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车轮滚滚向前,将曾经的美好和悲伤抛向身后,令人恍如隔世。
共羿与姚婉儿在飞云城外的万人坑边,忽见一道黑影跪在那里哭泣。惊讶之余,却见那黑影竟是斥候队的代理队长肖丞。
江尔北上寻找董一峰,斥候队暂归肖丞统领。共康将牛头人族密使斩首示众,心知牛头人族必不甘休,定会派遣更多使者前来,遂命肖丞在飞云城四周巡视,防止牛头人族有所动作。
血色婚礼之日,肖丞率领斥候远赴城外,探听敌情。待回程之时,已是夜幕降临。
一到城下,肖丞便觉异样:城门紧闭不开,城头火光冲天,城内杀声震耳。
“这是怎么一回事?今天是大酋长的大喜日子,为何城内会有厮杀之声?”肖丞心中一沉,不敢贸然入城,遂在城外扎营露宿,方才躲过了一劫。
次日,肖丞遣一名斥候潜入城中打探消息,后者惊慌失措地回报:大酋长共康与其家眷皆被叛徒孔啸天和辛彪所害!
肖丞闻言如遭雷击,呆立当场,半晌无语。他怎么也想不到,号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一代战神共康大酋长竟会如此凄惨地陨落!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共康竟然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
此刻,他悔恨交加,深感自己的渎职,因为只顾追查牛头人族信使的踪迹,而忽略了对本方内部动荡情报的搜集。
当时共康一声令下,孔啸天儿子孔云的右臂被砍下,血如泉涌。那时肖丞就运用读心术,窥见了孔啸天心中满怀恨意,如同火山岩浆,滚滚不息。但他绝不曾想到,这个孔啸天竟然胆大包天,居然敢犯上作乱,并杀死大酋长。
深夜里,肖丞悲痛欲绝,来到万人坑边,祭奠大酋长共康和牺牲的战友,恰好与共羿和姚婉儿相遇。
共羿听闻肖丞在夜风中哽咽地讲述大哥共康惨死的消息后,一头栽倒在地。顿时天地变色,阴风怒号,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肖丞见来人是共羿后,连忙和姚婉儿一道将共羿扶起,在一旁寻了块巨石,让共羿靠着坐下。姚婉儿从背包中取出两把竹伞,一把递给肖丞,一把撑开为共羿遮雨。
共羿向肖丞追问飞云城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当听说不仅大哥共康身首异处,就连母亲于骄和妹妹共敏也一同葬身城中后,他悲愤地大叫一声,仰面向后倒去,昏迷不醒。
肖丞急忙按压共羿的人中,艰难地将他救醒。共羿睁开眼后是放声痛哭。
肖丞和姚婉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共羿,只能默默站在一旁。良久,共羿才止住哭声,静坐在巨石上,沉默不语。
“共羿哥哥,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姚婉儿一心想要远离苍穹山,逃出那片血海深仇的地方,想来人族领地寻找新的归宿,可谁知刚踏入人族领地,便遭遇到了如此惨无人道的变故。
共羿没有回答姚婉儿,而是转头看向肖丞,问道:“肖大哥,我母亲、大哥与妹妹的尸骸现在何处?”
肖丞叹了一口气,回答道:“听说被戈雄酋长安葬在飞云城外的一片荒坟上。”
共羿接着问道:“城头的那些尸体是怎么一回事?”
肖丞咬牙切齿地回答道:“那是孔啸天、辛彪等叛徒的尸体。”
共羿继续追问:“他们是被谁杀死的?”
肖丞缓缓说道:“据说戈雄酋长带兵闯入宴会厅,将叛徒们一网打尽。”
共羿心中沉思片刻,良久后说道:“嗯,我现在想去祭拜我母亲、大哥和妹妹,请肖大哥为我引路。”
万人坑在飞云城的西侧,而肖丞所说的那个荒坟位于飞云城的东侧。三人在黑暗中摸索前行,踩着泥泞的小路,淋着倾盆的大雨。
经过飞云城时,共羿不时望向飞云城,心中满是悲伤和愤怒。
只见城头一片死寂,城内弥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气息,宛如一群凶残野兽伺机而动。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共羿瞥见城头上叛徒们那一张张扭曲狰狞的面容,他们个个丑陋可怖。
终于,他们来到了那个荒坟上。荒坟上堆着三个土丘,每个土丘上竖立着一块墓碑,墓碑上仅仅刻着三个名字:共康、于骄、共敏。
共羿跪在三座坟墓前,泪如雨下。
他觉得过去发生的事恍如隔世。自从他上次回望丘城省亲,短短不到半年工夫,如今却与母亲和妹妹阴阳两隔。出使京城后,他就再也没有遇见过大哥共康,如今那个勇猛无敌的大哥共康,只是化作这冰冷的坟墓中的一具尸体。
以往,共由氏族的葬礼常在高大的参天大树下进行,并将亲人葬于树下。然而周围并未矗立任何参天巨树,将亲人埋葬于土丘之上并不符合氏族的传统。
共羿默默祈祷,发誓将来必定将亲人的遗骸迁回望丘城,依照家族的传统进行安葬。
然而,不知何故,当共羿跪地祭奠亲人时,他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偷偷窥视他。他四处张望,唯见黑暗无边,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尽管如此,这种第六感使他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警惕。
“我的三位亲人刚刚离世,飞云城内局势未明,敌友难辨。看来我必须尽快离开此地。”共羿心中如是思量,遂向肖丞请教未来的打算。
肖丞答道:“二公子,飞云城内秩序混乱,谣言四起。虽然戈雄发布公告称孔、辛二人造反导致大酋长之死,然而有人却指控戈雄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进入飞云城冒险。”
共羿疑惑地问道:“那我们只能返回望丘城吗?我还想调查一下事件的真相。”
肖丞思索片刻后说道:“二公子,当初大酋长攻下三江城时,曾派心腹大将虞凯镇守。三江城离此地虽说不太近,但也并非遥远。或许我们可以投奔三江城。”
共羿对虞凯并不陌生,他深知虞凯是大哥共康最为信任的得力部将之一。
回望丘城的路途较为遥远,而且中间还隔着原拜火氏族的领地,信息闭塞不通。而三江城位于牛头人族领地的西侧,是拜火氏族与牛头人族领地之间重要的交通枢纽,信息传递较为便利。
与其返回望丘城,前往三江城更有助于揭开事件真相。共羿冷静思考片刻,再次权衡利弊,最终做出了去往三江城的决定。
共羿和姚婉儿唤来了两只青鸟,而他们三人却无法共同骑乘。肖丞让共羿二人先行启程,自己待斥候集结完毕后再前往三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