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麓。
一翻思维下来,阳鸥也不知该想些什么。
自己要是回去的话,要不要带些什么东西回去,或者该用什么身份回去。
按理来说并不需要准备太多东西,银钱准备足够就行了,作为资质高深的弟子银钱虽然用不上但总不缺,阳鸥自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差不多算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修行的好处之一可能就是从来不缺钱,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
即便是娟儿,门派也有例钱,阳鸥看不惯她们的抠抠搜搜,同样是人,但差距也太大了,阳鸥也会补贴娟儿一些,娟儿虽然平时都在山上,但还有家人,平时粮油菜蛋一类的都会由山下百姓送上来,外门或者内门弟子也会把每月的例行银钱或多或少的让人带下山。
阳鸥从来没把钱带回过东南,但每次想起当年的场景,依旧清晰的出现在眼前,即便是很久之后再回想,依旧身体发寒。
这里这几年蜀地逐渐出现了胭脂水粉之类,无非就是一些花露水一类的东西,不过比兰蔻之类的差远了,连大宝sod蜜都不如,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这些东西。
花露水还算能用,用起来似乎有些以前的香水味道,但香精味道太浓,浓得甚至有些过分,但价格极其贵。
还有叫香皂肥皂一类的东西,在这边的价格大约是五两银子一个,价格极其贵,用起来效果也一般。
文明果然是能交流的,但阳鸥至今为止,没想明白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这些东西一般人自然消费不起,所以普通人用不上这些东西,阳鸥基本用不上,因为修行的缘故,身体出汗都少,长痘痘更是不可能。
阳鸥从十年前看到星云师傅开始,现在她的样子也没变过,依旧是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不过有些清冷。
这也是修行的好处。
驻颜。
阳鸥至今没想明白人活百年为什么这里就变成了几百年,更加可怕的是阳鸥想不通活那么多年的意义在哪儿。
一个人的最初成长二十年已经足够,修行能强行把二十年的基础上加上一个无限期。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就是永远不知道这个事情的真相。
阳鸥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在哪,但知道修行的尽头在哪。
这里的普通百姓还不错,他们至少有自己的文明,但阳鸥想不出自己曾经在的那个世界的文明的哪个能用到这里,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阳鸥需要的东西都有门派里面提供,银钱也基本用不上,作为首席大弟子,银钱已经只能算是凡物,阳鸥现在就攒了不少凡物。
娟儿在一边手脚快,这时候已经收拾好了两个包裹,她没有须弥袋,但需要带的东西本来也不多,无非就是换洗衣服,外加一些干粮,下山之后就有马车和客栈,不过也就是防备一个万一。
“小姐你洗快点啊,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我做了烤鸽子。”
“是信鸽吗?”
“嗯。”
娟儿点头道:“这东西其实不好吃,小姐你为什么老喜欢吃这个?”
娟儿疑惑地看着阳鸥,后者闻言将整个身躯缓缓浸入水中,直到只有头发浮在水面上,缓缓下沉,直至头发不再漂浮在木桶里,娟儿在一边看着阳鸥这个动作,急忙道:“小姐,哪有你这么洗的啊?”
平时两人吃的东西总是千奇百怪,很多东西这里原本都是从没有的,但娟儿厨艺不错,很多东西都是和以前有些差不多,虽然不能说一模一样,但相比来说比这里多数的食物更加合胃口。
有些事情阳鸥平时并不能去想,但不想也只是不想,并不是说这件事就不在了,它到底还是在的。
尘封的记忆并没有多好看,埋起来的终究或多或少有些不是那么好。
当年银月城还不叫城的时候,那里原本就是一个城堡,那时大康新建不久,后面阳鸥知道那时候其实开国也就三五年,掌握着天下兵马万千黎民百姓的那位王容不下异族,大肆征战杀伐,手下有一开国猛将,杀伐征战数年,在银月城那里用火攻的计谋烧了整个城,羽族便是现今那座城池原本的主人,昨天听说那里现在叫银月城。
那座城并不大,看来看去,简陋得只能算个寨子,木料都有些新,寨子前面数道壕沟,现在想起来,其实算是一个不错的寨子,如果天下太平的话,那里一定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那是一处蜀地都位数不多的小平原,那年雪下得颇大,天气格外寒冷,偌大的山脉前面的平原被鲜血染红,无数的箭矢在地上乱七八糟的插着,那座寨子已然破烂不堪,连门似乎都有些破旧。
现在想想都有些记忆犹新。
大雪的寒冷天气攻城算不得什么好事,两边都有冻死饿死的,粮草的短缺让所有人都不好受,挨饿受冻就是那时候的真实写照,阳鸥从来没见过那种场面。
那年天下都大雪,从九黎的高门大户都不好过到银月城,一路不知几千里,路上多数都是这样,连年的战乱还未恢复,冻死的饿死的人并不少,银月城那边更是难过,粮草的短缺让整个军队都处于几乎崩溃的边缘,万余人的军队以多打少,但到底是长途奔行,天时地利都不好,每个人似乎都处于紧绷的状态,没人知道自己会死在哪儿。
是对面敌人的刀兵之下还是被冻死或者饿死,阳鸥眼里的他们的眼睛里面都是惶恐,阳鸥更加惶恐。
无数人的交锋使得平原被染得鲜红,在不久之后就又被风雪掩盖,没人知道自己的帐篷下面会不会有几具睁着眼的尸体。
风雪太大,让眼前看到的一切都不那么真实,篝火都掩盖不住寒冷,风从营帐的四面八方吹过去,阳鸥看着都感觉冷得像是刀子割肉一般的寒冷。
那年有两个孩子就从九黎将军府被副将莫近一路奔袭带到了那片战场,自己就是其中之一,为了抵御寒冷,阳鸥甚至见过一位将军胸前的黝黑浓密的胸毛。
不过时间不多,但阳鸥记忆尤新,知道他叫莫飞。
那是一位三十多的汉子,脸上一道刀疤从右上斜着拉到了左下,使他看起来有些狰狞恐怖。
即便十年过去阳鸥至今想不通受了那么重的伤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直到看见了那位主将,主将叫阳强,他穿着有些旧的盔甲,盔甲上血迹斑斑,有刀砍斧凿的痕迹,鲜血在他的盔甲表面已经有些变得发黑。
也就是自己的父亲。
他看起来极为威风,但他身前身后满地都是被冻成冰雕一般的尸体,冰雕本很美,但那是人做的,阳鸥差点把胃都吐出来。
那年,是天启十三年,现在已然过去十年之久。
记忆戛然而止。
“刷……”
随着水声响起,阳鸥渐渐浮出水面,大口的喘着气。
娟儿看着阳鸥出来,脸色从担心变成欣喜:“小姐,你快点,我们之前不听说那边有很多好东西么,马车可都联系好了,现在怕是正在下面等着我们呢!这天气这么冷,小姐你得多穿几件衣服才行,万一到时候回来冻坏了,我可怎么交差?”
阳鸥哭笑不得,修行的人哪儿会怕寒冷?
这才没多少时间,马车已经联系好了,果然快。
“要不要带上烤鸽子?先吃了再走还是带上?”娟儿显得尤其唠叨。
“就这么去吧。”阳鸥看着她道。
“那我去继续准备东西,哎呀,我还得带火折子,到时候万一要外面过夜,唉还得带被子……”娟儿在一边想着还要带什么,听着她皱眉摇头的样子,似乎是要搬家一般。
阳鸥本想说不用,但想着现在确实不容易,而且就两人,现在这个天下一点都不算太平,这里没有法制,能力足够强就行。
阳鸥虽然不喜欢这些,但知道自己能力足够强,即便什么都不带,也没什么区别。
娟儿想带什么也不错,她竟然比自己前世的妈妈还要能唠叨。阳鸥这么一恶想还有些意思,
自己就差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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