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羽发带下一张冷峻的脸,漠然的眸子微凝,目光落在壁画上,接过了高个子的话,“你是说这部分壁画里记下了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那不老河不会有假?”
“嗯。”高个子点了点头,只是,他心中更多的不是对不老泉的好奇,而是担忧那里潜藏的危险。
“对!师兄与我想到一块去了,我就说嘛,不老泉不老泉,神话传说中的事,很有可能就是实际中有的东西嘛!”瘦子的手衬着下巴,得意地看向钟竹,这小子就是见识少。
钟竹顿时觉得瘦子比他还执拗,想着爹都不让自己说了,于是不想接着他的这个话,便岔开话道:“俞大哥,你说这弑君夺位之事,是静侯爷下令工匠写,还是工匠脑袋多不怕砍。显然,是皇帝下令的咯!
那些工匠,等陵墓建成了,估计就是个死。自古为帝王修建墓,没有什么人能活着出去的吧。除非是他们提前悄悄打了逃生的暗道。”
“暗道……”孟越桃低声自语,想起了老师给的那份地图,其中一条弯曲、隐蔽的路线,那会不会就是工匠们提前做的逃生暗道?
心生希望,她大步往前,想看看前面的壁画上是否有地图能与老师给的那份相近。
不料,期望落了个空,前方的壁画再无地图,有的是有些很奇幻的画面。她看到了与前面那女子献“匣中仙”一样,这里所绘的是有人将一条虺(huǐ)放入了一个巨大的袋中,再将袋中的虺放到特别打制的巨型板车。
壁画中,宽阔的广场上,板车前后两面都有密密麻麻的人拉着、推着车。高台上的皇帝,簇拥着的大臣们,广场上的行人,无一不翘首以盼。
接下来的画面,孟越桃看到有一身着白衣的人,他手持一个小匣子,再将一根羽毛放入匣中。像是取出了什么东西,还是什么东西沾附在羽毛上。
只见他将手中的羽毛伸入那装有虺的袋中,下一个画面,袋子里的东西立了起来。很快,就钻出了一条巨大的像蛇一般的庞然大物。与蛇不同的是它的头上长有角,这就是虺。
广场上的所有人,他们纷纷看向了那已经高高昂起脑袋的虺,这可是献给皇帝的珍宝。有的人好奇而往前挤,有的人惊恐得不由自主地后退。
孟越桃抬手,张开手指,在壁画前比划着丈量。她的眼眸微凝,看着虺起立的这部分身子,已然是高过了五层楼房。
她的目光盯着壁画中的虺,这是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神兽,有记“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虺与龙一样,这些世人并未亲眼见过的神兽,它们真的存在吗?
孟越桃不敢想,因为接下来她看到的画面是那位收到这珍宝的皇帝就是静侯爷。她的心中顿时生出的不好预感,一想到静侯爷的手段,不难想出,他一定会整出将这条巨虺放入墓中。
果不然,就在孟越桃往下看去,下一处画面上记下了已经是皇帝的阵武启静命人将药喂入虺的嘴中,还有不断地抽打那被无数绳子绑缚的虺的画面。
肉眼看见这条被静侯爷养一段时日后的虺有了变化,它那两只眼睛的变得猩红。最后的画面里所绘,虺被放置在了阵武启静的墓中,也就是静侯爷墓。
“石青小哥,你看这里。虺,这……会是真的吗?”孟越桃心知静侯爷的毒辣手段,但是要将一条巨虺放入墓,这多少有些令人不敢置信。
不说虺的体型庞大,这墓中空间再大,也没有能维持它活着的源源不绝的吃食。在这墓里,它要以什么为食呢?
石青走到了孟越桃的身边,看向了壁画。迅速看了几眼,他神情一顿,脸色微变,心知这并无可能。
他眉头微微一皱,看向了孟越桃,几分忧心道:“世人没有亲眼见过虺,但画中所绘的这些人都见到了。静侯爷让虺在墓中为他守墓,定是虺凶狠无比,我们要多加小心。”
他说罢,转身回去,跟严羽他们几人低语,将刚才看到的事情与他们讲出。随后,看向了落在后面的祁筠等人。他们达成一致,暂时不能让士兵们知晓这件事,以免造成人心恐慌,就不好办了。
严羽对着石青微摆头,一个眼神,便转身朝着祁筠的位置走去。他几句话后,便带着祁筠一行人直走到墓室的后方,那里是一敞开的门,后面则是一条甬道。
祁筠在他们之中挑出几个胆大的,对着甬道的入口端进行一番查看。
严羽则站在一旁静看,不时又看向墓室中的石青他们几人,等待着。
高个子、钟爹他们根据壁画上所绘的事,挑出可能有用的、重要的,记到了纸上。
很快,几人就走到了严羽的身边。众人见甬道中并没有危险,便开始有序地进入,往前行。
嗒嗒!
甬道里传来他们行走的脚步声。
石青冷峻的面庞,一双锐利的眼眸紧紧盯着前方,他看到了前方的黑暗中似乎有一点光。那点光看起来不像灯盏烛火的光,更像是一个空洞里的日光。
耳侧的脚步声,他眸色愈浓,这条甬道的地砖不对。他垂眸看向脚下的地砖,火把的火光下,地砖的颜色与他们前面走过的甬道并无差别。就是这响声,比前面的要响得大声一些。他们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练武之人,走路的脚步声都要较常人轻一些。
但是在这条甬道里,他们走路的脚步声却异常的响。
石青停下了脚步,等到高个子、钟爹走到了他身边,他将事情与二人说。但是两人见甬道中一时没有危险,也并没有因为脚步声响而触发机关陷阱,便让众人放慢脚步,小心些前行。
众人往前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走到了甬道的尽头。石青见一切顺利,刚才是多心了,这方才舒了一口气。
这里是一处空旷的荒废之地,严羽见众人有的乏累,便就地修整。众人各自寻个地,喝水的喝水,吃东西的吃东西。
孟越桃静静地嚼着手中的饼,目光不时看向前方,那里一片黑暗。她还记着方才在的那间墓室,壁画上的那条长着角的双眼猩红的巨虺。心中冒出一个令人恐惧的想法,怕下一刻那巨虺突然从黑暗中冒出头,张开血盆大口。
未知的东西总是令人恐惧,就如她面对不知深浅的幽潭,总是比面临着大江大河更令她害怕。
咕噜!
她咽下了一口水,抑制住心中那可怕的想法,缓了缓神情。
不等她吃完手中的一张饼,便看到前面有一人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那人因为奔得太急,一时没有能注意脚下,一个踉跄跌倒,手忙脚乱。
好在同行的还有一人,手持火把,另一手将他扶起。可能是巨大的惊恐,倒地那人好一会儿才站稳。
倒地那人也来不及管脸上是汗水还是血,一把抹去,就向众人这边奔来。
“祁大人,前方……前方的山壁高处上好像有十几个人。当时,我们察觉到上方有异动,不敢轻易再往前走,就射出了一枚信炮。
烟火光照亮的瞬间,我看到了十几个人皆齐刷刷地盯看着我们,他们的脸,白得不似人脸……”那人脸上的血混着汗水,狼狈得很。
“当时情况危机,那石壁上的东西,有可能不是人。看着,看着倒有些像在前面的遇到的巨大蛾子。”稍微站在后面的那人,又多说了句,因为他也不敢断定。
“好。你们先下去吧。”祁筠让旁边的一人拿出巾帕,递给额头被磕伤的探路人。
孟越桃看到石青、严羽他们几人在低声谈着,随后,钟爹手持罗盘,往前走了几步,便看着罗盘指针的变化。
很快,钟爹、高个子确定了新的方位。按在墙壁上的壁画来看,加以探路人的佐证,前往目的地,有两条路。
眼下,最近的左边这条路,怕是不能走了。石壁高处的东西,虽不能辨是人还是其他活物,但潜在的危险,走那一条路,还是要多加考虑再定夺。
听完了钟爹、高个子的话,石青、严羽看向了地图,上面的路线、以及他们在石壁上抄下来的图。
几人短暂地商议后,决定宁走远,也不可拿命去冒险。当下之计,还是绕路,走右边的那条路。如若真的有危险,到时候再决定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