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白广强笑声停了之后，他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的个子差不多在一米八左右，身材看起来很结实，但算不上是装，应该叫做精瘦。只见，他缓缓走到了我们面前，然后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大皖高中，什么时候来了这么美丽大方还知识渊博的生活老师？我听都没有听说过。不过，奇怪的是，我们打电话给校董会时，居然一下子就承认了你们的职位，并且的的确确说让你们来调研的。唉，自从小女意外身亡了之后，大大小小的眼睛都盯上了这里。那么，你们又是哪个单位的呢？”白广强就这么盯着林月莺看，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林月莺依旧保持着微笑说：“白董，您高看我们了。我们就只是大皖高中的老师而已。这一次是作为先锋，先过来看看。过来了解了解，看看你们白氏企业能不能给我们一些学生提供就业的机会。毕竟吧，虽然我们大皖高中也是市里的重点工作，但还是有一些学生没法上大学的，所以我们两个就先过来看看你们白氏企业的情况。说不定，后面可以让你们企业和其他企业在高考之后，来我校进行校招，这样既解决了学生就业难的问题，也解决了你们企业员工来源的问题。毕竟，能在我们大皖高中读书的孩子，最起码都是家庭背景干净的学生们。减少你们后期政审的工作压力。”
我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林月莺确实厉害，这种东西要是我来说，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去骗这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老家伙。毕竟，我觉得吧，比起和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类打交道来说，那些上来就对着你咬的异常物反而简单了不少。
“以你这个年纪，有这个魄力确实很难得。小丫头片子的，倒是挺沉稳的。我也不废话了，既然你们不愿意说自己的单位。那么我后面有时间慢慢查。那么，你们找我或者说找白氏企业是有什么事情？”白广强眼睛微眯看着林月莺。
“白董误会了呀。”林月莺仍然是笑靥如花，“我们只不过是两个小老师而已。就是和您这边商谈一下关于校企合作的事情。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今天是2000年12月30日。小女白薇是去年也就是1999年12月20日去世的。这才刚刚过去了一年多一点。你们就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吗？当初给了你们时间调查，现在结果都已经定性为跳楼自杀了。遗体都火化了，我都守了一年的墓了。还想怎么样？非要把我这刚刚有点起色，蒸蒸日上的白氏企业给弄垮吗？说东也是你们，说西也是你们。是不是还要我们白家再死几个，你们才放心？”白广强语气波动不大，但很声音很沉，让人觉得他仿佛是一只努力压住怒火的老虎一样。
林月莺收起了笑容，然后也不躲不闪的看向他：“白董，你也知道的。自从白薇死亡之后，我们大皖高中在教育界的评分就一落千丈，特别是后面的吴刚和三个疯掉的学生。经过我们的调查，他们都是和白薇有过联系的。而且，似乎，你对于白薇的死，也没有太伤心呐，白广强董事长？”
白广强太阳穴上青筋暴起，然后脸上一抽一抽的，显然是真的生气了，不过他依旧没有动手，保持着坐姿：“林老师，你知道一个事情吗？大皖市在十年前，还没有进行‘大整改’运动的时候。我们一家就在大皖市里住着。那时，空气都是浑浊的，出门不戴口罩，你都会咳嗽一整天。但，尽管如此，还是有大量的外来务工人员前往大皖市。他们之中，大多数都是奔着矿场去的。其中不乏有一些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无法进入正规的矿场的打工人。他们都被迫进入到了黑矿场。而既然是采矿的，发生一点事故出了一些人命，也算是稀松平常的事情，特别是在十年前基本上都是人工开采的时候。一般来说，如果是黑矿产，发生了事故，要是没有旷工的家属在矿区，他们就随便丢进一个废矿洞里面解决了。就算有，也只是给点钱打发掉了。我想说的是，这个总部大楼，其实不仅仅有三层。地下还有两层。地下一层是停车场，地下二层是一个还在修缮的停车场，只不过连接着以前的废矿洞。在十年前，被埋进废矿洞里面的正常因为矿场事故而意外死亡的旷工可不得。更多的是一些不知好歹的人，和自不量力的人。所以，林老师，你觉得要是你们两个临时的新老师，突然在等下电梯里面出了意外，下坠到了地下二层的施工现场。然后全身骨折，失血过多而亡的话。那么，我也是救不了你们的。”
我有些坐不住了，这家伙明显就是在威胁我们啊。所以，我就准备站起来说什么的，但旁边的林月莺把手放在了我的手上，明显是要我别冲动。感受到她那白皙的纤手上的力道，我长长舒了一口气没有发作。
“白董，是这样的。”林月莺微微往后面的沙发靠了靠，然后松开了我的手说，“如果只是因为白薇的死，我们不会这么大动干戈的。但是，她的死间接或者直接诱发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这就让大皖高中十分的被动了。你动了别人的蛋糕，砸了别人吃饭的碗，那么别人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白董，我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你对于白薇，对于自己的亲生女儿是有多难过。不，应该说不仅仅是亲生女儿，你对你的家庭都十分的冷漠。我刚才仔仔细细观察了你的办公室。的确，富丽堂皇的样子。但，我没有发现，哪怕是角落里面，都没有看见你们白家的一张照片，哪怕是一张。如果真的自己在意的家人突然离世了的话，换做我，起码三年之内我都会把照片放在身边的。而不像你一样，冷酷无情的样子。”
“哈哈哈。”白广强怒极反笑，“好一个冷酷无情啊。那你又怎么会知道，我没有白薇的照片呢？说不定我钱包里面就放着在，说不定我不喜欢摆放在大家都可以看见的位子？仅仅因为这些就判断一个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有些太片面了？”
林月莺冷哼一声：“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会这么解释了。而是自己骂我了，根本不会这么冷静的分析我的问题。白广强董事长。”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一般，我能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已经可以用剑拔弩张来形容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
