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二狗出了书房,耳贴房门屏息凝神偷听。
可他清楚得很,房中那三人均非泛泛之辈,所以当听清楚他们的意图之后,便蹑手蹑脚地走开了。
胡二狗一边留意周遭的动静,一边快步回房。
关好房门之后,他坐在床头,拉开抽屉,取出一根纤细的木炭,以及两张叠在一道的白纸,摊于桌面之上,飞快地写下了一行字。
“吱呀——”
一声轻响,似是门轴转动之声。
房门被人给推开啦!
胡二狗虽惊恐万分,可临危而不乱,当下忙将下面那张纸片拢入袖中;几乎同时,又将上面那张纸片揉为纸团,一把塞入口中。
——没下过多年的苦功,是不可能有这么快的身手的。
——很显然,他同时亦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特工人员。
堪堪咀嚼下去,陡觉后颈冰凉,且微微刺痛,很显然,那时一柄锋锐之极的宝剑。
“吐出来!”
身后传来的,是南宫孚少主冷冰冰的语声。
胡二狗一横心,正欲拼命将口中纸团吞下肚去,却早被南宫孚一手捏住下颌,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
南宫孚冷笑一声,出手如电,已将他口中的纸团给抠将出来。
胡二狗的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嘶之声,蓦然双目精光暴长,猛一卷舌疾吐。
“嗤嗤——”
尖锐的破空声中,数枚蓝汪汪的寒星,自胡二狗的舌底暴射而出。
——很显然,这是淬有剧毒的歹毒暗器。
——距离既近,又毫无徵兆,所以,他的这一着,几乎为必杀。
可惜的是,他的对手乃是南宫孚。
身怀绝技的南宫世家少庄主。
但见南宫孚虽面色陡变,可反应极快,竟然于间不容发之际侧身一让。
那数枚毒针几乎擦着咽喉电闪而过,“叮叮”声中,悉数钉于墙上。
胡二狗低吼一声,一抖腕,手中多了一柄白森森的匕首,照着南宫孚的胸口奋力刺落。
堪堪刺出尺许,胡二狗的身形蓦然停顿下来,软软仰倒在地。
不知何时,一柄长剑已刺入咽喉之中。
南宫孚一振腕,轻轻抽出宝剑,霎时鲜血怒激。
胡二狗怔怔地捂着咽喉,双手早被染得血红,指缝间鲜血汩汩。
他双睛怒凸,狠狠得瞪着南宫孚,身子微微抽搐着。
南宫孚冷笑一声,插剑入鞘,将手中那湿漉漉的小纸团展开看了一眼,揣入怀中,快步出了胡二狗的卧室,轻轻带上房门。
暮色渐临。
家丁及仆妇们均到饭堂用饭去了。
南宫孚将两名亲信叫至胡二狗房中,将地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了,悄悄抬了尸身,埋于一处偏僻的墙根之下。
“给本少爷记住了:就说是他家中有急事,临时赶回老家去啦!谁他妈的敢乱嚼舌根,哼哼!……”
临走之前,南宫孚以锐利的目光逼视着,如是吩咐道。
那两名亲信埋好尸身之后,心头害怕,一溜烟地跑掉了。
过不多时,一个仆妇模样之人慢慢地自树身之后探出头来。
她先是惕然四望,确定无人之后,飞快地溜至埋尸处,轻挥手中铁铲,很快便刨出了胡二狗的尸身。
她在胡二狗的衣袖之中翻了翻,找出一张小纸片来,忙揣入怀中,复将尸身重新掩埋好。
她轻吁了一口气,沿黑暗的墙根疾步而行,身法快速狸猫。
过不多时,她已回至房中,点亮灯火,摊开那张小纸片来,凝神细看。
纸片之上并无墨字,却有划痕。
那划痕居然颇为清晰,所以很容易便可辨认出究竟写得是什么内容。
她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摇首轻喟一声,重新在那纸片之上写了一行字,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揣入里衣之中,出了房门,往饭堂走去。
“哟,柳妈!你怎么才来呀!”一名家丁模样的汉子冲她笑道:“还不赶紧去,饭和菜都快没了哩!”
“你看我!方才去帮七小姐叠衣衫,连饭点都给忘啦。”柳妈笑笑,道:“不过没关系,还不大饿,随便吃点就得啦!”
正说话间,南宫孚带着一名管家模样之人走了进来。
南宫孚扬扬手,待得众人安静下来之后,方才道:
“众人听着:因西山的那批蜜桃,权老板要求明儿一早就交货。所以,今夜得辛苦大伙儿一趟,挑灯去摘,务必完成任务!大家都请放心,本少爷一定有赏!……都得听从禄管家的安排,谁也不许偷懒,明白吗?”
众家丁及仆妇均连声答应。
于是,南宫禄管家带领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往西山方向进发。
南宫孚悄悄地尾随于火龙之后。
柳妈慢吞吞地跟着队伍,待得终于成了最后一名之时,突然隐身于路旁的一棵杨树之后,似在一根树桠之上塞了点什么物事,然后快步跟上众人。
南宫孚静静地站在阴暗处目睹着这一切,一动不动。
——很显然,他很有耐性。
——优秀的猎手,都是很有耐性的。
过不多时,一名掌柜模样之人东张西望地走过来,很快地将那树桠之上的东西给取走,转身没入黑暗之中。
“哼!我道是哪个鬼?原来是你!”
黑暗之中的南宫孚盯着他那模糊的背影,嘴角泛起一抹冷酷的笑意,喃喃道:
“好!好得很!缪老贼!真有你的!哼,不过咱们还是走着瞧!本少爷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玩死咱们,还是咱们会玩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