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要那样狠心,毅然决然的离我而去?”
“对不起!我的宝贝!”
“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你不再是从前的小公主了!”
“可从今后我便孤身一人,形单影只了!”
“但我真的是时候该走了,我再也不能回来看你了!不要再挂着我!”
“不,别走!或者,带我一起走好吗?”
“丫头,我有我命,早已天定!”
“不,我不认…绝不认!”
“盖说夫妇之缘,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结誓幽远。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怨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今有达俚俚立此放妻书,此后与孟欢长再无瓜葛,不复叨扰!”
“不要…不要!我生生世世都是你的妻子!”
“丫头,永别了!我…不再是你的夫君了!”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不要!”
“公主…公主,醒醒,公主!”
孟欢长醒来后发现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噩梦一场,可泪水却真真切切的淌湿了衣襟!
“公主,您刚刚梦魇了!”
“没事!婻荞,替我更衣,我想回趟将军府!”
“公主,您的确该回将军府一趟了!”
“什么意思?”
“紫曦夫人刚刚派人将大将军的死讯传入宫中,是昨日夜里的事,大将军突然病重,待医师赶到时早已断了气!”
马秋桓根本就没病,何来病重之说,孟欢长才不会信那冠冕堂皇的说法。
“婻荞,你现在就随我回府!”
“是!”
马车刚行至将军府不远处,孟欢长便看到了不少前来吊唁的朝臣。紫曦见孟欢长的马车回府便迎了上去。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将军怎会…?”
“妹妹随我至房内,我细细说与你听!”
“婻荞,你替我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按最高规格,莫要失了礼数!”
“是,公主!”
孟欢长随紫曦进了房间并遣出了下人。
“姐姐,大将军怎会病重,他明明就…?”
“大将军病重是假,求死是真!”
“求死?”
“大将军不知从府里哪个下人的口中听说了你调动达令军与煜寒王一举拿下西面三大部落之事,我猜他已然知晓掌握虎符之人是你!加之如今的你已是名正言顺的公主,这达令军早晚是要落在大王或王后手中的,以他对大王王后多年的了解,到那时他定将生不如死,于是便决定给自己来个痛快,吞金自尽了!”
“他这哪是要给自己来个痛快!他是宁死都不肯放过你我二人,要我们终身为其守寡!”
“妹妹的话是何意?姐姐实在不明!”
“他马秋桓再不济,死时也保全了大将军的身份,为彰显王室的仁爱之心,大王定会追封他为镇国大将军,你我二人现在皆是他的寡妇,何人敢娶镇国将军的遗孀,岂非不敬!他已经死死地将这顶帽子扣在了我们的头上,我们当然要孤独终老了!”
“这马秋桓真是死都不放过我们!”
“姐姐放心,这顶帽子由我来守着便可,再过段日子我会向宫中报你病故的死讯,只需改名换姓,你便可自由了,将军府外有更广阔的天地在等着你!姐姐出府后便不要再回来!”
“这怎么行!我怎能留你一人独守这府邸!况且,黎山王他也已经…”
“姐姐不必多虑!这是我早就应允姐姐的事!即便马秋桓不死,我也是要将姐姐送出府去的,姐姐也已知晓达俚俚的死讯,从此,我对这世间再无牵挂,是否孤独对我来说,已无区别,即便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娶我这个未亡人,我也始终只是孤独一人,再也不会有人像他那般待我了!”
“妹妹,黎山王他不会想看到你这副模样的!他定是希望你能觅得相伴一生的良人。”
“好了,姐姐!如此说定了,你尽早准备出府之事吧!”
孟欢长换上丧服便一人独自守在灵堂直至深夜,前来吊唁的宾客都已离开,她依旧跪在马秋桓的灵前不停的啜泣着,人人都道升平公主乃是世间难得的长情女子,彻夜为亡夫守灵。
无人知她守得并不是眼前的马秋桓而是心里的达俚俚,今日也是达俚俚下葬之日,她不能去送,也不能去为他痛哭流涕,她只能在心中守着他,守着再也见不到的他。
“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你怎么来了?”
孟欢长边拭去脸上的泪水边看向来人的方向。
“我与马秋桓素无往来,不便前来吊唁,只能趁夜深前来探望你!”
“我不需要你探望!若你不临阵阻拦,我早已救下了心爱之人或是与他同去,起码我心无愧于他。”
孟欢长的心里虽感激孟良在关键时刻对自己施以援手,并从未拆穿自己的身份,但她也是怨恨孟良的,因为孟良的阻拦,她未能及时救下达俚俚,即便她知道纵使无人阻拦,她也留不住达俚俚的性命,她还是固执的将那份怨恨落在了孟良的身上。
“我知道你守着的是他,但你要守多久?你又能守多久?”
“不要你管,我的心会永远守着他!”
“我知道你怨我,但我不想看着你与他共赴黄泉!我们是朋友,对吗?”
“不,你说过,你乃凉薄之人,我们从不是朋友,我也不会与凉薄之人相交!”
“今日,我替你去送了他最后一程!”
“他最后的样子一定还是那样英伟不凡!”
“是,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真正的男子汉,对瓯越部族的百姓来说,他是英雄!”
“他更是我的英雄!”
“凭着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极力护你周全,不惜用性命为你铺平日后的路,他的确值得你爱他敬他。”
“但是他现在不要我了!”
“你在说什么?”
“我说,他不要我了!我要他带我一起走,他却休了我,与我恩断义绝,他宁愿独自一人赶赴黄泉,也不要我做伴!他说他走了,不能再护我周全,也再不会回来看我了!他活着时不能名正言顺的做我的夫君,他死了连堂堂正正为他守寡的机会都不给我,他不要我了!我知道!从生到死,他都不要我了!我今后便是孤家寡人了!”
“孟欢长,你清醒一点!”
“我不要清醒,清醒的时候看不见他!”
“孟欢长,你给我振作一点!”
孟良双手摇动孟欢长的肩膀,可孟欢长却没有半分回应,心如死灰,眼神空洞,仿佛灵魂早已被掏空,只剩下残缺的躯壳,苟活于人世。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你!”
“你别这样!他把最后的生机留给你,也将自己的使命交付于你,只有你才能给他的部族带去生的希望。”
孟良眼见肖清欢心灰意冷的样子,他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在来将军府之前他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作为朋友,他不能对孟欢长见死不救,任由她与达俚俚一同送命,作为蜀国王室血脉,他更不能纵容犯上作乱之人,必除之。
站在将军府的门外,孟良望着里面的孟欢长,那是一张生无可恋绝望至极的脸,那一刻,他觉得或许自己是真的凉薄,否则怎会亲手操纵了他们的天人永隔,还是自己天生一副铁石心肠,不懂人间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