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阴谋诡计
书名:江湖侠魔录 作者:流光 本章字数:14091字 发布时间:2023-06-28

  山路崎岖蜿蜒,坡下沟壑纵横。山道上远远走来一名小道士,就见她风尘仆仆面色焦急,脚下迈步急行,越走越近。忽地她停驻脚步深深喘了口气,伸手擦拭额头汗水四下张望起来。猛然间她忽地欢呼雀跃起来,张口叫嚷起来:“只听溪流声响,料不到原来就近在眼前”。只见她将伸手撩起道袍边角系在腰间,迈步奔向水溪。到近前,一刻不停双手掬水清洗起来。许久之后,她才清洗完毕抖抖手上水珠自言自语道:“何瑶啊何瑶,你已经耽误好多时间,还得加紧赶路才是,要知师姐还在冰山教手中,凶险难料。只有早日回禀师父救出师姐,才好心中安歇”。说完顾不了许多,迈步跨过溪流,急匆匆地向山下走去。

  又行走一个时辰,来到山下,何瑶回头望望身后群山峻岭,心中暗想:“过了此山,再有三日行程,就能回到师门。我此时腹中饥渴,若是能填饱肚子再行那是再好不过”。抬头向前望去,但见远处山角之下,河道弯弯水流平缓,一条渔船水上飘荡,有人站在船上正手持鱼竿钓鱼,在其不远处,几间民宅炊烟袅袅鸡鸣鸭叫,竟然是一座小小村落。何瑶大喜:“这里有人家,终于可以不用每日大饼充饥了”,她心头高兴脚下加快步伐赶了过去。

  眼见着离小船越来越近,也是赶巧,那船上汉子刚刚收回鱼竿转面望来,正瞧到何瑶兴冲冲赶来,登觉新奇张口问道:“咦,小道长,你既是道家弟子装扮,又随身携带兵器,我猜猜看,可是峨眉派弟子?”。何瑶见那汉子短裤汗衫,方脸大眼直鼻阔口,一身紫铜色皮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正笑呵呵地望着自己。何瑶瞧他面无恶意,爽朗笑道:“大叔,我正是峨眉派弟子”。那人甩动鱼竿笑笑道:“此地离峨眉山最近,是以我首先想到你是峨眉弟子”。何瑶瞧着那人鱼竿甩动不禁心中好奇,张口问道:“大叔,你,你这鱼竿未见到鱼钩,又怎么将鱼钓起?”。那汉子闻听一愣哈哈大笑:“你若不信,我们就打个赌来,你敢是不敢?”。何瑶见那大汉明摆着欺负于她,心下不服噘嘴道:“打就打,难道我就怕你不成?”。

  她见那汉子线上无钩,纵是神仙也未必能钓上鱼来,是以脱口而出:“你可不许反悔,你输了,请我饱餐一顿即可”。那汉子笑着道:“好好好,我输了,请你吃饭,只是你若输了,又该怎样?”。何瑶一愣,喃喃道:“我身无分文,又无值钱东西……”,忽地咯咯一笑,大声说道:“你肯定要输,天底下,哪里有无鱼钩还能钓上鱼的?你蒙骗小孩还行,想要骗我却是不易”。那大汉胸有成竹不慌不忙说道:“好,我们一言为定,我要赢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何瑶料到自己定赢,想要看他笑话,当即应道:“好,我答应你就是”。那大汉微微一笑,静静望着水面不再说话。

  溪水清澈见底,一尾尾大鱼活蹦乱跳水中来回畅游。何瑶瞪大眼睛饶有兴致地望着水面,只待那汉子丢竿认输。就见水里一尾大鱼缓缓游在线旁,吞吐几下就要离开。哪知道那汉子见状忽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想走,哼哼,走不了了”。就见他手中鱼竿忽然连抖数下,那竿头线绳一圈圈直传水下,水中线绳不知不觉在大鱼身上缠绕数圈,待那大鱼觉得不对劲想要挣脱游走时,却是为时已晚,就听船上大汉抡臂叫道:“起”,一尾大鱼缠在线绳上应声飞出水面。荡到何瑶面前晃了三晃。何瑶瞧得目瞪口呆张大嘴竟是说不出话来。就见那大汉哈哈大笑问道:“怎么样,认输么?”。何瑶面红耳赤低声道:“我万万没想到你竟是如此钓鱼”,她声音低下显然已是认输。那大汉听罢手腕一抖,就见大鱼身上线绳顿开,划条弧线“扑通”一声跌落水中,尾巴连摆几下顿时游出丈余。

  大汉望着何瑶微微一笑问道:“你输了,这打赌还算数么?”,何瑶一时慌乱竟是不知如何回答,只怕对方不知要赌什么,若是……,她越想越怕迟疑不决。那大汉见她如此,早就猜到,一本正经说道:“你莫要害怕,我与峨眉的绝尘师太韩凤琴韩掌门相识,昔日里她曾有恩与我,今日见她门下,倒是终于可以还她人情了”。何瑶见他提到师父名号,心下稍宽,张口问道:“原来大叔与师父相熟,那再好不过。不知大叔高姓大名,晚辈回去后也好启禀师父”。那大汉道:“你回去就说有一个姓何的向她问好就是了”。何瑶“哦”地一声,见他不愿告知当下也不再问,低声说道:“晚辈自然不会丢师父脸,只是不知你要赌什么?”。

  那姓何的大汉收起鱼竿,双足忽地弹起,也不见怎么用劲,竟轻飘飘地跃上岸来。何瑶心中一愣暗暗道:“这个何大叔原来是个武林高手,他纵身十余丈跃来,那溪中小船纹丝不动,依旧能静静停在溪面上,水中竟然看不到半点涟漪。只凭这手轻功就可挤身江湖一流”。就见大汉走到近前问道:“你瞧我这捉鱼手段如何?”。何瑶一笑:“何大叔用绳捆鱼的手段,天下无双,着实令晚辈大开眼界”。那人点点头饶有兴致道:“你倒是识货,我就将我这捆仙索的技术教给你”。何瑶大奇面色变了几变,惊讶道:“我,晚辈不敢”。何姓大汉哈哈大笑:“我早就想到你要推脱,是以才和你打赌。你莫要怕师父怪责,只说有人硬要传你就是”。他不再说话伸手解开身腰间一物猛地抛将过来,嘴中叫道:“接着”。

  何瑶听罢,不由自主伸手接了过来。低头望去,竟是一根乌黑软鞭,那大汉眼瞅着软鞭,微微叹口气:“这条乌金鞭也该还回主人了”。他说完脚踢鱼竿杆尾,口中叫了一声:“你看好了”,那鱼竿猛地弹起,被大汉紧紧握住。就见他忽地伸臂向前探出使劲一抖,那鱼线划弧向前,一圈圈,大圈套着小圈源源不断向前滚去。何瑶瞧得仔细知他有意再教自己,当下心中不再犹豫到底学是不学,专心致志看了起来。要知道习武之人均有好胜之心,但凡有高人指点均是喜不自禁,哪有能克制住一说,只是各家门派门规甚严,若非师父允许,自然无人敢擅自坏了门规。

  就听那大汉道:“你看清楚了,你回到峨眉山时,将这条软鞭以及这路鞭法尽数展现给你师父,她看后定知道其中深意了”。何瑶暗想:“这样看来,眼前大叔似乎与师父渊源颇深,我倒是要好好习练,免得回去在师父面前展示不全”。想到此软鞭向前一抖,就听“啪”地声响,接着依照大汉样子比划起来。二人同时舞动,半空中鞭子声响来回激荡清脆嘹亮,但听一声紧过一声,直惹得群山呼应久久不歇。大汉见她学得认真,忽地一笑:“这套捆仙索乃是我多年来在溪流边捕鱼悟得,那鱼身光溜软滑,自然不好缠饶。只是你想想倘若面对敌人,被你用乌金鞭捆成肉粽一般,倒是有多好玩”。

  何瑶闻听咯咯笑道:“何大叔说得是,若是将对方出手捆实。就不必用剑伤人,倒是再好不过”。大汉点头说道:“你说得没错,小姑娘家只需将这套鞭法练熟,以后就不怕遇到敌人时搞得满身鲜血了”。他二人边说边练,一个倾尽所有相授,一个认真习练不敢马虎。时间不长虽然火候不到,何瑶也能像模像样甩出全套鞭法。

  二人正自练习正酣,远处房门打开,一人走了出来,脆声笑道:“听着外面呼啸声声,我只道你不知又与哪个打架,却原来是位小道长”。何瑶寻声望去,见有一妇人身着粗布衣裳双臂挽起手端木盆出门洒水。向脸上瞧去,见她慈眉善目端庄雅致,一脸笑意正向这边望了过来。何瑶一愣:“原来她看不出我与大叔习武,还只当我们切磋技艺”。那大汉满脸带笑低声说道:“我家拙荆不识武功,只当你我又在打架”。接着高声叫道:“我们已经打完了,正饿得慌,你快些准备饭菜”。那妇人一笑:“我正是叫你回家吃饭的”。大汉闻听一笑连声说道:“哦,我们这就回,这就回去吃”。他说完,对着何瑶低声又道:“现在这套鞭法尽数传你,只是拙荆最烦打打杀杀,你我进屋只字不提习武之事”。何瑶忙点头说道:“何大叔,听你的就是”。

  二人移步来到门前,那妇人见何瑶手提乌金鞭微微一笑:“小道长莫要见怪,我家夫君性情鲁莽爱武如痴,若有得罪多多包涵”。何瑶见状忙道:“婶婶说哪里话,何大叔只是指点几下,伤不了和气”,说着收起乌金鞭来。妇人微微一笑伸手相让:“那就好,那就好,快请进来”。屋中虽然简陋,却是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三人坐下来,那妇人将饭盛好递将过来:“家中饭菜清淡,小道长莫要怪罪”。何瑶见饭香菜青色彩秀美,自己本就腹中空空,又经过刚才一番折腾,此时坐下肚子咕咕乱叫,连忙笑道:“岂敢,岂敢,我只要肚子填饱就行,哪里管什么清不清淡”。她见二人和蔼可亲,心中甚感亲切,再顾不上客套,拿起碗筷就吃起来。这一顿狼吞虎咽,只觉得把这许多天的亏欠都已补齐,不大会,何瑶抹抹嘴巴满足道:“这是我数天间,吃得最香一顿”。只是她抬头望去不觉一愣,满面绯红尴尬不已。却原来眼前夫妇二人,眼露慈祥盯着自己一动不动,桌上竹筷竟是未使用过。

  妇人见她面容变色,知她心中尴尬。笑着道:“你若没吃饱,我再盛些给你”。何瑶双手连摆:“谢谢大婶,我吃饱了”。妇人点点头道:“你我有缘,我见你心中欢喜,若非我家孩子早早病死,现在与你也一般大小。我当你犹如自己孩子,你也莫要再客气才好”。何瑶微微一笑说道:“大叔大婶,我与你们相识,就觉有一种亲切感,自然也不见外”。那夫妇二人这才拿起筷子开始夹菜。

  何瑶心中奇怪张口问道:“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两位老人家如何在此地定居下来?”。那大汉闻听一愣,沉声说道:“这都愿我,当年,若不是小女忽感风寒被我送医医治无效而亡,我二人登时心灰意冷对繁华世间再无依恋,只想找一处偏僻地方了却残生”。那妇人淡淡一笑:“你已经尽力了,将爱女送给城中赫赫有名的济壶医馆找韩大夫医治,只是小女命薄福浅,才是不治”。何瑶见无意之问,竟是触及二人伤心之处,心中一凛当下避口不再相问。

  一时间屋里三人各怀心事闭上嘴不再言语,顿时间四下寂静下来,只能听到碗筷相碰之声。忽然大汉双眉紧锁,推开碗筷,低声道:“唉,他们又来了”。何瑶见他面有难色,心中好奇,当即竖起耳朵细细倾听,却只是山风不断,哪里能听到人声,正要出言相询,突听门外有人说道:“何兄弟,哥哥又来看你”,紧接着又有人道:“何全兴可在家中?”。那大汉一脸无奈摇摇头说道:“任照阳、符四通二人又到了”。妇人微微一愣起身开门,边走边道:“你与他们好好讲话,万不得已我们收拾东西离开此地就是,只是你千万记住莫要与他们打架”。何瑶暗想:“原来眼前大叔叫做何全兴,我需好好牢记,待回到峨眉山也好讲给师父”。

  木门一开,何瑶瞥眼望去,见门外二人似乎哪里见过,迟疑间心头一震慌忙将头低下,暗暗道:“那日在清风观遇到此二人来者,后面那人正是偷袭点中我与师姐穴道之人”。就听妇人微微道:“二位请进”。一旁何全兴恼道:“莫要叫他们进来,我这屋中狭窄装不下他们这两大高人”,说着起身迈步出门。妇人见状劝告道:“你呀,有什么话好好说”,说着回房反手关起门来,拿起碗筷又是缓缓吃了起来。何瑶侧耳细听,就听门外何全兴沉声说道:“你们三番五次上门劝我出山,是何道理?我已经讲过此生不愿再踏入江湖,只想在这偏僻地方暗度余生”。门外一人说话洪亮,何瑶听音便知是那个任照阳说话。就听他道:“何兄弟,你多年前在江湖上怎得忽然无声无息,哥哥以为你早已不在人世,前一段时间无意间由此经过,这才发现你隐居此地多年。你可是教哥哥找得好辛苦,只要想你出山与我干件大事,事成之后保管你享尽荣华富贵,再不愿回此地来”。

  何全兴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透过门板传来,竟是嗡嗡作响。何瑶心中一凛暗思道:“怪不得那二人对他恭敬有加,原来他内力如此之高”。就听着何全兴道:“此地虽然不如你三界教生活惬意,只是我常年居住此地,打鱼种菜好不快活,又岂看上荣华富贵,个人追求不同,你等以后莫要再来让我烦心,我就在此谢过了”。这时又听符四通劝道:“何大侠,你听我一言,你现在加入我们,他日后金银财宝任你挑选,到时在此地买田置地盖上大片屋舍,买来成批丫鬟婆子斥候,岂不美哉”。何全兴闻听“呸”地一声,斥责道:“符四通,亏你也是昆仑派成名人物,竟然是如此贪恋身外之物。不知那丁若君丁掌门知道师弟如此贪恋荣华富贵,又做何想?”。他如此一说,何瑶隔着木门亦是能感觉那符四通顿会气馁面色接连变了几变,就听符四通喃喃道:“我等好心邀你入伙,你却是如此不……给面子”,他想说如此不识好歹,又怕任照阳怪罪,当下强忍怒火说出如此不给面子。

  任照阳见又要说崩,连忙道:“你我兄弟多年,切莫伤了和气,既是不想加入,哥哥也不勉强就是,告辞了”。何全兴巴不得他们走,当即冷冷说道:“好走不送”,返身推门而入。只是就在那门开得瞬间,何瑶见任照阳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了进来,不禁打个冷战。何全兴气鼓鼓得进屋说道:“哼,若是下次再来,只好和他们耍些手段了”。那妇人微微一笑:“你嫌他们打扰,我们离开此地,教他们再寻不到就是”。

  何瑶低声道:“这二人虽然是名门正派,却是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若是传将出去,必然有损八大派的威名”。何全兴闻听奇道:“你识得他们?”。何瑶瞪眼说道:“那日我与师姐在清风观时,就是此人点穴困住我们”。何全兴闻听摇摇头不解道:“那是为何?照理来说,他们由装束上看自然应该识得你是峨眉派门人。八大派向来同气连枝,他们如此操作不知是何意啊”。何瑶气愤道:“就是,我回师门当面向师父告他一状,叫八大派都知道他为老不尊欺负晚辈”。

  吃饱喝足,何瑶起身告辞:“二位老人家,晚辈这就告辞”。妇人微微一笑,上前握住何瑶道:“怎么,这么快就走。我与你投缘,若不嫌弃,就在寒舍住他个三五日再回山也不迟”。何瑶忙道:“大婶,师姐还被困冰山之上,我要赶紧回山禀报师父,才早日救她出来。若是一有机会,晚辈自会前来看望大叔大婶”。何全兴点点头连声道:“说得对,你快快回山,不要耽搁正事。只是路上小心了。回到山上将乌金鞭交于绝尘道长就是”。何瑶点头应道:“晚辈遵照大叔之命回山就将此鞭拿给师父”。她说着拿起行囊又是拱手告辞:“多谢二位老人家,何瑶这厢谢过”,当下出门南行。走了十数丈回身见二人门前相倚挥手遥望,忙微微一笑恋恋不舍地挥手告别。微风轻拂隐隐传来妇人话声:“这个小道长,我见她面确实感觉有种说不出的亲切,便如见着自己亲人一般”。何瑶心中一愣暗自想道:“我又何曾不是,只是身负重要事情不便久留,若日后有了空闲,定抽出时间故地重游”。

  前面转过弯时便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边的坦途。何瑶扶扶肩上包囊不由得加快脚步,才走出不远,忽然身后脚步声响,有人叫道:“哎,小道士慢走”。何瑶一愣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是一望之下,心神不由得一阵慌乱,来者正是前不久才露面的任照阳与符四通二人。就见任照阳快步赶来笑道:“好巧,原来是绝尘道长门人弟子,我二人正待赶往峨眉派有事相商,正好一同赶路”。何瑶闻听暗暗吃惊,心中虽是不愿,却也不敢拒绝,只好微微一笑,张口道:“能有幸与前辈一同赶路,就再不怕阿鸡阿狗偷施暗算”。符四通闻听面色难看,心知她讥讽自己,暗暗骂道:“早听说峨眉山的贼尼各个伶牙俐齿嘴不饶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罢了,我且忍她一会”。就见任照阳嘿嘿一笑:“我与你师父同辈,自然不屑与你一般见识。我来问你,你那师姐怎么不见了?”。何瑶微微一愣,噘嘴说道:“我师姐去哪里与你何干?”。

  任照阳也不生气,阴阳怪气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她被冰山教扣下做了人质,是也不是?”。何瑶闻听心头暗暗吃惊:“他怎会知道如此清楚?”,双目一翻白他一眼,面上不露声色道:“什么时候峨眉派的事,需要三界教来管了?”。任照阳哈哈大笑,望着符四通说道:“八大派中,昆仑派已是为三界教马首是瞻,用不了多时峨眉派的事就归三界教管了,符贤弟你说是也不是?”。符四通闻听面色尴尬,嘿嘿干笑几声:“是、是是”。何瑶顿生警觉,望着任照阳道:“八大派虽然一向共同进退,只是前段时间才推选出华山派掌门岳中举岳掌门为武林盟主,他虽然身为盟主也只是协调共同讨伐冰山教之事,却从不参与各派内部事务。不知昆仑派什么时候开始听命于三界教了?”。符四通面上更是难看,一时难以回答,嘴中结结巴巴道:“这个、这个……”。

  任照阳面色一沉,冷冷说道:“嘴尖牙利,不过你也说不了多时了,有什么难听的话尽管说便是”。何瑶一愣:“你要如何?”。任照阳冷笑一声:“哼哼,你既然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你若是毙命于此,我携你尸身到峨眉山,见着绝尘老尼,只要说你是被冰山教的人害死的,你猜你师父会是怎样?”。何瑶顿时颜面变色,说道:“你知道我师父性情刚直,脾气火爆,必上冰山教去讨公道,此一去势必凶险难料。若是峨眉派从此一蹶不振,也正好如你所愿,怕是这以后果真要依附与三界教了”。任照阳料不到她小小年纪,竟是心思缜密能考虑如此周全,也是大感意外,点头应道:“若是那样再好不过,峨眉派绝尘师太若是识时务,派中弟子倒是可以少死一些”。

  何瑶恍然大悟:“原来你们私藏祸心,想一统武林”。任照阳阴恻恻笑道:“你死在临头,知道这许多秘密也不枉死……”。突听何瑶高声叫道:“师父,你来了”。任照阳、符四通一呆,回身望去,只是方圆数十丈内哪里有半个人影,立觉上当,高声嚷叫:“哎呀,上了这个小贼尼的当了”,急回身就见何瑶身形纵起,已是奔出十余丈外。任照阳大怒叫道:“哪里跑”,提身跃起奔着何瑶纵去。他话音才落,符四通也已跃了出去,只是距离任照阳已是慢了丈余。

  三人脚法奇快各施轻功疾纵而去,但见衣襟飘洒一路追逐,片刻间已是奔出半里路程。何瑶忽觉耳边冷飕飕似风吹来,就听任照阳嘿嘿笑声传来:“你就是逃到天边,我也要将你击毙免去祸患”。何瑶偷眼望去心中大惊,就见任照阳距离自己不过三丈,伸出长长臂膀正向自己后心抓到。何瑶大急脚下不停,探手拔出青钢剑不待回身,甩手划去,宝剑应声直刺任照阳手心。任照阳眼见伸手触及何瑶正自高兴,忽然眼前一道光芒划过,细细望去见是何瑶持剑刺到,当即翻手去拿何瑶手腕,同时大声喝道:“撒手”。

  何瑶见对方手掌干枯无肉青筋暴露急伸过来猛抓自己手腕,心中一凛忙回剑缩手,不料终究慢了半拍,小拇指被对方手掌拂到,登时一阵钻心疼痛。何瑶吃痛脸色大变,手掌颤抖险些宝剑脱手。她是峨眉派众弟子中武功佼佼者,虽是年岁不大却得师父亲传,此时遇险亦不慌乱。手腕翻转,宝剑寒光乍现划个半弧,急向对方手腕斩去。任照阳心中也是微微吃惊,暗道:“我这数十年功力一抓之下无坚不摧,却不料被个小道童随手化解,若是传将出去,我这脸面放哪”。右手缩回往怀中带去,左手对着何瑶胳膊一掌推出。他这招‘内外夹击’与武当派的分筋错骨手及其相似,都是一招制敌端是厉害。何瑶见无法脱身只好停下脚步,见对方挥舞双掌夹击自己胳膊识得厉害,暗道:“这一招若是被对方夹住,轻者宝剑脱手落地,重则手臂尽折”,心中一动横剑护臂向下抡去,那任照阳见她出招怪异,不禁一愣:“我若是硬攻,她胳膊未折,只怕我的左手被她宝剑先伤。总听人讲峨眉派剑法奇妙精湛,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日后若是见着绝尘道长,还当小心应对”。

  如此一想,任照阳倒是再不敢轻视对方,腾挪闪避劈打拍踢与何瑶斗在一处,转眼间又是十多个回合过去。渐渐地何瑶只觉自己力不从心,出招越来越迟缓。忽地任照阳大声叫道:“看看你如何回应此招”。他话音才落,何瑶顿觉四面八方掌风大盛,稍一分神,只觉手腕一麻,手中宝剑忽地脱手,远远飞出数丈之外一头插入地中,剑柄来回晃动嗡嗡作响。任照阳冷笑一声,大踏步走将前来。何瑶见状心中吃惊。偷眼向身后望去,见符四通洋洋自得早已守住退路。万般无奈之下,抖手撤出乌金鞭迎风一甩,鞭子空中打个响雷,仿佛一条灵蛇直奔任照阳身上卷去。

  任照阳心中一愣,暗自诧异:“怎么?峨眉派只听说过有逐汐剑法,也就是当今武林中盛传的峨眉剑法最负盛名,余下的不过是穿云掌和妙幻掌两种掌法而已,什么时候又创出一套鞭法来”。眼见鞭梢卷到,急迈步斜跨拧身闪避。哪知那鞭子有如知道他必然躲闪一般,如影相随,鞭头一转又是抽将过来。任照阳见来势不善,双足点地腾空跃起,就见鞭身顺着脚底一扫而过。再落地时,鞭梢已是卷住地上宝剑猛然拽回。

  任照阳心中着恼,怒斥道:“瞧不出你这女娃,套路不少,有什么本事尽情施展出来,也教老夫开开眼界”。符四通笑道:“任兄若是恼他,小弟出马,教她一命呜呼”。任照阳闻听火气上升“呸”地一声:“你是笑我半天拿她不住?”。符四通见他着恼满脸赔笑:“岂敢,岂敢”,心中却是不以为然暗暗道:“哼,都说你们三界教的人武功高强手段毒辣,我看就未必胜得过我们昆仑派。若不是我心有所图才懒的追随与你”。

  就在这时,远处有人呵呵笑道:“你两个也算是江湖中有名人物,却不料在此聚集欺负后辈,若是此事传入江湖,不知三界教与昆仑派做何解释?”。那声音气息悠扬绵长,在群山中忽隐忽现来回荡漾。任照阳面色一变尴尬万分,低声说道:“是何全兴,料不到此事竟是被他瞧到,不妙啊”。符四通提高嗓门高声叫道:“何大侠,我符四通早已脱离昆仑派多时,所做事情与昆仑派没有半分干系,你莫要以师门要挟”。任照阳闻听对着符四通怒道:“你脱离昆仑派,难道我也脱离了三界教,若是传出去你昆仑派名声无碍,可是对我三界教却是大大不妥”。他说完仰脖大笑:“何兄弟一路跟来,可是心中后悔,来与我商量一同干番大事”。那声音顿了顿又即响起:“这位小道长乃我座上宾客,希望你看在何某薄面上,放她安全抵达峨眉山可否?”。任照阳楞一愣,心中暗自合计:“看情形,我若不放她走,这个何全兴必然要前来阻止,若是起了纷争便是树下一名强敌,当初在教主面前夸下海口,到头来只怕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是若要放她回山,她回山必然向绝尘老尼告状,到时又是如何是好”。

  他左思右想迟疑不决,忽地昂首高叫:“何兄弟,我与峨眉弟子本无过节,只是一时技痒切磋几招,现在我等就此别过再无纷争”。他说罢,眼睛瞪起对着何瑶压低声音冷冷道:“算你走运,有人替你撑腰,只是你要知道祸由嘴出凡事三思而行的道理。若是你污蔑三界教与昆仑派两派,他日被我知道定不饶你”。何瑶何等聪明,知他怕自己回山向师父告三界教昆仑派的状,是以开始嘴上威胁。当即噘嘴说道:“我们虽然同是江湖八大派,却也从来井水不犯河水。二位既然不与晚辈计较,在下这就离开”。她说完拱手对着群山高声道:“晚辈多谢何大侠仗义相助,这就离开此地,再会了”,她说完收手宝剑入鞘软鞭缠腰,昂首挺胸迈步急行。远远就听任照阳朗声道:“何兄弟,我历尽千辛才寻到你,只盼你与我一道共创大业”。声音传出良久,却是不见何全兴的呼应。何瑶心中不安越走越快,暗道:“我还是快快离开此是非之地,若是他二人改变主意再追上来,倒是麻烦”。想到此,身形忽地掠起向前急奔而去。

  任照阳高呼数声,不见何全兴应声,心头暗暗沮丧。就听符四通说道:“这个何全兴有何能耐,叫赵教主如此看中与他”。任照阳望他一眼,沉声道:“你不知道,教主请他出山自有用意,你莫妄自揣测”。符四通眼睛转动开口道:“若要放那小道士回山,终究不妥,你想想她回去必然禀报师父,那绝尘老尼岂会不了了之。只怕她追查起来瞧出我们大事端倪”。任照阳拍拍脑门悔道:“只怪我多言,怪我多言啊”。他抬眼望着何瑶离去方向,又环视周围一眼,低声道:“你我立即起身追赶小道士,赶在她回峨眉山之前将其干掉,若是何全兴不跟也罢,若还跟着我将他引开,你务必杀了小道士,免得她回山告状”。他二人打定主意不再犹豫,撒开腿向着何瑶离去方向奔了下去。

  何瑶一路狂奔只为摆脱困境,眼见着太阳西斜,她回头看看,见背后再无半个人影,心下稍宽,当下放慢脚步。只是刚一松懈下来,腹中咕咕直叫,她用手摸摸肚子才意识到许久未进食,肚中已是空空。抬眼望望前方,心中合计道:“这一路急行,已入四川地界,再有一日路途当可赶回山中”。想到此长吁口气低头又想:“我一路归心似箭,便是早日面见师父去搭救曹师姐,也不知她现在如何”,她想到曹江月,心中又是忐忑不安。

  忽听着一阵咚咚脚步声响,何瑶抬眼望去,就见大路之上,远远奔来一人。那人面色慌张,边奔边回头瞧看,直到来到何瑶近前,才哎呀叫出声来:“这位道长快快离开这里,用不多时,冰山教恶魔便要杀将过来”。何瑶见状一愣忙问道:“你说什么?冰山教来此烧杀抢掠”。那人喘口气结结巴巴说道:“我看你一身道家装扮,宝剑在身,敢问可是峨眉山道长”,何瑶见他一身灰尘惊魂未定,面露迟疑神色,点头安慰道:“你先歇息片刻,我正是峨眉派弟子何瑶,那冰山教怎么行凶,你详细讲来”,那人站点喘着粗气大声道:“我本是昆仑派一名厨子,几日前刚刚采购食材回山为掌门丁若君云游回山接风洗尘做准备,岂料才将采购物品放到后厨,就听着山下一片喊杀之声,吓得我只好躲在灶台后面。只一会功夫昆仑派三师兄牛义便奔到后厨说冰山教大举进攻叫我快跑,我见他手提钢刀满面狰狞浑身是血兀自不知,只吓得连滚带爬逃下山来,沿途见昆仑弟子死伤无数,我知道八大派之一峨眉派离得最近,是以赶来求救,不想半路遇到你,真是再好不过”。

  何瑶心中纳闷,她才离开鸡冠山不几日,与冰山教众人分开不久,料不是他们行动如此迅速竟能在短时间内赶到昆仑山大开杀戒,不禁暗暗吃惊。她心中生疑张口问道:“这些人都是什么装扮,你可瞧看清楚?”。那厨子伸手抹下额头大汗,满面惊恐道:“来人有百十多人,各个武功高强,下手狠毒。只是他们干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均是黑布遮面瞧不清来人面孔”。何瑶愣了片刻,急忙道:“既然如此你快随我回山面见师父,想个应对方法”。那厨子忽地掩面大哭起来:“丁掌门待我恩重如山,我既然已经将消息传给峨眉派,就是想叫峨眉派通知各家门派去找冰山教讨回公道,现在事情办妥我要回山守候丁掌门归来,我虽未学过武功,但也曾杀鸡宰羊,若是碰到落单的冰山教教徒,也可杀掉报仇”。

  何瑶见他泪流满面去意坚决,只好不再挽留,叮嘱道:“大叔,此去危险重重,一定要多加小心”。那厨子闻言抬手抹下眼泪说道:“我知道回去凶多吉少,只是将消息传出来便放心了,大不了回去葬身昆仑山上”。他说完拱手又道:“就拜托小道长了”。何瑶还礼道:“八大派同为手足,在下回禀师父,请她老人家邀齐七大派同赴昆仑山”。厨子听罢面现喜色又是拱拱手道:“那就多谢姑娘了,我这就回昆仑山去帮忙料理,你我再会”,说完转身便走。何瑶望着他背影渐渐远去。不觉摇一摇头微叹一声:“昆仑距此日夜兼程也要两三天时间,你未学过功夫,怕是时间还要延长,只是你心怀昆仑派安危奋不顾身,着实教人心生敬佩”。她嘴中嘀咕,见他人影已是不见,当即返身向峨眉山方向快步急行。

  再行半日,何瑶停下脚步伸手拭去额头汗珠。放眼望去见前方山峦叠嶂草青叶绿,不禁暗自宽慰:“眼下再行二三十里,就可回山了。也不知山中师父与众多师姐妹可好?”。她正思索着,忽觉背后有风声传来,不禁起疑回头望去。只是一望之下,心中吃惊。就见任照阳、符四通二人飞身奔到。何瑶急忙身形纵起,伸手拨出宝剑,边奔边回头呵斥道:“你俩个一路跟踪,意欲何为?”。任照阳冷笑道:“大路朝南,难道这道路是你家管的?”。符四通跟着嘿嘿一笑道:“这里离你峨眉山尚远,料不到你哪里来的底气来质问他人”。何瑶“哼”地一下:“你两个跟来,无非怕我向师父告状,坏了你们好事”。任照阳冷冷道:“你既然知道,还不乖乖就擒才能留个全尸,若是不然,哼哼哼”。二人开口说话,脚下却不迟疑快步追赶。

  何瑶心中暗焦,眼见二人越迫越近,猛然回转身形,宝剑向前一挺,照着任照阳当胸刺到。任照阳突见宝剑携风刺来,脚下急停,气得哇哇怪叫道:“你这个小道士当真不知好歹,莫要怪我心狠手辣,现在就送你归西”。他声音刚落,身形微侧避开剑尖挥掌劈去,盛怒之下掌法凌厉,何瑶见对方手掌挂风拍来,顿觉呼吸不畅,急伸左掌挡隔。右手手腕翻转,手中宝剑划个弧线,拦腰削去。任照阳腰身侧转抬脚便踢。何瑶宝剑攻势不减,急抬足接架相迎猛地踢去。两腿相撞,何瑶不由得蹬蹬后退两步。符四通一旁叫道:“任兄,兄弟助你一臂之力,早早打发将她打发了,免得被人瞧到”,说罢便要抢身上前。

  哪知道他还未迈出脚去,就听得远处山谷中有人一声长啸:“什么人在四川地界,胆敢欺负我峨眉派弟子”,那人高声叱责声音犀利悠长满是愤怒。符四通一愣,停步望去,就见半山腰一名老尼姑腾空跃来,身后四名小尼姑各背药篓施展轻功齐齐纵来。符四通大惊低声疾呼:“任兄不妙,绝尘老尼到了”。任照阳呼呼两掌迫退何瑶,抬眼望去,见来人正是峨眉派掌门绝尘道长,转眼已是飘然而至,眼珠转了转忽地沉下脸来冷笑一声:“哈哈哈,绝尘师太,你教导的好徒儿”。此时何瑶大喜过望迈步奔去,大声叫道:“师父”。绝尘见何瑶脱险点一点头:“你站在一旁”。身后四名道姑正巧赶到,见何瑶受人欺负,齐齐拔出宝剑同时指向任照阳、符四通二人。何瑶见状喜道:“罗师姐、刘师姐、王师姐、张师姐你们来得正好,他二人来峨眉山闹事,快些拿了”。

  忽听绝尘沉声说道:“你们莫要轻举妄动”。她转回身微微道:“原来是三界教任护法与昆仑派符四通,二位都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不知何故围攻我峨眉派弟子,难道传将出去不怕江湖人讥笑”。任照阳哼哼一阵冷笑:“绝尘师太莫急,且听我将前因后果道来”,他伸手指点何瑶对着绝尘说道:“她与另一名峨眉派弟子双双被冰山教所擒,只有她无缘无故的被送下山来,我二人瞧在眼中,上前质问,谁料她竟是持剑伤人,意欲杀人灭口,只因我二人还有些功夫才未被她所害,我们觉得事出蹊跷赶来峨眉山与你对质,哪知道刚到此地,就遇到她持剑挡住去路”。

  绝尘一愣心中诧异,转脸对何瑶开口问道:“你曹师姐呢,怎么不与你一起回来?”。何瑶连忙道:“弟子正要禀报,师姐她现在被困冰山教,我一路急赶就是请师父前去搭救师姐”。一旁符四通见状早已心领神会冲着何瑶呵呵一笑:“你师姐被拿,怎么你却回来了,要知我们八大派与冰山教水火不容,山上高手如云,岂能随便被你逃脱。绝尘师太,你可要调查清楚也好给八大派一个交代啊”。绝尘见他得意洋洋心中不悦微微道:“料不到堂堂两大前辈合力擒拿小徒,传将出去倒是叫人不可小觑我峨眉派功夫。只是她但凡有何错事,也轮不到别人前来教训,待我调查清楚自然会给八大派一个交代”。任照阳见状沉声道:“峨眉派自来是江湖翘楚令人敬佩,绝尘师太又刚正不阿一言九鼎,英名早已传遍江湖。我们就等着你给各大门派一个说法”。他说完对着符四通使个眼色,符四通会意,抬手抱拳道:“既然这样,我们在华山恭候绝尘师太”。

  就在这时何瑶忽地张嘴说道:“符前辈,你虽然蓄意害我,有一事我却不得不说。昆仑山出大事了,你赶快回去看看”。谁知她如此一说,符四通忽地怔在当地,半晌忽然疑道:“昆仑山被冰山教所灭,你又如何得知?”。何瑶“哼”地一声:“若不是看本派与昆仑派同仇敌忾,我也懒得告诉你,你只管赶快回去就是”。任照阳忽地眼睛瞪了起来,望着绝尘沉声说道:“我早就怀疑这小尼姑被人胁迫收买,为何昆仑山受难她如此清楚”。绝尘闻听颜面变色,怒道:“你休要胡说八道,若不是看在赵念古的面子上,今日想要离开实属万难”。任照阳见她拉下脸来,知她火往上撞,不禁也是气恼,不服叫道:“来来来,任某难道怕你不成,大可上前较量一番”。他此言一出,绝尘身后四名弟子,颜面变色眉毛紧蹙,抖手挽个剑花,同时怒叱起来:“口出狂言,先胜过我们再说”。

  符四通见状,急忙上前打个圆场:“大家莫要动手伤了颜面,待日后与盟主见面,谁对谁错自然可以分晓”。他伸手拉起任照阳就走,临行前不忘与绝尘道:“绝尘师太,我们等邀齐八大门派齐聚华山,再论对错,再会”。眼见着任照阳满脸不愿嘴中嘟嘟囔囔,迈步随着符四通渐行渐远。见二人离去,一名女弟子脆声道:“还好,他们二人识趣走得迅疾”,另一名女弟子笑道:“若是慢些,只怕见识峨眉剑法后,更是要灰溜溜地走了”。那四名弟子嘻嘻哈哈一通娇笑,这才收起宝剑围住何瑶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说来凑巧,这日绝尘带领四名弟子出山采药,行出三十余里,正是山上聚精会神采药,突听山下一阵打斗声响,定睛望去发现是本派弟子,绝尘气恼之下施展轻功一溜烟奔了过来,才看清楚两个老者围斗何瑶,当下不顾凶险奋力赶来。

绝尘望着何瑶冷冷道:“为师若是晚来半步,你焉有命在。你且说说看,此去冰山探路,如何被冰山教教众发现,你曹师姐如何被拿,你又是如何逃脱下山?”。何瑶泪眼朦胧委屈道:“弟子历经艰辛,便要早一步回到山中,将所见所闻讲于师父听”。当下将一路上所遇事情一五一十禀报绝尘。

  绝尘闻听陷入沉思,自言自语道:“哦,原来你竟然见过华丹阳以及冰山教众多高手。照你所说,他们远非像江湖上传得凶神恶煞那般。这样看来你曹师姐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那是再好不过,待我与各家掌门商量后一起去冰山教讨要人质”。几人边走边说,不觉间十数里已过。何瑶忽又想起何事微微说道:“师父,弟子半途中碰到昆仑山后厨一名厨子,他说、他说那冰山教趁着掌门丁若君云游,竟是血洗昆仑教”。绝尘闻听浑身一颤,暗暗道:“刚才只道她危言耸听,料不到竟是真的,那冰山教主动下山开始挑衅,便是要明摆着与江湖各派为敌。只是可叹我那徒儿还在冰山教手中,不免令人担心”。她想到此眉头紧锁,心中暗暗后悔起来,若是当初不去打探冰山路径,便也不会带来如此麻烦。

  绝尘低头沉思,不久额头开始冒汗,心想:“冰山教此番下山攻打昆仑派想来谋划良久,那昆仑派距离冰山教最近,其次便是我峨眉派,若是他们各个击破,下一个就是我峨眉派了,到时他们前来进攻,峨眉派势单力孤怕是要……”,她想到此只觉汗流浃背,当即开口道:“既然有人央求峨眉派向武林各派报信,我们一项讲江湖道义,自然不便推脱,现在大家回山准备一下,即刻分批准备通知各门各派共商大策”。

  众人加快脚步,回峨眉山暂且不说,单说任照阳与符四通二人走出许久,回头望望早已不见绝尘半点身影,这才放慢脚步。符四通面色难看奇怪道:“任兄,你们可是答应过我,此番三界教协助我荣登昆仑派掌门之位,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为何峨眉派小道士却是知情”。任照阳未将何瑶击毙,心中好不懊悔,此刻见符四通疑虑不禁狠狠瞪他一眼,说道:“教主既然出手自然考虑周全,哪里有可能留下线索可寻,我们早就想好要嫁祸冰山教。现在昆仑山高手尽数被击毙,你回山重新开派又有哪个不服”。

  符四通低头想想,忽笑道:“若是三界教助我事成,以后小弟自然以任兄马首是瞻”。任照阳微微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我现在是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符四通面上肌肉抖动不停陪笑道:“小弟自然知晓其中利害,只要没有人怀疑是我联合三界教灭了昆仑派,我愿肝脑涂地追随任兄”。任照阳嘿嘿一笑说道:“你垂涎掌门位置良久,现在终于可以如愿得偿了”。符四通强压心中喜悦,面色发红,陪笑说道:“多蒙赵教主鼎力相助,多谢任兄出谋划策”。任照阳哈哈大笑:“你我不分彼此,若是以后一统江湖,少不了你的好处”。符四通满面堆笑:“那是那是”。

  二人交谈许久,倒是将方才不快忘了个一干二净。任照阳忽地眼睛一转:“昆仑派既除,眼下峨眉派倒是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了,若是那小道士发现蛛丝马迹与绝尘讲明倒是对我们不利了,日后绝尘见着众家掌门,怕是要挑拨三界教、昆仑派与各派关系”。符四通楞一愣问道:“那我等又要如何行事,才不被怀疑?”。任照阳沉声说道:“眼下只有先一步赶往华山,面见岳中举,一来先下手为强,告她峨眉派徒儿背叛师门乃是冰山教内奸,二来可以阻止他们齐上昆仑调查事情真相”。符四通一拍大腿笑着道:“妙啊,我们就来个恶人先告状,最好叫峨眉派与众派反目才好”。他们越走越远,渐渐地身形没入群山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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