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府,净土寺,一场惨烈的搏杀终于落幕,寺庙内重新恢复了平静,鸟儿重新落回枝头,蛙叫虫鸣阵阵传入耳中。
张庆和乾泰铎在后院开始挖坑,准备埋葬弑炼杀手的尸体,就在坑挖到一半时,一只腐烂的手臂出现在二人眼前。
“啊!死人!”
乾泰铎大叫一声,扔下铁锹拼命往坑上跑,被张庆一把拉住,呵斥道:“挖到死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们不就是在埋死人吗?”
闻讯赶来的南宫羽跳下坑内,仔细查看手臂后,他双手合十,深深鞠了一躬。
张庆开口道:“大人,这是?”
南宫羽一声叹息:“右手食指关节处有老茧,正是经年手捻念珠诵经留下的痕迹,说明这具尸体生前是位僧人。从腐烂程度上看,这僧人已经死了十多天。”
暗影恍然道:“十多天前?不正是姜焕臣带人诛杀净土寺众僧的日子。”
南宫羽点点头:“姜焕臣以净土寺窝藏弑炼杀手为由,诛杀寺中众僧埋在此处,后将寺庙查封,以求毁尸灭迹。”
慕凌风将手中刀狠狠地插入地面:“造孽!姜焕臣真是无法无天,一百多条活生生人命,他一句话,成为一堆白骨。”
南宫羽手捧泥土轻轻地将裸露出来的手臂盖上,一脸肃穆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至真大师和净土寺众僧救过我的命,他们的公道,我会讨回来。”
众人又将挖到一半的土坑重新掩埋,南宫羽用剑篆刻好墓碑后,再次跪倒叩拜。
最后,张庆在净土寺外挖了个深坑,将弑炼杀手掩埋。
风破浪回来了,他回来两个消息,一好一坏,好消息是元青并没有逃走,在半山腰被杀,坏消息是人并不是他杀。
“你是说他身中七剑,且每处剑伤深浅一致?”暗影皱眉问道。
风破浪点点头:“不仅如此,七处剑伤分别是百会、风池、膻中、章门、心俞、气海、命门,皆是致命穴位,从血迹的干涸程度上看,应该是同时中了七剑,所以我推断杀元青的一共有七人。”
“啊?”
慕凌风、张庆皆是一惊。
南宫羽沉思片刻,开口道:“七处穴道同时中剑且伤口深浅一致,这七人不仅武艺精湛,配合也是十分默契,江湖中从未有过此例。”
乾泰铎不以为然道:“管他是谁,能替咱爷们杀了弑炼这群王八蛋就好。”
暗影面露忧色:“这七人显然不是埋伏在半路等着截杀元青,他们应该早就隐藏在净土寺中,对这里发生的一切耳濡目染。”
“这话是什么意思?”慕凌风不解道。
暗影摇摇头:“敌我未明,不好判断。”
南宫羽目光一凛:“虽然他们没有坐收渔利,还诛杀了要逃走的元青,但这并不能代表他们是来帮助我们的,这些人的来路不明,潜伏在净土寺,我们和弑炼竟然都未发觉,仅凭这点,我们必须小心为上。”
风破浪走到南宫羽面前,正色道:“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事?”
没等南宫羽开口,慕凌风冷声道:“结束了吗?你好像忘了,四大杀手还有一个灵剑文龙和他们的首领天狼,做事讲究有始有终,你不会半途而废吧?”
风破浪犀利的目光瞥了一眼慕凌风,道了一声“好!”转身离去。
“文龙是白莲宗负责庆安府的长老,是他将弑炼潜藏在净土寺的信息告诉我的。”暗影开口道。
“借刀杀人。”张庆道。
南宫羽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白莲宗渗透江湖各派和朝廷各处衙门,看来所图之事野心不小,比我想象的要严重许多。”
“大人,我和李三在西郊福恩庄遇到了赵玉秀。”张庆道。
南宫羽一怔:“她?”
暗影冷哼一声:“风破浪这是在防着我们。”
南宫羽道:“可以理解,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有几个泼皮想要调 戏她,被我们阻拦,教训一番便将几人放了,不曾想这几个泼皮却被人杀害,奇怪的是他们身上并无一处伤口。”张庆继续道。
暗影道:“你忘了赵玉秀是何人,她们蛊门杀人并不需要刀剑,身上携带的毒药一样杀人于无形。”
张庆心有余悸道:“被人调戏就要人性命,这个女人也够歹毒的了。”
南宫羽冷哼一声:“这女人很不简单,看来以后要多多关注她。”
“还有一件事...就是...”
慕凌风见乾泰铎吞吞吐吐,有些不耐烦道:“有什么就说什么。”
“徐子卿带我去了趟怀恩寺,在藏经阁见到了无常军和王家医馆的王卓老先生,看样子王老先生还是他们的头。”
乾泰铎的话如同晴天霹雳,重重劈在南宫羽的头上,他怎么也想不到世伯竟然和无常军联系到一起。
“无常军!”
“无常军?”
在场的暗影、慕凌风、张庆皆是目瞪口呆。
南宫羽一把抓住慕凌风的前襟,厉声问道:“你可看清?”
“看...看清楚了,是王卓老先生,他多次到府上给家父看病,不会认错的。”
“你是怎么知道无常军的?”
“是徐子卿说的。”
“无常军什么装束?”
“黑纱罩面,披着红色披风,内衬皮甲,腰插匕首。”
南宫羽松开手,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连声音都有些颤抖:“皇上早已下旨无常军早已解散,为何他们会出现在皇家寺院?还会听从世伯的号令?难道...”
无常军现身,是福还是祸?南宫羽不敢往下想,也不想往下想,他现在脑海中乱成一团,心中生出无数了问号。
此番重创弑炼,众人理应高兴才对,可随着元青被神秘人杀死,弑炼首领仍是个谜,白莲宗意欲何为,赵玉秀离开都城,无常军现身怀恩寺,王卓身份扑朔迷离,种种疑云扑面而来,不解之事似乎有增无减。
南宫羽看着远处的山峦久久未语。猛然间,他发现前方犹如无底深渊,而此时已经无法抽身,只能一直走下去,就像棋盘上被操控的棋子,即使有了思想,也无法摆脱操纵它的那双大手,到底谁才是这双大手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