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厉鬼穷凶执难化,丈夫独行志难淫
回目注,淫,十二侵。
“三贤若不现身,莫怪在下无情了!”
那弥漫血腥之杀音隐隐约约传入地底,赵曦轮激灵灵打颤,心底大惊,便欲起身冲出去搏命,“莫非贼人欲以乡亲为质?!”
“赵兄,莫动!贼人万不可能察觉此地!”武定鼐急忙捂住他嘴巴,又侧耳仔细倾听,此时众人皆惊得汗水淋漓而下。赵曦轮与孔圣贤四目对视,又是悔恨又是惊惧!正在众人慌乱之际,外面那人叹息了一声,继之以窃窃私语。
“看来这三个老贼当真跑了!”
“刀尊,不如一把火烧了这庄子也好复命!”
“不可,我心中有感,这三条老狗定在此庄园左近!留的此地,来日或有一线之机!”
“不如再搜索一番?”
“先不耽搁时辰,与剑尊等人汇合,而后再做打算!”
“是!”
众贼此番当真离去,孔圣贤这才长出一口气,挑起大拇指,“武贤弟的机关术当真厉害!”
“兄谬赞了!此为先秦时墨家巨子所传之机关术,小弟资质鲁钝,只略得皮毛耳!”
书童笑道,“老爷神技,何须过谦,咱们能听到那些贼人话音,贼人却听不到大老爷呼喊之声,不是神技,又是什么!”
武定鼐虽知那小厮是阿谀之言,却也神色得意,抚须而笑,赵曦轮心中仍旧忐忑,“不知乡亲们如何了?”
“有苏兄弟照应,想来该已疏散泰半!”
“借兄弟吉言!”
书童笑道,“那苏掌门当真厉害,竟然能想出这等奇谋妙计,更胜咱家老爷!哎呦!老爷你从不打我的!”
孔圣贤虽面带微笑,却仍旧难掩责备神色,“此计凶险之极,贼人亦非蠢材,岂可等闲视之?”
原来前时苏鷙定下奇谋,使三贤仍旧躲在庄内密室之中,伪做逃遁而去,而后他再行疏散百姓,又假意与陈刓、没藏玄苍、萧虺激战不敌,而朝汝河逃去,至使陈刓等众难以判断三老逃遁方向,只得分兵搜捕。却不知世间最险之处,亦为安泰之所在!
三老伏地叩首,三名家仆见状亦伏在身后,六人默默祷告,“但愿苏壮士逢凶化吉。”
此刻,陈刓、萧虺、枏儿正在村落正西汝河南岸搜索,一番耗费精力,却是遍寻不获!陈刓气急败坏,神色焦急,心中早已将萧虺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若不是这厮搅局,何至于到手的鸭子飞了!”
萧虺则心底暗喜,面上却故作难看,“早听我的方才便该当机立断,此刻早得大功!”
陈刓心底烦乱不堪,听闻萧虺言语立时爆发,挥刀便斩!萧虺大怒,举剑一撩,两把神兵铮铮然击在一处,不由得破口大骂,“奸贼忌我,竟施偷袭!来!你我今日决一死战!”
“怕你作甚!求饶的便是王八!”
二人举兵刃便要斗在一处,被众人死命劝开,陈刓前时也不是真要砍他,此刻被众人一劝,气消了大半,头脑一阵眩晕,继之以灵光一闪,似将拨开迷雾,“不对!不对!”
枏儿一惊,“怎了?”
陈刓正欲捋顺思绪时,数枚苍玄锥破空而来!
“小心!”萧虺大喝一声,宛如晴空霹雳,撩飞暗器!陈刓被这一声爆喝所扰,心绪再乱,骂道,“三更半夜的叫丧不成!”
“老子是替手下遮挡,巴不得盼着你被射他妈几百个透明窟窿!”
陈刓嘿嘿一笑,此时也不生气,俯身拾起暗器,抬首冷笑,“苏掌门,何不现身!”
苏鷙怒声如雷,自长空鹰击而下,但闻一声惊天惨呼声起处,不远处一九锡虎贲士早已身首分离,坠落马下!陈刓、萧虺、枏儿回首寻去,苏鷙又已立在树上,大声喝骂,“奸贼竟穷追至此!莫不是急欲见包阎王!需知地狱油锅早已烧的滚热,正待尔等下去!”
陈刓精神一震,眺望远处,隐隐似有火光,当下心中大喜,竟不顾苏鷙喝骂,传令道,“将士们,随我追!”
“是!”九锡门众人舍命而前,苏鷙大惊失色,再度鹰击而下,陈刓回首一刀,真力透体而出,激射数丈,如墙拍至!苏鷙身在半空仿佛毫不受力,竟轻巧一转侧身闪避凶厉刚锋,双爪如电,再杀一贼,大怒道,“欲得三贤,先过老子这一关!”
陈刓虽不惧他,却大感头痛,怒道,“萧虺,还不速速牵制此人!”
“废你娘的话!要老子卖命替你立功!妄想!”萧虺不理陈刓,竟舍马匹上树而去,陈刓又惊又怒,更发力追赶,谁知苏鷙亦飞身上树,阻拦萧虺而去。枏儿惊见此变,心中暗暗舒了口气,身后尚余二十虎贲军将士,“大人。。。。。”
“还不快追上二尊使!”枏儿挥起马鞭扬长而去,众将士舍命追赶刀尊。而身处前方的陈刓早已看不到萧虺、苏鷙身影,心底破口大骂,枏儿率众在后赶来,“刀尊!”
“太常卿!”
枏儿哼了一声,“萧虺争功,至使今日功败垂成,来日我禀明神主罚他便是。”
陈刓心中喜慰,“太常卿秉公执法,实乃我门之福!不过依此看来,那三个老狗定在前方!”
萧虺与众人相隔数里有余,但觉苏鷙渐渐赶上,二人脚下不辍、并驰而行。
“今日多谢兄弟相助!”
“苏兄,此刻局面仍旧凶险万状,我等虽用计调开这些匹夫,可三老仍旧无人保护,久居庄内亦非了局!”
“无妨!我亦唤来周大哥、范大哥人马,只需将这些人调离,便能接走三老,到时山水广大,便是九锡门再众十倍,也休想寻到。”
“甚好!”萧虺闻言大喜,“盐、漕两帮势力庞大之极,得其助足矣!”
“只是。。。。。。”苏鷙沉吟不语,举目望月,萧虺不得要领,正在此时,却见汝河北岸一队人马远远驰来,二人大为惊讶,同时闭息隐匿树上!
那队人马为首者便是没藏玄苍,他远远瞥见南岸火光与打斗声,心知必是陈刓一路,立时沿河寻来,又施展轻功渡河,余众则牵马一道涉水而过。众贼在北岸聚集后再度上马,拦截陈刓等众!
枏儿、陈刓远远看到没藏玄苍,甚是奇之,众人缓缓勒马停蹄,“没藏兄,可有进展!”
没藏玄苍面色阴郁,沉声道,“陈兄,梅姑娘,依在下看,赵曦轮、武定鼐、孔圣贤定然还在庄内,以三人年纪来算,加在一处已然有二百余岁,年老力衰,如何乘马?便即乘舟沿河逃遁,又岂能快过马匹,按说早该为我等所擒,小弟到东面搜索之时曾仔细登高查看原野,当真是无处遁形,而后又沿河查看,顺流而下一物而不可蔽!又见众兄弟越走越偏,这才来此拦截!”
没藏玄苍说罢,枏儿面色惨白,陈刓拊髀而起,大笑道,“天助我也!方才我便隐约想到此节,却被苏鷙那奸贼偷袭惊扰思绪!众将士,调转马头!原路折返!”
枏儿眉宇挑动,身后将士察言观色道,“刀尊,可还需等到剑尊大人?”
“事急从权,不等了!立刻出发!”陈刓神色正气,众人无不点头,然他心底却在冷笑,“那厮被苏鷙以奸计调开,可说是蠢不可极,便让那蠢货与那厮缠斗,待老子立功便是!”
九锡门众正要策马回转之时,河面之上火光悦动,密林之中无数冷幽幽、碧油油之物自八方射来!
“宵小之辈,能奈我何!”陈刓大喝一声,刀随身起,罡风所到暗器尽数激射而反,力道劲疾了数倍有余,便听闻无数闷哼之声!没藏玄苍展开刀势,暗器亦难近身,他拾起地上暗器后冷笑,“飞鱼镖!莫非是漕帮兄弟?”
“嘿嘿!招子倒是亮的!可惜心黑如炭,只是头畜生!”范纭盽昂首立在一小舟之上,身后河道中火光被水面射得浩若繁星,绵绵密密,不知几许!
陈刓冷笑道,“我倒是谁,原来是周家的崽子,你爹亲来我亦不惧!何况只有你这点人马!”
“你这背反师门的畜生,竟还有脸说嘴!”范纭盽甚是恼怒,挥手一发暗器,势道疾若流星比寻常帮众凌厉数倍!陈刓左手握住双刀冷笑,右手轻挥袍袖,运劲一震,那飞鱼镖立时反射而回,更胜来时!
“少帮主,小心!”帮众距之皆在一丈开外,眼见那团光影如雷而至,无不惊恐!
“我命休矣!”范纭盽更是大惊失色,两害取其轻,只得本能抬手保住头颈要害,眼看那镖便要洞穿手掌时,一圆盘事物飞腾而至,当的一声巨响下挡住致命一击,而后盘旋回转,落入远处汝河河湾阴影之中!
陈刓皱眉,与没藏玄苍对视一眼,同时细看。
“漕帮不敌你九锡门,再加上我盐帮如何!”小舟此时已然驶过河湾,慢慢朝范纭盽所在船只靠拢,周酢海昂然立在船头,他身旁亦站着一面带稚气、周身破衣补丁摞补丁之少年!少年手中赫然持着那圆盘状事物,月华照下,反射出森森寒光!少年几番折叠,将之收入怀中,抱拳笑道,“丐帮段质捷见过两位前辈!”
“好说!”没藏玄苍抱拳回礼。
“原来是段家有人生没有养的野种!”陈刓‘嘿’得一笑,调转马头便欲即去。
段质捷眼中含泪、面色铁青。范纭盽、周酢海无不大怒,“奸贼,枉你江湖辈分极高,竟如此无礼!”
“爷爷没空陪你三个娃娃过家家!若再跟来,有死无生!”
“陈刓老狗!今日我盐漕两帮便领教阁下的厉害,兄弟们,上!”
范纭盽、周酢海毕竟年轻气盛,一声令下,两帮数十帮众自河岸上蜂拥而至!没藏玄苍淡然道,“我来断后,陈兄护送梅姑娘前去便是!”
“老狗长、老狗短!不杀一杀这些崽子威风,岂不真让这些崽子小觑了我大九锡门!”陈刓听闻范纭盽辱骂,心中杀意渐起,手握神兵翻身下马,纵声长喝,“爷爷便在此处,要来便来!”
众人见他一番宗师气度,一时反不敢前,周酢海大喝一声,持刀而进,“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杀!”
“杀!”
盐漕两帮数十帮众发一声喊,无不持利刃围攻,誓要将他剁成肉泥。陈刓纵声大笑,一刹那间,双刀开合旋转如龙,只一招便卷得树倒人飞、血肉飘零,杀伤十余条性命!
周酢海手持断刀,神情惊恐,范纭盽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拉到身后,侧头惊问,“周兄弟,伤势如何?!”
“魔头!天煞的魔头!”周酢海浑身颤抖,回想方才只一招便被斩断兵刃,若非自己见机甚快,一个铁板桥合身后仰,此刻早已腰斩在地!
陈刓杀得兴起,紫金双刀刀刀见血,岸上数十帮众已然被斩杀半数,他回首嗤笑一声,“周家小娃娃莫不是吓破了胆,可还敢来!”
眼见帮众死伤甚重,周酢海原本满目血红,此时却渐渐冷静下来,高喝道,“剁金杠子!”
(注,江湖黑话,金杠子指意思是腿!)
“是!”
“这些废物又想出什么下三滥招数?”陈刓早年身为皇族,对底层百姓与江湖之事并不熟知,此时闻听到周酢海黑话,却不知何意,没藏玄苍与众人拱卫枏儿身旁,一路激战向东而去。陈刓侧头看到枏儿无恙,心底渐安,然只这一愣神功夫,无数长枪、钩索竟自远处挑刺其下盘,陈刓心底一惊,挥舞长刀斩断对方兵刃!
范纭盽与周酢海相识一眼,心底大喜,爆喝道,“青子顺风!”
(注,江湖黑话,青子是刀。)
陈刓又是一惊,几枚暗器直接袭击左右双耳,更有双把地堂刀滚滚而来,他奋起功力,左击又挡,形势较之前大为不利!
“小黑驴喷子!”范纭盽又喝一声,枏儿在远处观看,掩口一笑,“这又是什么江湖黑话!”
没藏玄苍闻言一惊,“小心暗枪!”
“枪!莫不是火枪?!小小江湖帮派,怎会有这等事物!”陈刓得没藏玄苍提醒,心中云垂海立,然为时已晚,一声震天动地巨响过后,似有一米粒大小圆滚滚之物以雷霆之威射向陈刓后脑!
(注,小黑驴,洋枪,喷子,鸟枪。)
电光火石之间,一阵惊天惨呼似掩盖了金铁交击之音,继之以土石惊起,烟尘遍地,陈刓轰然倒地!
“打中了!”周酢海拉住范纭盽,喜悦之极,呼喝道,“众兄弟,将贼人枭首分尸!”
原本在一旁观战的段质捷皱眉不已,连忙拉住二人,“两位哥哥,不妥!”
“有何不妥!”
范纭盽满面红光,已然有数人恶狠狠前去,“王八羔子的,杀了老子好几个把兄弟,老子现在就把你扒皮抽筋!”
枏儿大惊,不知如何是好,没藏玄苍微笑摆手,正当盐漕两帮围拢在之时,原本闭目之死尸竟合身而起,双目圆睁!
“快退开!”周酢海惊恐示警,可却已迟了!无数血雾随八风而起,呼啸山林!八风裹挟之下,一高大人影如浴血魔神般擎天而起,众人定睛看去,无不失声尖叫!
“陈刓,他竟然还没死!”
陈刓周身赤红,仰天大笑,旋即化作一道流光倒纵而出,密林中惨呼声不觉于耳!
“大刚!”范纭盽悔恨交加便欲上前拼命,被周酢海拦住,“兄弟,不可莽撞!”
“我去探路!”段质捷舍命而前,掏出怀中那物,几番折叠之下化作一飞鹤朝密林中破空而去,只听见铛的一声大响过后,飞鹤遁返段质捷手上,陈刓背背紫金双刀,左手提着五六颗人头,右手持一长形之物缓缓走来,月华之下,森然若食人厉鬼!
“你。。。。。。”周酢海早已吓得胆寒,范纭盽瞅着他手上一颗头颅,当真是死不瞑目的‘大刚兄弟’,骇极而生怒,目眦尽裂喝骂道,“陈贼,汝杀我盐漕两帮近百兄弟,此仇不共戴天!今日纵然我两帮之众死尽了,也要和你鱼死网破!”
陈刓冷然将人头掷在地上,手摸那长形之物,笑道,“周少爷、范少爷,你二人从何处得来此物?莫不是西域进贡而来被你两家给截胡了?”
“是又如何?”周酢海恐惧之心亦去,昂首踏上一步。
陈刓满脸轻蔑,将那物扔给没藏玄苍,枏儿仔细观看,惊讶道,“难道是西域妖魔的枪?”
“非是妖魔也,该是外域人所制之枪,我父在日,宫中也有几支却是难堪大用,否则早已在军中装配,然此枪制作之精巧,威力之巨大,已然远胜十年前!外域人这等淫技当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二人说话之间,河岸之上再度聚集过百之众,而河两岸船只仍旧源源不断汇聚而来,陈刓皱眉,“给脸不要脸,当真个个急欲寻死吗?”
“范兄,我二人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周酢海、范纭盽二人热血上涌,提起钢刀率众人便扑了过去,陈刓冷笑一声,却也不做纠缠,九锡门众人边战边走,渐渐行入村落中,此时火势渐小,眼前一片废墟景象!众人无不愕然而停战!
年纪大一些的帮众无不叹息。
周酢海、范纭盽、段质捷三人年纪尚小,何曾见过如此惨烈模样!段质捷眼中含泪,手指陈刓、没藏玄苍身后二十余人,怒骂道,“汝等也吃百家之食,须知黎民为我等生身父母,怎可做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九锡门众’只嘿嘿冷笑,泯然而无愧色,陈刓哈哈大笑,“小娃娃,我九锡门如何做事还轮不到你个黄口小儿说嘴!挡我者,杀!”
陈刓此刻再无保留,手持双刀大开杀戒,数百之众围困之下竟悍然而无惧色,然盐漕两帮毕竟乃是水路草莽,匪中悍者,竟然血战不退!
范纭盽双目血红,破口大骂,“陈刓,汝便是天下无敌,又岂能杀尽我帮中儿郎!”
“杀不杀得,且试试再说!”陈刓眼观六路,并无分心,游走九宫,身法无迹可寻!周酢海大为焦急,“此贼功力太高,哥哥,可怎生是好!”
“前时我观他近身短桥之术似有些许破绽,可那双紫金刀太过厉害,无论长柄刀枪、钩索暗器皆近身不得。而大刚兄弟手中那把洋枪也丢了,来日又如何跟尚书令王大人交代,哎!”
“火枪之事再谈,眼下此局何解?”周酢海大为焦急,段质捷低声道,“小弟一会在旁偷袭,或有奇效!”
“我爹当年便欠着丐帮人情,万万不可让你涉险!”范纭盽急忙摇头。
“范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分彼此!”段质捷便欲上前,又被他二人拉回,然周、范二人着急,没藏玄苍心底亦甚忌惮,眼看刀尊疯狂杀戮,远处火光却越来越密,观之似有数百之众,不住传音催促!陈刓百忙中回首凝视,心中一紧,“不过片刻,竟将我九锡门合围,若是伤了枏儿那丫头,恐神主怪罪!且便是将这些人尽数杀了亦对大业无关痛痒,又怕夜长梦多。当真放跑了那三条老狗!便收手吧!”
陈刓见机甚快,身化游龙,只几个起落,已然将紫金长刀横架在周酢海、范纭盽颈项之上,一击鞭腿正中段质捷心口,只震的那少年嘴角溢出鲜血,翻翻滚滚数丈远近。段质捷方才勉强起身,摸出怀中那块奇形机关,核心处已然凹陷,心底不由得骇然,“这厮功力如此之深,精钢打造之物竟能踢弯!”
“小子有点斤两!汝与那九藏髑虎是何关系?”陈刓对段质捷武功与机关术大感兴趣,然此刻却分心不得,扭头对周、范二少年笑道,“周公子,范少爷,烦劳你二人命两帮兄弟速速退去!”
“少帮主!”
盐漕两帮帮众无不大惊,周范二人神色坦然。
“范大哥,死与活孰难?”
范纭盽心中惊骇,二人眼神相交,便知对方心思。陈刓并未察觉异常,微笑道,“周少爷,还请下令,撤去围堵。”
“陈刓老狗,我周酢海先行一步,且看汝在炼狱之中受何刑法!”
“你!”陈刓大惊失色,急忙抽刀,然周酢海早已迎面撞在刀锋之上,颈项处鲜血横流,范纭盽眼中含泪,趁机舍身暴退!大变立生,没藏苍云一跃而起,抱住周酢海折返本阵,枏儿忙从怀中取出灵药,给其止血,陈刓上面追赶范纭盽,再起一刀拦在他身前!
范纭盽眼中含泪,“陈刓,我兄弟若有甚三长两短,叫你青州陈氏全族陪葬!”
没藏玄苍心中一惊,劝道,“陈兄,莫要中他激将法!”
“杀你我是不敢,但要你留些教训,却不是甚难事!”陈刓狞笑,紫金刀手起刀落,范纭盽举臂便当,眼前数人纵身当前,立时断臂飞起!
“阿豹!”范纭盽热泪滚落,俯身抱住一精壮男子!
“你漕帮倒也甚多豪杰!范少帮主,只要你对我俯首求饶,今日我便放过你们这些狗命!” 陈刓嘿嘿一笑,钢刀指在阿豹胸腹处,那汉子甚是硬气,吐出一口浓痰,陈刓侧身闪避,大怒出刀。
“住手!”范纭盽握住陈刓手臂,单膝缓缓跪下,盐漕两帮无数兄弟眼中含泪,怒火中烧,“少帮主,脑袋掉了碗大的疤!”
“少帮主,今日小的便报你大恩!”
众人群情激奋,竟然不顾生死纷纷搏命,没藏玄苍一声叹息,正在此时,无数帮众竟纷纷后退,苏鷙鹰击而下,一招竟震退众人!
陈刓淡漠一笑,挑起大拇指,“在下对苏鷙兄已然佩服万分,你以一人之力连施‘瞒天过海’、‘声东击西’等计,将我等众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武功智计不输当世第一流英雄,来吧,入我九锡门,兄弟自会为你引荐,所谓大丈夫相时而动,来日乘风万里,富贵绵绵,岂不胜过当个村野莽夫!来!”陈刓伸出大手,眼中满是真挚!
苏鷙笑道,“谢陈兄美意,大丈夫者,有所为有所不为也!荣华富贵若梦幻泡影,苏某早年死过翻生,早已视若粪土,又何道哉!”
陈刓摇头,“不然,即便富贵不取,可想你堂堂八尺丈夫,却偏居一隅,而庙堂之上皆是酒囊饭袋庸碌之辈,汝受彼等小人欺压,妻儿、高堂亦需甘居下流,岂不谬矣!”
苏鷙面色一正,“陈兄差矣,天地有道,得之在命,不得之则吾独行己道,奈何惧贫贱尔!”
陈刓面色一变,双刀展开,真力如钢针一般透体而出,夏夜毒火竟难敌此杀意,风寒凛若三冬,盐漕两帮之众无不惊恐后退!苏鷙但觉罡风割面生痛,竟然全无惧色,迎难而上!陈刓甚是赞叹,伸出长刀指向苏鷙,阴恻恻问道,“汝惧死乎!”
苏鷙面色坦然,“天地万物,唯人最灵,人有大节,为家国千秋,礼义廉耻,若有人枉顾忠孝,不见群生,虽苟活于世,又与畜生何异!”
言语如刀,正气如火,凛寒霎时如冰消雪融一般退散!两帮二百众闻言轰然叫好。陈刓却面色惨白,恼羞成怒,只因此言如万钧利箭,一击戳中其要害!当下他再无顾忌,展开双刀大喝一声,“飞蛾扑火,汝这便去地下吧!”
“都给我住手!”
正当大战一触即发时,远处村落中走出六人喝止打斗,当先正是赵曦轮、武定鼐、孔圣贤三老!
陈刓大喜,收起双刀,驻足大笑,“踏破铁鞋无觅处,三位大仁大义,不愿陈某再行杀伐,终于肯引颈就戮了!”
苏鷙甚是惊讶,一个倒纵已然立在三老身前,范纭盽与盐漕两帮之众渐渐聚拢在三老身前!
赵曦轮、武定鼐、孔圣贤三老热泪盈眶,跪倒在地,“众位江湖朋友,赵某兄弟三人愧对各位,请受我等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