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梁太医已来到了瑶华宫。
“给梁太医看座!”陈贵嫔吩咐道。
芊含马上搬来了一个软凳,梁太医欠了欠身,谢过之后坐了下去。
“胡婕妤的晕症可厉害?”陈贵嫔问道。
“晕症?”梁太医当即反应过来,早间众人乘车马出去,一路颠簸,胡元熙呕吐,以为自己是得了晕症。梁太医笑了笑,说道:“哪里是晕症?分明是有孕了!”
陈贵嫔当即一怔,自己打理后宫以来,司寝所每日都会送来侍寝宫例,可元熙没有一日侍过寝,可没侍过寝又怎么会有孕?
难道真是与人乱搞,搞出了私生子?陈贵嫔不禁想起了元熙说得八月十五皇上来寻野男人的话,难道事情真的是出在了那日?
陈贵嫔又问道:“胡婕妤有孕多久了?”
“约一个多月有余,算算日子,便是上月十五前后吧!”
是真的和野男人搞出了私生子,还是这个孩子本身就是皇子的,可皇上既怀疑了胡元熙与别的男人有染,又怎会再碰元熙,陈贵嫔琢磨得有些脑仁疼,也不想再猜,而是直接问道:“皇上可知晓了?”
“知晓!皇上刚刚就在嘉福殿!”
“皇上可高兴?”
“高兴!有了子嗣怎会不高兴!”陈贵嫔的这一番问题问的梁太医只觉得莫名其妙。
陈贵嫔也深知自己有些失态,便正了正身子,重新恢复了自己那个端庄的模样说道:“白婕妤胎脉不稳,皇上心烦,如今胡婕妤怀了身孕,总归是一件好事!梁太医辛苦了,便先回去休息吧!”
梁太医福了福身退了下去,可陈贵嫔却陷在了心魔里,险些无法抽身出来。
皇上去抓奸,奸没捉到,又把胡元熙给睡了?这算什么事?一个洁癖如此严重的皇上连妃嫔侍寝的被褥都要更换,可一个可能与别人有染的妃嫔她竟然不嫌弃?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皇上是真爱胡元熙!
陈淑凌虽知晓皇上从不喜欢自己,如今自己身处高位也不过是因为兄长立了战功自己又接连生了两个孩子而已。可皇上不爱自己,却如此爱别人,陈贵嫔怎么的心里都不会好受!
“贵嫔!晖章殿来人了!”
陈贵嫔还没想明白胡元熙到底有何不同,皇上为什么如此爱她时,晖章殿的掌势宫女芊葵便来了。
“奴婢见过陈贵嫔!”芊葵福了福身。
陈贵嫔抬了抬手,芊葵起了身,芊葵的眼睛红肿不堪,显然刚刚哭过,陈贵嫔虽然心思还在刚才的事情上,还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晖章殿出了什么事?”陈贵嫔柔声问道。
“温婕妤刚刚薨了!奴婢特此回禀贵嫔。”
“薨了?怎么这么突然?”陈贵嫔问道。
“我们婕妤早晨便不大好受!”
芊葵这么一说,陈贵嫔就明白了,她本以为是温婕妤是因为永乐了缘故才称病不去,没成想是真的生了病。
此时再问请没请过太医,太医又是怎么说的,到底生了什么病,又走得这般急,这些话再说出来仿佛已经没有必要。
于是陈贵嫔便只安慰道:“人既走了,便节哀顺变吧,永乐情绪可还好?”
“不好,公主此时还在殿里哭!”芊葵一听陈贵嫔提到了永乐,崩着的情绪终于崩溃了,眼泪不禁流了出来。
“回去好好安抚公主吧,温婕妤的丧仪本宫稍后便着人去办!”
芊葵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陈贵嫔又派了袁文邴的徒弟袁乐去了嘉福殿,禀告了温婕妤薨逝之事。
陈贵嫔又问了问芊含关于丧仪之事,然后吩咐了下去。片刻后,陈贵嫔已换上了一身素色衣服前往晖章殿。
谁知一出瑶华宫恰巧碰到皇上往瑶华宫这边来。
“皇上万福金安!”陈贵嫔福了福身。
皇上见陈贵嫔已换上了一件素色衣服,便问道:“你这是要去晖章殿?”
陈贵嫔点了点头。
“朕已知温婕妤薨了,刚才梁太医说了,温婕妤得了瘟症,会过人!尸体我已让刘义派人火化了,让司寝所的人好好用艾熏熏,就别让各宫的人过去了,温婕妤的丧仪便一切从简吧!过几日她母妃的丧仪过了,你便把永乐接回来吧!”
“臣妾照做便是!”陈贵嫔福了福身。
皇上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陈贵嫔此时却有些疑惑,温婕妤这病来得蹊跷不说,死的又过于迅速。即便如太医说的是疾症,也总不至于这般潦草吧!再者即是过人的病,为何现在不把永乐迁出来?而且大多数妃嫔死后都会追封,即便向柳贵华那样的死后还被追封贵华,而温婕妤一生毫无过错,没有不被追封的道理。
陈贵嫔虽心中满是疑惑,也不得先将心中疑惑搁浅,毕竟此时陈贵嫔还要前往晖章殿主事。
“贵嫔,咱们回去带个面纱吧?”芊含提醒陈贵嫔皇上刚刚说温婕妤得的可是过人之症。
陈贵嫔点了点头,于是二人返回瑶华宫,带了面纱才再次前往晖章殿。
晖章殿内一片肃穆,连廊,廊柱皆用白绸装点,以往喜庆的红灯笼已换成了白灯笼,一进晖章殿便感受到一股极其压抑的气氛。
永乐公主正在蹲在院内,一边往铜盆里撒着纸钱,一边暗暗啜泣。并非永乐不伤心,想必已哭得没了力气。
“公主!陈贵嫔来了!”芊葵一边抹泪一边说道。
“陈娘娘万福金安!”永乐福了福身,虽只说了几字,但仍能听出嗓子已经干哑。
“少府监可来了?温婕妤的灵堂可布置完了?”陈贵嫔柔着声音问道。
永乐点了点头。
“那本宫先进去给温婕妤上柱香!”
永乐又木讷地点了点头。
虽温婕妤的病可能过人,但既到了晖章殿,不进去上柱香总归不好。陈贵嫔也怕被过上病,但身处这个位置,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陈贵嫔闭着气,快走了几步进了晖章殿,接过芊葵手中的香拜了三拜,芊含接过插进了香炉里,然后转身走了出来。
“永乐,你父皇说,给你母妃守完这几日灵,便让来瑶华宫!本宫已经把后面的雅院收拾出来了,你便住那间!”
“多谢陈娘娘!”永乐又福了福身,自打永乐患了腿疾以后,陈贵嫔便发现永乐不一样了,但那时也仅仅是阴翳。但今日温婕妤薨逝,永乐又不一样了,这个小小的八岁公主,仿佛一夜之间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