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劫后余生
书名:江湖侠魔录 作者:流光 本章字数:12551字 发布时间:2023-06-27

  “天容水色西湖好,云物俱鲜。鸥鹭闲眠,应惯寻常听管弦。风清月白偏宜夜,一片琼田。谁羡骖鸾,人在舟中便是仙”。夜幕下西湖中,一条游船停泊湖心,素顶红格彩绘艳丽十分精美。舱中灯光明亮熏香缭绕,桌上色香味俱全摆满丰盛佳肴。一人低声刚刚吟完,另一人放下木筷抬手轻拍两下,脱口笑道:“好诗好诗,欧阳修的这首采桑子意境脱俗,清新质朴,与眼下你我二人情景如此相似”。吟诗人端起酒杯微微一笑:“陆兄,今夜月光皎洁,湖水涟涟,波光晶莹剔透,你我二人怎可能辜负这大好美景,来来来,我们干了这一杯”。

  对面人端起酒来微微一笑说道:“沈公子玉树临风才高八斗,怪不得当年右丞相李大人一眼看中将爱女许配与你”。他一口酒下肚,偷眼望去,就见那沈公子呆了一呆脸上愁云立现。那人眼睛打转故作惊讶奇怪道:“怎么?沈公子有何愁事,不妨一吐为快。我陆达愿意为沈公子排忧解难”。就见对面沈公子低叹一声:“唉,想我沈逸群一介穷苦书生,幸得丞相大人赏识,从此一步登天。只是在外人眼里只当我享尽荣华富贵高高在上,却不知我也心有苦衷”。

  陆达闻听一愣面现惊讶之色,迟疑半晌问道:“怎么,沈公子也有一言难尽之事?”。沈逸群望着满桌佳肴又是一声低叹:“陆兄,你我不是外人,我就一吐为快”。陆达身子前倾开口道:“为兄愿洗耳恭听”。沈逸群望望舱外明月高照微微说道:“我入得李大人宅门,也只当是从此草鸡变凤凰一帆风顺,谁知道他家小姐是性情狂躁骄横跋扈,稍有不如意便是开始耍泼非打即骂。我有心退婚,却又无胆。只好日复一日加以忍受,唉……”。

  陆达闻听不禁一笑:“原来沈公子是为没有红颜知己苦闷。那也无妨,你我经常出来把酒谈心,眼下倒是也可解些忧愁”。他放下酒杯,双手连拍数下,笑着道:“我请了杭州城怡春院头牌歌姬,让她弹奏一曲,解解沈公子心中苦闷”。

  掌声一落,丝竹声响顿起,一条大船缓缓划出芦苇丛,径直而来。直至两船不过十丈之遥才停了下来。沈逸群心中惊奇放眼望去,但见对面船上数名歌姬吹拉弹唱好不热闹。忽然声响戛然而止一片寂静,片刻间又是一道琵琶声清脆圆润直入耳中,一女子张口唱道:“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搂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那女子腔正声圆直如黄莺鸣叫一般,入耳极是舒坦。

  沈逸群听得这首鹧鸪天不下十数遍,却是从未听过如此委婉动听妩媚意浓,只觉女子唱得不艳不俗正合自己心意,当下拍手连连叫好:“好、好、好”。陆达见状大喜招手叫道:“难得沈公子赏识,就请许姑娘过来一叙”。那大船又是缓缓开启,两船靠近,有人搀扶那女子移步来到沈群逸面前。陆达哈哈大笑手指沈逸群介绍道:“许姑娘,这位是名满杭州府的沈逸群沈公子”。他望望那女子,又是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姑娘叫做许娇娥”。那姑娘怀抱琵琶缓缓下蹲道个万福轻声道:“早就听说沈公子饱读诗书才学过人,今日才得以一见,在这里向沈公子请安了”。

  沈逸群抬眼望去,就见眼前女子年方二八,生的是眉长鼻俏唇红齿白,施礼时姿态优雅,一双美目低垂左右顾盼。沈逸群忙伸手相扶嘴中道:“许姑娘免礼,快请坐”。许娇娥轻启朱唇微微道:“我给沈公子斟满酒再坐”。她端起酒壶给二人斟满酒,这才款款落座。陆达望望二人忽地一笑,拍拍头急道:“哎呀,我忘记了,城南袁二公子还等我去相聚,万万推脱不得,我现在需尽早赶去,希望袁二公子不要怪罪。愚兄先走一步,先走一步”。他说完抱拳向沈逸群告辞,不待沈逸群反应已是疾步出舱。

  沈逸群眼望许娇娥不觉发起呆来,半响,见舱外大船缓缓离开,这才猛地想到陆达已经离去。许娇娥被瞧得不好意思举起杯来微微道:“沈公子请”。见他没有反应,微微一笑提高声音又道:“沈公子请”。沈逸群一怔这才惊醒过来,脸色顿时通红,忙掩失态说道:“许姑娘请”。

  此时微风轻拂,四下里蛙鸣蝉叫,舱内二人越聊越是投机,一个是身材妙曼温婉艳丽,一个是风 流倜傥满腹经纶,只恨造化弄人未曾早识竟是开始互生爱慕。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地舱外有女子焦急叫道:“许姑娘,我们走吧,再晚了只怕回去又是一顿饱打”。许娇娥一惊,这才意识到已是很晚,连忙起身说道:“沈公子,我、我要回去了,你多多保重”。沈逸群只觉时间飞快,伸手拉住许娇娥恋恋不舍说道:“你等我,我一定帮你赎身,待你恢复自由身,我们就在一起再不分离”。许娇娥闻听脸色绯红,眼光一亮满是企盼,神情含蓄低声说道:“沈、沈公子,我等你”。

  外面又是一声催促:“许姑娘,快点吧。你是头牌,鸨母不敢如何,只是可怜我们这些人又免不了皮肉之苦”。许娇娥望望舱外,见一条画舫大船横在船头显然已是等候多时,转过头来面色焦急望着沈逸群道:“沈公子,我要走了”,说罢挣脱手疾走两步上了对面船只,转面挥挥手臂,俯下身钻入舱中,那大船立即掉头前行徐徐远去。沈逸群站在舱外许久,直至再见不到一丝船影,这才回身叫道:“船家,我们也上岸吧”。

  次日一早,陆府家仆屋外禀报:“陆爷,外面沈公子求见”。陆达闻听呵呵一笑:“原来外界传闻不假,这么看来我那二弟倒是有得救了”。他扬扬手叫道:“快请”。沈逸群迈步进屋抱拳说道:“陆兄,小弟一早前来叨扰,还请见谅”。陆达满脸堆笑:“沈公子说得哪里话,快请坐”,接着又是高呼一声:“看茶”。沈逸群面色微红手端茶碗欲言又止,陆达见状心中暗笑微微说道:“昨日里,沈公子与许姑娘谈的可曾尽兴”。沈逸群面色一红连忙道:“尽兴尽兴,我、我有话对陆兄讲”。陆达哈哈大笑道:“怎么今日里沈公子扭扭捏捏完全不似往日那般潇洒,有话尽管讲来”。忽然,他停住笑声恍然大悟般对着沈逸群道:“莫非、莫非沈公子对许姑娘有意?”。沈逸群面色尴尬嘿嘿干笑两声:“今日就为这事而来”。陆达见状微微道:“哦,我明白了明白了,现在哪里有大户人家没小妾的”。忽地脸色一变提醒道:“只是你要想清楚,你那……”。沈逸群知他想说什么,打断道:“家中之事我慢慢摆平,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许姑娘赎了出来”。

  陆达放下茶具,起身缓缓踱了几步,猛地回身说道:“放心,沈公子既有此意,为兄当鼎力相助。只是为兄也有一事请沈公子帮忙,不知……”。沈逸群楞了愣,哑然失笑:“沈兄腰缠万贯富甲一方,有何事我能帮上忙?”。陆达见此时火候差不多了,才道:“此事非你不可,我有一名兄弟,犯事被抓打入死牢,听说要秋后问斩。沈公子只需帮在下打通关节,放得兄弟出来即可”。沈逸群一听心中骇然连忙摆手道:“不可不可,这等事我是万万做不来”。

  陆达见他推脱心中一惊,微微道:“沈公子莫要拒绝,再好好想想也是不迟,我知道丞相大人对你赞赏有加极是看重,你只要一提,他必会赏你面子”。沈逸群摇摇头缓缓说道:“你有所不知,他刚正不阿冷面无私,我虽是他贤婿,也不敢做出格之事”。陆达见状脸往下沉“哼哼”一笑:“今日既然说开,便也不怕你知道。告诉你我那兄弟是个江洋大盗,绰号‘活阎罗’郑江是也”。沈逸群闻听浑身一颤失声道:“就是劫走官府十万银的响马郑江”。陆达见他知晓冷冷道:“不错,就是他”。沈逸群面色惨白摇头叹道:“如果是他更是不可”。

  陆达脸色微变冷冷道:“不瞒你说我这沈府就是个贼窝,嘿嘿,你既然知晓实情,只怕是好进不好出”。沈逸群闻听吓得腾腾倒退两步颤声道:“你要怎样?”。陆达咬牙狠道:“你现在知道我们底细,若是不出手相助,那也只好对不住了”。沈逸群哪里见过如此阵势,回身迈步就跑。不提防大门“哗啦”一下关上,蹦出七八人来,一个个面目凶恶,手持明晃晃单刀拦住去路。沈逸群心头害怕连连后退,回身望去,就见陆达迈步走来,嘴中发出一阵狞笑:“哼哼,救人之事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否则就要永远闭嘴了”。

  沈逸群哪里经过如此阵仗,只吓得面色惨白连连摆手:“我不怕你,你站住莫要过来”。陆达面色稍缓停下脚步,忽张口道:“沈公子这样,我现在就拿银子去怡春院替许姑娘赎身,赎身后在我府上暂住。待你帮忙救出我家二弟,我送你大笔钱财,你二人远走高飞,快快活活的做一对恩爱夫妻”。沈逸群眼望四周,见面前人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紧紧围住自己,知道今日若不答应,万难脱身。就见他神情失落喘口气道:“既是如此,总得想个万全计策”。

  陆达见他答应,大喜过望连忙道:“沈公子既然答应救人,陆某这就拿银子去替许姑娘赎身”。他望望沈逸群忽沉脸又威胁道:“只是,你若是走漏半点消息,莫说是许姑娘性命不保,就是你沈逸群也一定死无葬身之地”。沈逸群心中慌乱急于脱身,赶忙道:“不敢、万万不敢,若有半点消息泄露,就叫沈某死无葬身之地”。陆达这才点点头说道:“好,我们就一言为定,你帮忙救我二弟,我替许姑娘赎身”。

  沈逸群刚刚回到家,就听丫鬟叫道:“老爷,夫人有请”。沈逸群整整衣衫迈步内宅,就听里面人大声嚷叫:“你一大清早就跑出去,到现在才回,家父等你一起吃饭,却是寻你不到,快说跑哪里了。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昨日里哪里去了,怎么回来身上带有一股胭脂香气”。沈逸群听她讯问,也不说话微微摇摇头径直向前走去。那女子见他不理会,勃然大怒,张口骂道:“你个千刀杀的,定是做贼心虚了,不敢承认”,说话间随着沈逸群身后步入大厅。

  就见厅中一名老者咳嗽一声训斥道:“你呀,小些声调,也不怕别人知道笑话”。那女子进门指着沈逸群道:“爹爹,他、他出去招惹别人”。老者笑笑:“胡说,我堂堂李询的爱婿,谁敢招惹,怕是活的不耐烦了,倒是你多些体恤少些指责,好好过日子才是正事”。那女子眼睛一翻“哼”地一声不再言语。老者微微道:“我虽然身居要职,却是年岁已高,只希望你们相互包容恩恩爱爱”。他望望沈逸群道:“贤婿,小女刁蛮任性,你须多多忍让一些”。沈逸群心中不痛快,却是不敢表现出来,微微一笑:“小婿知道”。

  几日一过,沈逸群心中烦闷,出府上街散心,忽地有人背后叫道:“沈公子,我家老爷有请”。沈逸群回头望去却是不识,微微道:“你家老爷是哪一位?”。那人一笑说道:“我家老爷是陆达陆老爷”。沈逸群楞一愣,那人又道:“许姑娘也想请公子过去一见”。沈逸群一听惊喜道:“许姑娘也在”。那人点了点头:“她被我家老爷重金赎回,现在已是恢复自由身了”。沈逸群大喜:“好、好好,你前面带路,我随你走”。

  二人拐了几条街,已近陆宅。那人疾走几步扣门而入。沈逸群刚一入内,就听着院中有人脆声问道:“来人可是沈公子?”。沈逸群一惊抬眼望去,见当道站有一名女子,身形婀娜容颜俏丽,正是日思夜想的许娇娥。沈逸群急迈步上前握住许娇娥柔声问道:“你终于脱离苦海了?”。许娇娥微微点点头:“嗯,此事多亏陆老爷了”。

  旁边有人发出一阵大笑声:“那怡春院老鸨倒是贪心的很,总算最后有惊无险帮许姑娘赎了身”。沈逸群松开许娇娥拱手谢道:“多谢陆兄”。陆达面露笑容微微道:“我这里已经帮你替许姑娘赎了身,不知你什么时候救我二弟出狱”。沈逸群想想道:“这几日,我一直盘算在想如何救你兄弟出来,思前想后也只有私下买通看守一条路可行,为防万一到时你带人前去接应”。陆达想想道:“好,我带人守在大牢外随时接应,只是、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这一脚踏出,便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了”。

  沈逸群苦笑一声,望望身边许娇娥道:“我与你纵是流浪天涯,也好过在府中憋屈难受”,许娇娥道:“你我心心相印,不管将来是荣华富贵还是流落街头,我愿紧紧相随”。陆达笑道:“好,我们明日就开始行动。早救出来早了心愿”。他望望沈逸群、许娇娥二人微微一笑说道:“你们许久未见,当好好一起说说心里话”。他伸手做个请的手势嘴中跟着说道:“请”。

  这一夜,就见房门未开灯烛不息,陆达远远望去不禁微微摇一摇头,身边一人笑道:“这洞房花烛夜,也不见房中熄灯”。陆达白他一眼,沉声说道:“莫要管他人闲事,眼下天边鱼肚泛白,马上就要大亮,你吩咐下去,叫大家早早准备一同前去大牢附近,准备接应二当家的”。那人答应一声迈步出门。

  门声响起,沈逸群迈步出来,见陆达站在当院,抱拳道:“陆兄,今日大牢当值的狱头乃我同乡,算是有交情。我当前带路,你带人随我前去破门救人吧”。陆达疑道:“你要硬闯大牢?”。沈逸群点点头:“若要出口相求,只怕打草惊蛇,到时救人更加不易”。陆达抬头望望面前大宅想一想横下心道:“好,为救二弟只好破釜沉舟,我准备妥当就随你前去”。

  时间不大,脚步声响起,沈逸群转身望去,见对面走来七八人,均是短衣襟小打扮,头遮面罩脚蹬软靴外罩英雄大氅。来人走到沈逸群跟前撩起面罩哈哈大笑:“今日这身作案行头也叫你瞧了个清楚”,双手忽地后撤由腰间拔出两柄板斧问道:“怎么样?”。沈逸群心中暗暗吃惊,张口道:“陆兄不要说笑了,我们这就起身”。几人飞身上马,一盏茶时间,已是奔到监牢面前。陆达低声道:“王麻子你与我一同随沈公子前往大牢,剩下人在前面茶肆随时准备接应,救出人后大家出城躲避几日”。众人一声呼应,眼望着三人快步走向大牢。

  眼见就到牢狱墙下,沈逸群压低声音嘱咐一声:“大家不要多言,看我眼神行事”。陆达低声道:“一切都听沈公子指挥”。大牢门前衙役见有人走来,正待喝止,忽见来人是沈逸群,张嘴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沈公子,不知公子来,有何见教?”。沈逸群抱拳一笑:“不敢不敢,衙役大哥不知陈大哥可当值?今日奉丞相命令过来提审江洋大盗郑江”。那衙役知他乃是丞相佳婿,是以深信不疑,连声道:“今日正是老大当值,都是自家人,你带人进去吧”,伸手打开门锁。

  沈逸群强压心中不安,挺胸抬头迈步而入,耳听着身后落锁声响。大牢内潮气袭人暗无天日,只听着墙壁上火把燃烧噼啪作响。行了数十步,就听身后王麻子低声道:“大牢如此好入,还是沈公子面子大”。陆达低声制止道:“禁声”。他声音刚落,道路尽头有人叫道:“哎呦,沈公子,你怎么来了?”。沈逸群一笑忙道:“陈牢头,在下今日来奉命提审郑江”。那牢头张手伸来:“好说,拿来”。沈逸群心中一愣知他伸过手来要令牌,微微道:“你带我先去瞧上一瞧,两位官差要先行问话”。陈牢头微微一怔,暗暗心道:“怎么这两个官差从未见过,也不见穿官服。只是沈公子身为朝廷大员身边佳婿倒是不能得罪”,想了想张口说道:“也好,请随我来”。伸手打开铁链推门而入,边走边道:“这个江洋大盗倒是厉害得紧,牢中大刑都已用遍,还是不肯招供”。

  说话间,陈牢头停下脚步,指着前面监舍道:“他在这里关押着,两位大人请”。沈逸群退后一步,微微道:“两位大人看清楚了,有什么问题就可以问了”。陆达迈步向前,借着火光仔细辨认,张口问道:“你可是‘活阎罗’郑江?”。那人本来坐在大牢地上,弯腰垂头,突听有人叫他,睁眼望来满脸惊奇就待喊叫,突见来人挤眉弄眼,忙压住惊喜低声道:“那是江湖朋友起得绰号”。他如此一说几人心知肚明。沈逸群见陆达、王麻子转身望来,挤了挤眉眼微笑起来。

  王麻子呵呵一笑:“对了,就是他”,转身来到陈牢头身后,突然叫道:“对不住了”。“噗通”一下,眼见着陈牢头一声不吭,浑身瘫软倒在地上。沈逸群定睛瞧看,却是王麻子手握单刀,刀柄猛磕陈牢头后脑勺。陆达双手后摸,拽出双斧叫道:“闪开了”,对着门锁猛劈下去。“嘡啷啷”铁链落地,陆达一脚踹开铁门叫道:“二弟,随我快走”。

  门口一名衙役听到动静张口问道:“怎么了?”。王麻子纵身上前,刀向前劈叫道:“你说怎么了?爷爷劫狱”。那衙役来不及大叫,已是胸口中刀顿时翻身倒地。沈逸群忙张口叫道:“此地不可久留,大家快随我冲出去”。说完急迈步向牢门冲去,就见陆达、王麻子架着郑江紧随其后,迈步急奔。牢中顿时一片大乱,叫喊声犹如惊雷滚过此起彼伏,沈逸群越跑心中越是害怕,暗暗道:“这些犯人叫嚷,只怕要惊动更多人,现在是越早离开越好,若不然,只好听天由命了”。四人脚步不停,转眼间已是来到牢门前。沈逸群低声道:“大家莫慌,出了此门,我们才算成功”,抬眼见门外衙役向里面张望。

  沈逸群张嘴叫道:“衙役大哥,里面有犯人造 反,你快快放我们出去”。外面衙役见状道:“原来是沈公子”,拿起钥匙便要开门,忽地住手问道:“你们刚才进去三人,怎么一下子变成四人了”。沈逸群急道:“快开门,这是大人要提审之人”。那衙役脸色一变道:“不行,若是放错人,我可吃罪不起,你拿出令牌叫我看看”。沈逸群闻听脸色煞白,急道:你快快打开门,晚开一会,我便报告丞相大人捉你治罪”。那衙役颜面变色更是不敢,张嘴道:“若是不拿令牌来,便是沈公子你也出不去”。

  陆达摸出板斧手中一挥,嘶声高喊:“沈公子你往后站,我来斧劈牢门”。沈逸群急道:“这牢门坚固无比,只怕你的斧头劈不开”。突听门口外面有人“哎呦”大叫一声,沈逸群望去,见刚才说话衙役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门口有人冲里面叫道:“大哥莫慌,我来开门”。陆达见状大喜说道:“好兄弟,动作要快”。那人由衙役身上翻出钥匙,把门打开,嘴中急道:“大家快走”。陆达伸手放下面罩叫道:“好,大家快些上马出城”。

  沈逸群拱手道:陆兄,我已经把二当家救出来了,我们两不相欠,以后出事我们各不相干”。陆达一楞:“你不随我们出城躲避?”。沈逸群摇摇头:“我去接许姑娘”。陆达想想道:“好,你我从此两清,往后大家形同陌路,谁也不欠谁了”,说罢扬鞭纵马向城外方向奔去。沈逸群知他身为江洋大盗不愿再连累自己,也不勉强,翻身上马直奔陆宅。

  刚到陆宅,就见许娇娥已是套好马车等待多时。她见沈逸群回来,忙迎上前笑道:“你终于回来了,我担心死了”。沈逸群低声说道:“你看看再带些什么,我们即刻起身出城,晚了就怕来不及了”。许娇娥微微一笑:“这车中陆爷倒是送了不少金银细软,足够我们下半辈子的了”。伸手晃一晃又道:“你瞧这只手镯,便是里面一件,我看着喜欢就带在身上”。沈逸群见多识广瞧那手镯通身碧绿,阳光下光芒流动,知道是件稀罕物件,却也顾不上细瞧,忙道:“既是没有,我们就远走高飞赶快出城”。

  马车一路疾驰,眼见大道上人们东奔西跑乱成一片,有人高声叫道:“不好了,大家快避避,有人劫狱了”。沈逸群驾车来到城门前,就听有人急声叫道:“大人有命关闭城门,防止歹徒逃脱”,几名军卒纵身奔到门前关门,不提防身后一辆马车窜了出来,马上人紧抖缰绳,那马撒开四蹄眨眼间便奔出城门。守门军兵见状骂道:“奶奶的,不要命了,若是撞上军爷怕你吃不了兜着走”。沈逸群驾车闯出城门,这才长吁口气,只觉双手满是汗水湿漉漉汗津津。

  许娇娥见顺利出城,满脸兴奋道:“沈公子,我们终于逃出来了”。沈逸群回身撩起帘帐向里望去,就见许娇娥脸色煞白,心中愧疚低声道:“我们远远离开,找一处院落定居下来,只要你不怕苦,以后就过男耕女织的日子”。许娇娥心中欢喜脆声道:“我不怕苦,只要与你在一起,哪里都好”。

  忽地,后面马蹄声阵阵,一队军兵远远追来高声叫道:“前面赶路人停车检查”。沈逸群闻听大吃一惊,双手连抖缰绳嘴中大叫:“驾、驾,马儿快些跑”。后面军兵见状更是奇怪,连连挥鞭,纵马急追。三里路一过眼见便要追上,沈逸群面如灰土回头低声问道:“你是怕也不怕”。许娇娥面色苍白强掩心中恐惧轻声道:“不怕,此刻纵是掉脑袋,有你在身旁也是不怕”。沈逸群苦笑一声道:“你我虽是相识短短几日,但是心心相印合二为一,便似一人一般,我心中十分欢喜,有此经历也不枉活这一辈了”。许娇娥面色苍白楞了愣低声道:“我也有同感,只是感叹命运不公”。

  “呦,这原来真是沈公子,别走了,有人指证你带人劫狱。丞相大人有命,不论生死务必擒回”。沈逸群缓缓勒住缰绳,见面前一人正是守城大将宋开。惨笑一声道:“宋将军,劫狱一事我独自参与,与这车中女子无半点干系,你高抬贵手,且放她一条活路”。宋开左右望望率领众官军跳下马来,走到近前撩起帐帘瞧看一下,低头想想开口道:“沈公子,宋开万万不敢私下做主放人,还请见谅,你身为丞相大人爱婿,回去认个错帮助捉拿江洋大盗,大人定会想方设法替你减轻罪责,否则此事一旦皇上知晓,死罪难逃”。他说完见沈逸群低头不语,挥一挥手,早有军兵跳上马车驾车返回。

  丞相府中,李询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忽地门外传来一阵啼哭声。李询微微道:“蝉儿,再哭也无济于事,现在倒是要好好想想后路”。李蝉推门进来,哭泣道:“爹,不管如何您也要想方设法救出逸群,否则我、我也不活了”。李询沉声道:“这等大事,若想皇上不知,也是万难。现在还是想想如何保住我头上这顶乌纱帽吧”。李婵哭得更加厉害:“爹,此事一旦传开,只怕逸群必死无疑,你也不想我年纪轻轻就守寡吧”。李询重重哼地一声:“自作孽不可活,勾结大盗、杀人劫狱,拐骗妇孺,条条都是死罪”。

  李蝉哭得更加厉害,忽地双腿下跪,嘴中求道:“爹爹,你想想办法,我虽是平日里爱刁蛮任性撒泼蛮横,却是爱他至深,我不想失去他”。李询冷冷道:“他带人私奔,你也不记恨?”。李婵哭得:“若是他能活命,我、我就不记恨”。李询微微摇头:“那宋开虽是我学生,情深义重拿下二人先行回府,只是我等却不能致他于难堪。你们夫妇再见一面,还请宋将军尽快收监,免得他为难”。

  时间不长,沈逸群、许娇娥缓缓走入。李婵见他走来泪眼婆娑深情道:“相公,你和爹爹认个错,请他老人家想想办法”。她话刚一说完,陡见沈逸群身后的许娇娥不由得脸色大变,上前猛踢一脚骂道:“原来是你这个狐狸精勾引他,他才走上歪路”。猛一回头,眼望李询手指许娇娥,厉声道:“爹爹,都是此女勾引,我夫君才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你快快定她罪责”。

  沈逸群忽地迈步出来,紧走两步,扑通跪倒:“岳父大人,开监放人都是我一人主意,与她无关,您老自来刚正不阿主持公道,万不可公报私仇诬陷栽赃因为此女坏了名声”。那李询满脸怒气重重哼地一声,转面不理。沈逸群见状来到李婵面前,恳求道:“你我夫妻一场,我所做所为对你不住,给你赔礼了”,他说着跪倒在地“砰砰砰”脑门着地磕了三个响头。李婵从未受过此大礼,不禁大惊:“夫君,快请起”,伸手来扶。

  沈逸群忽摇手道:“你莫扶我,我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只是这名女子与此事无半点干系,你若是念在我们夫妻一场,还请饶她性命,沈逸群感激不尽”。李婵眼泪又出,微微摇头道:“我生在宰相府,自来刁蛮任性无理取闹,全凭你事事容忍,我心中自然知晓。我答应你,只要有我在此女不会有分毫损伤,我只求你交代幕后凶手以保性命”。沈逸群闻听大喜:“你能说出此话,我真心欢喜”,说着不管不顾又是“砰砰砰”三个响头。他磕完转身爬到李询面前,颤声道:“我一介穷苦书生,有幸能得到大人垂青深感荣幸,却不料做出如此错事,令大人脸上蒙羞。若想朝廷不究罪责牵连大人,沈逸群唯有一死,方能解脱”。

  他说道此,忽地探手入怀,摸出一把短刃猛刺前心。屋中顿时响起一片惊呼,眼见着沈逸群身形一软栽倒在地。许娇娥险些晕倒,不禁“啊”地一声尖叫,就见沈逸群虽是倒地却是眼睁睁望向自己,不禁紧咬嘴唇,生怕哭出声来”。李婵见状双眼一黑瘫倒在地显然已是晕死过去。李询急道:“来人,快请大夫”。宋开跨步奔到跟前,伸出手指鼻前一探,小心翼翼说道:“大人,他、他已经咽气”。李询闻听一呆,神色落寞不由得后退两步,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李蝉良久才“哼”地一声,幽幽醒来,见夫君倒在自己眼前不禁放声大哭。宋开走上前道:“大人事已至此,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吧”。李询点点头:“将沈逸群已死之事上报皇上,先将此女子押入大牢,待皇上明察再做定夺”。李婵止住哭声忽开口道:“这女子年少无知,谅也不敢勾结盗匪。女儿身边正缺一个使唤丫头,恳请爹爹将她留下”。

  宋开见状忙道:“大人,牢中衙役亲眼见到沈逸群与两男子共同劫狱,没有这名女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将女子送入监牢,到时审讯起来,对相府声誉实在有损”,他说完望望李蝉。李婵道:“宋将军说得在理,若是满城沸沸扬扬,对爹爹名声有损”。李询低头沉思片刻:“也好,你先领走好好管教一番”。

  许娇娥望着沈逸群被人抬走,心如刀绞,大颗眼泪顺着脸颊哗哗流下。忽听李蝉叫道:“你随我来”,迈步回房。徐娇娥楞一愣心知性命暂保,当即小心翼翼跟在身后向门外走去。眼见着便来到前面跨院里,一群下人垂手而立,一个个面现惧色战战兢兢,显然已知姑爷已死深怕自己牵连其中。见李婵迈步进来齐声道:“夫人”。李婵揉揉眼睛情绪低落懒懒吩咐一声:刘婆婆,你留下,其余人通通都退下”。见众人退下,李婵忽地转身盯着许娇娥恶狠狠道:“我出言救你全是念我与沈郎君曾有夫妻情意。你乖乖跟随刘婆婆学习礼数,若是犯错不要怪我不留情面”。许娇娥心中怕极,泪流满面小声道:“谢谢夫人救命之恩,奴婢定学好礼数伺候夫人”。李婵“哼”地一声,想想夫妻阴阳相隔,不禁悲从心来放声大哭。

  数日之后早朝一过,李询招来李婵,长叹一声道:“现在已经查明城南沈宅就是江洋盗匪老窝,已经抄家灭门,沈逸群一时误入歧途,既是已死皇上也不深究,此案就此完结”。李婵心有余悸忙道:“皇上没有责怪爹爹?”。李询微微道:“明眼人一眼看出,皇上是念我德高望重功劳显赫,才不追究”。李蝉听罢拍拍胸口长吁口气:“总算是逃过劫难了”。李询叮嘱道:“现在沈逸群已经下葬,你对他生前蛮横无理欺压粗暴,死后厚葬也算对得起他了。只是你这性格以后当收敛收敛”。李婵一笑微微道:“爹爹,我知道了”。

  夜深人静,忽地许娇娥一声惊呼,登时惊醒。她睁开眼望望见刘婆婆正凝视自己,不由得面带歉意强挤笑容。刘婆婆满脸关切问道:“又做恶梦了,瞧你满头大汗”,说着她拿起手帕轻轻帮忙檫拭。许娇娥轻声道:“谢谢刘婆婆”。刘婆婆微微道:“按道理,我只需教你伺候人的礼数即可,只是看你心中藏事,每日夜里偷偷落泪,忍不住想要教导你一番”。许娇娥坐起身来低声道:“我知道婆婆是好人,我愿意听婆婆教导”。刘婆婆微微道:“关于你的事情,我也略听过一二。只是你需明白道理,我们这些下人注定是任人宰割别无他法。想要活命,不光要隐忍懂事乖巧机灵,还要见风使舵巴结主子。一定要活得如木人一般没有七情六欲,你若是心中有情,迟早会跟着受苦受罪”。她边说边见许娇娥认真倾听,点点头接着道:“好了,睡不着时,好好想想我说过的话”。

  许娇娥缓缓躺下来,心中想着刚才刘婆婆所说,暗叹自己命运悲惨坎坷不禁又是泪水上涌,默默道:“沈公子你知道么,我现在好怕,却是觉得无能为力,你在天之灵帮帮我”。忽然心中一动又暗暗想道:“你临死也不愿瞧我一眼,我心中知道你是怕那李婵瞧到,心生怨恨杀我出气。你既然不希望我死,我倒是要想办法好好活下去”。她转面望望刘婆婆,见她已是熟睡,想起她刚才所说,低声念道:“隐忍懂事乖巧机灵。还要学会见风使舵善于巴结。我深情只会给自己带来数不尽的烦恼苦难”。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心中默默嘀咕。许久,终于睡意袭来才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刘婆婆道:“今日是夫人传唤日子,你且随我前去”,她略一迟疑又叮嘱道:“记住我昨夜的说过的话”。许娇娥心中感激低声道:“婆婆的话,我时刻铭记在心”。刘婆婆点点头:“好,看你的造化了,你随我来”。许娇娥心中忐忑轻移莲步默默跟在身后。

  入得厅堂,李婵刚刚步入大堂见二人早在里面等候,不由得发出一丝冷笑,缓缓走到许娇娥面前,上下细细打量一番道:“果然是个美人胚子,怪不得沈逸群要带你私奔”。许娇娥心中害怕忙慌乱道:“奴婢本是怡春院一名歌姬,前几日偶然与沈公子相识,他替我赎身从良唤做随身丫鬟。我纵是无奈也只好听从。李婵一怔,哼哼冷笑一声:“原来如此,只是我一见到你,心头便是怒火冲天”。她围着许娇娥转了两圈,眉毛竖起嘴中又道:“他既然肯替你赎身,你纵是无情他却是有意,只能怪你这张脸太过标致令他神魂颠倒。可是我却不愿再见”。她说完忽地由袖口拔出一柄匕首挥手划来,嘴上狠狠叫道:“若是不毁掉你这张脸,只怕今后又不知道要勾引哪家主子”。许娇娥只觉自己脸上一痛,鲜血顿时淌了下来,心中大骇,急跪倒哭道:“夫人请饶奴婢性命”。李婵见她满面血迹缓缓收起匕首冷冷道:“我杀你便如碾死一只蚂蚁,你好自为之,今日起院中粗活你全揽下”。转身对着刘婆婆冷冷道:“没我吩咐,任何人不准帮她,这就是因为他长了一张能勾引男人的脸的惩罚。你们下去吧”。

  出得门来,刘婆婆见四下无人忙安慰道:“夫人性情虽是暴虐,却非不通情理之人。你虽然脸上破相,却是死罪已免,这第一关总算闯过去了”。许娇娥手捂脸颊抽咽道:“全凭婆婆教导有方”。刘婆婆忽叹口气,嘴中说道:“我们这些女人生下来便是身不由己,这以后才是考验你的时候,只怕有你受得”。许娇娥哽咽道:“我从小便出生在穷苦人家,那些粗活料来能够应付,不劳婆婆费心”。刘婆婆闻听点点头:“好,你能有此毅力最好,快随我回去上些止血药去”。

  如此一来,府中其他丫鬟见有人干粗累活计,一个个倒是心中欢喜,暗暗在背后议论纷纷。这日许娇娥挨个房间倒完夜壶,那边有人叫道:“娇娥,这里衣裳你来清洗吧”,许娇娥抬眼望去见是丫鬟芍药站在门口,说完话正捂嘴吃吃偷笑。连忙道:“芍药姐,莫要着急,我这就来”。她知道清洗衣裳本都是芍药日常活计,见她与其他丫鬟聚在一处指指点点,微微一笑甜甜说道:“放心,保证与芍药姐清洗的一般干净”。她这边才刚刚洗上衣裳,那边丫鬟牡丹高声叫道:“娇娥,你洗完衣衫,记得打理院中花草,这里面有盆非常名贵的水仙花,需要申时定时换水,那水是必须暖阳直射三个时辰的水。还有盆月季花,每日需浇水一勺,多一滴则根腐,少一滴则枯败”。许娇娥放下手中衣裳,跑到门口对着牡丹叫道:“记住了,一会就去打理”。那丫鬟牡丹望她一眼叮嘱道:“那水仙月季本是夫人最爱,你可要小心伺候着”。许娇娥答应一声这才返身回去接着清洗起来。

  中午一过,刘婆婆来到花房,见许娇娥正在打理花草,满眼怜爱微微说道:“真是难为你了”。许娇娥一愣,回身望去喜道:“婆婆,你来了”。刘婆婆道:“现在大小丫鬟已是吃完,你也去厨舍吃饭去吧”。许娇娥一笑点点头:“知道了,谢谢婆婆,待打理完这盆牡丹花就去”。等她迈步踏入厨舍,许娇娥放眼望去,只见桌上残羹剩饭早已冷却,她望一望腹中饥饿哪里管什么剩饭剩菜,拿起筷子夹菜便吃。她刚吃几口,忽地旁边有人粗声道:“你吃完,就将这数十碗筷刷洗干净罢”。许娇娥寻声望去,见一人正收拾大锅,连声道:“厨师大哥,知道了”。正说着,忽听脚步声响,有人风言风语叫道:“哎呦,她早上倒完夜壶,又来厨舍帮忙,真是让人恶心”。

  那厨师见来人说话无理,恼道:“我说芍药妹子,你不是还叫她帮忙清洗衣裳,哪里有你这等得了便宜还卖乖之人”。芍药沉下脸辩解道:“那不一样”。许娇娥眼见二人就要争吵,忙道:“芍药姐,你放心,我当先好好清洗自己双手就是”。芍药见状一脸鄙夷“哼”地一声放下碗筷转身出去。那厨子见许娇娥一脸不开心,有心开导劝道:“这里每个新来的丫鬟都是如此,待的时日多了自然会好一些”。许娇娥听罢一笑:“厨师大哥我知道,谢谢你开导”,说着拿起筷子紧扒拉几下饭菜叫道:“吃饱了才有气力干活”。

  一直到入夜时分,许娇娥拖着疲惫身躯往回走。眼见到达门口,忽地有人咳嗽一声,许娇娥仔细望去说道:“婆婆,是你”。那老妇走上前道:“我不放心你,出来瞧瞧”。许娇娥抿嘴一笑道:“我知道婆婆担心我,多谢了”。许婆婆道:“你做人吃苦耐劳聪明乖巧,我打心里喜欢,只是这府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真是应了那句话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虽在这里待了数十年,也是不得不防”。许娇娥心存感激,连声道:“谢谢,多谢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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