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星期六的下午不用读书，楚芷然提着袋子，走进奶茶店。
“嗨！楚芷然你又来了，真勤奋！非雨可想你了。”一个服务生装扮的女生抚摸着一条斑点狗。
“嗯。”楚芷然换好服装，摸摸斑点狗的小脑袋，“非雨，好久不见。”斑点狗舔了舔爪子，使劲擦脸，煞是可爱。
“非雨这边就交给你了，记得待会去招呼客人。我就去准备奶茶原料了。”那个女生交代好事项后，跑向后台工作。
太阳炙烤着柏油马路，掀起阵阵热浪。不少满头大汗的路人都愿意到奶茶店里享受一份美味的清凉。
楚芷然走向五号餐桌，不经意地抬头，透过透明的门窗，在马路对面发现了一个模糊而又熟悉的背影。她似乎感觉到了楚芷然的目光，回过头，寻找着什么。
是白书晴！楚芷然赶紧转过身，背对门窗。怎么会是她？刚刚，她应该没有看清我的样子。要是看到了怎么办？她会不会不再和我做朋友了？楚芷然越想越烦，心中一团麻。
“服务员，点单！”
楚芷然回过神，不耐烦地为客人写订单。
下班后，楚芷然马马虎虎地吃完晚餐，坐在书桌前。橘黄色的灯光，柔和地照亮了一席书面，也将楚芷然的影子拉的幽长。光明的背后永远跟着影子。
楚芷然翻开日记本，回想起这一个星期来发生的事，心中不由感慨万千。楚芷然理清思绪，开始动笔，呢喃着：“我交到了一个朋友，她是刚转来的。如果你真的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请让我和她的友谊天长地久吧。”
日记本上依旧没有楚芷然的笔迹。怀着小失落，楚芷然合上日记本，躺在床上难以入眠，至凌晨多才入睡，这就导致了……
“糟了糟了！上班要迟到了！”楚芷然叼着面包，飞奔出家门。
“芷然，这么早去干什么呢？”白书晴从马路对面跑过来，挽住楚芷然的胳膊。
楚芷然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回来：“我有急事！”
“我跟着你去也可以帮忙啊。”白书晴又抓住楚芷然的胳膊。
“不行！”楚芷然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心中有些不耐烦。
白书晴皱起眉头：“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
白书晴慢慢低下头，轻声说：“是因为怕我知道你在打工吗？”
楚芷然脸色一沉，猛地将手抽回来，声音带着怒气和颤声：“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帮助？笑话。你是来跟我说你有多闲的吗？——也是，全班都是有钱人家，就我一个打工的，可以够你回去说上十天半个月了吧！”
楚芷然越说越激动，口不择言。
“走啊。你怎么不走了！那好，你在这呆着！我走！打，工，去。”说完，楚芷然头也不回地跑向人群，飞扬的头发似乎将烦恼甩得一干二净，却也把白书晴落寞的声音甩在背后。
“我……”白书晴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厚厚的阴影，双手失去了依托，在背后纠结。
半晌，白书晴似乎想通了什么，又昂首换回灿烂的脸庞：“看来，你真的很在乎我！你放心，我一定会成为你消失记忆中最好的朋友，带走你那些不好的记忆！”
“早上好！”一个同学笑着打招呼。
“嗯。哈――”为了不迟到，楚芷然起了个大早，这才忍不住，打个哈欠。楚芷然放下袋子，坐在座位上，瞥了一眼旁边空空的座位，心里酸酸的，随口问道：“她呢？还没来吗？”
“谁？白书晴啊。”同学看了旁边的空座位才明白，“班长说她请病假了。”
楚芷然低着头看书，却目光迷离，心不在焉。她真的生病了吗？昨天还好好的，是不想见我吧。也难怪，昨天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她这是人之常情。怕……是没机会了……
“铃――”
“终于下课了！”前排的女生如释重担。
另一位女生来拉她：“走啦走啦！去更衣室，下节课是体育课。”
楚芷然微微皱了皱眉毛。体育课？听说新来的体育老师是个古板的人。上个星期在初三二班来了个下马威，脾气暴躁。这次，估计不会好受。
“对不起，我迟到了。呼――”
“唉，你不是生病了吗？要在家里好好休息。”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楚芷然抬起头，看着被簇拥在人群中的白书晴又低着头，直径走开。
尽管她很想走上去寒暄，可是那份内心深处的懦弱和清晰的理智，让她不得不选择熟视无睹，因为她得到教训：濒临破碎的友谊中，任何一方的挽救，都会让双方感到难受。
白书晴看着楚芷然消失在拐角的身影，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对了，白书晴，你带的运动服吗？”一个女生拉着白书晴小声问。
“没有啊。为什么要带运动服？”白书晴回过神来，笑着说。
女生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待会要上体育课，不穿运动服会被老师骂的。”“那老师很严的。你十有八九会被罚跑步的。”“虽然我很想帮你，但我只带了一套运动服。”“我也是。”“我也一样。”
就算告诉自己已经不太可能了，楚芷然还是不由自主的放慢脚步，一字不落地听完了整段对话，望了望自己的柜子，又看着手中的运动服，心中两个小人在打架。借给她，至少她帮过我。不要！一定会被她嫌弃的。可是……
“没关系，就当锻炼身体好了。”白书晴从容不迫，淡然安慰大家。
楚芷然叹了口气，直径走到柜子前，打开，拿出一套崭新的运动服递给白书晴，头偏到一边说：“暂时借给，你洗干净后还给我。”
“太好了！”白书晴接过运动服，抱住楚芷然，“你真好，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
楚芷然闭上眼睛，感受这难得的拥抱，暖暖的，像……淡淡的墨香。这样的人，腹有诗书气自华也是应当的。
“咻――”一个口哨声急促的响起。白书晴换好衣服后，拉着楚芷然急匆匆的跑去站队。
远远望去，一个皮肤黝黑、高而瘦，还聪明绝顶的人站在烈日下，闪闪发光。白书晴和楚芷然在队伍后面，嘴角抽搐，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你们好！我是你们班新的体育老师。我姓刘，叫我刘老师就行了。作为见面礼，你们就慢跑两圈吧。”他背过身去，双手负背后，昂首挺胸，可那闪闪发光的脑袋破坏了美感，令人不敢恭维。
队伍中一阵狼嚎。
“再加一圈。”
队伍中的骚动马上停了下来，在老师锐利的目光和烈日的青睐下，极其不情愿地跑起来，丝毫没有整齐可言。
楚芷然体质弱，加上阳光灼热，在两圈将近的时候就满头大汗，喉咙像冒火一样，腿仿佛负上了千斤之重，酸痛无力。怎么还没跑完？还有一圈！不行！不能落队！
楚芷然试了一下，最终放弃了。
“调整呼吸和步伐，会舒服点。”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
感受着手臂上突然多出的温热，楚芷然惊愕地抬起头，对上那双笑盈盈眸子，感到内疚，又低了下去。
楚芷然按照白书晴说的，调整呼吸和步伐后，果然舒服很多。没有再说，她们互相扶持着，静静地跑着。阳光似乎也柔和起来了。
跑完步后自由活动，操场上三三两两的人议论着。看着白书晴所在的人群时不时发出一阵笑声，楚芷然自嘲似的笑了笑。
“楚芷然，你还记得贝尔吗？他可真笨啊。”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一双眼睛望着楚芷然，带着纯粹的愿望。
依旧那样温暖，如煦日照人。楚芷然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解开了。
“是啊，他竟然问我六加乙等于多少……”
楚芷然勾起嘴角，漫不经心地走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