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将至,我们将在暮色中向死亡驶去。
当戈雄所在的中军部队进入凤凰谷后,眼前景象一片混乱。前锋部队停滞不前,许多士兵开始抱怨为何要在深夜继续行军。
戈雄内心燃起怒火,正准备训斥士兵并督促前进,突然有一大批黑乎乎的骑兵部队从凤凰谷山上神庙的方向飞驰而下。这支部队没有点亮火把,在夜幕中宛如幽灵般冲向山下的人族部队。
“放箭!快放箭!”戈雄命令道。
之前与攻城的死灵大军交战时,并未见到他们骑乘驼马。因此,戈雄以为这支突袭部队绝不可能属于死灵大军。
然而,等对方靠近后,双方一交战才发现,敌军的驼马与骑士一样瘦骨嶙峋,皮毛如同枯树皮一样附在骨头上,根本不像活物,尤其是那双眼睛,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不知是谁喊出了一声:“他们是死灵大军!”戈雄的军队顿时陷入混乱,士兵们恐慌失措。他们已经领教过死灵军团的强大,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手。此刻,他们丝毫没有战斗的意愿,只想尽快逃离此地。
刚才还想留在原地的前锋部队,此刻奋力向着那条险峻的山道冲去,不想正巧撞上一股敌军,被堵在了半路上。
如今后有追兵,前有堵截,中军被包围在凤凰谷内,唯有拼死一战方能突围出去。戈雄咬紧牙关,带领着本部精锐与从山上杀下来的敌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凤凰谷内这场混战异常的惨烈,敌军和人族部队如同两股狂澜相撞,火星四溅,剑刃与利爪交织成一幕幕骇人的画面。
人族部队的士兵很快就感受到了这股死灵大军的恐怖,对方肢体枯槁、面目狰狞,却拥有着超乎寻常的力量和凶残。他们行动僵硬,眼神呆滞,不知道什么叫做疲惫,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
这群死灵大军个个是嗜血的狂魔,只要见到对方是活物,不管是人还是驼马,都会变得疯狂而贪婪,毫不犹豫地扑上来,锐利的牙齿直奔要害而去。鲜红的鲜血在黑夜中飞溅,汇成一条血色的河流。
敌人所骑的驼马似乎也变成了嗜血的怪物,低头舔食地上的鲜血,享受着血腥滋味。这是一场屠杀,也是一场血祭,凄厉的哀嚎在四处回荡,犹如堕入地狱之境。
敌人尽管凶残,但人族之中亦有那勇敢之士。一位年轻的人族勇士经过几番冲击,胯下的驼马已经死去,但他毫无畏惧,手持长剑,毅然冲向一名凶残的僵尸。剧烈的撞击声响彻谷底,两人的身影缠斗在一起。
僵尸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它的手爪将士兵的盾牌撕得粉碎,锐利的牙齿逼近士兵的脖颈。士兵凭借坚定的意志和训练有素的身手,迅速反击。利剑划过空气,刺入敌人的躯体,冰冷的钢铁穿透了那僵尸的身体。
但那僵尸却毫发无伤,锐利的牙齿咬断了年轻战士的喉咙,一声惨叫戛然而止,这名年轻的人族战士倒在血泊中,紧接着无数个黑影如同蝗虫般涌上来,将这名战士的身体撕成碎片。
人族部队成为了一群饥饿的狼群中的羔羊,堪比地狱的恶魔们扮演着屠夫的角色。他们疯狂地嘶吼,肆意挥舞着利器,制造着无尽的杀戮和死亡,贪婪地吞噬着鲜血和肉体。
在这片寂静的山谷里,一声声怒吼震动山岳,那是人族战士们的反抗之声。他们被恐惧和鲜血激发了杀意,他们的血液在激烈的战斗中沸腾,与敌人拼死相搏,在绝境中抵抗,展现出不屈不挠的勇气和毅力。
然而,在这群僵尸面前,这种抵抗如同蚍蜉撼树,毫无作用。战场上满目疮痍,人族战士的残肢断臂散落一地,鲜血染红了土地,无数的英雄战士倒在血泥中,永远失去了生机。
凤凰谷已被浓重的血腥气所笼罩,混战持续了数个时辰,人的生命如同草芥,不断地被死神收割,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那些胆怯懦弱的人族士兵当起逃兵,从驼马上跳下来,爬上山崖,企图钻进密林中。敌军紧随其后,可是奇怪的是,这些死灵军团似乎对树木有所忌惮,人族士兵一旦进入树林后,则不再受到追杀。
戈雄被心腹护在中央,死士们保护着戈雄的安全,同时试图寻找一条突围之路,他们发现敌军似乎只有在被斩断头颅的情况下才会真正死去,而用其他方式根本无法杀死。
就在这时,一群敌军朝着戈雄的方向杀来,与保护戈雄的心腹们激战在一处。这群敌军的首领骑在一匹干瘪如骨的驼马上,冷冷地屹立在那里,口中发出阵阵低沉的吼声,指挥着手下的这些死灵战士们向戈雄的心腹们发起攻击。
戈雄透过火光的映照,发现这个首领长发如瀑布般飞扬,手中挥舞着一柄闪烁着寒光的长剑,灵巧而凶悍。
戈雄总感觉这名女性僵尸的面容非常熟悉,似乎像某个人,当他看到这首领穿着的黄色衣裙和那胸口处的血迹后,头脑中立刻闪现出一个人物来,“你,你是于骄夫人!”
“嘿嘿……”那女人发出一阵恐怖又嘶哑的笑声,“我……是铁心夫人,戈……雄,你这个卑鄙……的家伙,你还我儿……的命来!”说罢,女人挥舞着长剑,亲自参加了战斗。
戈雄此时惊骇不已,他终于明白,一路上追杀他们的这些死灵军团,居然就是死于血色婚礼上的共康的余部,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些明明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又复活了。
如今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面对如此凶残的死灵军团,戈雄部队的士兵一批批地倒下。
就在这时,战场上的形势突然发生了变化,黑夜的天空中飘浮着数根细长的类似树枝的东西,这些东西宛如利箭般穿过那些死灵军团僵尸们的身体,紧接着僵尸们纷纷倒地,化作一团灰。
刹那间,无数僵尸毙命。那铁心夫人见此情形,蓦然发出一阵低吼之声,死灵军团纷纷向后退去,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在那无尽的黑暗中,有一沙哑的嘶吼声传来:“戈雄……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戈雄与部下惊魂未定,本以为今夜必死无疑,却不知何人出手相救,竟以数根像小树枝的东西击退了死灵大军。
“速速离开!今夜不可停留,必须穿过赤焰峡谷!”戈雄急声道。
侥幸存活的人族残军此刻不用人催促,纷纷向前奔逃,每个人都想远离这片死亡之地。
天色微明,这支残军终于逃出了赤焰峡谷。
经过一夜的血战和奔命,残军早已疲惫不堪。戈雄命人稍作休整,他顺便清点了一下人数,原本有二十余万的雄师,经过飞云城、沙河城和凤凰谷之战,如今死伤无数,只剩下七、八万人回到了人族领地。
戈雄在人群中看到了祁明,此时他心中悔恨不已,后悔自己不听祁明之言,为了虚名而自立为大酋长,招惹祸端,如今遭到报应,招致仇家前来寻仇。
他认为那于骄夫人分明是为了报仇而来,这些死灵大军就是他在血色婚礼中杀死的人族战士,他们为了复仇,必将追自己到天涯海角。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此时的戈雄悔恨得肠子都悔青了。
祁明见戈雄坐在一块巨石上长叹不止,便走过来问戈雄大军将向何处进发。
“军师,还能去哪里?我们回我们的石头城。”
“主公,不可!如今我们人族群龙无首,这片曾经属于拜火氏族的土地,哪座城池都是无主之物,谁占了就是谁的城池,我们怎能拱手让给他人?”
“唉!你不知道追杀我们的这支死灵大军是谁在指挥。”戈雄将遇见于骄的事情缓缓道来,“我们已经无路可逃,无论逃到哪里都会被追杀。”
祁明闻言也是一惊,但他沉着应对,“主公,我们的敌人岂止是这些死灵军团?有龙、有虎和有豹部落的残余势力遍布在这片曾经属于拜火氏族的土地上,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不如先取骏马城,掌握了大量的人口和钱财,再与诸敌周旋。”
戈雄思量片刻,觉得祁明言之有理,便带兵向骏马城进发。行了数日,终于抵达骏马城下。
当时共康率军出征之时,只留马民营的罗兵镇守骏马城,城中只有马民营的兵马数万。罗兵并不知晓血色婚礼的惨事,见是戈雄在城外叫阵,便开了城门,欢迎戈雄入城。
戈雄得了骏马城,便在城内大肆征召壮丁扩军。祁明此时建议道:“主公,骏马城一地之内所能征召之兵有限,不如派大公子戈文去不悔城招募新军。当初我们离开不悔城时,还留有少量守军在不悔城。”
祁明出此主意,本是想将戈文支开,免得他日夜在戈雄耳边说自己的坏话,与自己为难。却不知这竟然要了戈文的命,不久之后,斥候来报说不悔城已被攻破,大公子战死沙场。
戈雄闻此噩耗,如五雷轰顶,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嫡长子竟然先自己而去,连忙问敌人是谁。当他得知是死灵军团来袭的时候,他浑身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半晌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