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东城没动声色,佯说独饮把酒拿回房间。
回到屋里,紧忙叫醒徐松告知其事。徐领队听完认为丰武最多做过阮夫人的恩客,没必要大惊小怪。
话有一定的道理,事情暂时搁置下来。
第二天起早回往徐邑邑城,黄四早已等候多时。
事情办的不错,叫他上邑守府领了赏钱,然后亲自向徐邑守和张断幕报告案件经过。
罪犯伏法,顺利结案,严从断拿来卷宗,记上最后一笔。
记录过程中,东城顺便看了眼丰二的尸检报告,问道:“从断大人,这条怎么回事?”
严大人抬了下眼皮:“噢,胸口上有个祝馀花点青。”
“祝馀花?是什么?”
“据说上古仙草开的花。仙草能吃,吃了不饿,花能泡茶,味道挺苦。咱们这边早看不见了。点青常有,可能相好的喜欢。”
“原来如此。”
“少侠,跟徐领队出门感觉怎么样?”
“倒是不累。”
“有朝气。觉得自己能上手吗?”
“案子太顺了,不好说。”
“那就城里歇几天,如果下个案子还有建树,我亲自跟邑守大人说。”
“多谢从断大人,那我就先下去了。”
他走之后,徐领队对其赞赏有加,无论武艺还是人品,都堪上等,尤其面对杀人犯临危不乱,这点连邑上一些拘手都做不到。
当然不是没有缺点,孩子骨子里透出一股骄傲,大概家里挺有钱,能请武艺高强的老师。
总体来说非常满意,不过要当拘手,还得磨掉点傲劲,如此办事才更稳妥,不至于因为骄傲吃血亏,吃爆亏。
徐邑守和张断幕心里早给东城定下拘手位置,都认为磨炼几年可胜大任。
待严从断记录好卷宗,徐松去大牢提出岳良和郑强。哥俩听说丰二死了吓了一跳,没敢再问旁的,直接离开邑城。
人命案告一段落,四天后的午后,徐松正坐班房喝茶,突然耳入马挂銮铃声。
走出断幕府大门,外面一人一马。
他对来者有些印象,上前问道:“你不是阳北邑的丁代吗?”
丁代下马:“徐领队,您在真是太好了。我要见邑守大人。”
“什么事?”
“出了个案子,杀人犯跑徐邑这边来了。”
“都什么破事?跟我走吧。”
把人代到邑守府,丁代讲说经过。
十天前,阳北邑城里大龙镖局的总镖头贾进被人用弩箭射杀,经过多方调查,确认凶手就是他的大弟子,叫李保君。
三天前实施拘捕,结果被李保君打伤众人;犯人出逃,赵邑守下令封城搜寻,结果还是被其逃走。
于是发下海捕公文,派人送去最近郡守府和徐邑邑守府,同时带上犯人的画影图形。
徐邑守听完,嘴上没说什么,心里骂了好几番。你赵邑守手下都是什么人?围攻还能让人逃走?全都草包饭桶。
其实他想错了,大龙镖局的李保君为人忠厚良善,说他杀授业老师没什么人信,加上平时跟大伙处的都不错,难免手上留情。
丁代来阳北邑除了送交通缉令还要带个得力人手继续追查此案,原因无他,谁都认为案件另有隐情。
徐松正好在,当下请令。
一郡几邑之间经常互相帮衬,徐邑守当面应承此事。徐松几天没见何东城,正好叫他一起去阳北邑。
叫来人,府上休息片刻,三人打马如飞。路上丁代详细介绍案发经过。
李保君的作案地点在城西的一家孤儿收容院路边,贾镖头行善积德,经常过去送些应用物品。
当徒弟的非常熟悉师父的日程安排和行走路线,他下死手,根本不需要摸排踩点。
骑快马一个多时辰到了阳北邑城,先见赵邑守交令,第二天一早干活。赵邑守吩咐,有关案情的人和事都可以找丁代。
吃完早点,走上大街,徐松突然发问:“何少侠,依你,你要从何查起?”
何东城想了想:“要我说先查大龙镖局;然后去收容院看看;再往后看看卷宗、尸检报告等公文,最好让仵作带着咱们再验一次尸。”
“漏了一样。”
“漏哪?”
“老镖头生前名声和人缘都不错,与之私交好的肯定要来吊唁,当中不乏知晓特殊情况的。如法炮制,也查李保君。”
“多谢徐领队提点。”
“这不算什么,往后干多了就全熟悉了。”
谈话间到了镖局门口,只见白绫高挂,丧结高悬,进出之人全系麻带。
到了门口,一个身着孝服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年轻人年龄约莫二十五六,长的憨厚朴实。对人抱拳拱手:“二位也是家父的朋友吗?”
“你是镖局的少东家?”何东城问道。
“在下贾远。”
两人做了自我介绍,并且说明来意,贾远听完非常高兴:“里面请,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随其进入府内,少东家赶紧派人通知众师兄弟。
到了停棺位置给亡父续了三炷香,然后把人引入内宅。
何东城打量一阵灵棚,没有特别之处;挽联写的也很普通:生为人杰,死做鬼雄;英雄一世,死后遗芳。
到了内宅,算上贾远一共四位于此等候,死人全都披麻戴孝。当中一位岁数大的是府上总管,叫贾福,剩下全是贾镖头的弟子,贾远更是镖头的亲儿子。
坐在中间长的比较和善的叫唐飞,他是老镖头的三弟子,四个弟子中武艺最好。
坐在最里面长的略显稚嫩的叫梁陌,他是老疙瘩,平时师父和师兄最疼爱不过。
互相做了引荐,老管家下去吩咐茶水,徐松开始询问各中相关。
进镖局的时候就有个疑问,一般情况下,案件没彻底了结,死者的尸体需留于官面,不该这么早入棺。
贾远给了合理的解释,邑上明确了杀人凶犯,赵邑守许可他们尸身带回,料理丧事。
再问其他,师兄弟三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聊到茶水续了又续,聊到徐领队去了两趟厕所,而后何东城问道:“几位,对于大师兄李保君,你们怎么看?”
唐飞言道:“何爷,我们师兄和师父是一种人,憨厚、淳朴、心眼好、人缘好,别说我们三个,一起走镖的弟兄都没少受大师兄的照顾,说他杀了师父,我没法接受。”
贾远也说:“我想了好几天想不出他们师徒能有什么仇怨?更想不出杀人的动机,我也不愿相信。”
梁陌想到伤心处,掉下几滴眼泪。
“除了二师兄,我们三个都是苦命人。尤其我呀,八岁那年被毒虫咬了,大师兄不顾安危给我吸出毒血,这才保住一命,为此嘴唇溃烂了半个月。”
“你们自小就认识?”
“是啊,我们三个都是收容院的孤儿,当年大师兄还抱过我呢。”说的同时,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