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离开后,子玉出了营帐,就去找方笑。文燕不懂,方笑可不是少郡一般的师父,可以随意指挥。此人此行可能不仅是为自己,只能单独见他再说。
方笑确实是有别的目的,见子玉过来也不意外,两人坐下后,他主动道:“我这次去京城,是有了魔族的消息,他们现在一部分就聚集在西域,而他们的魔域自战败就已荒芜,散落的遗民只在魔域的祭坛所在地幽冥谷隐匿。”
“前辈可知他们来西域有何目的?”
“三千年前,魔后的封印地就在迷城。几千年来,那里人迹罕到,就是因为迷城的死亡传说,如今那里早就成了一座死城。”
“他们是想破坏封印解救魔后?可是有魔族与西域佛的约定在,曼罗山大佛寺怎会不管。”
方笑倒是不虑:“所以,他们想的简单,至少暂时做不到。我猜想应是魔族有分裂,幽冥谷一部分魔族守约定不敢出谷,可像芫瑟那样的,野心勃勃不会安分。只是封印几千年了,他们怎么现在会有想法,怕是迷城里有异象,我想去一趟。”
子玉情不自禁起身,阻止道:“不可,这种地方诡异的很,前辈怎可以犯险。”
方笑斜了他一眼:“我不去,还有谁,你去?”
乾玄大陆与他比肩的倒有几个,但他独往独来惯了,唯有个道真在他之上,此人却是比自己还怪癖,二十多年前,把丫头托给自己就远游,至今见不着个面。
子玉摇头,就方笑的功力,他都觉得玄,自己绝不敢冒险。
“前辈,这是上古神魔大战的遗留,应该是天域神族出面才对,难道天域不知?那三十三天的神君是摆设不成。”
方笑这才笑着看子玉。
“你别把天域看的太重,不过就是修了个长寿,有法力,有法宝,脑瓜子没两样,和人界一个德行。好了,不给你啰嗦,给你看看开个方子,迷城的事先不许告诉我徒儿,记住!”
方笑诊完脉开好方子,又对子玉叮嘱几句,最后道:“我的行踪你不要管,等你这里完事,尽快回京,你们那个皇上人可以,但心胸不行,他对我那徒弟上心太过,徒儿可是一心护你,别让人拐了去。”
方笑这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话,疏解了刚才话题的严肃。
子玉笑着抱拳:“谢前辈提携,晚辈一定留心,谁也拐不走。”
一个时辰后,营地上空飞起一道身影,越过子玉大帐时,投了个东西进去,并传音他道:“刚才忘了,这是我配制的养生丹,你那方子喝三天后,改用丹药。”
说完几个起落就离开了,等子玉出来早没了身影。
后半夜,除了巡逻士兵,所有人都睡得最沉的时候,营地中心起了一阵骚动,随即刀枪碰撞的声音大了起来,离的最近的兵士最先和一群几十人的闯入者交手。
子玉一到就看出这些人也没有掩饰,蒙古人装扮,目的就是达塔玉珠。
这帮人硬闯几千人的营地,当真是胆子大。
就在这帮人被围的铁桶一般时,玉珠的毡帐帘子掀起,一个高大的蒙古大汉用刀逼着玉珠出来,后面跟着一个抱着孩童的同伙,侍女和女使不知是被杀还是跑了。
玉珠脸上的神情有愤怒,有怨怼,不住的挣扎着,对着蒙古人群里的一个硕长挺拔,面貌英朗的人道:“斯利安,我不会跟你走的,你放开我!”
那个叫斯利安的站在保护圈里,神色还是带着点慌乱:“玉珠,这不怪我,当初你若跟我走,如今也不会被当做筹码。”
子玉示意围着的士兵后撤一点,他走向玉珠:“你认识他们?”
劫持玉珠的大汉把刀又逼近了一点,阻止玉珠开口。
子玉喝道:“把刀放下,一群蠢货,以为劫持了她就能走人,本王可以把你们全杀了,也可以把你们押给平西王,这点栽赃小伎俩傻子才会用。”
确实是蠢,就连玉珠都能看得出来,她无惧脖子上的刀刃,强硬的对身后人道:“你叫珲合,是二王子的人,是不是?我不管你们想干什么,我不愿做皇室筹码,可也不愿做他的筹码。”
“玉珠公主,王子没想害你,血脉至亲,不比那狗皇帝近吗?”
“血脉?”玉珠心早就凉了,她冷笑道:“当初我这血脉被放逐草原,又因血脉被囚皇宫,也因血脉才被利用。可你呢,”
她看着斯利安:“你的血脉却成了别人的筹码,没骨气的东西,是我当初瞎了眼。”
珲合见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样,这钦差根本没把人质放眼里,便做了鱼死网破的原定下策。他给同伙使眼色,就要下手。
在场的人谁都没想到,赤手空拳的子玉,双手一扬,一掌拍向晖和,另一指剑气射出,穿透了抱孩子那位的前额。跟着子玉的侍卫也一步踏上,接住了孩童。
这速度快的这俩蒙古人刀都没动,便一死一伤。
很快,这几十人死伤大半后被擒,捆成一堆。
东方已现微明,半夜被搅醒的几千兵马也没法睡了,开始收拾装车。子玉就靠着一棵树干眯眼打了个盹,正准备去单独关押珲合的帐篷。
文燕走了过来,昨晚的动静那么大,她们也早醒了,只是萧小格外来说了声,都是些小毛贼,让她们呆着别动。她知道子玉也是一宿没睡,便劝道:“昨晚大伙都没睡好,要不再歇息一早上,下午再走。”
子玉道:“这种时候,不能待在原地,再累也要换地方。”
大顺带着一队人过来请示,是否要按原计划出发。
子玉点头:“你还是按我昨晚说的去办,我们随后走。”
关押珲合的营帐还没撤,子玉带着萧小走进去,正看到珲合弓着身子从帐子的通风口往外看,都难以想象他手脚被绑是怎么蹦过来的。
萧小一脚踹了过去:“都被囚了,还不老实,看来我们王爷下手还是太轻了。”
珲和被子玉打的那一掌并不轻,当时就吐了不少血,是因为子玉有意留活口,才当场没有毙命。
他转头看见子玉,身子一软坐到地上。昨晚亲眼目睹同伙眨眼功夫就被一道剑气穿颅而过,那引以为豪的蒙古汉子脸面也就没那么值钱了。
萧小扯过把椅子让子玉坐了,自己则站在帐篷口,抱臂旁观。
子玉从对方眼里,看出他的挣扎不甘,和掩饰不住的那点恐惧,索性直说道:“说吧,只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兴许还可留你一命。”
“说,我说,”珲合意外地很配合:“我就是跟着斯利安来抢他女人孩子,谁知道那女人不配合,闹出动静来,这才---”
“打住!”子玉冲萧小点头:“告诉他,什么叫说实话。”
萧小抽刀,用刀尖挑开珲合的嘴,压着他的舌头,:“帮你捋直了,”教你怎么说实话。”
珲合啊啊嗯嗯的说不出来,眼睛瞪得老大,吓的一动不敢动,生怕一动没了舌头。
“你叫珲合,是平西王二公子的人,昨晚都知道了,还敢胡说,你说跟着斯利安,可他为何要听你的?你的主子叫哈雷,说吧,他劫人还有什么目的?”
仅仅是离间,这种蠢笨的办法效果不大,一定还有一箭双雕的目的。
萧小收回刀,珲合摊在地上,这些汉人太阴险,手段毒辣,二王子再粗暴,也没这些汉人精明。此行,输了。
子玉从珲合口里知道了平西王府里的真实情况,也证实了达塔玉珠说的话。
平西王三个儿子,长子纳吉最得他重视,是他所有计划的追随者,他与老三是第一王妃所生。老二哈雷是第二王妃所出,也就是中原人所说的庶出。
而玉珠是大王妃婢子私生的,虽不得平西王待见,出事后被逐回草原故居。但王妃念及旧情也善待他们母子。这次接回,就是王妃向平西王说的情。
即有这段关系,玉珠也就成了二王子哈雷的筹码。
哈雷觊觎王世子位,但若自己不作为,世子之位必然是纳吉的。
平西王本也不是处事不公,三个儿子平日都是兄友弟恭的,并没觉察。于是,整个领地的兵权,明的部分在纳吉手里,因未来世子的身份都好交代。
暗的部分就属于哈雷,而哈雷也借此把征兵、兵器制造都抓在手里,也就有了上位的资本。平西王西扩,他想内征,西扩只是防了西域,大片的荒芜之地有何用,守的仍是当今的皇室,毛的好处都没有。
帐篷外,士兵们忙忙碌碌,匆匆而过。帐篷内,子玉好整以暇的听着。玉珠有些话还是对的,那她说的有人布局也是真的?
他突然发问道:“你们主子在京城与谁联系?”
“没有,哦,我也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就凭他这点底货可不够与他老子争的。是有人与他合作?”
珲合沉默了,他是真不敢说这事,二王子的秉性他知道,
萧小生气,又把刀抽出架在他脖子上。
子玉摆手:“算了,把他留着送给平西王,有人让他开口。拉出去和那些人绑到一辆车上。”
平西王领地的内部争斗,他可以不管,若有人借机挑起藩王与皇室的对立就不同了,士兵和百姓是无辜的,不能被有心人算计而陷入战争。
帐外进来俩士兵,拖走了珲合。萧小看着沉思的子玉道:“师父,他这些话可信吗?”
子玉道:“我不确定,但有八成把握,平西王没有反心。具体情况等敬杰回来再说。”
“师父,”萧小犹豫了一下,临来时,少郡嘱咐过他,不管有何变化,要劝阻子玉以大局为重。真金是统领,要与他好好配合。子玉手中是皇上对平西王的圣旨,是明的。真金手里那份圣旨才是真正的此行计划。
他不愿意师父早早心里膈应,想晚一些说。若平西王真的没有反心,师父肯定不会没有想法,再不说就怕晚了。
“师父,听大人说的,真金手里有皇上一份圣旨,是这次行动计划。他却没有对师父说。”
“真金是平藩统领,他没有给我说的必要。我是钦差,配合他就是。”
“可是,师父,”
“没有可是,抓紧收拾,准备赶路。”子玉脸上看不出是何神色,无情无绪的,萧小也看不出他是啥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