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老祖听完徐顾二人的讲述,说道:“这么说似雪不在那里,你敢骗我?”
徐忆君忙挡在顾青荷身前,说道:“我们可没骗您。”
金乌老祖一声怒吼,正要说话,顾青荷道:“那尊玉像会“雪灵剑法”,定是似雪前辈无疑,我们带您去见她,不就是见到她的‘玉容’了吗?我们哪有骗您?”
金乌老祖一时愣住了,满腔怒火被堵在肚里。
“那个地方在哪里?带我们去。”
顾青荷和徐忆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不说话。原来他二人均想只怕那块世外桃源对先帝和似雪前辈来说,是只属于他二人的世界,从未有外人进去过,二人不约而同的不想让这么多人去打扰他们,一时沉默不语。
众人见他们犹豫,都不解其意,金乌老祖已不耐烦了。
顾青荷从怀中拿出那封写着“似雪亲启”的信封,说道:“我们在那里找到了这封信。这封信一直在那里,我们推测那里从未有再人去过。先帝宁愿解开梅花诺的九琐连环扣从此不见人世,也不曾向仁伯伯透露半句此地所在,想必是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地方。师父,师叔伯,你们,还要去吗?”
尽管东方太白和沧澜真人极力掩饰,旁人也能从他们脸上看出失望,而失望和痛苦已写满在金乌老祖脸上了。
顾青荷本来对金乌老祖一厢情愿的感情有些难以苟同,现在却开始有些心疼这位沧桑的老人,对他对似雪前辈这份热烈的感情生出敬意来。
金乌老祖已拿过信,望着那几个字,似有千金重。
沧澜真人道:“不错,这的确是先帝的笔迹。”
“咝”的一声,金乌老祖已拆开了信。
“金乌,你……”东方太白道。
金乌老祖道:“我找了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她的消息,你们说,我还能……”他没有说下去,而是默默看起了那封信,信中写道:
吾妻似雪:
多年前,你我携手遍游大昌,偶一日发现此处仙境,从此此地成为你我二人独享圣地,过着只有你我二人的日子。依然记得你我时常在此焚香煮茗,弹琴舞剑,以避凡尘,赢片刻自在逍遥。现在回想那段时光,真是无忧无虑,烂漫自得。
有一日,你我突发奇想,想看看这瀑布那头会是什么光景,这瀑布到底有多宽,有多深,有多壮观。你跟我打赌你能跃下这瀑布,此刻仍可见你当时跃跃欲试想跳出瀑布的样子,满脸红潮,兴奋不已,又异常紧张。
果然不亏为东流剑阁得意弟子,你竟真的跃了过去。我武功不如你,心生胆怯,你将我也接了过去,我靠在你身上,身临万丈深渊,不敢往下看,还被你笑话了许久,没想到这一跃,却成了我们永别的开始。
我们看到了此生最难忘的水瀑,也有最难忘的落日,那一刻,我觉得整个日照是为我们而生,鲜红似火,灿烂如金,又静谧安馨,而它身下的水流却奔腾如龙,白浪如练。你我相依而坐,望着眼前的美景,惊呆了。
自此后你我便常常来这里,终有一日,我发现这里竟是一坐赤铁矿山,百年前之战,众人都以为紫微剑一战失踪,其实真正的紫微剑一直由梅花山庄守护。
从那时起,我渐渐蒙生了开启紫微剑之心,可你却无论如何也不同意。你认为兵者,不详之器。我却认为,兵者,王者之利。
如果没有遇到秦昊,可能我永远也不会再动这个念头。他真是一个奇才,仅仅几个月时间,竟能看懂九琐连环扣其中关键。看见了他,我脑中便有了整个画面,那画面越来越清晰,我再也忍不住诱惑。他不负所望,短短几年,竟创造出了一把九琐连环扣,并找出了打开之法,这便是雄琐和雌钥,与此同时,还同黄岗,梅老庄主一起钻研出了一套由水瀑提供动力源,由机关控制兵器铸造的兵器铸造坊。他们的想法令我兴奋不已,于是我们便开始了这里的建设,从此我痴迷不已,甚至趁你怀着柔儿,只能待在紫微宫时,与秦昊等人流连此地。
这些年我醉心于此,完全忽略了你,甚至没有发现你从何时开始,脸上已不再有笑容,直到有一天,你忽然留下一封信,离开了我。
你我一别已一千三百七十日。我寻遍千山万水,见过雾琐孤峰,见过寒江雪柳,见过江穷半空,天青无尽……独不见君影。我悔不当初,每日浑浑噩噩。
梅花诺的秘密便是梅花山庄和大昌帝王共守紫微剑。似雪,紫微剑乃你我之间的秘密,你既然不喜我开启紫微剑,我便听你的,我将梅花诺封存在九琐连环扣里,雄锁在我手中,雌钥我放在此处,这个只有你我二人知晓之地。
此处已完工,我已令秦昊关闭瀑布,封存机括。此地虽花费我十几年心血,却不及你我之间的夫妻之情。汝既不喜,吾可尽毁之!
另外,近日在江湖上,频繁听到紫微剑重出世间的消息,关于它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世人并不知道何为真正的紫微剑,江湖谣言,简直荒唐可笑。可二弟元宏玮竟也听信遥言,觊觎紫微剑。他近日似乎要有所行动了,我已有对应之策,不过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我不能再来这里了。
似雪,见信望归,吾于紫微宫等你。
夫 琛留字
看完这封信,众人才知道原来先帝和梅似雪竟因紫微剑,便再也未见过面。众人对紫微剑,也就是梅花诺之秘更是好奇了。
金乌老祖好像深受震撼,拿着那封信,久久不语,神情呆滞。
良久,他才道:“带我去见她!”
“师叔……”顾青荷道。
金乌老祖道:“如果他真的珍惜似雪,怎会将他二人的世外桃源变成那副样子?又怎会不顾似雪的反对,执意要开启紫微剑?似雪再也未去过那个地方便知那里已是她的伤心地了。”
徐忆君也唏嘘道:“没想到先帝和似雪前辈竟因紫微剑而从此天各一方,再也未见过。”
约一炷香功夫,几人便已来到山洞入口出。
徐忆君率先在前领路,后面跟着三位前辈,再后面便是元修明和顾青荷,元修烁,江流川,梅傲寒,江映月,他们怕平昊天逃跑了,也将他带了进来。
一进洞口,他们便看见了那尊玉像。金乌老祖仔细抚着玉像,眼中泪光闪动,神情悲恸。东方太白和沧澜真人望着玉像也怔怔地发呆。
经顾青荷等人再三相劝,金乌老祖才渐渐平复情绪。
众人在洞中找了一阵,没有发现新的线索,回头却发现金乌老祖仍看着那尊玉像一动不动。元修逸欲上前相劝,却只是叹了口气。
“金乌,走吧。”东方太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找到和她下落有关的线索了吗?”金乌老祖问道。
东方太白默然摇头。
“你们先出去吧,我要在这里和她多待一会儿。”
“金乌,你别这样,她没回来过而已,我们一定能找到她的。”沧澜真人道。
金乌老祖只是看着玉像,一动不动。
东方太白见状对元修明道:“王爷,让他一人在这里待一会儿吧。”
元修明点点头,带着众人出得洞来。
众人出得洞来,徐忆君道:“师父,师叔,似雪前辈的事和九琐连环扣的雌钥之事暂时明了,现在该了我的公案了。”
他缓缓走向平昊天,平昊天目光扫遍众人,眉头紧皱,额头上已微微出汗,手紧紧握着剑柄。
元修明走上前,说道:“且慢。”
徐忆君道:“怎么?你还要拦着我。”
元修明道:“他的大军就在此,杀了他,你们也跑不了。”
“我徐忆君岂是贪生怕死之人,元修明,你怕死,躲一边去,此人我非杀不可。”
“徐兄,这个你无需担心,杀了平昊天,我和元修明保你安全离开这里。”元修逸忽然说道,他又斜眼看向元修明,笑道,“王兄,现在不正是咱们合作诛杀此人的最佳时机吗?”
元修明看着他,又看看顾青荷,缓缓说道:“他不能死!”
徐爷爷之死乃徐忆君多年心结,他临死前的那一幕仿佛就在眼前,徐忆君从不敢忘,如今见元修明三翻阻扰,怒从心起,目光似两把尖刀,一字一句道:“杀人偿命!”
顾青荷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元修明欲言又止。
“那就请你让开。”顾青荷道。
元修明却挡在平昊天身前一动不动,望着顾青荷,眼神复杂。
“恐怕是为了安阳吧?”元修逸笑道。
“你住口!”元修明喝道。
顾青荷听罢苍白的脸更是白的透明,望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失望。
元修明正要说话,忽听一声娇唤:“修明哥哥。”
不知何时安阳竟来了。
安阳正在溪云山庄焦急地等待消息,元修政走了进来,说道:“有人要杀平昊天。”
安阳大吃一惊,“谁?元修明?”
元修政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你放我离开?”
“修逸说了,就当是当年你助他逃出九龙城,还给你的。”
原来当年元修逸潜入九龙城想救出周轻倩,却被元修明的人发现,能逃出九龙城,有得安阳相助,只是此事,无他人知晓罢了。
安阳虽然将信将疑,可平昊天待她不错,而且平家许多人在地下河洞中被杀死,如果平昊天也死了,只怕她和母亲也会没有了倚仗,这样想着,她急匆匆地往这山上赶来。
她赶至便见顾青荷和徐忆君要杀平昊天,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元修明护着平昊天,不惜与顾青荷作对,她暖从心起,暗想他对自己终究是有情的,于是一声欢呼,奔向他。
安阳的突如其来让元修明颇感意外,他马上恢复了镇定,看了一眼元修逸,后者正摇扇浅笑,显然不意外,元修明心中已明了。
安阳紧紧抓着他的手说道:“平叔叔对我很好,你要帮他。”
元修明一时无言,只是看着顾青荷。
元修逸笑道:“安阳,王兄拿性命护着你平叔叔呢,放心吧,他不会有事。”
元修明皱了皱眉头,对安阳道:“你和平昊天先走。”
顾青荷浑身一震,白泽剑微微颤抖。
徐忆君看在眼里,怒在心头,眼中杀气赫赫,说道:“青荷,这是我与元修明之间的事,你先让开吧。”
顾青荷静静道:“这也是我的事。”她说话时,眼睛紧紧盯着元修明,看得他心神不安。
“青荷,其中缘由我他日再跟你解释,你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相信你定会给我个交待?”不待元修明说话,顾青荷又一声冷笑,“我从不需要你的交待!我的事,我自己给自己交待!”
她冷面如霜,眸中泛起一丝红光,白泽剑红光大盛,身上戾气滚滚,杀气腾腾。
元修明吃了一惊,只见 人影闪动,顾青荷已逼近平昊天,他忙道:“流川,拦住她!”
江流川虽不明白元修明为何突然这样,可见他执意如此,只好说声“得罪了”。
他身形甫动,徐忆君已欺身而上,两人斗在了一起。
江流川只想拦住徐忆君,只守不攻,徐忆君并不想伤江流川,也是处处手下留情,情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说道:“江兄,你让开,我不想伤你。”
江流川道:“这中间定有误会。”
徐忆君气极,“误会?这中间有何误会?江流川,此仇不报,我徐忆君有何面目见九泉之下的爷爷,你再不让开,莫怪我手下无情。”
江映月大急道:“你们两个别打了,哥哥,你住手!”
徐忆君招招猛进,江流川步步防守,二人武功本不相伯仲,如今徐忆君有神剑在手,江流川重明剑还在元修逸手中,他苦笑道:“你让他住手,我自然也就住手了。”
江映月道:“忆君哥哥仇人就在眼前,你拦着他报仇,你还有理啦?”
江流川听她说得有道理,心中觉得过意不去,手下却不敢有半分松懈。
元修明见平昊天与顾青荷斗在一起,力有不敌,眼看有性格之忧,纵身上前阻拦,可他中了元修逸的毒未解,哪里是元修逸的对手,不一会儿就头晕眼花,身体摇摇晃晃。
顾青荷见他如此护着平昊天,心痛如绞,手中剑法不由得呆滞起来,元修逸见状,飞身而至,“青荷,我来帮你。”声音未歇,顾青荷身旁已多了一个人。
元修明大怒,可知顾青荷不会听他解释,真是又着急又无可奈何。
梅傲寒站在一旁左右为难,见元修明神力不济,被元修逸逼得步步后退,也仗剑而上。
“哟,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帮了,梅傲寒,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元修逸道。
梅傲寒道:“青荷,要不我们听少主如何解释?”
顾青荷却一言不发,剑与眼只盯着平昊天,只攻不守。
元修明对平昊天道:“你先走!”
平昊天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势如千军万马,欲夺路而逃,顾青荷剑不留情,步步紧逼,可元修明就挡在前面,她有所忌惮,只能伤平昊天皮毛而已。
元修明道:“青荷,他于安阳有恩,你饶他这一回。”
顾青荷看似不在意他与安阳,其实心中十分在意,常为此痛不欲生,只是从不肯说罢了,如今见他果然是为了安阳与自己为敌,心神俱碎,甚至生出求死之心来。这一分心,剑下慢了一步,胸口上一阵剧痛,竟被平昊天刺了一剑,虽咬着牙,她仍是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 吟。
平昊天趁势已退出几丈之外。
徐忆君听到顾青荷一声痛叫,吃了一惊,又见她捂着胸口,鲜血汩汩而流,忙收了剑, 江流川自然也收了剑。
无人阻拦,平昊天趁机带着安阳,逃了出去,那些随行将士们本就信了元修明等人有神仙相助,加上主帅逃离,他们也跟着纷纷撤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