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昨天不解释……是因为二姐在吗？”邱智灏却迟疑地问道。
“好了，不逗你们玩了。”邱智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笑着说道，“昨天你们回去以后，我有把所有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列出了几个疑点和关键点，你们一起来看看，我列的对不对，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或者你们有什么要补充的，也补充进来。说不定案件的调查方向，就出来了。”
邱智臻说着，他拿出手机轻点了几下，邹芳冰和邱智灏的手机里，就同时收到了一个文档。邹芳冰打开一下，是曹悦宁案件和柳慕茵案件的时间线，其中的疑点和关键点，都用红色标注在旁边。曹悦宁的时间线上，失踪那年的派对被表上了红色；而在柳慕茵的时间线上，郭喆取信于她的信物，被标上了红色。
“这两件事一虚一实，郭喆手里的信物是肯定存在的，但是那个造成曹悦宁失踪的派对，是不是真的存在，就不清楚了。”邱智臻说着，抬头看向邱智灏，“你们过来联系当地警方，有没有提到这个派对？或者说，当年调查失踪案的时候，有没有关于派对的信息？”
邱智灏一摊手：“我不知道，我没有参与这个案件。”顿了顿，他又说道，“昨天我跟小沈见了一面，她也没有提起。还是汉森李在我们提交的笔录中发现了这个线索，但是他对于这个派对的真实性存在怀疑。也就是说，他不认为存在这样一个派对。”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们去销案的时候，是怎么解释失踪原因的？”邱智臻有些不可思议，看着邱智灏。
“没有解释，因为曹悦宁对于这一切都没有任何记忆。”邱智灏说道，“汉森李也曾经提出过请人催眠，希望找到一些线索。但是被三姐拒绝了。三姐现在是曹悦宁的主治医生，她有权利拒绝一切对曹悦宁治疗不利的行为。”
“没错，这应该就是三姐的作风。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但是什么都不说就让人无从下手了。”邱智臻点点头，又问道，“那N国警方对派对这个线索怎么看？虽然事件到现在已经五年了，就算派对存在，一些证据也已经很难找到了。所以，派对不存在才是对我们有利的情况。四年多的笔录中，还不足以找到线索吗？”
“什么意思？”邱智灏不解反问道。
“我的意思就是，要从他们自己提供的证据上寻找破绽，时间长久的案件，证据确实不好找。但也并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的，至少随着证词的采集，其中的矛盾之处也会越来越多，足够我们从这些矛盾点入手，去解开案情的真相了。”
邱智臻说着，一挥手道，“所以，我们需要来捋一下曹悦宁失踪的整个经过。第一就是失踪的原因，所以我一直在纠结派对这件事，因为这是定性曹悦宁到底是自己失踪还是被骗走囚禁的关键，也是确定邱珊红是医生还是帮凶的关键，这一点，你们没有异议吧？”
邹芳冰和邱智灏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点了点头，听邱智臻继续说下去。
“那么第二点，为什么派对上会出现群侵现象，我知道在N国，确实有一些富家子弟，喜欢组织这样的违禁派对。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对于破坏规则有着不同寻常的兴奋换个向往，这个在心理学上也很常见，所以青春叛逆就是这一现象。
“但是他们喜欢破坏规则，并不代表他们愿意接受惩罚。所以组织这样的派对，一般派对的地点都会选择相对僻静，远离人群的地方，而参加的人员，一般也都是熟人，知根知底，可以保证不会告密的。甚至有些谨慎的组织者，还会雇佣一些安保守在外面，避免被人发现。
”所以这种情况下，如果说曹悦宁因为迷路而误闯可以理解，但是能闯进去就让人很费解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他们将她放进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压根儿没打算放过她。我不觉得那些富家子弟会去冒这样的风险，毕竟，派对上又不是没有女孩。
“而且近几年国家之间的联系多了很多，亚裔女孩在这里也不算太少见。如果说是因为曹悦宁长得好，那我就要说一句了，N国人对女孩的审美，跟我们还真的不太一样，在这里，曹悦宁应该就是属于那种小家碧玉，邻家女孩似的长相，因为不够明艳张扬。”
邹芳冰和邱智灏都陷入了沉思，邱智臻在手机上又记录了一点什么，然后才说道：“从警方的资料来看，曹悦宁失踪的时间是2015年的7月份，但是三姐诊所的医案中，她开始治疗的时间是2016年的3月份。如果她是失踪的，那么这个时间差非常容易理解，如果她不是失踪的，那么这将近的一年的时间里，她在哪里呢？”
“如果她没有失踪，而是一到N国就被送来了三姐的诊所，那你要怎么证明？”
“去找比2016年3月份更早的治疗记录。”邱智臻好整以暇地说道。
“邱珊红那么精明的人，会保存这么危险的证据？”邹芳冰不能相信。要是真有这么一份医案，那万一被找到的话，就直接坐实了邱珊红的绑架罪加囚禁罪了。她会这么傻？去保存风险如此之大的资料，那不等于在自己身边埋上一颗不定时炸弹吗？
邱智臻却笑笑：“妈妈，三姐她是心理学专家，是一个醉心自己专业的科学家，她不是变态杀手。医案和实验数据对于她的意义，是非常重大的，这从她一直留着柳慕茵就可以看出来的。不然，柳慕茵在邱家住了那么多年，就算有父亲护着，她也不可能找不到机会下手的。你也承认，她很聪明，也很精明，是不是？”
邹芳冰不由自主点了点头，邱智臻笑了一下，又问道，“曹悦宁做流产手术的时候，医生有没有说，那孩子几个月了？我带着她逃走的时候，问了她自己，但是她说不知道，也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做过产检，所以我在这个时间点上被卡住了。”
邹芳冰想了想，才说道：“我记得医生好像说有……二十五周还是二十六周的样子。对了，她有病例的。我回去让金姐找一下，实在不行，去医院问一下应该也可以的。”
“二十五、二十六周？那就是六个月的样子，由此推测，她怀孕的时间应该在去年的11、12月份的样子。”邱智臻沉吟着，问邱智灏，“你那边能查出这个时间段，郭喆在哪里吗？嗯，等妈妈那边有了准确的孕期，这个时间段还可以更加精准一些。”
“可以查出。”邱智灏点点头，“但应该只能查出郭喆当时在哪里，却不能查出他是不是和曹悦宁在一起，所以无法形成证据链。更何况现在孩子也没有了，也没有办法证明郭喆和曹悦宁之间有什么关系了。”
“我暂时还不需要证据链，我现在只需要一个调查的方向，我要通过方向去查找证据。”邱智臻说着，皱起了眉头。话说着是容易，可实际做起来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因此他说着，就看向了邹芳冰，“妈妈，我知道你的心结，我一定会帮你解开这个心结的。不瞒你们说，我能得到这么多的线索，代价可是不小的。”
“你做什么了？”邹芳冰不由自主地担心了起来。
“我用公司的股份，和邱家其他人，以及翁家人做了交换。只要他们提供的线索是有用的，就可以从我这里以低于市场价百分分之二十的价格，购买邱氏公司的股份。”
“什么？！”邱智灏大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看了一下邹芳冰，就一把抓住了邱智臻的手臂，急切道，“爸爸把公司留给你，是希望你能够把它壮大起来的，不是让你送人的。你这样做……值得吗？”
邱智臻轻轻推开邱智灏，坚定地点点头：“当然值得。”说着，他看向了邹芳冰，“我也知道，很多人并不赞同我的做法，因为事情一旦水落石出后，三姐极有可能被牵涉进来。所以我这样做，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让邱家人财两空。可是我不这样做，又怎么对得起妈妈？而且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父亲，那么将他一手创建的邱氏公司，用来弥补妈妈，又有什么错？”
“可是大妈不是把翁家大院留给妈妈了吗？”邱智灏呐呐地说道。他想到了邱尔红的话，也想到自己曾经偷偷对邹芳冰原本的人生做出的推测，确实，一直以来，他都不觉得邹芳冰失去了什么。甚至一度还感动着父亲对她的感情之中。
“那不够，人的自我意识，是人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最大意义，剥夺这个意义，比剥夺人的生命更加恶劣。毕竟，有生命的东西多了去了，而意识却是人所独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