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来吗？我指的不是邱珊红的事情，而是朱正凯的事情。”邹芳冰有些烦躁地问道。
“你自己去问，还是警方出面啊？”邱智灏问道，“警方出面的话，没有一定的证据可不行，弄不好被人投诉滥用职权就很麻烦了。”
“那要是我自己出面问他，你觉得他能说实话吗？”
“你要问他什么？跟朱正凯有关的事情吗？那我建议，你还不如去问朱正凯呢。至少，朱正凯对你还有点期待，本着想要挽回你的想法，倒是有可能提供一些情况的。”
邹芳冰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想问朱正东，是希望问出点遗嘱以外的东西。但是对于朱正凯来说，也许知道有这么一份遗嘱，就已经是最大的秘密了。”
邱智灏有些不解：“遗嘱以外的东西？你是指什么？或者说，你在怀疑什么？”
这个问题让邹芳冰深吸了一口气，从邱智灏跟邱珊红的关系来看，她还真不好说出自己的怀疑。可是不说，想要弄清楚这件事，仅凭自己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告诉邱智灏，很难保证邱珊红会不知道。而且就凭他对邱珊红的信任，说不定自己把问题分析完，他就直接找邱珊红要线索去了。所以这个话要怎么说，还真是难住她了。
“不方便告诉我吗？”邱智灏见邹芳冰迟迟没有说话，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委屈。生母面前，他似乎并没有弟弟那么值得信任。因此他讪笑了一下，“不方便的话就不说吧，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也行。”说着，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跟姐姐们，是比弟弟跟她们更加亲近一些，但是也不至于亲近到是非不分的地步。再说了，我好歹也是个警察，再感情用事，也是需要遵守职业操守的。”
“职业操守？你现在是在执行公务吗？”邹芳冰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想了想才说道，“我是想着，这个推测很不成熟，甚至有点……疑人偷斧的意思在里面……而且又牵扯到你家好多人的感情问题。譬如你大妈和你父亲的，你父亲和那个柳慕茵的，甚至还有你三姐和朱正东的。那位岑助理也说了，别人再你姐什么最多不会超过五年，他都有六七年了，说你姐对他没有一点感觉，那又为什么对待他与众不同呢？”
“我听你这些话，怎么有点酸溜溜的？”邱智灏有一种满头黑线的感觉，“总不会那个朱正东知道了遗嘱后，不是自己去追你，而是将消息送给了朱正凯，让你不满吧？”
“我这是不满吗？我这是有所怀疑，有什么不对吗？”邹芳冰气结，“朱正东是什么人，面临着年纪日长，又即将离开你三姐的现状。那个时候的他，想再找一个金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这么好的资源，他为什么要送人啊？”
“也许是他不想回国呢？也许是他跟朱正凯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呢？这些都有可能的，你不能有什么事情就往三姐头上猜，这样对三姐也不公平的好不好？”
邹芳冰觉得心中郁结，她更想去医院见邱智臻了：“那你说，我要怎么猜测这些事情，才算是对你三姐公平呢？”
“你把自己当成谁旁观者来分析这件事情，才能做到公平。不能将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这样会限制你的思路。”这一回，邱智灏倒是专业了。
邹芳冰不觉失笑，抬手往下一压说道：“好了，这个话题先打住吧。你让江队帮你调查朱正东，有没有调查过他的经济状况？”
“朱正东在N国，国内不好调查啊。再说了，这个也跟案件有关系？”
“我就是想知道，一座翁家大院，对他有没有足够的吸引力。”邹芳冰沉吟地说道，“如果仅是足够的吸引力，他会放弃我不奇怪。但如果是致命的吸引力呢？如果这座宅院能够让他一下子就提升了自己的阶层呢？这种情况下，他选择把这件好事让给他的兄弟，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邱智灏也沉吟了：“朱正东的经济条件应该就一般吧……也许你说的对，他今年都三十四岁了。”
邹芳冰点点头：“对啊，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不管他想留在N国，还是回来国内，这个年龄，在他那个行业，都不好混了吧？”从事这种行业的，年龄那就是妥妥的硬条件。只听说过富婆喜欢小鲜肉的，没听说过有钱女人会喜欢老腊肉的。就算喜欢，那也是喜欢风度翩翩学识渊博的帅大叔。而要成为帅大叔，朱正东显然没有这一份内涵，他又不是郭喆。
因此已经三十四岁的他，应该是面临给自己寻找一个好的归宿的时候了。邱珊红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归宿，那么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一个坐拥翁家大院的柳可青，他怎么就那么轻易放手，还给了自己的兄弟呢？
“你能确定朱正凯知道遗嘱的事情？而且这个消息还是朱正东告诉他的？”邱智灏似乎也品出不同寻常来，问了一句，“要不，我让阿明他们帮忙查一下朱正东和国内的汇款记录吧。他在国外的资产嘛……我问问汉森李，看他能不能帮这个忙。”
“汉森李？”
“哦，就是N过警察局派过来跟我接洽曹悦宁失踪一案的警察，是个华裔，是祖父母那一辈就移居海外的，原本在Y国，二十年前来到了N国，说是在这里投资定居有优惠。”
“我记得你家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过来的吧？”
“没错，差不多是这个时候。”邱智灏似乎被提醒了，想了想又说道，“我听阿臻说起过，那时候父亲想去东南亚，公司搬过去不算，还想着举家迁移。大妈说什么也不同意，两人吵了一架，最后是大妈在外祖家人的帮助下，才在这里买下了地皮造的房子。”
邹芳冰一边听着，一边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邱智灏话音刚落，她就问了一句：“阿臻可以用手机吗？要不你直接问问他，我们什么时候过去看他比较方便。对了，顺便问下你二姐，她要不要还是一起过去。”
虽然有些嫉妒母亲对弟弟的亲近，但邱智灏还是打了邱智臻的电话。他知道无论是从案情的推理还是家人心态的分析，邱智臻都胜过他一筹。而他，现在也急于解开这些谜团。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先打了一个电话给邱尔红，按照邹芳冰的说辞，询问了她的意见。
“你们母子俩去吧，我就不去了。”邱尔红倒是很坦然，“手头还有点事情，需要在回去上班前都处理了，所以也没空陪你们了。”
邱尔红的推辞正中邹芳冰的下怀，虽然邱尔红不算是坏人，但是夹杂着家庭关系和血缘关系，有些事情就不好说了。而且她刚才仔细回忆了一下上次见面的情景，觉得邱智臻有些话，是前后矛盾的，也有些是言不由衷的。
因此当邱智灏和邱智臻再次出现在医院中时，母子三人都有了一种亲近而轻松的感觉。邹芳冰更是有话直说，让邱智灏关上病房门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觉得上次你说的一些话里面，很有些自相矛盾的地方。首先就是，你带着曹悦宁回国到底是什么目的？就算你不知道曹教授已经罹患了阿尔茨海默症，那你就没想过吗？按照曹悦宁的年龄，她的父亲也不过五十多岁，为什么自己不处理女儿的事情，反而要全权委托给同事呢？这还是他唯一而又优秀的女儿。”
邱智臻笑了，举着双手说道：“我投降，我坦白，我没说实话。”说着，他放下了手，笑道，“你猜的没错，其实带着曹悦宁回国，我主要的目的是想取消郭喆的临时监护权，这份委托完全把我们困死了，不撤销了它，曹悦宁的事情，根本无法查清真相。”
说着，他看向邱智灏，笑道，“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告诉哥哥，我带着她回国的时候，不知道她的名字叫曹悦宁。她在诊所里就叫姚芊书，而我知道，姚芊书是好多患者在治疗期间使用的名字。所以我当时无法跟警察说，你知道了吗？”
这下邹芳冰也愣住了，连真姓实名都不知道，就敢带着女孩跑回国，还是偷渡，这个儿子，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一些了？
“你打算用什么办法取消临时监护权？”邹芳冰话刚问出口，自己就想明白了，“是想利用曹悦宁肚子里的孩子，来证明郭喆对被监护人不利，由此取消委托书，对不对？那取消以后呢？”邹芳冰暗暗懊恼自己没有保护好曹悦宁，不然现在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