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子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注视着那个似有若无的白衣人。
待他来到近前,才看清楚了他的真正面目。原来是父王在一个多月前,新收留的一位谋士——白染。
白染如幽灵般飘然来到三王子面前。他轻启薄唇,微抬玉手,向三王子行了一个叩拜礼,然后直起身来说道:
“三王子殿下,你在这漫雪飞舞的天气里,随风飘逸,与雪共舞,你真是雅兴啊!”
“呵呵!”
三王子咧开他那两片厚厚的双唇,呵呵笑着说道:
“我乃一介武夫,不懂优雅,更不会浪漫,哪来的什么雅兴?我只是心中烦闷,出来随便走走而已。”
白染狡黠的目光,精光四射,他扫视着二王子说道:
“哦!三王子有什么心事吗?不妨跟白谋谈谈,也许我能帮得上你。”
“不敢,不敢!”
三王子谦让着说道:“白谋士乃是我父王的谋士,我三王子怎敢动用于你呀?”
“三王子说这话就见外了!”
白染淡淡一笑说完,潇洒的抬起脚步,在原地来回走着,偷偷的观察着三王子那没有消失的一脸怒气。
他心底深处暗暗发笑,狡黠的目光露出了一丝奸笑,声音诱人的说道:
“我白谋吃的是王府的饭,拿的是你们夏家的钱,当然是要为夏家做事,为王府王爷父子分忧,如果三王子殿下信不过白谋,那就算了!”
白染说罢,来了一个欲擒故纵之法,他摇摆着飘然若仙的身躯,和三王子擦身而过,就要夺路往前行走。
三王子在迷茫之中遇到了这个忠心耿耿的救星,他岂肯不用。
于是,往前紧走两步,拦在了白染前面,哈哈一笑说道:
“白谋士您这是哪里话!你一心为王府做事,我怎么能信不过你呢?”
染白闻言来了一个潇洒漂亮的转身。长长的衣袖,像一阵白雾似滴在身边飘起,洒脱得如同仙鹤落地般的身子。
一只手中恍然有一个精美绝伦的白色暖手炭炉。
就在他身形立定的同时,他那悠然如长空中传来的声音,又在三王子耳边响起:
“你和自己的兄长,发生了一点点不愉快?
“是的,你怎么知道?”三王子反问道:
“不过,我们两兄弟之间,可不只是那么一点点的不愉快。”
三王子说着,他那本来就凶恶的豹子眼,神色中泄露着凶光。恶狠狠地说道:
“而是,我很讨厌夏涵宇那种老谋深算,我总感觉他在暗中和我较劲儿。”
白谋士迷离着一双俊秀的眼眸,深邃的眼神看着三王子说道:
“哦!竟有这事儿?你们可是手足兄弟呀!”
“哼!手足兄弟?”三王子不屑于顾地冷哼一声道:
“就拿昨天之事来说吧!我本来和太子墨子晔拼酒,就是图一时之快。
可是,是夏涵宇暗中捣鬼,在酒壶里装上茶水,以茶代酒让太子饮用。他给我倒的却是烈酒。”
三王子说着双手握成了铁拳,每个关节都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声。他注视着远方,狠狠地说道:
“那个墨子晔更为可恨,他明明知道自己喝的是茶非酒,可他却装作被酒精刺激,引发哮喘病复发,演戏欺骗我。”
白染手捧精美的香碳暖手炉,高高的皮毛领子遮住了他的半截脸,他那双精明的眼眸看着三王子说道:
“既然三王子殿下知道二王子以茶代酒,让太子饮用。那你为什么不同着王爷的面揭穿于他呢?”
“我当时怎么知道!”三王子一脸委屈地撇着嘴说:
“怪不得夏涵宇抢着给我们倒酒,原来他心中有鬼。
如果我当时知道他给太子倒的是茶,我肯定当场揭穿他们,让他们在父王面前下不来台。可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的。
“哦,刚刚知道?”白染惊异的眼神看向三王子道:
“难道说三王子殿下有安插在他们中间的耳目?”
“这你都知道,白谋士你真是太神了!”三王子向白染竖起了大拇指。
白染淡淡一笑道:“三王子殿下,你这招实在是高明啊!常言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在他们中间设下耳目,他们就没有秘密了。”
“请教白染谋士,我该怎么做才能扳倒我二哥?出出我胸中这口恶气。”
白染双手捧着香炭暖手炉,放在自己的胸前,想透过这种方式,温暖着冻得想要发抖的身子。
他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平谈无奇地说道:
“搬倒你二哥容易,不过,再怎么说,你们还是亲兄弟,你忍心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兄弟情义吗?”
三王子大手一挥,不可一世地说道:
“白谋士,你是不知道,我和我二哥其实就是水火不容。”
三王子看着淡定从容的白染,沉思了一下,嘴角处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不得不接着往下说道:
“别看他表面上对我兄弟长兄弟短的。可是他心中拿点小心思我揣摩得明明白白。”
“哦!”白染略感惊讶,期待的眼神在三王子脸上巡视了一下。
三王子虽说粗鲁莽撞,可他身经事故,也算是粗中有细。
知道自己暴露了兄弟间的情绪,可他立马止损,改口说道:
“明天我就要押运粮草去边关,也不知多长时间才能回来。就是白谋士有高招,我也没有时间去整治二哥,出胸中的恶气。”
白染那细长的眉眼闪烁着狡黠的精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你明天就要离开王府,要想搬到二王子,挑拨他与太子之间的关系,阻止他们结成联盟,给你三王子造成困扰。这次你不在家就是最好的机会。”
三王子一脸迷茫地看着笑眯眯的白染说道:
“白谋士此言差矣!我不在家,谁会替我出头,整治夏涵宇和墨子晔他们,难道说是你吗?。”
白染闻听此言,摇摇头说道:
“我白染从不涉足别人的事非。出个主意,献个计谋,我还是能做到的。”
三王子和白染周旋这么久,他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于是,催促着说道:
“那就请白谋士快讲,有什么高招妙计?”
白染凑过来附在三王子耳边嘀咕了一阵,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晚上华灯初上,鹅毛大雪还在下个不停。
二王子的别院内,高高的红灯笼照耀着翩翩起舞的雪花,也为雪夜来访的客人夏涵远照亮了来路。
二王子见三王子突然来访,心中很是惊异。
他从客厅的兽皮椅子上站起身来,急忙迎了上去。
心中疑惑的,但又不失礼节地笑着说道:
“三弟,这大雪天的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哈哈哈哈!二哥耶,没有事兄弟就不能过来看看我二哥了吗?”
三王子一反常态的热情,反倒吓了二王子一跳。
他揣摩不透这个和自己一向不和的三弟,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突然来访还情绪反常。
他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让自己镇定自若。笑呵呵地看着三王子说道:
“三弟你有两年没有登过我的门了吧!今天突然来访着实令二哥感到意外啊!”
“哈哈哈哈!明天我不是要押运粮草去边关嘛!刚才咱们兄弟二人闹了一点小小的不愉快,我心里总感觉着过意不去。”
三王子说着,一双豹子眼在二王子脸上巡视着,生怕他不相信自己的话。
“我左思右想,所以我才把我珍藏多年的美酒拿来,和二哥小酌几杯,来化解咱们兄弟二人的心结。”
见三王子态度如此诚恳,言辞又合情合理。
二王子心里暗暗责怪自己,心胸狭窄,还不如三弟大度。
他爽朗地笑着说道:
“难得三弟如此胸怀坦荡,二哥对你另眼相看啊!”
二王子吩咐手下,去准备了一桌酒菜。兄弟二人开酒动菜,亲热异常。二王子豪爽地说道:
今天全当是二哥为三弟践行,咱们兄弟开怀畅饮一番。”
“谢谢二哥的关爱!”
二王子和三王子心结释怀,开怀畅饮。
兄弟二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二人都微微有了醉意。
美酒下肚,二王子感觉到身体燥热,不知不觉解开了衣衫,脱去外衣挂在衣架上,又回来和三王子对饮。
他们这场酒只喝到夜近初更,二王子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过度,还是一天劳累又遇美酒催眠,他趴在桌子上,竟然睡着了。
三王子朦胧的醉眼看着发出鼾声的二王子,他那厚厚的嘴唇,往两边咧了咧,嘴角处发出来冷冷的笑声。
他伸手推推二王子说道:
“二哥,二哥!你睡着了吗?才喝这么几杯,你竟然醉了。算了,那我也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上路呢!”
三王子说罢,起身离开餐桌,顺手拿起衣架上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
他转身出了客厅,踏着厚厚的积雪离开了二王子的别院。
昨天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第二天早上却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三王子和幽岚郡主押着粮草车队,迎着刺眼的光芒,缓缓的走出了王府大院。
二王子站在大门口,和三弟小妹挥手告别,祝他们一路顺风。
看着三弟和小妹踏着厚厚的积雪,冒着刺骨的寒风,离开温暖的家,踏上了征程。
他这个做哥哥的却在家里安享荣华,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心酸和自卑。
无辜地叹口气,心中不觉黯然,无心再去中枢小院探望佳人。
他信步行走在王府的小路上,看着家将和仆人忙碌地打扫积雪,他也无心问津。
当天夜里,墨子晔和乳娘坐在炭火炉旁,喝着茶,烤着火,聊着心事。
他们聊到很晚才各自回房休息。
墨子晔躺到床上,外面如同白昼的雪夜,映照得房内一片明亮,使他在亮光下难以入睡。
墨子晔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索性翻身坐在床上,伸手拿起放在床头桌子上的长虹剑。
慢慢地抽出半截,借着外面的雪亮来欣赏这把绝世宝剑。
看着这把银光闪亮的宝剑,墨子晔心中暗暗想道:
“”乳娘料事如神,未卜先知,她怎么知道太子日后会爱上修炼武功?竟然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宝剑……”
墨子晔正坐在床上想着心事,突然,窗外一道人影映在了窗户上。
墨子晔心中一惊,他不想惊动刚睡下不久的乳娘,自己手拿着宝剑冲出门外。
房屋外,在白雪的映照下亮如白昼。
墨子晔站在台阶上,清楚地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看身形穿着竟然是二王子殿下,墨子晔以为二王子有急事,所以才深夜来访。
于是,他举步走下台阶,来到那人身后轻声说道:
“请问阁下,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墨子晔话没落地,只见那人一个急转身,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向着墨子晔刺来。
墨子晔一见大吃一惊,他一个幻影神速法躲开了这凶猛的一剑。
与此同时,噌地一下抽出自己的长虹剑,迎着这人刺来的剑挥了下去。
他口中还不住地说道:“二王子殿下,你这是何意?”
这个人也不搭话,只顾挥舞着宝剑,如猛虎下山似滴一剑紧似一剑,剑剑直击墨子晔要害。
墨子晔见此人武功高强,自己也不感怠慢。
他把这些天所见到的,别人打斗时储存的招数,一一调动出来实验,他自己也分不清楚那种招数是何人所用。
总之,现在他出的招数,就有点混杂凌乱。
这样一来,对手也摸不清他的武功路数,打斗起来竟然有点摸不着头脑。没几个回合就处于下风。
墨子晔煞有兴趣地逮着机会试手,他怎可能放过这个刺客。
只见他越打越有兴趣,杂乱无章的剑法直逼得那人连连退。
墨子晔看出来这个人就想夺路而逃,自己还没有尽兴怎可放他离开。
只见这人虚晃一招,拔腿开溜,墨子晔心中一急,伸手去拉住他的衣角,口中说道:
“别走再陪我玩会儿!”
这个自知败阵的人,怎可能听从墨子晔安排。
只见他来了一个金蝉脱壳,丢下衣衫,闪身跃上墙头,纵身一跃跳到院外。
墨子晔若有所失地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衣衫暗自出神。
这时候,乳娘和羽璃,南宫旭他们都闻声来到院里。
看到一手拿着一件衣服,一手提着寒光闪闪的宝剑的墨子晔,正站在那里愣愣的出神。
他们三个呼啦一下围拢过来,一个个惊恐万状地看着墨子晔问道:
“怎么了太子殿下?”
“发生什么事了日华?”
墨子晔淡淡地说道:“有一个人要来杀我。”
羽璃不加思索地脱口说道:
“又出现刺客了?这里可是王府呀!这个刺客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墨子晔没有说话,他举步走上台阶,来到房里。在灯光下把衣服往椅子上一撂说道:
不知道他是真的行刺还是假的行刺,总之被他逃走了,实在可惜。”
羽璃走上前伸手掂起那件衣服,突然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脱口说道:
“这不是二王子经常穿的那件衣服吗?难道说这个刺客是二王子?”
羽璃说着,疑惑不解的眼神,巡视着房内的乳娘和墨子晔,还有站在门口的南宫旭。
想从他们的脸上寻找到答案。
可是,没有一个人说话话。
羽璃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我说这个二王子他是个伪君子吧,你们还把他当成好人。现在可好了,他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灯光下,坐在椅子上的乳娘脸色阴沉,目光复杂,不知道她心中考虑着什么?
南宫绪缓缓走到墨子身旁低声问道:
“日华,你看清楚那刺客的面目了吗?”
墨子晔摇摇头,轻声道:
“他蒙着面,纵然是星光加雪亮,也无法看清此人的面目。”
乳娘双眉凝聚,目光犀利,直击门口外面。她若有所思的说道:
“既然是蒙面,那就一定是我们认识的人。”
墨子像是自语,又像是说给大家听的:
“我就不明白了,他明明可以全身而退,为什么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我把他的衣服拉掉?
我清楚的记得,当时我并没有用太大的劲儿,我根本没有要阻止他离开的意思。”
墨子晔看着一脸疑问的羽璃说道:
“因为他的身形和衣服很像是二王子,如果真的是二王子来刺杀我,我怎么也想不到他要杀我的理由啊?。”
“这不很明显的吗?”
羽璃忍不住说道:因为你是天朝上国的太子,杀了你他就可以借你的名义,借为你报仇的名义去搜查凶手铲除异己。
然后再出兵攻打反贼。然后再自己坐江山……”
“不可能!我相信二王子殿下,他绝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众人闻声向外望去,只见房门外站着一个人,正一副不满地怒视着羽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