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刚走没一会,陈贵嫔便来了嘉福殿。
陈贵嫔来此的目的有二。其一,好姐妹有孕自己没有不来恭贺的道理;其二便是要把魏如贻今天在瑶华宫说得话传上一传。
“陈贵嫔道!”随着李海的一声吆喝,陈贵嫔进了嘉福殿,此时元熙正斜倚在榻上看着闲书,一听通报,马上起了身。
可元熙还未走出暖阁,陈贵嫔便走了进来。
元熙刚要福身,陈贵嫔却一把抓住元熙的手将其按在了榻上。
“原本就说好的,私下里我们还是姐妹相称,你如今竟下榻迎我,这是要折煞我吗?”陈贵嫔假装嗔怒。
“虽仍是姐妹,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不然便乱了尊卑。”
陈贵嫔也不想与元熙争辩,更何况刚刚说的那些话本也不是出自本心,于是便说道:“随姐姐好了,只是有一条,姐姐如今有孕在身,还是免了礼数!待姐姐生产之后,再照姐姐说的办。”
元熙也不想就行礼与否之事与其争论,便也只好点头默认。
陈贵嫔笑着自斟了杯茶,她的此番做派就是表明并不把元熙当外人。她啜饮了一口然后放在了桌上,问道:“太医怎么说的,胎儿可好?”
“梁太医昨个已经给看过了,说一切都好。”
“那便好,头几月最为重要,我已同皇上说了,免了姐姐每日的晨请!”
元熙一怔,她隐约记得皇上昨日在嘉福殿的时候,让她每日的晨请不用去了。怎么是陈贵嫔同皇上说的呢?
但元熙也没有多想,万一陈贵嫔本也是这个意思,恰巧和皇上不谋而合了呢!
“嘉福殿离瑶华宫近,其实倒没什么要紧。”元熙笑着说道。
“不是距离的问题。”陈贵嫔忽地收敛了笑容,严肃起来。
“那是什么?”
“那是因为要让别人知晓皇上看中肚子里这一胎,要让别人知晓即便如今后宫人多,但皇上最看重的还是姐姐。”陈贵嫔说完二人相视一笑。
那笑容是那么纯粹,仿佛又回来了从前。
陈贵嫔见元熙愣在那里,便问道:“姐姐想起了什么?”
“我是想起了从前,刚入宫时你就是这个样子。自打你生下福慧,我很少见你这般开心的笑了。”元熙叹道。
“从怀福慧开始,云庶人便一直盯着我的肚子,叫我如何开心起来?”说到此陈淑凌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亲手被她掐死尚未取名的三皇子,不由得眼角微湿。
“是我害你想起了不开心的事了。”元熙看出了陈贵嫔是由福慧想到了三皇子。
“无妨!过去的事了!”陈贵嫔擦了擦眼角,挤出了一丝笑意,然后又说道:“本以为云庶人死了,我如今又代理着后宫,我们姐妹总算能安生了,谁成想又跑出来了个魏如贻!”
“她怎么了?”元熙不解地问道。
“今晨我说起你有孕的之事,她当众羞辱你。”
“羞辱我?”元熙更加不解。
于是陈贵嫔就把魏如贻今日的那番说辞,八月十五之前见有男子装扮成黄门潜入陇翠园等都添油加醋地重述了一遍。
元熙听完冷哼了一声。
“是很让人生气吧?”
元熙点了点头,言道:“倒也不至于让人生气!不过这魏如贻敢当众质疑皇嗣的血脉,也确实不够精明。”
“那我们就这样算了?”陈贵嫔又问。
“那自是不能,今日她不但质疑了这孩子的血脉,又当众让你下不来台面,怎么也不能让她这番辛苦白费!皇上说,晚上会过来,我会同皇上念叨念叨,让皇上知道魏贵姬挂念皇嗣血统是否纯正这番苦心。”二人说完相视一笑。
又闲聊了片刻,眼见快到了午膳的时间,陈贵嫔便告辞离去。
陈贵嫔离去,胡元熙将芊蓝唤至身旁,言道:“你去把我昨日为交给你的那包东西拿来!”
“那包麝香粒子?”芊蓝问道。
元熙点了点头,芊蓝转身出了正殿,前往自己的住处将这麝香粒子取了出来。
若是平常东西芊蓝也就随手放到了置物间,可如今胡婕妤有了身孕,这麝香又有使人流产之效,芊蓝顾放得隐秘些,生怕不小心放元熙闻见。
一进殿门,恰巧碰见芊芸和芊叶出来,两人均闻道芊蓝身上有股异香,不禁好奇地问道:“芊蓝姐姐是抹了什么东西,这般好闻?”
芊蓝不悦地剜了二人一眼,说道:“作为后宫的婢女哪能抹这般香气甚浓的东西,难不成我还想成为第二个赵世妇不成?”
“姐姐,我们不是那个意思,二人忙矢口否认。”
“我知道你二人不是那个意思,但我们嘉福殿无论无何是不能再出现下一个赵世妇了,你二人都警醒着点。”
芊芸和芊叶二人点了点头,芊蓝也没时间再和她二人闲聊,便说道:“婕妤还在等我!”随即进了正殿。
此时胡元熙已下了榻,见芊蓝进殿便走了出去。
芊蓝见胡元熙身边没人搀扶,只独自一人往前走,紧忙快走几步来到元熙的身边,搀扶住元熙的一只胳膊。
“何必紧张成这个模样?难道本宫还不会走路了不成?”元熙打趣道。
“头三月定要上心些。”
元熙也不欲与其多辩,便问道:“可拿来了?”
芊蓝伸出右手亮了出来,随即又缩了回去,言道:“婕妤有孕,最怕这个,拿这个出来做什么?”
“陪本宫去趟含章殿。”
芊蓝知晓胡元熙是要去找白梦黎,但个中缘由她却没想明白。
胡婕妤是要去以此威胁白婕妤?可胡婕妤好像并不是趁人之危那种人!胡婕妤是要去还给白梦黎?可胡婕妤好似也不是爱多管闲事那种人。
嘉福殿地处陇翠园中,而含章殿却处于南苑,两者虽不算远,但也不算近,尤其是于怀有身孕的人言。
“婕妤,要不要传个轿撵过来?”芊蓝问道。
“不必了,轿撵过来,便又该到了午膳的时间。也没多远,走走便到了。”
芊蓝知晓多说无用,即便说再多,也拧不过元熙的执拗,所以只好陪同前往,但临行前,让李海去传了个轿撵在含章殿等候,过会可以抬胡婕妤回来。
于是主仆二人,顶着金秋九月并不炽烈的太阳,便前往了含章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