,只是这里犹如狼窝,稍不留神就有性命之忧”,她见何瑶面露愁色,又张口道:“你有令师踪迹没有?”。何瑶摇一摇头沉默不语。忽然她一把抓住沈梦娇低声道:“现在情况危机,恒山派掌门手中握有冰山教路径地图,此图如果落入三界教就是大事不妙了,也不知华姐姐现在知不知道?”。她双手来回搓下,又道:“现在华姐姐身处险境,只怕到现在也不知道恒山派与三界教联手要对付冰山教”。

  沈梦娇沉思片刻道:“何妹妹莫要担心,我天一亮就赶往恒山派叫华姐姐早做准备”。何瑶点点头:“好,你若能前去与她说明白,我倒是可以放下心来了”。沈梦娇微微一笑说道:“你放心就是,倒是三界教外的三界山疑点重重,你回去以后要多加留意”。何瑶知道事关重大连忙点一点头。这时,忽然亢铭山咳嗽两声,接着脚步响起,就听着赵兴边走边说道:“我来看看,你们做得如何了!”。何瑶连忙掩饰张嘴笑道:“赵师兄,你来得正好,帮忙将这些饭菜给大家端过去罢”。当初苏家兄弟带回大把金银,苏王氏为犒赏二人鸡鸭鱼肉倒是没少往回买,只是自己没享受多少,竟是给三界教教众准备好了。

  眼见饭菜备齐,亢铭山拉起沈梦娇告辞回房,见桌上这些人不知从何处搜寻来酒坛,正逐个斟酒。任照阳见他们要走,伸手入怀摸出一块碎银掷了过来:“你们半夜辛苦,这是酒菜钱”,亢铭山见银子飞来,抬起双手在半空胡乱抓舞,终究没有抓到,那碎银吧嗒落在地上,亢铭山俯身拾起连声称谢,心道:“这些个三界教教众倒是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嘿嘿,既然你给我赏钱且收起”。何瑶忽地疾步上前拉住沈梦娇道:“姐姐,你我一见如故,不妨我们彻夜长谈”。她眼望何全兴一脸祈求,何全兴见她可怜像,望眼任照阳微微道:“她既然有此心,就由她去吧”。任照阳喝得高兴,见何全兴说话,不便阻拦是点头默许。何瑶一见大喜跟着沈梦娇出门,只是才出屋门,就见沈梦娇拍拍心口低声道:“你这么一拽我,惹得他们都盯着我看,我的心啊咚咚乱跳,只怕他们瞧个破绽出来”,二人说着奔厢房走去。这一夜,三人重逢,自然是有说不完话。

  不知不觉窗外已是天色泛白,沈梦娇收拾好行囊道:“眼下最紧要之事,还是去见华姐姐,叫她心中有数,不要被人利用”。亢铭山点下头对着何瑶道:“我此去恒山,正好谢谢冰山教田其远前辈赠药之恩,你留在三界教倒是要千万小心”。何瑶忧心忡忡点头应道:“我心中发慌多日,只怕华姐姐有不测,你们见她后,劝她返回冰山教才重要”。三人又是相互叮嘱多时,这才告辞。沈梦娇、亢铭山二人出得房门,见正房三室漆黑一片早已没了昨夜那般吵闹,当即悄悄来到大院门口闪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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