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风烟江湖血③
书名:铁马瓜洲渡 作者:玉书见 本章字数:4434字 发布时间:2023-06-25

来人身形挺拔,眉目周正,荡着一股子正气,护在羊襄身前,两道目光,冷电一般,扫过五毒貂,打在白茶老翁身上,抖落一股怒火。


白茶老翁脸上当即罩下一层惊惶之色,顷刻之间,急忙敛去,暗道:“令狐峥,他怎的来了?”他满腹疑惑,暗暗思索,令狐峥才与江湖决裂,怎上了天门山来,但看到随后飞奔进来的洛青兕,老翁恍然大悟,“原来这头老山羊早有准备。”


洛青兕奔到羊襄身边,跪在脚下,哭道:“师父,青兕来迟了。”羊襄缓了一口浊气,说道:“来得正好。”他看着眼前的令狐峥,欣喜激动,但心中又隐着三分惭愧;烟迟林中,他与众掌门冷言恶语、嘲讽令狐峥,敬亭山下,又曾围困令狐峥;而今令狐峥不计前嫌,愿意随洛青兕上山相助,此等胸怀节气,让人佩服,也令他羞愧。


洛青兕道:“师父,我将令狐小圣带来了。”他始终记得师父吩咐,如今总算得以交差。羊襄拱手拜下,说道:“多谢小圣大义相助。”令狐峥道:“羊掌门客气了。”他在山脚之下终于摆脱鱼子非的纠缠,很快追上洛青兕,带着他提气奔行,上到天门山,见到尸横遍地,顿感不好,万幸的是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羊襄的性命。


白茶老翁双目精光闪过,恶狠狠地盯了令狐峥一眼,转瞬之间又恢复慈和,笑道:“羊掌门,你手握铁马块之事已传遍江湖,连太白门的令狐小圣也来分一杯羹。小圣只身前来,倒是胆量过人啊。”


令狐峥极不喜白茶老翁,哼的一声,说道:“论抢铁马,谁能比得过你青海门的白茶老翁?令狐峥今日前来,不为铁马。”最后一句,铿锵有声,横在羊襄及天门山弟子面前,双掌自然垂下,但已蕴了三分招式,这分明是做好了迎战白茶老翁的准备,其目的不言而喻。


令狐峥若牵扯进来,白茶老翁要抢夺铁马则难上加难,他心中暗暗筹谋着计策,粉面红扑,笑意不减,说道:“小圣这好管闲事的性子也当改一改了,先前为了牛一方和他的铁马腿,在敬亭山下与江湖正派决裂;而后为了营救鹿南风那魔女,在伏牛山上不惜与各派掌门为敌;今日又牵扯到天门山的铁马上来么?恕老夫直言,此事与你何益?”


羊襄一听,脸色大变,闪过惶恐神色,白茶老翁一鼓作气,继续说道:“小圣莫不是忘了么?烟迟林中,这姓羊冷言恶语、落井下石;敬亭山下,这姓羊的与诸位掌门一起围攻于你。前事犹在眼前,今日即便你救了他,他未必会感激你,这铁马块也绝不会落到你手中。我白茶老翁和五毒貂与你一战,你未必有胜算!”


令狐峥神情淡漠的听他说完,冷笑一声,正要驳斥,却听得羊襄叫唤,“令狐小圣,请你过来。”令狐峥依言走了过去,羊襄面色黑青,强撑着一口气,站得笔直,说道:“你能随青兕下山,到青石、桐柏两山营救于我,今日又上我天门山来,足见你侠骨仁心、仁义心肠。是我羊襄识人不明,当日误会为难于你,请你大人有大量,莫与我这将死之人计较。”


羊襄能说出这番话,已是在为天门山及满山弟子的性命筹谋,他必然有求于令狐峥。令狐峥说道:“我若计较,就不会上天门山了。此刻天门山面临劲敌,令狐峥一定全力相助。”


欢喜之情从眼中荡过,羊襄松了一口气,问道:“小圣,可愿助我天门山渡过这生死关头?”令狐峥重重点了点头,道:“我绝不会任由白茶老翁在天门山滥杀无辜!”洛青兕放眼一看,只见满地皆是师兄们的尸身,悲愤之际,说道:“小圣,请你快将这白茶妖翁和五毒貂赶下天门山罢!”


四年前,令狐峥也曾被白茶老翁逼上山门,其中的愤怒、无助,他最是清楚,今日绝不会袖手旁观。羊襄眉目舒展,自怀中取出一块白玉环;震惊如潮,打在心头,众人满是疑惑的盯着那白玉环,那是天门山的掌门环。羊襄为何将它掏出,只见他缓缓将那玉环交到令狐峥手中,说道:“小圣,我今将白玉环传于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天门山的掌门。”


此话如雷如霆,将众人震得魂魄一颤;令狐峥一脸不可置信,双手微微颤抖,不敢接过白玉环,右脚退后一步,说道:“羊掌门,我有言在先,绝不会任由白茶老翁在天门山滥杀无辜,言出必行。这白玉掌门环,令狐峥万万不敢收。”


羊襄苦笑一声,携着令狐峥的手,走向一旁,低声说道:“我已是强弩之末,命不久矣,既无力保护铁马块,也无力保护天门山,我座下的七大弟子又远在西域求学,眼下除了你,无人可以托付大事。小圣,羊襄今日求你,接掌天门山。”


令狐峥可以帮助羊襄驱除白茶老翁,解天门山燃眉之急,但接掌天门山,却是千斤之重,他皱眉踟蹰,一时之间,难以拿定主意。洛青兕道:“小圣,你答应师父罢。天门山如今已别无选择了,莫非要师父当众给你跪下么?”洛青兕跟在羊襄身边最久,最是清楚羊襄心思。


羊襄眼里满是沧桑,更泛着浓浓的乞求之意,令狐峥泛着一望,满室弟子,大半脸有惊惶之色,不知所措,他心中暗忖:“是啊,我今日能拼尽全力,赶走白茶老翁和五毒貂,但在天门七宿归来之前,天门山还需一个主事之人,来应对江湖风波,何况如今的天门山还握有一块铁马,此事很快便会传扬出去,天门山难免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羊襄只道他不愿意,情急之下双膝一曲,竟要跪下去;令狐峥急忙伸手拦住,只听羊襄说道:“我若还有第二条路走,绝不会强人所难。小圣接下这个掌门,可保天门山上下数百条性命,保我一派存活,保铁马安危、江湖安宁。此恩此德,天门山永世不忘,小圣若是不愿……。”他声音哽咽,眼泪竟哗然而下;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是堂堂天门山掌门,威风一世,若非步入绝境还有诸多牵挂,又何至于在后生晚辈面前落泪,低声乞求,颜面尽失。


令狐峥心头一颤,忽然想起四年前,他在爷爷灵堂前被白茶老翁逼迫,也是这般滋味。心中热血忽然翻涌,令狐峥目光一凛,当即下定了决心,道:“君子周人之急,我接这个掌门。”当日能挑大梁,今日便能当大任,面对日后的诸多艰难险阻。


羊襄大喜之下,体内气血翻腾,禁不住又涌出一口鲜血,他笑道:“好,好,好啊!”纵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将白玉掌门环系到令狐峥腰间,朗声说道:“自今日起,令狐峥就是我天门山派第十九任掌门。天门山弟子,拜见新掌门。”


话音一落,洛青兕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朗声说道:“弟子拜见掌门!”羊襄传位、下令在前,洛青兕跪拜在后,天门山弟子大半弟子纷纷跪倒,口呼:“弟子拜见掌门!”其余十几人左看右看,也跟着跪了下去。一时间身影如云低落,洪音四起;令狐峥身形挺拔如山,目光如炬,颇具威势,说道:“众弟子请起!”


白茶老翁心头一颤,不禁忆起四年前太白门灵堂的往事,当日令狐峥临危之下,毅然接任太白门门主之位,与今日这番情形,何其相似。洛青兕率先起身,站到令狐峥身后,他个头虽不足,目光坚毅,颇有召服力,招呼其他弟子,说道:“众位师兄,都站过来罢,我天门山上下一心,抵御外敌,驱逐白茶老翁和五毒貂。”


众弟子心下欢喜,蜂拥一般,站到令狐峥身后。大事已定,如今且看令狐峥如何驱敌了,羊襄卸下心头一块大石,身形顿时颓然,由洛青兕搀扶着。


白茶老翁皮笑肉不笑,说道:“令狐小圣好生厉害啊,年纪轻轻便身兼两派之主。青海门白茶老翁携五神貂领教令狐掌门高招。”他自知一场恶战再所难免,干脆拼尽全力,以六敌一,尚有几分胜算。


天门山有弟子叫嚷道:“白茶老翁,你以多欺少,青海门好威风啊。”老翁依旧欢笑,声音却冷了三分,道:“你若不服,只管上前襄助令狐掌门。”种弟子武功如何,有自知之明,岂敢上前添乱,便悻悻然闭嘴不言。


令狐峥道:“白茶老翁,四年前我在爷爷灵堂之上打败你;当初在尚剑山庄也曾打败了你一回;今日,我在天门山上依旧能大败你。”白茶老翁两次败在令狐峥手下,自是脸面全无,如今他旧事重提,屈辱上头,老翁脸上的笑意如杨花掉落,瞬间全无,眼中杀气荡过。


五毒貂身形一闪,分向四方,将令狐峥围在垓心。朱峰貂率先出招,身子一起一落,双掌连连翻转,一上一下,先后推出,左掌打敌后背“乘风穴”,右掌打向令狐峥后腹的“气海穴”,好一招“红貂跃火盆”。


苍岭、黑山二貂也同时出掌,一左一右,分而袭之;令狐峥曾在尚剑山庄迎战五毒貂,已有经验,当下不慌不忙,他右臂徐徐推出,左臂自下而上,画了个半圆,两手形如龙头,相汇交叠,其速忽然变快,豁然打出,真若数条游龙齐齐探头出海。令狐峥使得是八臂哪吒手,这是第七手之九龙过海手。


左手先接下朱峰貂一掌,掌中内力翻涌如潮,将其向后退去,右手迎风一晃,啪啪两声,连接苍岭、黑山二貂的大掌,令狐峥丹田鼓荡,云阳内功随之迸发,一股浑厚内里传至掌中,似浪潮翻涌,压将而去,震退两貂。


身后却有疾风打来,一东一西,令狐峥不需细想,便知是黄石、白水二貂,他翻身一转,打出一招“转轮风火手”,一招接两手,身子便从两貂只见划了过去,反手再出一招“金砖手”,左手打向黄石貂门面,右手打向白水貂丹田。


“好!”洛青兕心潮澎湃,当先叫好,余下弟子收了鼓动,也纷纷叫好,便听得有人说道:“令狐小圣曾在尚剑山庄大败五毒貂,今日肯定也能打败他们,将其赶下天门山。”洛青兕纠正道:“错了,如今不该叫小圣,该叫掌门了。”他侧首看向羊襄,得了一个认可的眼神,当即开心一笑。


几个弟子当即改口,说道:“对,要改口叫掌了,我们的新掌门一定能大败这五只毒貂和白茶老怪。”众人说话之际,令狐峥与五毒貂已过了十余招,他穿梭在五人之间,以八臂哪吒手对战五人的毒貂掌。


只见令狐峥双臂挥展,出手速度先慢后快,迎风一展,手臂上的内力如大火燎原般向前推去,与白水、黄石二貂的毒掌一撞,波的一声,震得两人后退三步,这一招是八臂哪吒手的第八手——神火燎原。


黑山貂毒掌打来,令狐峥侧身一转,左脚顺势而上,踏在毒掌之上,当空一个筋斗,翻身跃起,在半空中再出一招“神火燎原手”。


一股强大刚劲的气息从天而降,打向朱峰、苍岭二貂,两人避无可避,翻掌向上,接下一招,却被令狐峥的掌力一震,双臂猛然一痛,体内气息翻涌。


两貂暗叫不好,心中皆道:“当日在尚剑山庄就曾败在他手下,今日恐怕也难以敌对。”五人心中都暗暗寻思着应对之策。观战的白茶老翁眉头越锁越紧,心中愈发忐忑不安。


今日的令狐峥,身上带着一股怒火,招式比当日在尚剑山庄更为勇猛厉害。他先出一招“莲花落地手”,双手压着朱峰、黄石的毒掌向下而去,随即分向两头,一左一右向旁推开,他身子随即一转,两脚分踢而去,正中二人肩头。


洛青兕眉眼含笑,道:“师父,新掌门要胜了。”众弟子欢呼雀跃,却见黑山、白水、苍岭三貂身子贴地一转,分三个方向打向令狐峥,一人攻下盘,一人扫丹田,一人袭正门面。


令狐峥大手挥转,使一招“转轮风火手”,迎战三人,身旁却忽然有八股疾风打了过来。众弟子大惊,眼里怒火喷薄,骂道:“卑鄙。”


原来白茶老翁掷出了八颗骊龙珠,分东南西北、上下左右打向令狐峥。令狐峥正专心对敌,知晓郦珠打来,慌忙之下偏身一转,转轮风火手这一招只能改变迎敌之策。左手迎对白水毒貂,波的一声,令狐峥身形一闪,绕到黑山貂身后,右手打散三颗郦珠,身子贴地一躲,又避过两颗。却有三颗骊珠迎风一晃,又绕了回来,砰的一声,打在令狐峥肩头、丹田、左腿上。


令狐峥被郦珠之上的力劲所伤,身子向后跌落,摔在地上,一时压不住体内气血,张口便喷出一口鲜血来。白茶老翁面上露出笑意,大掌一翻,又掷出四颗郦珠,打向令狐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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