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姜距离治疗结束已经过去了一年,如果不是昨天晚上那个清晰的梦,她也许不会知道自己的生命里有段长时间的空缺记忆。
就像妈妈说的,她只是昏迷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二零一五年,北方整体已经入冬,大雪在山野间铺了整整一夜。
女孩蹲在半山腰休息,这是她走捷径回家的必经之路。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更冷了。
李山姜缩了缩脖子,再次把衣服往身上紧了紧。
“你跑啊,你再跑啊”
清脆的巴掌和推搡声从身后传来,李山姜吓的一缩,小心往身后看去,却被比自己高不少的厚雪丛挡住了视线。
“敢和我穿同样的衣服,你哪来的勇气啊死胖子”
随着推搡,女孩往李山姜的方向重重摔去,打落了李山姜眼前厚重的雪。
李山姜吓了一跳,赶忙往又往里移去。
李山姜弓着身子往吵闹的方向再次小心翼翼探了探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少年少女围着一个女孩,女孩背对着山姜,距离李山姜只有两米距离。
要不是身旁还有草丛隔着,李山姜被挡住,否则只要有人稍微注意便会被发现。
李山姜显然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的,不然她此刻也不会脑子里只有一个“跑”的念头。
怎么跑?
正想移步的李山姜楞在原地。
这样的距离只要她一动,马上就会被发现,然后呢?
“我错......错......错......了......我再也...再也...也不敢...了......求求...求你们...放我回家......”
声音再次从山姜耳边响起,李山姜震住了身子。
女孩已经哭的结巴,周围却一片笑声。
春知晓......怎么会是春知晓......
这个声音李山姜再熟悉不过。
这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春知晓。
从小陪自己长大的邻居家的女儿。
李山姜陷入了恐慌。
但想跑的念头停了下来。
这时声音再次响起,李山姜探头看去。
其中一个少女拍了拍春知晓的脸,说道:
“你有一个朋友叫李山姜是吧?”
“听说她长得挺漂亮”
春知晓此时已经神情恍惚,已经不管她们说什么了,只知道跪着磕头,被捏起脸之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用力摇着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求求你们让我回家......”
原本还没动静的李山姜听到自己的名字,不争气的身体没来由的一晃,发出了声响。
笑嚷嚷的周围顿了声。
只见草丛里迅速伸出一只手拉起春知晓就扭头跑。
虽然还跑几步,就被一群少年挡住了去路。
春知晓腿一软,李山姜也被绊倒跌坐在地。
已经知道无路可退的春知晓看着眼前的李山姜,停了哭声,吸了吸鼻子,扯了扯她。
李山姜还没反应过来,春知晓就已经站起往其中一个染着黄头的少年猛然冲去。
但没料黄发少年被身旁人往旁边一拉,春知晓便没抓稳从半山腰掉了下去。
“知晓!......”
李山姜大脑一片空白,耳边阵阵嗡鸣声。
知晓......
周围人似乎也慌了。
不约而同看向站在山姜身旁的其中一个少年少女,像是在询问怎么办。
少年的手搭在少女肩上,似是也被刚才的情景吓了一跳,但随后又漫不经心的说
“看什么看,都有责任,反正未成年人不用坐牢,怕什么”
“况且我爸公安局有人呢”
少女笑了笑。
这下,彻底没人管春知晓,一群少年少女拿衣服绑着李山姜拖拽着下了山。
山脚下的丛林间,一眼望去的茫白出现了不和谐的空地。
也不知是谁想的主意,一群少年少女把女孩逼到死角,扒着女孩的衣物。
少女们有的守在门口,有的拿着手机录着视频,少年们骑着女孩,丑陋粗鄙的淫荡的笑声在那一刻覆盖了山间雪的清白。
女孩没了思想,仰躺在雪里,眼神空洞,麻木的四肢呈现一个大字。
“今天的事情别说出去啊,我这有你享受的视频呢”
“光溜溜的哈哈哈哈哈”
少女走之前给山姜留了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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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姜啊,昨天春知晓妈妈跟我说知晓还没醒过来,要去大医院了,春知晓一家搬走了”
“你说,这怎么那么不小心”
“你以后啊,下雪就别往山上走了,滑得很,这掉下去......可怜啊”
江亚芝摘着菜叶,对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李山姜找起了话题,说着说着自己却擦起了眼泪。
听到春知晓,山姜这才抬了抬眼皮。
张着嘴想说话却啊啊的怎么也说不出口。
紧接着跑厕所干呕了起来。
江亚芝听到响声,甩了甩手上的水跟了上去。
“你这是怎么了”
江亚芝拍着山姜的背道。
李山姜喘着粗气,用水猛洗脸。
随后又扭头看着面前的母亲。
“妈妈我们也搬家吧”
李山姜试探性的说。
江亚芝给山姜拍背的手顿了顿,留下了一句
“怎么别人有的你也就要,你也跟她一样啊”
李山姜看着母亲骂骂咧咧的背影,咬着下唇直到咬破才放松。
晚上,李山姜收拾碗筷洗碗的时候,看到奶奶和爸爸在收拾东西。
随后便听到“山姜啊,你妈妈预产期要到了,这几天就你就自己在家”
李山姜手中的动作顿了顿,迟疑的看着奶奶。
什么预产期?
爸爸李牧见状赶忙走到李山姜身边
“姜姜啊,是你妈妈怀孕了,这几天要准备去医院生了,为了以后你能有个伴,没告诉你是怕打扰你学习,这些钱你拿着,这几天就自己一个人在家,等爸爸回来给你你一直想买的那本书”
李牧从口袋掏出了皱皱巴巴的几十块钱塞到李山姜手里。
姜姜是每次李牧心里过意不去才会叫的名字。
“你说你有什么好跟她说的,那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怀上,你那婆娘还说要问她意见,怎么她不肯我孙子就出来不了了是吧......”
奶奶利索的收拾东西,阴阳怪气的念叨着。
确实有一年江亚芝问她要不要弟弟。
她当时没有回答,最后不了了之。
李山姜楞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最后扯出了一个与她这张脸毫不调和的笑。
难怪,妈妈越来越胖,可是为什么自己一点也没感觉到妈妈怀孕。
二零一五年冬,弟弟出生那一晚李山姜在回家的小路上遭人围堵,被拖拽着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