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大刘排长牺牲,“小四川”弹药手突然不会说话了。
当时营长说:“你下去,休息休息,检查一下伤的情况。”
弹药手身上,没有枪伤弹片伤,有些碰伤擦伤,这是每一个前线战士身上都有的,除非你没有从事过战斗行为。
弹药手紧抿着嘴,摇摇头,意思是自己不下去。
营长当时立即让军医检查一下弹药手的身体状况。
几分钟后,军医报告说:“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一条。”
停了一下,好像在考虑怎么说,或者是怎么处置。
营长说:“怎么?”
军医说:“他不说话。这是战场抑郁症的一种———”
营长笑一声:“抑郁症?哈,我的兵会得战场抑郁症?”他看看军医的脸,又有些疑惑,“抑郁症?我的兵,没一个怕死的!”
军医摇摇头:“这不是因为怕死——”
营长想起了死在自己怀中的大刘,似有所悟:“啊,对不起,我不大懂这些,那么,您说,他这抑郁症,还是早点下去治疗为好?”
军医看看一边站立的弹药手,看见了小伙子抿得紧紧的嘴唇,和一眨不眨望着自己的眼睛。那眼睛里,有些东西,使军医心中一动。
“有各种各样的治疗方法,”他边说边想,下了决心,“这小伙子,我看,可以留在前线,参加战斗,只是,需要加以注意,让他在比较安全的处所,简而言之,他需要一个机会,发泄出来,我没猜错的话,是战友牺牲---”
营长说:“是,是!谢谢您大夫---”
营长过去,站在弹药手面前。
弹药手把机枪拉近自己,立正。
营长的眼睛湿润了,弹药手的动作,像极了牺牲的大刘。
“好,你留下,上七号装甲车!”看看弹药手紧紧抓住机枪枪身的手,加上一句,“带上这枪。记住,给老子狠狠地打!为这台湾岛上冤死的老百姓,为你的牺牲弟兄们,为你的大刘排长,报仇!”
弹药手的眼睛亮了。他紧抿的嘴唇张开,像是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来。
军医和营长都紧张地看弹药手的嘴唇,在远方传来的枪炮声中,他们希望能听到弹药手说出的那怕是一个字。
弹药手没说出来一个字。他开始东张西望,找营长刚才说的七号装甲车。
那是他的新的战斗阵地。
七号车来了,这是一辆装甲运兵车。
营长交代得很简单:“他到你们车上参加战斗,注意他的安全,让他多杀敌人!”
装甲车上,除了车长副车长,还有大半个班的兵。
车长跟大家都打了个招呼,说的和营长一样。
然后车子启动,继续向前。
这支部队,完成了切割任务之后,没有回身参加包围消灭被切割敌人的战斗,而是按照上级命令,跟在重型坦克群的后面,向日军快速收缩的中央兵团压迫过去。
说是压迫,其实没有直接接触,敌我双方距离很远。
同样遵照上级命令,在敌中央兵团收缩到一定程度,停止下来,用猛烈的火力,向我包围部队进行从空中到地面的防卫和打击的时候,装甲步兵车们,随着重型坦克群的停止前进,也都停了下来。
这一停,就是三天。
三天里,这支装甲步兵部队也不是完全不动。
他们根据上级命令和前线情况,左右前后,作小范围的移动。
同时,不停地按照命令,用装甲车上的火箭炮,向敌人的超级防御大铁桶中,发射火箭炮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