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马家军刘呈德旅在永昌东二十里铺吃了红军的大亏,带领少数残兵败退到丰禾铺。按照马元海战前的训话,刘呈德应该被枪毙。但是马元海不能枪毙刘呈德。刘呈德虽然不是马家族兄弟,但是刘呈德一直是表弟马步芳亲近的人。
刘呈德是青海化隆人,国民联军兰州军官训练团毕业。一九二九年开始在马步芳部下担任培养军官的军士教导连连长,第二年马步芳由旅长升任师长,刘呈德也跟着上升为军士教导营营长。三一年马步芳担任新编第九师师长,刘呈德又跟着上升为马驯旅第二团上校团长。
三四年马步芳新编第九师改为国民革命军骑兵一百师,刘呈德任骑兵马步康第二九八旅五九六团团长。从刘呈德的从军历史看,他一直在马步芳麾下效命,所以马元海不得不看马步芳的面皮,对刘呈德打败仗给予一顿训斥,督促其戴罪立功了事。
第二天,马元海重新组织人马进攻二十里铺。马元海把担任主攻的任务交给马忠义骑兵团。马元海交代任务时对马忠义说:
“忠义呀,你的名字叫忠义,老伯平日没少夸你对马家的忠义。昨天呈德的仗没有打好,扫了我马家军的英雄,今天就看你的了。你可要小心啊,红军里面多有鬼才,稍不注意就要吃大亏。要记住前面的教训。好了,现在你可以出发了,老伯在指挥部听你的好消息!”
却说红九军二十七师七十九团昨天跟马家军一场恶战打得很惨烈,虽然打下一架飞机,但是由于马家军人多气盛装备优良,阵地被撕开一个缺口,致使敌人突破了防线,双方进行了殊死搏斗,幸而在关键时刻三十军二六三团一个营赶到,致使红军反败为胜,缴获一批武器装备。
在战利品中,最让红军官兵们满意的是那三门82炮,四挺轻机枪和四百多支步枪。二十七师师长刘理运和参谋长刘培基等领导把这一批武器装备分配给各营连排。
早上八点二十五,红九军二十七师七十九团全体官兵都已经在战壕里等待着敌人发起进攻。红军官兵凭着肉眼可以看到丰禾铺方向密密麻麻的的人群在蠕动。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音,红军官兵知道敌人的老一套又来了。
红军官兵知道在敌人飞机轰炸的时候步兵不会发起进攻,于是红军迅速躲进预先准备好的掩体内,掩体包括自然壕沟、沟沟坎坎的凹陷处和临时挖掘的壁洞,还有相当数量的地堡。
也许是因为昨天一架飞机被击落,今天飞行员小心了,不敢在重机枪的射程高度飞行,只是在较高的空域投放炸弹,也完成任务式的扫射了一阵就飞走了。
马家军炮兵团按照例行办事,对红军阵地进行一番狂轰滥炸,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步兵来办。
马元海的指挥是老一套,步兵的集团冲锋也是老一套,不同的是担任主攻的部队由刘呈德骑兵团换成了马忠义骑兵团。马元海的部队多,仅仅骑兵旅就有五个,步兵旅有七个。马元海可以让十多个骑兵旅和步兵旅轮流担任主攻。
打败了不要急,换一换主攻部队再来一次,如果还是不行再来一次。马家军的人力资源丰富,大西北的老百姓随时可以抓来当兵,而红军没有这些条件,红军从遥远的南方来到大西北,长期的流动作战使他们困难多多,大西北的老百姓不见得都支持他们。
由于马家军有许多优越条件,而红军则面临诸多困难,所以马元海对打败红军充满信心。
马忠义并不比刘呈德有能耐,昨天刘呈德骑兵团打主攻失败了,今天的马忠义不会创造奇迹。猛烈的进攻从早上八点多开始一直到中午,战斗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
马忠义命令部队停下来略作休息,吃饱肚子,就像机关单位上班那样,下午两点半开始对红军阵地展开进攻。
马元海在指挥部等着马忠义的消息,等得心急,不时派人打听,得到的消息总是“战斗正在紧张进行中,红军阵地很快就会拿下来!”
直到下午五点半,马元海得到的消息还是那句“战斗正在紧张进行中,红军阵地很快就会拿下来!”
天已经黑了,马忠义退回指挥部向马元海交差:“刚才差一点点端了红军的指挥部,想不到红军又来了增援,老伯你看看我这大腿上……”
马元海看看马忠义的大腿,只见马忠义左脚大腿上裤子被撕破,大腿被一颗子弹擦去一块皮,伤口处还有血迹。马元海大惊说:“哟,看来老侄还命大,要是子弹位置再高一点,说不准老侄就……”
“一点小伤没事,等明天让侄儿把红军指挥部端了,把红军的头脑儿抓来给老伯。”马忠义说。
却说红军二十七师七十九团乃从原红九十三师二七四团改编而来。红九十三师二七四团是红军中有赫赫有名的“夜老虎团”。如今已经跟马家军连续战斗许多天,昨天马家军刘呈德骑兵旅打了败仗,今天换上马忠义团苦战一整天,仍然没有取得进展。
但是目前西路军处境也不好,这样每天跟马家军耗着也不是办法,得想个办法把马家军赶出八坝。于是团长肖永继和政委李友庆商量,是不是发挥我们“夜老虎团”再来一次“夜袭青龙观”?二人统一了意见,于是二人请示了军长李聚奎、政治部主任曾日三、二十七师师长刘理运、参谋长刘培基等上级领导,领导们批准了他们的计划。
说起“夜老虎团”名称的来历,还要追溯到一九三四年八月红四方面军反“六路围攻”中夜袭青龙观的战斗。
那是三年前,国军一百一十多个团近二十万人向川陕苏区发起了“六路围攻”。红四方面军指挥部命令红九十三师二七四团担任反“六路围攻”的主攻任务。徐向前总指挥亲临一线勘察地形,选择青龙观为首战突破口。徐向前总指挥说,这是决定红军在川陕苏区命运的关键一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青龙关地形险要易守难攻,正面只有一条石阶小路,国军派有重兵把守,两侧全是峭壁悬崖,实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如果采取强攻,即使付出重大牺牲也不一定能够攻下。于是团长肖永继和政委李友庆商量,决定利用红军善于夜战的长处夜袭青龙关。
深夜里,二七四团二营官兵在营长陈金钰的带领下出发了,到达青龙观时已是后半夜。这时,忽然从不远处射来手电光,又听到有人说:“走吧,到那边看看,这里地势险要,共军就是插上翅膀也上不来。”
两个敌哨兵刚刚走过,排长庞振国压低嗓子一声命令:“上!”庞振国一个饿虎扑食,将一敌哨兵扑倒在地,另一名哨兵也被捉住。从哨兵口中摸清敌人底细后,庞振国带领尖刀排迅速拿下了敌人的三道岗卡,顺利占领了青龙观翼侧山头制高点。
另一路是五连连长张金臣带领官兵直扑敌人营房。当红军战士们踹开房门,大喊“缴枪不杀”时,敌人才从梦中惊醒。这样,五连没用一颗子弹就俘虏了一个排的敌人。
接着又生俘了驻守连部的另一个排。通过审问得知,东边不远处的青龙观庙内驻守着敌人的旅部和一个营的兵力。
陈营长随即命令各路分队向青龙观扑去,刘英才带着两个排迅速消灭了庙外草棚内的敌人。另一个排迅速冲进偏殿,堵住了庙门,至此,青龙关的敌人只得作了俘虏。
却说二十七师七十九团团长肖永继和政委李友庆决定在夜晚对马家军进行袭击。二人啃了几口蒸饼后,把第一营营长彭绍庆,教导员鲍维文,第二营教导员熊英儒,第三营营长施正南和教导员孙汉言都叫来进行商量,研究对马家军进行夜袭的方案。
第二营教导员熊英儒提出,敌人骑兵团依赖的是坐骑,据侦察员报告,敌人的马圈在丰禾铺军营的后院,而马圈的前前后后堆放着草料,如果能够把敌人的草料点燃,不但可以烧掉敌人的草料,而且可以烧死相当一部分马匹,敌人骑兵没有了马匹,看他马元海还有什么法术。
于是大家一致同意把烧掉敌人马圈作为主要目标。
团部侦察科科长张志勇向大家仔细介绍了敌人马圈的位置和保卫马圈的兵力部署。
凌晨三点左右,红军摸黑向马家军驻地发起攻击,红军并没有从正面强攻,而是从东、南、西三个方向作佯攻,两千多名红军官兵从三面大声呐喊。
马家军不知虚实,在黑夜里只顾逃命,红军乘势摸黑进入马家军兵营,高举着大刀,逢人问一声“红”,如果没有回答“红”就砍。
就在这时候,敌人军营的后院响起剧烈的爆炸声,紧接着就燃起了大火,冲突火光把马家军军营照得通明。已经跑出军营的马忠义知道是马圈被烧了,马忠义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